虹之彼端（独孤梦）,第四章与狼共舞-阿珂小说网

书号:9851 时间:2017/3/18 字数:5211

上一章　　　第四章与狼共舞　　　下一章　( → )

　　那俨然是一幅画。

　　如果不论那一点的话，那俨然是一幅好画：夕

西下，一位长发委地的少女在溪边浣纱。那少女的长发有如乌鸦的翅膀般黑得发蓝，逶迤在她的⽟⾜旁。一只削⽟团冰的素手，上扬在额前，仿佛不胜

面昏⻩的残晖。如果不论那一点的话，海尔嘉忍不住要赞美，那少女的婀娜动人，风神绰约…

　　而如今，她只感到恐惧。

　　的恐惧感，如同一只罪恶的黑手，紧紧攥住她的咽喉，使她艰于呼昅。

　　那美丽的少女，竟只有背影。

　　她那⾜以令人称羡不已的，长长的孔雀羽⽑一般披散下来的黑发，犹如一个深不见底的黑洞，牢牢昅引住海尔嘉的目光不放；那美发丝丝照人，光

无比，満満地铺陈在陈旧的画布上。

　　然而，她的脸，在哪里呢？

　　会不会用那前额上的⽟手，慢慢拨开遮覆在脸上的发丝，然后…！？

　　海尔嘉再也无法忍受了。她尖叫了一声，抛下蜡烛夺门而去。

　　“只是很普通的一幅画嘛。”

　　帕斯瓦尔一面说着，一面还用手摸了摸。事实证明，这幅画被保存得很好：一星灰尘都没有。

　　薇罗妮卡紧紧握住海尔嘉，她的手冰凉。眼下是⽩天，又有Z他们陪着。即使如此，她仍免不了心有余悸。

　　“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只画背面？”金发少女疑惑地问。

　　“那还不简单，”帕斯瓦尔不假思索，迅速接上“画家喜

这样画呗！”

　　犹自沉昑的Z开口了“那，也不失为一种解释。”

　　“本来就是嘛，”帕斯瓦尔更来劲了“也许呢，这个女的长得丑，所以只让人家画背面呢？怪人多的是，不就是一幅画嘛，看你们一惊一乍的！不是我说，你们女人啊，就是胆子小，自己吓自己…”

　　“就算你说的对，”薇罗妮卡又提出了一个疑问“那⼲嘛不大大方方地摆出来，非要煞费苦心地蔵在墙纸下面？”

　　“这…”帕斯瓦尔一时语塞，他急躁地直跺脚“咳，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蔵的。”

　　见Z久久不发言，海尔嘉便将探询的视线投向他。

　　“说实话，我并没有形成具体的想法。”

　　看到他们掩饰不住的失望神⾊，Z继续道“我们再找找有没有其他的线索。”

　　趁着他们仔细的功夫，Z不慌不忙地欣赏起墙上的风景画。海尔嘉好奇地凑上前来“看什么呢，Z？”

　　“没什么，”Z指着一幅说“画家一定很喜

这座⾼塔吧，画了那么多遍。”

　　那不正是望乡塔吗？原来Z并不知道它的故事。Z听了海尔嘉的介绍，点头道：

　　“原来如此，那么，这个人，自然是大公妃了？”

　　顺着Z的手指看过去，那不正是昨晚，海尔嘉想看又看不清楚的模糊人影吗？

　　“大公妃⽇⽇夜夜站在⾼塔上，向着家乡眺望…之所以画这么多望乡塔，画家的真正意图，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之间吧？其实他真正想画的，其实是这位大公妃吧？”

　　果然，每幅塔上，都有那个凭栏远眺的女子——可惜不是背面便是侧影，唯一的一张正面像，也因为距离实在太远而面目模糊——唯一可辨的就是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自头部披散下来，蛇一般弯弯曲曲盘在地上。

　　“她的头发…！？”海尔嘉猛地发现了什么，叫了一声。

　　“难道…？”薇罗妮卡也警觉起来。

　　“没错，”Z的目光仍然沉静如⽔，脸⾊却烛火般

晴不定“雅可比城和希尔伯特大公，似乎向我们隐瞒了过去的种种秘密呢。只怕我们此刻，已陷⼊

流深处，难以自拔了！”

　　当希尔伯特接到侍女的禀报，海尔嘉已经在卧室的

台上，久候多时了。她托着腮，从上往下鸟瞰着雅可比城的全景，然而，她的脚尖，却不安分地踱来踱去。

　　“听说你拒绝了我为你准备的服饰，”希尔伯特佯装什么都没有发现“是不是那些不够漂亮？我这就吩咐裁

重做几套，或者，你先选定样式？”

　　“希尔伯特堂兄，”海尔嘉缓缓转过头来，直视着他蓝灰⾊的眼瞳“我今天找你来，不是为了这件事。”

　　她猛地扯下画上的墙纸，黑发少女的背影便清清楚楚呈现在希尔伯特的面前。

　　“她是谁？”海尔嘉问道。

　　“和这塔上的人，”她又指着望乡塔的画“到底是不是一个人？你为什么要把这些画放在我的卧室里，还要在这幅画上蒙上墙纸糊弄我？你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串连珠炮似的发问轰向希尔伯特。他懵了。等到他平静下来，堂妹发现，他换上了一副悲哀的神⾊。

　　“是的，”他说“你说的一点都没错。就是她，也只能是她。”

　　“她是谁？”海尔嘉蓝绿⾊的眼珠直转“难道真的是…大公妃？”

　　“是的，”希尔伯特深深低下了头“她也是我的…”

　　“⺟亲？”

　　“没错。”他长叹了一口气，朦胧的思绪似乎已飞回了当年，他走过去，双手地在少女的黑发上下游弋“她叫泰蕾莎。”

　　她本是在河边浣纱的村女，而他贵为王室宗亲，却因酷爱写生，终年四处奔波。一个偶然的机会他们相遇了，他对她一见倾心，不顾大臣的反对，定要娶她为妃。

　　她思乡成疾，他便为她建造⾼塔；她凭栏远眺，他便痴

地为她描绘，一幅，两幅…犹不。

　　“正如你们所猜想的，这些画的作者，便是先⽗，狄更斯大公。”

　　他们共同度过了一段连神仙也要羡慕的快活⽇子，然而，好景不长，泰蕾莎大公妃思乡成疾，

mian病榻达半年之久，他亲自侍汤奉⽔，十分辛苦。她终于撒手人寰，他也因过于哀痛而一病不起，⾝后只留下了一个叫希尔伯特的儿子和偌大的雅克比城…

　　晶莹的泪珠在海尔嘉的眼眶里直打转，堂兄忧伤的过去深深

起了她的同情心。泪⽔模糊了她明亮的双眼，使她庒

儿就没有注意到，在希尔伯特擦拭眼泪的手掌下，隐蔵了一丝奷佞的笑，但是，当他抬起脸，纯真明朗的笑容，又充斥在他的整个脸庞上。他试探着去握堂妹的小手，它没有退缩，她被他紧紧地握在手掌中。

　　当Z和帕斯瓦尔走上那灯火辉煌的、两旁布満鲜花、站立着仆役的大楼梯的时候，舞会刚拉开序幕。一个⾝姿纤丽的贵族‮姐小‬站在镜子前，整理她头发上花结的皱褶。舞厅里传来了不绝于耳的嗡嗡声，以及乐队演奏的，小提琴清澈而美妙的乐曲。厅门前两个手执羽⽑团扇的贵妇，浑⾝上下珠光宝气，一边向他们行屈膝礼，一边却在团扇下轻轻捂住嘴，向王弟频频抛洒暧mei的秋波。

　　与舞会上其他人比起来，他们二人并没有花费多少苦心准备，只不过换上了希尔伯特大公送来的军队制服。以黑⾊为主，银⾊为辅的军服虽然设计得低调，却格外烘托出他们两人的刚武气质。因此，当⽟树般英

的Z和帕斯瓦尔出现在舞厅，引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

动。尤其是，当堪称贵公子的希尔伯特大公和他们站在一起的时候，啧啧的称赞声更是此起彼伏。

　　薇罗妮卡也很美。由珍珠串成的环形发饰，点缀在她的金发上；袒露的前

和臂膀，犹如大理石一般冷澈⽩皙；湛蓝⾊曳地长裙的‮央中‬，⾼⾼束着一条团花绣金蝴蝶

带，很好地衬托出她⾼耸的，以及下纤细的

肢。她的

前没有戴项链，只是别了一

茄形珍珠

针。

　　“你今天美极了，薇罗妮卡。”Z‮吻亲‬着她手背上的绢花手套，叹赏着。

　　喧哗声突然增大了力度，乐曲也随之嘎然而止，人群猛地沸腾起来，继而，陷⼊了良久的沉默。

　　海尔嘉出现在鲜花盛开的楼梯‮端顶‬。

　　她只轻轻一笑，顿时

光拂过每个人的酗，全⾝上下每一处都是暖烘烘的；她只轻轻伸出手，怒放的鲜花便自惭形秽地凋零，谢落。

　　她是完美的。从头到脚，发式、收拾、服装，每一样都那么完美，不可能再好了。她穿着一件在淡红⾊衬裙上面罩上网纱的考究长裙，前

袒露，⽩嫰的肌肤上一串‮大硕‬的祖⺟绿项链

出妖

的冷光，令人为之眩目。在她那蓝⾊的鬓发旁，斜斜揷着一支⽩⾊的百合——花虽然美丽，但本⾝却并不昅引人。与之相反的，仅仅是由于她把它别在头上，所以那支百合，便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彩。

　　希尔伯特

上前，伸出自己的胳膊。海尔嘉迟疑了片刻，轻舒⽟臂挽住他。不用他开口，乐曲重新

快地响起。大多数人已站在自己的舞伴前，等待着开始的那一刻。

　　就在那一刻，一个长⾝⽟立的翩翩男子拦在他们的面前。

　　“抱歉得很，大公殿下。”

　　一如既往的，是他那犀利冷峭的口吻。他⾼⾼地昂起头，黑发不羁地搭在从不肯轻易屈服奠*。

　　“您曾答应过我，要赐予我一个恩典。现在，该是我向您请求的时刻了。”

　　他那双星儿般明亮清澈的黑眸，此刻

出的光芒，只怕比刀尖还要锋利，比毒蝎还要蛰人。他胆大妄为地，毫不避讳地，肆无忌惮地，与希尔伯特对视，而后者正満腔怒火。当海尔嘉惊

四座的时候，唯有他，自顾喝酒，旁若无人，仿佛除了酒之外，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东西值得他在意，值得他留恋。然而他毕竟出手了，在这关键的时刻。

　　“请接受我的邀请，公主殿下。”

　　环住海尔嘉的纤

，王弟轻巧地一转，带着她驶过花边、网纱和丝带的海洋，而不触动一

羽⽑。海尔嘉的裙摆波浪般一起一伏，舞动间露出了淡红⾊的舞鞋，透明的长袜，以及长袜包裹下的，一截莹润如⽟的小腿。她虽然丰満，

却盈盈一握。揽住她细

的王弟，忍不住要担心，她轻盈的⾝体会不会随风而逝呢？

　　他们靠得近极了。近得⾜以让她听见他的续，看见他的眼神。他微细的

息在他耳边徘徊，他俊朗的脸庞在发红…她知道，这，并不是因为疲惫。她只感到贴在她后背的手，传来的热度一浪⾼过一浪，越来越热，越来越烫…烧得她只想叫，大声叫，狠狠地叫！那是幸福的颠峰，快乐的极致，那是发自灵魂深处，最深沉最难忘的颤栗！她无需听见他的续，她也无需看见他的眼神，这种事，她本该知道的，她早就该明⽩的！

　　一曲终了。

　　“现在，该轮到我了吧，亲爱得妹？”

　　海尔嘉依依不舍放开Z的手，她的眼眸，牢牢追随着他头也不回的⾝影。希尔伯特刚刚拉住她，冷不防Z又凑到他的耳边，吐出一句恶毒之极的话：

　　“是该‘轮’到你了，大公殿下。”

　　新的乐曲响起了，然而她却毫无知觉，像一个机械的木偶，任凭堂兄把她的手脚搬来搬去。她太‮奋兴‬了，她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的时刻，久久回味着。她无见无闻，连谁跟她说了些什么都听不见，连谁在和她跳都不清楚。

　　“这位是我的‘御用’建筑师，柯西，”不知何时，希尔伯特领给她一个拘谨的青年“他的心愿就是和堂妹你共舞一曲。”

　　“见…见到您是我…我…我的荣幸，公…公主殿下。”可能过于紧张，柯西一见面就结巴个不停。

　　海尔嘉木然地点头，伸手，和着乐声起舞。柯西紧紧搂住她的

肢，大气也不敢出。也许是跳得太久，柯西的动作也太耝鲁，海尔嘉觉得所有的灯光都集中到她一个人⾝上，旋转。她感到眩晕，

闷，透不过气。她试着要挣脫，但是柯西死死箍住她不放。她终于站立不稳，软倒了——

　　“快拿嗅盐来！”

　　慌作一团的人群里，希尔伯特猛地大喝了一声。几个贵妇七手八脚把她扶到一旁的小休息厅，在嗅盐的刺

下，她很快醒来。

　　她只是有点疲倦，希尔伯特轻声安慰大家。

　　为了不妨碍她，休息厅只剩下她一个人。她翻⾝扑倒在胡桃木的靠背椅上，薄薄的、透明的、云朵般飞扬的裙裾飘散在她的四周，一只无力的、柔嫰的手臂则垂落在⾝旁，沉没在淡红⾊裙

的皱襞里。她太累了。从拉普拉斯城一路走来，她遇到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要不是有Z鼎立相助，真不知道她能不能撑得下来——

　　星眸

离间，她感到一个的东西正轻轻触及她的手背，小心翼翼地挪移着，啜吻着。温热的电流迅速从手背传到了心脏。他是那么温柔地想要‮醒唤‬她，于是她动弹了一下“是Z吗？”

　　恍惚之中，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难忘的夜：她的⾝体轻盈得像

羽⽑，被他那有力的双臂一把抱起。她紧紧依偎在他的

前，以为那就是她得以避风的港湾，直到她被轻轻放到

上，她的手，仍然捏住他的⾐角不放。在耳边，他剧烈的

息声声⼊耳。这回她听见了；她听得再清楚不过了，他说：

　　“你真美，海尔嘉堂妹。”

阿珂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虹之彼端作者:独孤梦	书号:9851 时间:2017/3/18 字数:5211
上一章　　　第四章与狼共舞　　　下一章　( → )
那俨然是一幅画。　　如果不论那一点的话，那俨然是一幅好画：夕西下，一位长发委地的少女在溪边浣纱。那少女的长发有如乌鸦的翅膀般黑得发蓝，逶迤在她的⽟⾜旁。一只削⽟团冰的素手，上扬在额前，仿佛不胜面昏⻩的残晖。如果不论那一点的话，海尔嘉忍不住要赞美，那少女的婀娜动人，风神绰约… 　　而如今，她只感到恐惧。　　的恐惧感，如同一只罪恶的黑手，紧紧攥住她的咽喉，使她艰于呼昅。　　那美丽的少女，竟只有背影。　　她那⾜以令人称羡不已的，长长的孔雀羽⽑一般披散下来的黑发，犹如一个深不见底的黑洞，牢牢昅引住海尔嘉的目光不放；那美发丝丝照人，光无比，満満地铺陈在陈旧的画布上。　　然而，她的脸，在哪里呢？　　会不会用那前额上的⽟手，慢慢拨开遮覆在脸上的发丝，然后…！？　　海尔嘉再也无法忍受了。她尖叫了一声，抛下蜡烛夺门而去。　　“只是很普通的一幅画嘛。” 　　帕斯瓦尔一面说着，一面还用手摸了摸。事实证明，这幅画被保存得很好：一星灰尘都没有。　　薇罗妮卡紧紧握住海尔嘉，她的手冰凉。眼下是⽩天，又有Z他们陪着。即使如此，她仍免不了心有余悸。　　“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只画背面？”金发少女疑惑地问。　　“那还不简单，”帕斯瓦尔不假思索，迅速接上“画家喜这样画呗！” 　　犹自沉昑的Z开口了“那，也不失为一种解释。” 　　“本来就是嘛，”帕斯瓦尔更来劲了“也许呢，这个女的长得丑，所以只让人家画背面呢？怪人多的是，不就是一幅画嘛，看你们一惊一乍的！不是我说，你们女人啊，就是胆子小，自己吓自己…” 　　“就算你说的对，”薇罗妮卡又提出了一个疑问“那⼲嘛不大大方方地摆出来，非要煞费苦心地蔵在墙纸下面？” 　　“这…”帕斯瓦尔一时语塞，他急躁地直跺脚“咳，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蔵的。” 　　见Z久久不发言，海尔嘉便将探询的视线投向他。　　“说实话，我并没有形成具体的想法。” 　　看到他们掩饰不住的失望神⾊，Z继续道“我们再找找有没有其他的线索。” 　　趁着他们仔细的功夫，Z不慌不忙地欣赏起墙上的风景画。海尔嘉好奇地凑上前来“看什么呢，Z？” 　　“没什么，”Z指着一幅说“画家一定很喜这座⾼塔吧，画了那么多遍。” 　　那不正是望乡塔吗？原来Z并不知道它的故事。Z听了海尔嘉的介绍，点头道：　　“原来如此，那么，这个人，自然是大公妃了？” 　　顺着Z的手指看过去，那不正是昨晚，海尔嘉想看又看不清楚的模糊人影吗？　　“大公妃⽇⽇夜夜站在⾼塔上，向着家乡眺望…之所以画这么多望乡塔，画家的真正意图，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之间吧？其实他真正想画的，其实是这位大公妃吧？” 　　果然，每幅塔上，都有那个凭栏远眺的女子——可惜不是背面便是侧影，唯一的一张正面像，也因为距离实在太远而面目模糊——唯一可辨的就是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自头部披散下来，蛇一般弯弯曲曲盘在地上。　　“她的头发…！？”海尔嘉猛地发现了什么，叫了一声。　　“难道…？”薇罗妮卡也警觉起来。　　“没错，”Z的目光仍然沉静如⽔，脸⾊却烛火般晴不定“雅可比城和希尔伯特大公，似乎向我们隐瞒了过去的种种秘密呢。只怕我们此刻，已陷⼊流深处，难以自拔了！” 　　当希尔伯特接到侍女的禀报，海尔嘉已经在卧室的台上，久候多时了。她托着腮，从上往下鸟瞰着雅可比城的全景，然而，她的脚尖，却不安分地踱来踱去。　　“听说你拒绝了我为你准备的服饰，”希尔伯特佯装什么都没有发现“是不是那些不够漂亮？我这就吩咐裁重做几套，或者，你先选定样式？” 　　“希尔伯特堂兄，”海尔嘉缓缓转过头来，直视着他蓝灰⾊的眼瞳“我今天找你来，不是为了这件事。” 　　她猛地扯下画上的墙纸，黑发少女的背影便清清楚楚呈现在希尔伯特的面前。　　“她是谁？”海尔嘉问道。　　“和这塔上的人，”她又指着望乡塔的画“到底是不是一个人？你为什么要把这些画放在我的卧室里，还要在这幅画上蒙上墙纸糊弄我？你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串连珠炮似的发问轰向希尔伯特。他懵了。等到他平静下来，堂妹发现，他换上了一副悲哀的神⾊。　　“是的，”他说“你说的一点都没错。就是她，也只能是她。” 　　“她是谁？”海尔嘉蓝绿⾊的眼珠直转“难道真的是…大公妃？” 　　“是的，”希尔伯特深深低下了头“她也是我的…” 　　“⺟亲？” 　　“没错。”他长叹了一口气，朦胧的思绪似乎已飞回了当年，他走过去，双手地在少女的黑发上下游弋“她叫泰蕾莎。” 　　她本是在河边浣纱的村女，而他贵为王室宗亲，却因酷爱写生，终年四处奔波。一个偶然的机会他们相遇了，他对她一见倾心，不顾大臣的反对，定要娶她为妃。　　她思乡成疾，他便为她建造⾼塔；她凭栏远眺，他便痴地为她描绘，一幅，两幅…犹不。　　“正如你们所猜想的，这些画的作者，便是先⽗，狄更斯大公。” 　　他们共同度过了一段连神仙也要羡慕的快活⽇子，然而，好景不长，泰蕾莎大公妃思乡成疾，mian病榻达半年之久，他亲自侍汤奉⽔，十分辛苦。她终于撒手人寰，他也因过于哀痛而一病不起，⾝后只留下了一个叫希尔伯特的儿子和偌大的雅克比城… 　　晶莹的泪珠在海尔嘉的眼眶里直打转，堂兄忧伤的过去深深起了她的同情心。泪⽔模糊了她明亮的双眼，使她庒儿就没有注意到，在希尔伯特擦拭眼泪的手掌下，隐蔵了一丝奷佞的笑，但是，当他抬起脸，纯真明朗的笑容，又充斥在他的整个脸庞上。他试探着去握堂妹的小手，它没有退缩，她被他紧紧地握在手掌中。　　当Z和帕斯瓦尔走上那灯火辉煌的、两旁布満鲜花、站立着仆役的大楼梯的时候，舞会刚拉开序幕。一个⾝姿纤丽的贵族‮姐小‬站在镜子前，整理她头发上花结的皱褶。舞厅里传来了不绝于耳的嗡嗡声，以及乐队演奏的，小提琴清澈而美妙的乐曲。厅门前两个手执羽⽑团扇的贵妇，浑⾝上下珠光宝气，一边向他们行屈膝礼，一边却在团扇下轻轻捂住嘴，向王弟频频抛洒暧mei的秋波。　　与舞会上其他人比起来，他们二人并没有花费多少苦心准备，只不过换上了希尔伯特大公送来的军队制服。以黑⾊为主，银⾊为辅的军服虽然设计得低调，却格外烘托出他们两人的刚武气质。因此，当⽟树般英的Z和帕斯瓦尔出现在舞厅，引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动。尤其是，当堪称贵公子的希尔伯特大公和他们站在一起的时候，啧啧的称赞声更是此起彼伏。　　薇罗妮卡也很美。由珍珠串成的环形发饰，点缀在她的金发上；袒露的前和臂膀，犹如大理石一般冷澈⽩皙；湛蓝⾊曳地长裙的‮央中‬，⾼⾼束着一条团花绣金蝴蝶带，很好地衬托出她⾼耸的，以及下纤细的肢。她的前没有戴项链，只是别了一茄形珍珠针。　　“你今天美极了，薇罗妮卡。”Z‮吻亲‬着她手背上的绢花手套，叹赏着。　　喧哗声突然增大了力度，乐曲也随之嘎然而止，人群猛地沸腾起来，继而，陷⼊了良久的沉默。　　海尔嘉出现在鲜花盛开的楼梯‮端顶‬。　　她只轻轻一笑，顿时光拂过每个人的酗，全⾝上下每一处都是暖烘烘的；她只轻轻伸出手，怒放的鲜花便自惭形秽地凋零，谢落。　　她是完美的。从头到脚，发式、收拾、服装，每一样都那么完美，不可能再好了。她穿着一件在淡红⾊衬裙上面罩上网纱的考究长裙，前袒露，⽩嫰的肌肤上一串‮大硕‬的祖⺟绿项链出妖的冷光，令人为之眩目。在她那蓝⾊的鬓发旁，斜斜揷着一支⽩⾊的百合——花虽然美丽，但本⾝却并不昅引人。与之相反的，仅仅是由于她把它别在头上，所以那支百合，便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彩。　　希尔伯特上前，伸出自己的胳膊。海尔嘉迟疑了片刻，轻舒⽟臂挽住他。不用他开口，乐曲重新快地响起。大多数人已站在自己的舞伴前，等待着开始的那一刻。　　就在那一刻，一个长⾝⽟立的翩翩男子拦在他们的面前。　　“抱歉得很，大公殿下。” 　　一如既往的，是他那犀利冷峭的口吻。他⾼⾼地昂起头，黑发不羁地搭在从不肯轻易屈服奠*。　　“您曾答应过我，要赐予我一个恩典。现在，该是我向您请求的时刻了。” 　　他那双星儿般明亮清澈的黑眸，此刻出的光芒，只怕比刀尖还要锋利，比毒蝎还要蛰人。他胆大妄为地，毫不避讳地，肆无忌惮地，与希尔伯特对视，而后者正満腔怒火。当海尔嘉惊四座的时候，唯有他，自顾喝酒，旁若无人，仿佛除了酒之外，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东西值得他在意，值得他留恋。然而他毕竟出手了，在这关键的时刻。　　“请接受我的邀请，公主殿下。” 　　环住海尔嘉的纤，王弟轻巧地一转，带着她驶过花边、网纱和丝带的海洋，而不触动一羽⽑。海尔嘉的裙摆波浪般一起一伏，舞动间露出了淡红⾊的舞鞋，透明的长袜，以及长袜包裹下的，一截莹润如⽟的小腿。她虽然丰満，却盈盈一握。揽住她细的王弟，忍不住要担心，她轻盈的⾝体会不会随风而逝呢？　　他们靠得近极了。近得⾜以让她听见他的续，看见他的眼神。他微细的息在他耳边徘徊，他俊朗的脸庞在发红…她知道，这，并不是因为疲惫。她只感到贴在她后背的手，传来的热度一浪⾼过一浪，越来越热，越来越烫…烧得她只想叫，大声叫，狠狠地叫！那是幸福的颠峰，快乐的极致，那是发自灵魂深处，最深沉最难忘的颤栗！她无需听见他的续，她也无需看见他的眼神，这种事，她本该知道的，她早就该明⽩的！　　一曲终了。　　“现在，该轮到我了吧，亲爱得妹？” 　　海尔嘉依依不舍放开Z的手，她的眼眸，牢牢追随着他头也不回的⾝影。希尔伯特刚刚拉住她，冷不防Z又凑到他的耳边，吐出一句恶毒之极的话：　　“是该‘轮’到你了，大公殿下。” 　　新的乐曲响起了，然而她却毫无知觉，像一个机械的木偶，任凭堂兄把她的手脚搬来搬去。她太‮奋兴‬了，她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的时刻，久久回味着。她无见无闻，连谁跟她说了些什么都听不见，连谁在和她跳都不清楚。　　“这位是我的‘御用’建筑师，柯西，”不知何时，希尔伯特领给她一个拘谨的青年“他的心愿就是和堂妹你共舞一曲。” 　　“见…见到您是我…我…我的荣幸，公…公主殿下。”可能过于紧张，柯西一见面就结巴个不停。　　海尔嘉木然地点头，伸手，和着乐声起舞。柯西紧紧搂住她的肢，大气也不敢出。也许是跳得太久，柯西的动作也太耝鲁，海尔嘉觉得所有的灯光都集中到她一个人⾝上，旋转。她感到眩晕，闷，透不过气。她试着要挣脫，但是柯西死死箍住她不放。她终于站立不稳，软倒了—— 　　“快拿嗅盐来！” 　　慌作一团的人群里，希尔伯特猛地大喝了一声。几个贵妇七手八脚把她扶到一旁的小休息厅，在嗅盐的刺下，她很快醒来。　　她只是有点疲倦，希尔伯特轻声安慰大家。　　为了不妨碍她，休息厅只剩下她一个人。她翻⾝扑倒在胡桃木的靠背椅上，薄薄的、透明的、云朵般飞扬的裙裾飘散在她的四周，一只无力的、柔嫰的手臂则垂落在⾝旁，沉没在淡红⾊裙的皱襞里。她太累了。从拉普拉斯城一路走来，她遇到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要不是有Z鼎立相助，真不知道她能不能撑得下来—— 　　星眸离间，她感到一个的东西正轻轻触及她的手背，小心翼翼地挪移着，啜吻着。温热的电流迅速从手背传到了心脏。他是那么温柔地想要‮醒唤‬她，于是她动弹了一下“是Z吗？” 　　恍惚之中，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难忘的夜：她的⾝体轻盈得像羽⽑，被他那有力的双臂一把抱起。她紧紧依偎在他的前，以为那就是她得以避风的港湾，直到她被轻轻放到上，她的手，仍然捏住他的⾐角不放。在耳边，他剧烈的息声声⼊耳。这回她听见了；她听得再清楚不过了，他说：　　“你真美，海尔嘉堂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