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世少年是马荣成创作的经典武侠小说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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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珂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惊世少年 作者:马荣成 | 书号:43765 时间:2017/11/12 字数:1657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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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去冬临,寒夜如冰似雪。 天下会位于天山之巅,它的寒夜,比方圆百里內任何一个地方的寒夜更寒。 也许,真正的冰雪不久便要降临了。 这是聂风与断浪在天下会的第二个冬天。 断浪在马槽外生了一堆火,一面煮着一锅加上些微⾁碎的稀粥,一面就火取暖。 夜愈深愈寒,他⾝上仅披一袭单薄⾐衫,冷得牙 ![]() ![]() 终于也难抵受, ![]() 小庐异常狭隘,仅可容下一张小几和一张炕 ![]() 可是小庐本和马槽一样只以木搭成,而且比马槽的木条排得更疏。这里一条数寸阔的空隙,那边另有一条。北风又吹得如此起劲“眉飞⾊舞”地从四方八面乘机渗⼊,断浪只好抓着一堆⼲草在瑟缩。 啊,真是人不如马呢! 马槽那边虽是以木搭成,但搭得密不透风,惟恐马儿冷坏了。马儿马儿,你比我断浪更矜贵呢! 断浪想到这里,又不由自主地从怀中取出一封发⻩的信。 这封信是他爹临危放进他怀內的,信的表面涂満一层厚厚的蜡,断浪与聂风一起堕进江中后,仍能幸保信不损不 ![]() 这封信除关乎断家与凌云窟內那头异兽的渊源外,还记下了断家的蚀⽇剑法。断帅曾叮嘱断浪必须要到十五岁时才可折阅此信,这点断浪倒很明⽩,因为蚀⽇剑法并不太适宜小孩习练,勉強为之只会走火⼊魔,故断浪迄今仍未拆阅此信,皆因此信一拆,无论如何亦是百害而无一利。 他亦很想返回凌云窟,瞧瞧能否找回⽗亲的遗体。 若找不着的话,好歹也为老⽗立个墓碑,这何尝不是聂风⽇夕想做的事?可惜无论他如何向雄霸请求,雄霸还是一口拒绝,除非… 聂风答充助他去打铁桶江山! 这个条件实令聂风感到异常为难,此事终于一拖再拖,两个孩子自加⼊天下会后便从未获准踏出天下会半步,俨如囚犯一般。 断浪盛了一碗稀粥,轻轻呷了一口,只觉十分満⾜。 因为今晚这锅粥不单热气腾腾,且还比平素所煮的粥多添了少许⾁碎。这些⾁碎,是孔慈偷偷从厨中拿给断浪的。其实,许多时候,聂风也会在雄霸不注意时如此做。 孔慈虽是服侍步惊云的,但亦时会顾及聂风,当然不忘断浪。 断浪心想,孔慈的心肠倒好! 不过她跟随的步惊云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下数十次,每当断浪上步惊云时,步惊云总是木无表情,也没有看断浪一眼,直行直过,断浪的小心灵总受到很深的伤害… 嘿!他不望我,也许在他眼中,我 ![]() 其实步惊云又何尝认真地注意天下会其他人了?只是由于断浪心內那股自然而生的自卑感,便心想步惊云在看轻他沦为 ![]() 正因如此,尽管目前自⾝处境堪怜,断浪还是坚决留于天下会,一来因为无家可归,二来,固然是为了等待吐气扬眉的一天,届时他必会给所有看轻他的人还以颜⾊,包括步惊云。 然而想来想去,毕竟仍属痴想,他年纪实在太少。 粥已渐冷,断浪连忙再添了一碗稀粥“骨碌骨碌”地往嘴里灌,企图争取粥⽔的最后余温;可惜这碗粥并未为他带来丝毫温 ![]() 啊,断浪断浪,你人这么小,胃却这样大,真不争气呢! 如今还仅是夜一之始,却已不得温 ![]() 断浪又冷得抓着乾草,瑟缩于炕上一角,小小无依的生命,正自不知所措,倏地,小庐的门给吹开了。 吹进来的当然是风,可是却并非凛冽北风,而是另一股温和的风,聂风。 断浪的嘴巴张得很大,大得可以一口呑掉一个馒头。他很惊讶,非只因为聂风乍现,而是为聂风背上掮着的那个耝布袋子。 这个特大的袋子,內是像是蔵着很多东西。 断浪未及把惊讶的嘴阖上,聂风已把袋子打开,一边从中掏出一些东西,一边徐徐道:“今年的冬天比去年冷上许多,或许还会下雪。浪!看看我给你带来什么!” 断浪依旧呆呆的坐在炕上,聂风已在如数家珍般细数:“这袭棉袄,领子 ![]() ![]() “风…”断浪瞿然低叫,面露惧⾊道:“你快把这些拿走吧!雄霸并不喜 ![]() 聂风但听断浪竟为怕见自己会被责备而如此慌张,这才看着断浪,浅浅一笑,道: “浪,你以为他真的会菗空来三顾草庐,看看你是否在丰⾐⾜食?别傻!他正为帮务忙个不了。” 断浪给其一说,小脸一红,却似乎仍在犹豫。 聂风忽地从袋中取出一包以布里着的东西,他把布缓缓开解,瑞把当中的东西递给断浪,问:“瞧!这是什么?” 断浪一看之下,肚子立时咕咕作响,他喜极忘形地嚷道:“啊,是烤 ![]() 天下孩子大都只爱两件事吃和玩。玩,对于每天皆要料理马匹与敬茶的断浪来说,已是绝不可能的了。然而吃,却是必需,特别在这个饥寒 ![]() ![]() 他毫不考虑便接过这只烧得酥香无比的大肥 ![]() ![]() “哇!很美味呢!虽是一只寻常已极的 ![]() ![]() 聂风温言道:“我想把 ![]() 断浪道:“不用劳烦你!待会让我自己来好了。” 聂风回首,摇了头摇道:“不,因为今晚我也会睡在这里。” 断浪一怔,连忙道:“这…怎么行?这里又脏又臭又冷…” 是的!马槽畔的小庐怎会不脏?不但脏,而且终年都带着一股令人难受的异味。 但聂风看来甚为坚决,他不让断浪说下去,先自叫止他:“浪…” 断浪住口了,聂风凝目看着他,道:“别忘记我俩曾是出生⼊死的朋友!这个冬天严寒无比,绝不容易捱过。我决不能让你独自一个在这时瑟缩发抖,我已决定今后都在这里睡。若要发抖,我俩也必须一起抖!” “风…”断浪一时语塞。 他为他所做的一切,他是否该对他说些什么? 可是,此时他只觉 ![]() 夜⾊浓黑如一滩泼泻了的墨,已是三更。 断浪还是光睁着眼躺在炕上,看着睡在自己⾝畔的聂风,久久不能成眠。 小庐之內确实寒冷得很,聂风带来的被褥虽则很厚,但二人共用一被,聂风于沉睡中亦不免蜷缩着⾝子。 断浪瞧见如此,更是不妒忍,连忙把自己那边的被子也给他盖了,心想:“风,你本应睡在风云阁中的⾼ ![]() 锦上添花大有人在。 雪中送炭又有几人? 难得在如斯落泊之时,还有一个聂风… 想到这里,断浪双目不噤 ![]() 就在此时,聂风蓦然擦了擦眼睛,半张睡眼,惺松问:“浪,你…还没有睡?怎么不盖被子?” 说着旋即为断浪盖被子,断浪急忙伸手 ![]() ![]() 断浪支吾:“不…没…没什么!” 聂风柔声道:“浪,别想得太多…” 断浪听其如此一说,一时感触,忍不住呜咽着道:“风,我…今生真苦。” 啊,还只得九岁,便要叹命苦,还有一大段漫长的路要走呢! 聂风见其如斯凄戚,安慰他道:“浪,即使今生不好,我们还是要努力活下去,安守自己的本分,希望来生活得好过一点,是不是?” 是吧?断浪暗想? 风,那你又知道来生实在太遥远、难卜… 假如,来生又复如此痛苦的话,那将如何是好? 前路实在过于漫长,难道真的终生皆要敬茶喂马,坐以待毙? 不!最重要的还是必须掌握明天! 谁甘于在这浩瀚人海中就此湮灭? 幸好还有明天。 这夜一虽令人难眠,断浪最后还是睡着了。 然而第二天一大清早,却响起一阵急速的拍门声。 聂风与断浪齐齐给这阵拍门声惊醒过来,二人面面相觑。 聂风眉头轻皱,道:“难道是给雄霸发现我留在这里?” 断浪道:“不会吧?待我先看看究竟是谁。” 说罢下 ![]() 是孔慈! 断浪花不噤吁了口气,幸好敲门的是孔慈,她绝不会怈露此事。 但断浪还是一愣,孔慈这么早来找他⼲啥? 此时孔慈亦在门外瞧见了炕上的聂风,登时喜上眉稍,雀跃道:“风少爷!你果然在这里!我猜得一点不错啊!”聂风奇道:“你…找我?” 孔慈道:“不是我找你,是帮主找你啊!”聂风更奇,雄霸甚少这样早便要见他,问:“他?他找我⼲什么?” 孔慈道:“帮主要你尽快去三分教场见一个人。” “谁?” “无双城主独孤一方!” 无双城并不是一个城。 无双城是一个帮,大帮。 无双城亦非举世无双,因为江湖中还有另一大帮天下会! 天下会虽是近年崛起,但其总坛设于神州西北之天山,极具天险之利,其分布于中原各地的分坛亦有三百余个之多,可谓盛极一时,绝不让无双城独领风 ![]() 不过,无双城纵非无双,无双城主独孤一方的才智却当真举世无双。 无双城建帮极久,迄今已逾百余年,总坛更位于河南豫州, ![]() 观其发展之势虽不及天下会般快,可是已令江湖人瞠目乍⾆,⾜见独孤一方之个人才智及魄力,比诸雄霸,绝对不遑多让! 这样一代大帮,这样才智超群的一代霸主,到底会是一个怎样的人? 聂风也很想知道。 聂风赶至三分教场的时候,秦霜及文丑丑早已到了,且还站于雄霸⾝畔,而步惊云则未见踪影。 他永远都喜 ![]() 只见雄霸稳坐场中龙椅之上,面⾊罕有地凝重,⾝后更站着三百多名侍卫,把他严密拱护,似是如临大敌一般。 雄霸确是面对着他最大的敌人,一个也许可与他旗鼓相当的敌人! 聂风但见一名汉子正面向雄霸 ![]() ![]() 瞧真一点,这名汉子看来年约三十五、六,一脸笑容,绝对没有雄霸那种飞扬跋扈,惟我独尊的枭雄霸气,反之气度异常从容,双目 ![]() 在此之前,聂风亦曾听闻雄霸 ![]() 两大枭雄本在紧张 ![]() 雄霸道:“正是小徒。” 独孤一方眼光一闪,道:“那真要恭喜雄帮主了,能够收得如此徒儿,并呑武林… 指⽇可待。” 他语带双关,话中有话,雄霸也是聪明绝顶之人,顿时心领神会,咧嘴笑道:“独孤城主倒会说笑!中原武林浩瀚无涯,即使穷老夫毕生精力亦未必可将其一半呑掉,倒不如与城主结盟为友,我俩联手把整个武林瓜分如何?” 雄霸 ![]() 可是独孤一方只沉沉应了一声:“哦?”雄霸心知此刻并非商讨结盟之适当时机,连忙道:“此事暂且按下不谈。独孤城主,老夫最近找得那位”酒中仙”为我酿了两酲绝顶好酒,,未知城主可有雅兴陪老夫喝杯⽔酒?” 独孤一方微微颔首:“人间佳酿,人人爱尝,小弟乐意奉陪。” 雄霸听罢遂头也不回便向⾝后那班徒众下令道:“来人!快把‘酒庐’那酲酒拿出来,还有,把断浪也一起差为敬酒!”众门下素来唯命是从,此语一出,立即便有人抢着去了。 独孤一方眉头轻蹙,问:“断浪?可是南麟剑首之子?”雄霸笑道:“不错。”独孤一方不噤一怔!江湖中人尽皆知,雄霸早把北饮狂刀与南麟剑首之子纳于旗下,眼前的聂风已变为新贵,却想不到断浪竟要敬酒敬茶。 其实雄霸故意找断浪来此敬酒,无非 ![]() 一旁的聂风、秦霜固然亦明⽩雄霸这种心态,然而他俩也是爱莫能助,只得心中苦笑。就在独孤一方怔忡之间,雄霸忽尔道:“素闻独孤城主深好搜寻世上奇锋,老夫最近得一宝物唤作乾坤,可否替老夫鉴辨真假?” 独孤一方点头道:“雄帮主既然对小弟如此赏识,小弟定当尽力而为。” 雄霸向文丑丑使个眼⾊,文丑丑遂时笑着向独孤一方躬⾝一揖,双手奉上一柄古剑。 此剑外观虽古非常,但当独孤一方把剑从鞘中菗出时,却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赞叹: “好剑!剑锋左右两边分别以黑⽩两种奇铁溶铸而成,一黑一⽩,切合乾坤,包含 ![]() ![]() 雄霸淡淡道:“宝剑配豪士,城主既如此喜 ![]() 雄霸问:“城主嫌此礼不够丰厚?” 独孤一方摇首,道:“雄帮主厚意,小弟怎会嫌弃?只是世上难有莫逆之 ![]() 为何明天才会视帮主为知已? 那即是说,今天不! 或许永远都不! 独孤一方此语虽是婉拒与雄霸为友之言,但一旁的聂风、秦霜听罢,心中亦不免泛起一阵感慨。 是的,知已可遇不可求,江湖人大都耽于武艺与名利,知已二字更是毕生奢望。 独孤一方这句话不愧为一句隽言智语,蕴含无限慧黠,发人深省,但听在雄霸耳內,却令其面⾊一沉。 雄霸道:“独孤城主,老夫一片诚意与你为友,难道真的没有半分转圜余地?”众人眼见帮主的面⾊愈来愈青,皆心知两大帮主若一言不合的话,今后江湖势必掀起一番可怖的腥风⾎雨。 幸而就在此时,独孤一方续道:“也不是全无余地!只要天下会能令我们无双城心服口服,结盟为友一事有何不可?” 哦,原来是存心挑战,雄霸冷笑:“那如何才能令贵帮心服口服?” 独孤一方悠悠一笑:“江湖人的规矩,一切以武解决…”他说着定眼看着雄霸,目如鹰隼,一字一字道:“问谁领风 ![]() 问谁领风 ![]() 雄霸不加思索,张狂地应了一句:“好主意!”接着刚想离座而起,独孤一方猝然又道:“雄兄且慢!以我俩⾝为一帮之尊,若贸然于帮众面前较量未免有失分寸。既然双方各有传人,倒不如让后辈们切磋切磋,雄兄意下如何?”独孤一方此建议亦属得体合理,雄霸冷然颔首。 独孤一方遂指了指一直站于其⾝畔的那个少年,道:“我们无双城武学向来博大精深,这个乃⽝儿独孤鸣,自幼已潜心苦习无双武学其中一脉——降龙神腿,薄有小成,只要雄帮主任何一徒能接他三腿,我无双城立即奉天下会为盟兄!” 好狂妄!众人视线不约而同落在这个少年⾝上,但见他广额深目,一派骄狂之气,简直目中无人! 雄霸不期然斜斜一瞥秦霜与聂风,沉思半晌,终于对秦霜道:“霜儿,就由你来应战!” 秦霜⾝为大师兄,由他应战亦无不妥,何况聂风天资虽⾼,但自天下会以来从未参与任何一战,实力始终成谜。 得闻师⽗下令,秦霜遂上前向独孤鸣拱手一揖,礼貌地道:“既然一战难免,独孤少侠,请指教!” 谁知此时独孤一方却道:“慢着!⽝儿每在与人比试之前,向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众人为之一愕,不知道这老狐狸还要耍些什么花样。 独孤一方道:“凡与⽝儿比试的对手,都必要先试眼力!” 秦霜一愣,回望雄霸,雄霸沉声道:“如何试法?” 独孤一方道:“很简单,就由⽝儿踢出一腿,秦少侠必须说出究竟踢出哪一条腿,若连腿影也瞧不清楚的话,更遑论与⽝儿比试,⽩⽩浪费⽝儿不少功力了。” 独孤一方愈说愈咄咄 ![]() 一直不语的独孤鸣,此刻嘴角才微微向上一翘,一脸骄横,蓦地,腿影一动! 动!秦霜只见到腿影在动,闪电消失! 独孤鸣的腿双立在原地,仿佛他从未动过分毫! 好快的一腿!快得令人难以知道他动了哪一条腿! 想不到独孤鸣年纪轻轻,腿法修为如此了得! 秦霜的汗一直由他的额滑下他的脸,他呆立! 独孤一方狡狯地问:“怎么样?秦少侠可看清楚了?到底是哪一条腿!” 只得左右两个答案,只得一半机会,秦霜心情恍如下注,鼓起一口气答:“是左腿!” 雄霸随即眉头一皱,盖因无论独鸣腿功如何⾼強,以雄霸之顶级功力,早已瞧出端倪。 独孤一方乍闻此语,不噤仰天大笑起来:“哈哈!雄兄,连你大弟子也回答不了的问题,看来你座下并无弟子可以与⽝儿一比啊!”秦霜登时一脸死灰,惭愧地回望雄霸,雄霸目光中反无责备之意,也许亦明⽩独孤一方此行是有备而来,目的是想重挫天下会的威风。 就在独孤一方仰首大笑,独孤鸣沾沾自喜之际,猝地,一个平静的声音道:“是心在动。”简单直接的一个“心”字,立时令独孤一方⽗子变⾊,因为,这个正是真正的答案! ⽗子俩不噤朝说话的人一望,但见此人竟是——-聂风! 聂风道:“独孤少侠先踢出三记右腿,再踢出四记左腿,一下子踢出七腿。”独孤一方愈听愈是心惊,聂风把独孤鸣出腿路数如数家珍般描述,显见绝非取巧,而是真的对独孤鸣的腿路了然于 ![]() 聂风续道:“不过,独孤少侠虽能一下子动了七腿,但归 ![]() —心先动!”独孤一方听罢顿诧异当场,雄霸亦目露赞许之⾊。 不错!降龙神腿要诀确在于以心中战意御腿,若然战意不动便威力全无。 想不到聂风竟可一眼便看透降龙神腿的要诀,独孤一方亦不由自主脫口轻赞:“答得好!聂少侠悟 ![]() 降龙神腿,本是无双城始祖当年自易经卦象中领悟而创,故每招均蕴含天地 ![]() 这一招“见龙在田”不单快,而且狠!聂风本不 ![]() 只见他右腿遽动,闪电间迳使雄霸的风神腿法其中之——风卷楼残! 聂风自得传风神腿法以来,今回还是首次以之与人较量。纵是如此,运腿仍不见生疏,反之腿风虎虎,直朝“见龙在田”憾去! 风神腿法实是雄霸半生绝学,就在“风卷楼残”与“见龙在田”短兵相接之际,聂风腿影竟似围绕独孤鸣腿影而上,直取其腔腹之位,独孤鸣没料到他行招居然如此怪异,迅即撤腿收招。 这正是“风卷楼残”此招妙处,在于一个“卷”字诀,雄霸见之亦暗暗称赞。 一腿已过,双方扯成平手。独孤鸣恼怒自己第一腿竟占不着上风,忿然跃上半空,踢出降龙神腿其中一招“龙战于野”这一招比适才一招更快更狠更辣,对付如此刚猛的腿招,聂风心知必须以柔制刚,遂不慌不忙使出风神腿法之风中劲草。 此招刚中带柔,正好能卸去“龙战于野”的狠辣劲力,但听“啪”一声,腿影 ![]() 此时二人已斗至三分教场⼊口边缘,边缘下是一列楼阶。独孤鸣见连续两招皆给聂风接下,心头恨意已达顶峰,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而且若第三腿也给聂风接下的话,那今⽇必有辱⽗命,于是不再细想,暴喝一声,⾝形纵上两丈之⾼,赫然催运十成功力,踢出降龙腿法所有招式中最霸道、利害的一式“亢龙有悔”! “亢龙有悔”一出,半空中的独孤鸣仿佛揣换了个人,双目精光暴 ![]() 澎湃绝伦的腿劲 ![]() 正在观战的独孤一方陡地一怔,心忖:“啊!好快的步法!雄霸的弟子居然有此步法?” 不!这步法并非雄霸所传,雄霸自己心知肚明,他亦没料到聂风的潜质会如此出人意表。 聂风已遥遥转出“亢龙有悔”攻击范围之外,眼看独孤鸣这一腿势必落空… 就在此时,一条小⾝影蓦然自梯阶踏上三分教场,踏进“亢龙有悔”腿劲范围之內,这条小⾝影正是断浪! 只见断浪双手端着盘子,盘子上放着两壶美酒,这两壶酒当然就是雄霸适才下令要的“魂销醉”和“断愁香” 断浪手捧美酒,仓促之间 ![]() ![]() 眼看断浪便丧命于“亢龙有悔”之下,聂风情急之下⾼呼一声:“断浪!” 跟着不作细想,急忙再使急转步法,一阵风般转到断浪⾝前,生死一发间, ![]() 霎时之间“雷厉风行”与“亢龙有悔”两大劲招正面硬拼“隆”然一声,爆出轰天巨响,俨如九霄雷鸣! 巨响爆出同时,聂风当场口噴鲜⾎,可知已给“亢龙有悔”轰至重伤,然而他并没有败! 因为独孤鸣比他更不好过,他给雷厉风行震飞已不在话下,半空之中,只见他口鼻皆在噴⾎,鲜⾎横飞,噴⾎更多,堕地后更翻滚数周方止,明显所受的伤比聂风更重。 这一仗,是聂风胜了! 但是聂风这一腿本为救断浪,却始终未能救得断浪… 两大劲招硬拼所生的強横反震力,早把断浪手中两壶美酒震个満天飞,更把断浪震下梯阶,断浪“哇”的一声,人便仰后向梯阶跌去。 眼看断浪即将头先着地,小脑给撞爆而死,聂风大吃一惊,本想上前把其接着,可是重伤之下已是寸步难移。 就在千钧一发间,一条人影突纵⾝扑上,一手接着断浪,另一手猝使一股柔劲,运掌一推,便把正要堕到地上的两壶美酒,稳稳送至独孤一方几前,涓滴不溅,运劲之巧可见一斑。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总在最后一刻才现⾝的步惊云! 想不到他今次终于来对了时候。 一切皆在眨眼间连环发生,在场所有人愕了一愕,无双城那班徒众方才懂得拥上前掺扶少主。 但见独孤鸣居然连站起来的气力也没有,徒众们惟有把他抱起来,看来他受创非轻。 然而他还未致不醒人事,他牢牢的盯着正在昂然 ![]() 他本是无双城少年⾼手中最強的一个,向来⾝负出腿最快最劲之神功,殊不知今回会栽在这长发小子腿上。 断浪此时惊魂甫定,这才发现接着自己的人是步惊云,一怔,道:“是…你?” 但他亦没有向步惊云道谢,只怆惶奔上前视察聂风的伤势,忧心地问:“风,你… 怎样了?” 聂风笑着头摇,没有回答。 其实,他已无余力回答,他还有气力 ![]() 独孤一方脸⾊一片惨⽩,一来是因惊见于聂风此子竟可大挫无双城之威风,二来是因蓦地出现了另一名黑⾐少年。 步惊云静立原地,犹如一个传奇。独孤一方瞧这少年的眼神与掌法,当下也明⽩来者是谁,遂问雄霸道:“雄兄,若小弟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定是你第二⾼⾜步惊云了?” 雄霸引以为豪道:“城主眼光异常独到。” 独孤一方扫视步惊云与聂风一眼強笑道:“雄兄能纳得如此徒儿,实令小弟不胜 ![]() 雄霸闻得独孤一方终于甘愿结盟,不噤乐得纵声长笑。 “好!城主果然一诺千金!今后这个武林,准会成为我们两帮的天下!届时我们定必有福同享啊!哈哈…”有福同享! 只怕未必! 雄霸既然晋⾝江湖争逐名利,便绝不会仅満⾜于与人共享天下。 他要自己一人独霸天下! 只要那一天来临。 试问还有谁敢对天下说一句 问谁领风 ![]() 终于下雪。 而且是大雪。 夜一之间,天下会乍然投⼊一片⽩皑皑的雪海之中。 蒙雪的天下会,仿佛是一个外冷內冷的霸者,冷⾎冰心,绝对不容世人冒犯。 断浪在 ![]() ![]() 为免被雄霸发现聂风帮他之事,他并没有披上聂风给他的棉袄。那棉袄,也只得留待晚上回到小庐中才可享用。 故此际他还是一⾝单薄⾐衫,人如⾐薄,⾐如人薄,两者怎可敌此 ![]() 好几回,他还差点儿摔倒呢!但仍是紧咬牙 ![]() 原来独孤鸣因给聂风轰至五痨七伤,一时间不便于行,故独孤一方与雄霸结盟后并没即时离去,只为让独孤鸣能够稍事歇息夜一,即使翌晨他依旧举步维艰,也不必为舟车劳顿而伤元气。 断浪心想:“嘿嘿,这一战,聂风他也不好过呢!他此时还在我庐上的炕上沉沉躺着,看来受伤非轻。独孤鸣,你把聂风害成这样,可是你自己也⾝受其受,真是活该!” 如今无双城已是出发在即,断浪好不容易才把⽔捧到独孤一方所睡的客厢门前,他在门外唤了一声:“城主,热⽔来了。” 但听门內的独孤一方“唔”的沉应一声,断浪遂轻轻推门而进。 只见独孤一方早已端坐窗旁,断浪低下头,很卑微地把⽔捧到窗旁的小几之上,道: “城主,请抹个脸才动⾝吧!” “任务”完成,断浪也不多作逗留,立想掉头离去,谁料独孤一方突然叫住他: “你,就是南麟剑首之子——断浪?” 断浪吓了一跳,他没料到独孤一方竟知道他是南麟剑首之子,霎时间満脸通红。他没有张口回答,仅背着独孤一方点了点头。 独孤一方嘴角泛起一丝残酷笑意,故意嗟叹道:“真可怜啊!连南麟剑首之子也要敬茶敬酒,洗马喂草,雄霸那也太忍残了点吧?” 断浪听他语气似带嘲讽之意,一气之下亦不再理会他,迳自向房门步去。 谁知独孤一方又道:“⽩天屈膝人前,晚上暗里自黏心中伤口,这样做绝不会得到任何人的同情与体谅,反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话柄。断浪,难道你真的甘心这样卑 ![]() 断浪听后顿时止步,心头一痛,想:“啊,他…为何如此说?他…到底想⼲什么?” 断浪虽没有把心中疑问道出,独孤一方却似能看透他的心,他道:“断小子,雄霸实在太恃势横行。老夫虽被 ![]() 真的吗?这真的是他的用意?断浪虽然稚气未除,也知道独孤一方此举并非只为赏识自己如此简单,他其实是心有不甘, ![]() 然而对断浪而言,这无疑是一个千载难逢的翻⾝机会,他没有理由拒绝。 可是就在他乍惊乍喜刹那,他蓦地记起一个人——聂风… 不!聂风曾在惊涛骇浪中救他一命,又曾为他向雄霸跪地求情,还跪至満地鲜⾎;更何况,他待他那样好,事事都照顾他,昨⽇还为救他而与独孤鸣硬拼一腿,如今正重伤在 ![]() 他怎能在他重伤在 ![]() 不! 断浪陡地重重头摇。 独孤一方満以为断浪必会摇尾答应,当场为之一愣,诧异问:“你不愿意?为了何故?”断浪幽幽的道:“为了…聂风!”天地良心,断浪真的是为了聂风! 独孤一方当下恍然大悟,暗忖:“嗯,原来他俩是要好朋友,难怪昨⽇那聂小子拼死也要救他了。”思忖之间眼珠子忽地一转,眼睛随即成一条细线,头摇笑道:“断浪,你错了。” 错?为朋友留下也算错?断浪极不明⽩,问:“城主,你…为何如此说?” 独孤一方睨着断浪,嘿嘿而道:“像你这种傻子,尝到别人所给的小小甜头便朝夕念着终生图报,这样做并不划算啊!就让老夫告诉你吧!现今的世人一天比一天差劲,一代比一代奷狡,再也没有真情真义了。” “但…”断浪听后有点 ![]() 独孤一方不屑地笑了笑,无情道:“即使有,那也只因为他还年轻、纯真,可是人总会长大的,待得他有天长大成人,要自创一番丰功伟绩之时,他便会忘掉你这傻子今⽇曾为他而留在天下会了。” 断浪愈听愈不懂出声,他仅是呆呆的听着。独孤一方续道:“到头来你就会发觉所谓‘情情义义’尽属虚幻,只有‘名利’,才是最实实在在的东西…说名利万恶、抓不牢的人,只因他们没有。” 独孤一方说到这里,蓦地以手搭着断浪的小肩,牢牢的看着他,凝重地说下去: “断浪,别再为任何人而拒绝机会!你再不珍惜自己,谁还会珍惜你?来吧!就与老夫一起回无双城,老夫保证你一定可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名利!” 独孤一方不愧是一个 ![]() 纵是天气严寒,断浪此时却満天大汗,他怔怔看着独孤一方,私下万千思嘲起伏,想到自己这一年所受的屈辱,想到名利,想到重振断家,想到友情… 隔了许久许久,他的嘴 ![]() 他已有所决定。 他要对独孤一方说出一个字,一个答复。 那个字是… 二人这番话,想不到竟给一个偶然经过房外的女孩无竟听见了。 她很吃惊,因此也来不及等待断浪的答复,便已匆匆赶着离去。 这女孩正是 孔慈。 “断浪”“断浪”聂风惊叫着,嘶喊着,倏地一坐而起,双目一睁,才发觉自己原来作了一个可怕的恶梦。 恶梦之中,他梦见自己的娘亲狠心地弃他而去,他梦见聂人王也来不及与他共度余生便陡地惨死,他梦见鬼虎叔叔为救他而堕下万丈深渊,还有,最后连断浪也要走了… 他拼命的叫住他,可惜断浪连一声道别也没说便转⾝而去… 梦境虽并不实真,然而在其梦中,死的死,生的生,各人最终还是离他远去,他只感到异常孤单。 啊,原来孤单是一种如此令人沮丧的感觉! 幸而只是一个梦… 聂风这才发觉自己浑⾝大汗淋淋,不知是因为适才那个恶梦,还是因为內伤未愈? 心 ![]() 正处忐忑,倏地,小庐的门给重重推开,一条人影冲了进来。 是孔慈!只是她 ![]() 聂风陡地一怔,孔慈甫见聂风,未及 ![]() 聂风瞧其面⾊,心知不妥,忙问:“什么事?” 孔慈 ![]() 甫闻断浪名字,聂风蓦地全⾝一震,难道…那个恶梦是真的?他急问:“什么? 断浪出了事?” 孔慈点了点头,终于鼓起一口气答:“独孤…一方想把…断浪…带走…” “轰”晴天霹雳。 恶梦… 成真! 一切景物皆在飞快地向后倒退。 只因为聂风的速度,和他那颗焦灼如焚的心。 ⽩雪茫茫,聂风拼命強忍着那⾝未愈的重伤和那股绞心的痛楚,不顾一切地向着天下第一关纵⾝驰去。 乍闻孔慈报讯,他适才已赶往独孤一方的客厢,可惜却人去楼空,断浪与独孤一方已踪影杳杳。 他惟有再行忍着痛楚,改往天下第一关跑去,望能在他俩离开天下会前,及时赶上二人。 浓浓的鲜⾎不断自他嘴角一丝一丝滴下,随着扑面而来的风雪朝后连绵不绝地飘飞,宛如一段斩不断的友情… 聂风愈走愈急,愈走愈伤,但他仍是勉力支撑下去,因为他还要再见断浪一面,只为对断浪说声珍重! 他是为断浪的离去而深觉不舍,却更为他感到⾼兴,他绝不希望断浪为了陪伴他而继续留在天下会中,像一头遭人遗弃的小猫小狗般苟且偷生。 他也希望他会吐气扬眉,飞⻩腾达! 可是此去再会无期… 他多么希望能再见断浪一面,叮嘱他好好保重。 然而,就在天下第一关冉冉映⼊聂风眼之际,他当场呆住了! 不! 不! 聂风奔至天下第一关前,眼前的情景教他怆惶失措。 赫见天下第一关除了廿余名天下会的门众正在守卫外,并未见任何人影,但… 雪地之上,却満布无数⾜印,一望而知,曾有大批人马经过,莫不是独孤一方与其门众已经离去? 此时,其中一名天下会众见聂风怔怔的站在关前出神,不噤道:“风少爷,你面⾊看来很差,这里风雪又猛,你还是回去歇一歇吧!” 另一名天下会众也附和道:“是呀!何况帮主严噤你踏出天下会半步,如今你如此接近关隘,恐怕帮主发现的话,会对小人们有一番责难…” 这个门下的意思,聂风怎会不明?他亦不想因为自己在此久留而误了这班诚惶诚恐的门众,但他还是不噤一问:“独孤城主已经走了?” “走了!他率领无双城所有门下,于一杯茶时分前已经走了!” 啊,原来仅差一步!聂风的心一片惘然,他 ![]() 可是刚刚步出⾝后众人视野之外时,他终于再难強撑下去“扑”一声,仆倒在雪地上。 ⾎又自他的嘴角源源淌下,想到断浪昨夜还彻夜不眠,忙着为重伤的他不住盖被子,想到断浪大吃 ![]() 他惟有抓起一把雪以掌心拼命力 ![]() ![]() ![]() 恍如人间无数深深浅浅的友情, ![]() ![]() ![]() 难道…你还不明⽩,我一直都视你如自己亲弟? 聂风不断在心中反复问着同一问题,心绪一时异常紊 ![]() 紊 ![]() 谁? 他蓦然回首… 风雪翻飞。 天地 ![]() 一条矮小的⾝儿正站在 ![]() “浪?”聂风不可置信地低呼:“你…为何还会在此?你不是随独孤一方回无双城的吗?” 断浪浅笑头摇:“不,我只是送城主一程而已。”聂风默默的看着断浪,他的心意,聂风是明⽩的。 他始终没有离去,他终于作出了他最后的抉择? 你为何偏要留下受苦? 是否,你甘于留下,只是为了一个人? 一个与你亲如兄弟的人? 聂风终究再难按捺,泪盈于睫,他哽咽道:“浪,你…真傻…” 断浪奋力头摇,眼泪已一串串地滑下他的小脸,他道:“不!我不去,也许只损失一个机会!我去,却会损失…一个对我最好的人…”他说着毅然抬首,拼命以小手抹着自己脸上的泪,继续说下去:“我还小,也许将来还有不少翻⾝机会,但…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只得…只得…一个…你,若失去…了便再也…寻不回…的…了…”说罢终于泣不成声,一切假装坚強的武装崩溃下来,小⾝儿亦再难耐严寒,昏软倒下,聂风忙上前抱起他,不噤怜惜地头摇。 时来易得金千两,缘去难寻友半人… 断浪说得一点没错,翻⾝的机会还多着,但此去,必再难遇上一个像聂风一样待他百般关怀的人,他宁愿留下。 不过,直至很久很久以后,断浪最后方才发觉,在他一生所遇的无数过客当中,原来只是一个聂风对他最好,只得一个聂风待他犹如兄弟,他再也没遇上一个比聂风更好的人! 可惜,终于有一天… 他还是失去了这个对他最好的人。他还是失去了这个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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