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底线是陈彤创作的经典都市小说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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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珂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男人底线 作者:陈彤 | 书号:44130 时间:2017/11/19 字数:165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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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会只要一结束,他就会被打回原形——虽然说起来,他是省![]() 再过两个月,魏海烽就四十岁了。四十岁的男人,要钱没钱,要权没权,你能给人家女孩子什么——给人家“爱”吗?别开玩笑了。 刘冬儿可以说“爱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爱就爱了”因为她才二十一岁;但魏海烽不能也这么说。有的话二十岁的时候说,是天真浪漫,但到了四十岁的时候还说,那不是心智不全就是居心叵测了。魏海烽知道刘冬儿之所以对自己一见钟情如火如荼,不过是特定时间特定场合的特定反应。如果刘冬儿是在自己经常买菜的自由市场遇到自己,还会正眼瞧他吗?那时但凡他魏海烽有点旁的想法,肯定会被人家脆生生地骂作“神经病”是呀,作为一个一事无成的中年有妇之夫,魏海烽要真以为是自己的魅力服征了对方,那他就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当然,这不是说魏海烽认为自己毫无魅力,只是他觉得这种魅力对他而言没什么实质意义——最多不过是虚假繁荣罢了。一个像他这样的已婚男人,十几年如一⽇地在机关上班,月月就那么几个死钱,上有多病的⺟亲,下有读书的孩子,老婆陶爱华每天骑自行车上下班,结婚十几年,最贵的⾐服没有超过一百元一件的——只要一想到这些,魏海烽就英雄气短,再也提不起精神。爱与浪漫,跟他是无关的。就算是人家刘冬儿主动,那是她糊涂,但你魏海烽不能也跟着糊涂。年轻姑娘头脑一热,那叫冲动,那叫单纯,情有可原,可你魏海烽人到中年,那头脑能随便热吗?你骗得了别人,你骗得了自己吗?你好意思真就半推半就顺⽔推舟趁人家姑娘涉世未深跟人家来一场轰轰烈烈糊里糊涂的忘年之爱吗?魏海烽做不出来。一个人可以真糊涂,但不能装糊涂,魏海烽有这点自尊。 刘冬儿是在一个特殊的场合遇到魏海烽的。 青田际国会议一共五天,从第一天起,海烽就成了峰会的最大亮点。无论走到哪儿,都有人冲他点头,和他换名片,而他则客客气气地对每个人,无论人家是向他请教问题,还只是借请教问题跟他套近乎。海烽心里清楚,这中间必定包含了主办方的努力——单凭他“魏海烽”这三个字是不会有如此效果的。那些人知道他魏海烽是谁?还不是人敬人⾼! 本来魏海烽是最厌恶逢场作戏吹吹打打的,但他不是一个不为别人考虑的人,他清楚主办方的心思,既然请了你魏海烽,就要用⾜你的⾝份,要不,何必要请你呢?真要请专家,大学里的教授不是有的是吗?所以,当他开始听到人家把他介绍为“员官中的学者,学者中的员官”时,他还有些不自然,但听到后面,人家以摆事实讲道理的方式,历数他曾写过的报告,发过的论文,他也就慢慢地自然了。他觉得被人捧其实也没有什么难为情的,只要捧的人掌握分寸,实事求是。 魏海烽的专业和口才是没得说的,他在讲台上口若悬河侃侃而谈,他知道自己已经成为视觉中心。刘冬儿坐在角落里,虽然坐得规规矩矩小心翼翼,但她的眼睛已经不安分了。在她还没有见过多少世面的眼睛里,像魏海烽这样的,就算得上是成功男人了。 但魏海烽心里跟明镜似的,峰会只要一结束,他就会被打回原形——虽然说起来,他是省 ![]() 不过顾及着刘冬儿是个女孩子,所以,魏海烽不好明说,只能躲。他躲的方式很特别,不是把自己蔵起来,而是把自己直接暴露到大庭广众之下,结果没有想到,人家刘冬儿越是困难越向前,庒力面前,毫无惧⾊,反而是把魏海烽 ![]() 按道理说,二十一岁的女孩年纪也不算小了,如果出席校园舞会,基本上已经属于师 ![]() 刘冬儿活泼得像一只小松鼠,在一群中老年男人的目光中跳来跳去——往往一个场合只要有她,就充満 ![]() ![]() ![]() ![]() ![]() 她并不是不好看,只是普通了一点点,但在年轻的男孩子眼中,那一点点就不是一点点,而是天壤之别。也不是没有男生追她,但是那些追她的男生,她并不太上心。她既不说不,也不说是,她就那么拿捏着,既不让他们迅速撤退,也不让他们轻易得手。她想——你们只不过是自己条件不好,不敢追自己喜 ![]() 刘冬儿对魏海烽确实有很多幻想,但这些幻想里从来不包括嫁给他——她才二十一岁,嫁什么人这个问题,还不是当前的首要问题。她面临毕业,如果一切顺利,毕业以后应该能投⼊老先生王友善门下,那样她就是魏海烽正儿八经的同门师妹了。她已经感觉到,这事儿十有八九是板上钉钉了——老先生松了口,几次有意无意地暗示她,只要外语过了线,就一定要她。外语过线还不容易吗?现在研究生又要读三年,刘冬儿 ![]() ![]() 她开始变本加厉,加大追求力度。 这天中午,刘冬儿忽然就疯疯癫癫披头散发地跑进餐厅,她绕过好几张桌子,冲着魏海烽直扑过来——她把纤纤⽟指一伸伸到魏海烽的眼⽪底下,对魏海烽说“我疼”说得娇滴滴的,还配合着一张嘟着的嘴和轻轻扭了几扭的小 ![]() 这次魏海烽是躲不掉了——他替她拔了刺,当着所有人的面。 刘冬儿的头发垂下来,不长不短,只要海烽稍一发力,那头发就会在他脸上轻轻一扫,似有还无,和她⾝上的香⽔味道一样。海烽当然明⽩,她为什么要专找他拔刺,而且不止海烽明⽩,这个岁数的人了,谁看不明⽩?不过,大家都是厚道的人,不看就是了。 一张圆桌,刺拔完了,人全散了,就剩下他们俩。刘冬儿把手含在嘴里,对魏海烽嫣然一笑,魏海烽再坐怀不 ![]() ![]() 海烽忙说:“不行不行,我得给老婆孩子买点东西带回去。”他故意提老婆孩子,其实他本来是计划下午去游泳的。老夫老 ![]() ![]() 刘冬儿听了,也还是一笑。她说:“看不出来,模范丈夫啊。我陪你去吧,一来我给你参谋参谋,二来我自己也要买,正好抓你当个力工。” 当然,魏海烽还是可以当场拒绝,但是他 ![]() 一起上街,魏海烽觉得自己特傻——虽然刘冬儿并不要他买什么,但是没一会儿工夫,他手上就替她提了一件外套、一双靴子,还有一⾝套装。魏海烽汗如雨下,刘冬儿蓬 ![]() ![]() ![]() 魏海烽忍一口气,不接老婆的话茬,自顾自对儿子说:“淡泊名利是一种很⾼尚的品质。” 陶爱华冷笑,她故意大幅度起⾝,一面收⽑⾐针,一面顺手甩过去一句更重的话:“对,就是常言说的‘死猪不怕开⽔烫’。”魏海烽被噎得眼泪差点出来。陶爱华中专毕业,虽然没有念过多少书,但“痛打落⽔狗”的能力并不比念过书的人差。有一阵,魏海烽简直怕她开口,只要她一张嘴,那飞出来的话,就像劈手扇过来的耳光,左右开弓,噼里啪啦,带着速度和爆发力,直奔海烽面门而来。俗话说,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但陶爱华认为,骂人就要揭短,打人就要打脸,否则就失去了打和骂的意义。 魏海烽最开始也是奋起还击的,但很快就彻底放弃了——“好男不跟女斗”在家庭战斗的不断实践中,魏海烽终于明⽩,女人之所以跟男人“斗”是因为她觉得她跟了你委屈,如果一个男人没有能力从 ![]() ![]() 终于刘冬儿购物告一段落,招呼魏海烽一起进星巴克坐坐。魏海烽左右手都被购物袋占満了,但他仍然用嘴坚持,一定要由他来请。刘冬儿斜斜地看了他一眼,算是应允了,仿佛让魏海烽买单是对他的奖赏似的。海烽接过这一眼,忽然⾝上就冒出汗来,他觉得自己这个年纪,还像个杂役似的,跟在刘冬儿庇股后面,大包小包的进星巴克,确实太不着调了。 两个人找地方坐下。刘冬儿很体恤地要了最便宜的红茶,可以免费续杯的那种。海烽得了姐小的指令去排队。前前后后,都是成双成对的红男绿女,莺莺燕燕卿卿我我,要 ![]() ![]() 魏海烽想如果陶爱华知道他花了97元,就喝了两杯袋泡茶吃了两片小饼⼲加两块指甲盖大的蛋糕,一定要和他大闹一场。不过这个念头只一闪,就被魏海烽赶跑了。97元,他还是花得起的,而且他觉得也应该自己花,他是男人,他觉得这是他的义务。要他跟一个女人AA制,他张不开口。他还没落魄到那个程度。如果他真落魄到这个程度,他就不会跟女人出去。 刘冬儿仿佛很冷似的,用两只手捧着茶,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边喝边从杯子上面抬起眼看魏海烽,对魏海烽说:“王老师常常跟我说起你。”王老师就是王友善,十六年前,王友善是魏海烽的研究生导师。 魏海烽笑笑,说:“不会吧?说我什么?” 刘冬儿拿眼挖他一下,故意卖个关子:“求求我。” 魏海烽本来想说:“你不想说算了。”但是话到嘴边,还是给生生咽下去,他不想和刘冬儿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有打情骂俏的嫌疑。既然不打算跟人家怎么样,何必要痛快嘴呢?反正明天峰会就结束了,没必要节外生枝。这么一想,魏海烽就大度地说:“王老师是不是骂我了?” 刘冬儿“嗤”的一笑,说:“你倒有自知之明。我问你,如果不是王老师亲自给你打电话,你是不是就不来了?你谱儿还真大。” 魏海烽一愣,没想到刘冬儿这个时候会说这个,他一时还真接不上话。本来像这种青田道路发展际国峰会,魏海烽是绝不会来的——他知道那些人冲着的是什么,有几个是冲他?还不是冲他的位子?虽然他的位子在 ![]() ![]() ![]() ![]() ![]() ![]() 刘冬儿见魏海烽脸上的表情倏忽间涛走云飞,赶紧往回找补:“行了,王老师没说你什么,就说你还是那么傲。” 魏海烽也感到刚才自己有些失态,他调整情绪,对刘冬儿笑笑:“是吗?王老师还批评我什么了?” 刘冬儿歪着脑袋想想,说:“王老师说,在他所有的生学里,他最看重的就是你。” 魏海烽眼睛有些 ![]() 王友善是一个好老头,虽然一辈子待在大学里,但并不是一个迂腐的书呆子。他挑选弟子的标准很奇怪,属于那种看上去毫无章法,但仔细一琢磨,又觉得蛮有道理的那种。当年,在魏海烽和赵通达之间,他选了魏海烽,而魏海烽在总分上还比赵通达少两分。系里问他为什么,他说我就喜 ![]() 大家哈哈一笑,笑过之后,赵通达就归了系主任带。但私下里,大家都认为魏海烽应该比赵通达更有前途。哪里想到,弹指一挥间,现在的赵通达似乎混得比魏海烽要好很多,至少在同学们老师们的眼里,是这样的。甚至有老师说,王老头聪明一世,居然也看走眼一回。明摆着,现在的赵通达比魏海烽那強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 魏海烽只要一想到这一层,就不舒服。他并不担心赵通达,他担心自己。他虽然和赵通达在一个宿舍里住了七年,但喝过的啤酒不超过七瓶,他们之间虽然从没有 ![]() ![]() 鲁迅先生说,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但对于魏海烽而言,是地上到处都是路,但因为每条路上,都挤満了人,所以真正能轮到他魏海烽走的,并不多。海烽在心里仔细分析过自己的优势劣势——虽然是硕士毕业,但现在到处是博士,硕士算什么?去大学教书都不够资格。搞研究,学问浅了;下海,专业废了,他其实是没有路的。他的痛苦,导师王友善看得清清楚楚,毕竟曾经是自己的得意弟子,所以老头子一直在替魏海烽留着心。他知道魏海烽是一把锋利的锥子,但他不会自己找一个布袋,当众把布袋扎漏了,以显示自己的锋芒,魏海烽需要别人给他把布袋准备好了——他太骄傲。 其实,魏海烽并不知道,这次青田峰会,原本青田方面是打算邀请赵通达的,但赵通达的 ![]() 王老头的这个电话打得很有⽔平。他既没有拿导师的⾝份庒魏海烽,也没有反过来求他,大家都是聪明人,一点就透,不必那么累。魏海烽接到电话,导师头一句就是:“海烽,你在 ![]() 这话直扎魏海烽痛处——步?他想真是什么都瞒不了老爷子。他哪有步啊?他要是有步,他还待在这儿⼲什么? 魏海烽对着话筒一通含糊其辞支支吾吾,而导师则话里有话地敲打他:“海烽,你这个年纪不可能再自己骑着自行车満大街求职了,你需要一个平台,展示你自己,否则,你再有实力,但人家看不到,怎么会来请你?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有些地方,赵通达比你強啊。” 导师的话很有分寸,说到这里戛然而止。但魏海烽还是被戳痛了。当年大家在一条起跑线上的时候,赵通达算什么?默默无闻嘛!而他魏海烽是谁?从运动会上的名次,到成绩单上的分数,从⾼校文艺汇演到生学会主席竞选,只要有他,别人就只有做陪衬的份儿,而赵通达当年连做陪衬都不够格儿!魏海烽终于体会到为什么常言说“好汉不提当年勇”如果你现在什么都不是,那么你的“当年勇”对你就是一种聇辱,不如不提,提了,就是刺 ![]() 王老头之所以要故意提他魏海烽的“当年勇”是有自己的考虑的,海烽果然放下电话以后就答应了青田方面。虽然王老头并没有多说什么,但魏海烽响鼓不用重捶,他醒过梦来——在机关这种地方,谁不是人才?大家都是人才。在人才堆里,你怎么能让人家赏识你?你不下点功夫,可能吗? 在魏海烽那届生学中,海烽算是分配得最好的,一毕业就到了 ![]() 魏海烽只要一想到这一层,就不舒服。他并不担心赵通达,他担心自己。他虽然和赵通达在一个宿舍里住了七年,但喝过的啤酒不超过七瓶,他们之间虽然从没有 ![]() ![]() 鲁迅先生说,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但对于魏海烽而言,是地上到处都是路,但因为每条路上,都挤満了人,所以真正能轮到他魏海烽走的,并不多。海烽在心里仔细分析过自己的优势劣势——虽然是硕士毕业,但现在到处是博士,硕士算什么?去大学教书都不够资格。搞研究,学问浅了;下海,专业废了,他其实是没有路的。他的痛苦,导师王友善看得清清楚楚,毕竟曾经是自己的得意弟子,所以老头子一直在替魏海烽留着心。他知道魏海烽是一把锋利的锥子,但他不会自己找一个布袋,当众把布袋扎漏了,以显示自己的锋芒,魏海烽需要别人给他把布袋准备好了——他太骄傲。 其实,魏海烽并不知道,这次青田峰会,原本青田方面是打算邀请赵通达的,但赵通达的 ![]() 王老头的这个电话打得很有⽔平。他既没有拿导师的⾝份庒魏海烽,也没有反过来求他,大家都是聪明人,一点就透,不必那么累。魏海烽接到电话,导师头一句就是:“海烽,你在 ![]() 这话直扎魏海烽痛处——步?他想真是什么都瞒不了老爷子。他哪有步啊?他要是有步,他还待在这儿⼲什么? 魏海烽对着话筒一通含糊其辞支支吾吾,而导师则话里有话地敲打他:“海烽,你这个年纪不可能再自己骑着自行车満大街求职了,你需要一个平台,展示你自己,否则,你再有实力,但人家看不到,怎么会来请你?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有些地方,赵通达比你強啊。” 导师的话很有分寸,说到这里戛然而止。但魏海烽还是被戳痛了。当年大家在一条起跑线上的时候,赵通达算什么?默默无闻嘛!而他魏海烽是谁?从运动会上的名次,到成绩单上的分数,从⾼校文艺汇演到生学会主席竞选,只要有他,别人就只有做陪衬的份儿,而赵通达当年连做陪衬都不够格儿!魏海烽终于体会到为什么常言说“好汉不提当年勇”如果你现在什么都不是,那么你的“当年勇”对你就是一种聇辱,不如不提,提了,就是刺 ![]() 王老头之所以要故意提他魏海烽的“当年勇”是有自己的考虑的,海烽果然放下电话以后就答应了青田方面。虽然王老头并没有多说什么,但魏海烽响鼓不用重捶,他醒过梦来——在机关这种地方,谁不是人才?大家都是人才。在人才堆里,你怎么能让人家赏识你?你不下点功夫,可能吗? 在魏海烽那届生学中,海烽算是分配得最好的,一毕业就到了 ![]() 半球型的包间,家具一律是维多利亚复古样式,丝质的绣花餐巾,银制餐具,⽔晶酒杯,花枝吊灯。王友善一见魏海烽和刘冬儿,忙站起来招呼他们:“没走错,就是这儿。今天丁总请客。” 被称为丁总的男人五十岁左右,一张扑克脸,看不出喜怒哀乐。他对魏海烽和刘冬儿点点头,算是 ![]() ![]() ![]() ![]() 魏海烽本能地不喜 ![]() ![]() ![]() ![]() ![]() ![]() 她不再银铃般地笑,而是抿着嘴一笑,笑得无声而层层递进,先是从眼睛里露出笑,然后蔓延到整个面部,最后才露出牙,整整齐齐惊鸿一瞥的那种露法。魏海烽內心诧异,刘冬儿这种笑容是天生的,还是后天训练的?如果是训练出来的,那么需要多少个学时?如果是需要很多学时的勤学苦练,那么刘冬儿是断然不肯常常这样笑的——她必须要面对这样一群人,在这样一个场合,才肯这样笑。 魏海烽注意到,刘冬儿整个一顿饭,几乎没有吃,她一直像海绵昅⽔一样,昅着在座的每个人的每句话每个字甚至每个停顿。魏海烽几乎有点可怜她——但转过念来想,自己哪有资格可怜人家?对,刘冬儿是在巴结,无论谁说话,她的眼睛就转向谁,目光炯炯,饶有兴致。魏海烽在內心深处不无悲哀地想,这顿饭吃完了,对自己兴许就是真的完了,但对刘冬儿则不一定。魏海烽头一次意识到,刘冬儿是这样一种女孩子,只要她想让你喜 ![]() 吃过饭,丁小飞提出洗个桑拿,大家欣然雀跃,刘冬儿脸红了一红,跟一群男人去澡洗,她显然是不合适的,何况这之中还夹着自己未来的导师。对这种事儿,刘冬儿几乎不用权衡,就知道孰轻孰重。她找了个得体的理由,说是要回去整理行李。小飞挽留,刘冬儿拿眼睛看王老头,她不能因小失大,小飞再好,跟她太远,但王友善则决定她未来三年的命运。果然王老师和蔼地开口了:“就让冬儿先回去吧,还有些资料需要整理,青田这边催得很,要出一本会刊。” 魏海烽及时看出本次桑拿的目标对象不是自己,所以他趁 ![]() ![]() ![]() 其实,刘冬儿本名叫刘冬,冬天出生的,⽗⺟就叫了她刘冬。她上大学以后,做了两件事:第一件,她箍了牙,整整两年,不吃⾁末⾁丝以及一切带壳带⽪的东西,比如螃蟹比如瓜子,这需要很大决心,但刘冬儿做到了,只要她想做的事情,她一定能做到,她不是一点点苦都吃不了的女孩子,虽然有的时候从表面看,她好像很需要人照顾似的,实际上,只要计算清楚,她是不怕委屈自己的;再一件,就是自己的名字,她嫌“刘冬”这个名字太普通,但又不愿意改动太大,那样显得太刻意,最后,她决定在“冬”字后面添加一个“儿”刘冬儿为了说服户籍警给自己改⾝份证,特意钻研了“符号学”她跟人家说,名字就是人的符号“刘冬”和“刘冬儿”这两个符号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却传递出了完全不同的含义。但可惜,人家出派所的人 ![]() “什么叫正当理由?”刘冬儿咄咄 ![]() 户籍警慢条斯理地说:“反正嫌自己名字太土,不好听,不是正当理由。” 刘冬儿为加这么个“儿”字腾折了一年多,托了无数关系,找了无数人,甚至还闹上报纸,将改名字的问题上升到姓名权和人权的⾼度,最后终于如愿以偿。这件小事⾜以说明刘冬儿的 ![]() 丁小飞奉⽗亲之命送魏海烽和刘冬儿到电梯间,一边走还一边劝说他们:“洗个桑拿能耽误多长时间?要我说还是一起吧。”魏海烽微笑着推辞,他知道丁小飞并不是真的要挽留他,不过是没话找话。人贵有自知之明,魏海烽明⽩如果自己的数量级⾜够,那么就不会是丁小飞送他去电梯,而一定是丁总亲自送,而且绝不仅仅是送到电梯。但现在却是丁总陪王友善、“将军肚”他们去洗桑拿。魏海烽虽然不在乎这种表面文章,但他并不是不懂这之间的差别。 总算电梯来得及时,魏海烽一脚迈进电梯,恨不能电梯门立即关上,他连多一分钟的敷衍都觉得累。但他马上就发现自己的自作多情,人家丁小飞 ![]() ![]() 魏海烽笑了。他本来想揶揄刘冬儿几句,但毕竟两个人关系没到那个份儿上,所以他只厚道地笑了笑,没有说别的。刘冬儿对他是怎样都可以,不必小心翼翼地矜持,也不必刻意地扮单纯扮无知或笑得那么舂意盎然循序渐进。 夜风习习,两个人坐在露天大排档,刘冬儿要了啤酒、⿇辣烫,她边“昅溜昅溜”地吃,吃得兴⾼采烈、津津有味,边“呜鲁呜鲁”地说,说得劲头十⾜、眉飞⾊舞。 她问魏海烽:“你猜现在导师之间比什么?” 魏海烽西服⾰履地坐在夜市上,觉得自己傻得没边儿。他只盼着刘冬儿赶紧吃完好走,所以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比什么?比谁的生学发表了多少论文,做了多大学问…” 刘冬儿喝大口啤酒,说:“那是以前,现在导师比的是,谁带出的生学做的官儿大!” 魏海烽心底轻轻一震,脸上没有表情。毕竟是老机关了,喜怒不形于⾊,这点基功本,魏海烽还是具备的。刘冬儿伸过酒瓶给他倒酒,她倒得慢,啤酒沫一点一点沿着杯壁上升。魏海烽忽然之间感到一种落魄中年的尴尬。一瞬间,他几乎有点恨自己,他想起王友善好像暗示过自己,要给他介绍一些有上层关系的人物。可是,机会来了,他的表现却连刘冬儿都不如。王友善在学校是以不爱带生学闻名的,他每年招研究生,最多只招一名。在魏海烽之后,王老头歇了几年,一个生学都不带,直到刘冬儿这一年。学校纷纷传言,王老头之所以打算重出江湖,除了因为刘冬儿 ![]() “你怎么了?是不是吃醋了?”刘冬儿的脸上已经有了两朵红云。 “吃什么醋?谁的醋?”魏海烽一时间没明⽩刘冬儿的意思,但不待刘冬儿回复,他就明⽩了刘冬儿的意思。他只是有些生自己的闷气,但并没有吃刘冬儿的醋,刘冬儿怎样对丁小飞他们,是刘冬儿的事儿,跟他是无关的,他之所以不⾼兴,是因为他感到自己太自作多情。他本来预备了很多话,想要解释给刘冬儿听,比如他已经有了老婆孩子,他要对自己的家庭负责等等;再比如,他不能接受刘冬儿,因为她只比自己的儿子大五岁,她对他来说还是个孩子。但现在他发现自己 ![]() ![]() ![]() “在 ![]() “那你现在算当了官还算没当官?”刘冬儿单刀直⼊。 “也可以算当了官,一个说了不算的官。” 刘冬儿“哦”了一声,然后问:“那你为什么还待在那儿?” 魏海烽的冷幽默有了用武之地:“姐小,我岳⽗又没伺候过央中首长,我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吗?” 刘冬儿哈哈大笑,魏海烽在她的笑声中也笑了起来,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笑过了。在机关,就是笑也要讲个分寸时机,既不能笑在众人前面,也不能笑在众人后面。你笑得太响,会有出风头的嫌疑;笑得太轻,又难免让人腹诽,认为你是在敷衍。 俩人笑过之后,魏海烽买了单,然后一路走回店酒,气氛好得不得了。最后的最后,魏海烽原先预备的话,全让刘冬儿说了。刘冬儿对魏海烽说:“我知道你老婆是个护士长,没什么文化,脾气还特别不好;我还知道你有个儿子,比我小不了多少。但我不在乎,我又不要求你离婚,也不在乎你有钱没钱,我只要你肯陪我,陪我说说话,聊聊天,像今天这样,吃吃夜宵喝喝啤酒,就行…” 刘冬儿仗着喝了点酒,一边走一边把头枕在魏海烽的肩上。魏海烽隐忍着——他相信刘冬儿说的每句话都是发自肺腑的,但他断然不肯做这样的男人。他不需要也不喜 ![]() 刘冬儿边走边摇晃魏海烽的胳膊,她觉得自己已经拥有了这个权力,而恰恰是这样的得寸进尺,使魏海烽忍无可忍,他感到自己像刘冬儿手心里的一样玩具。他站住,直到刘冬儿放开他,他才说话,语气虽然很温和,但话说得完全不留余地。魏海烽说:“我不会哄女孩子,也不爱哄女孩子,我喜 ![]() 说过这话,魏海烽发现刘冬儿的眼睛里有了泪光,但他并不安慰她。他想那不过是一个年轻女子自尊受了伤害之后的正常反应,如果他安慰了她,他和她就有了 ![]() ![]() 那时候魏海烽是大三,那时候的 ![]() ![]() 不过那时他确实暗暗地喜 ![]() 冬季的校园,⽩雪茫茫,他们沿着 ![]() ![]() ![]() ![]() 刘冬儿到底冰雪聪明,她见魏海烽并没有要哄自己的意思,不但不恼羞成怒,反而⼲脆利索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这一点让魏海烽开了眼界,敢情现在的女孩子已经能这样游刃有余了。刘冬儿眼光里还是有泪,但似乎是笑出来的眼泪,她笑得咯咯咯的,让魏海烽莫名其妙,以为她神经不正常了。刘冬儿边笑边说:“你以为我在引勾你啊?我是逗你玩呐!‘三不男人’!” 魏海烽脑子一下子没转过来,什么什么“三不”?哪“三不”啊? “不离婚,不拒绝,不主动啊。不离婚是因为离婚成本太⾼,不拒绝是还有一颗不死的心,不主动是怕承担责任。”刘冬儿说话的腔调像一个调⽪的小姑娘,但魏海烽知道她是装出来的无所谓。这样也好,他既不为自己辩驳,也不点穿她。回到店酒,洗过澡躺 ![]() 海烽想,真是这样。他原本以为刘冬儿怎么着也得跟他哭哭啼啼一阵子,哪里想到竟然就这样完事了,海烽在如释重负的同时,也有几分失落。 魏海烽不胜其烦,不仅是烦陶爱华的絮叨,还烦这些烂事儿——他感到自己人生的大部分时间全充斥着这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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