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万种死法是劳伦斯·布洛克创作的经典综合其它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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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珂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八百万种死法 作者:劳伦斯·布洛克 | 书号:43645 时间:2017/11/9 字数:825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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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是敲门的好⽇子,因为待在家里的人通常要比其它⽇子多。这个星期六的天气不适合出门,连绵细雨从![]() ![]() 纽约的风有时颇为怪异。⾼耸的建筑似乎把风割裂,它飞旋着,就像台球桌上的旋转球,于是,风古怪地东撞西跳,在不同的街区刮向不同的方向。那天早上和下午,风似乎总是 ![]() 第一站是金的大楼,我手拿钥匙,朝门房点头后径自进⼊。我以前没见过他,估计他也不认识我,但他并没质疑我进门的权利。我乘电梯上楼,进⼊金的公寓。 也许我是想确定小猫是否仍旧不在。我没有其它进去的理由。据我判断,公寓和我上次离开时一样,还是找不到小猫和它的秽物盘。考虑到这个,我就去查看厨房。橱柜里没有任何罐装或盒装的猫粮,没有装小猫排怈物的垃圾袋,也没有防溢的喂猫小碗。我在公寓里闻不出半点猫味,便开始怀疑我对这个动物的记忆是否准确。然后,我在冰箱里找到一罐半満的猫食,上覆一层塑胶膜。 瞧瞧这个,我想。大探侦找到线索了。 之后不久,大探侦找到了猫。我在走廊走来走去,挨家敲门。尽管是下雨的周六,仍不是人人都在家。头三家人 ![]() 我敲开的第四家主人是艾丽丝·西姆金斯。她个头矮小,五十多岁,讲话小心谨慎,直到我提起金的小猫。 “噢,你是说黑豹,”她笑道“你要找黑豹啊。你知道,我想到会有人来找它。进来,好吗?” 她领我坐上一张垫着软垫的椅子,端来一杯咖啡,还为屋中家俱过多道歉。她告诉我说,她是个寡妇,从郊区一所房子搬进这间小公寓,虽然她已经扔掉很多东西,但还是留下太多家俱。 “这儿就像是障碍赛跑道,”她说“倒也不是昨天才搬过来,我在这儿住了将近两年,因为不是紧急的事,我就这么拖呀拖的。” 她是从邻居那儿听到金的死讯。第二天早上坐在办公室的桌边时,她想起金的小猫。谁会喂它?谁会照顾它? “我一直忍到午餐时间,”她说“因为我觉得总不能因为怕小猫多饿一个小时就像疯子一样冲出办公室。我喂好猫,把秽物盘清理⼲净,为它换⽔,当晚下班回家时又过去看它。显然一直没人过来照顾它。整晚我都在想着这个可怜的小东西。第二天早上去喂它时,决定暂时把它接过来同住。”她微笑道“它好像已经适应了。你说它会不会想她?” “不知道。”— ![]() “我也不知道它会不会想我,但我会想它。我从没养过猫。几年前我们有条狗,我没想养狗,至少在城里不行,但养猫似乎并不⿇烦。黑豹已经剪了趾甲,所以不存在抓坏家俱的问题。不过我倒希望它抓坏一些,那会促使我丢掉部分家俱。” 她轻声笑起来:“我好像把她公寓里所有的猫粮都拿过来了。我可以统统转 ![]() 我向她保证自己不是为猫而来,如果她愿意的话,大可留下黑豹。她颇惊讶,但显然放下心来。但如果我不是为猫而来,那来⼲什么? 我简短解释了我的⾝份。当她还在整理思路时,我又问她如何进⼊金的公寓的。 “噢,我有钥匙。几个月前我给了她我公寓的钥匙。当时我要出城,请她帮我给植物浇⽔,回来后不久,她把她的钥匙也给了我。我想不起是为什么。要我代喂黑豹吗?真的想不起来了。你介意我给它换个名字吗?” “什么?” “我就是不喜 ![]() ![]() 我把话题转到金⾝上,问她和金有多 ![]() “我不知道我们算不算朋友,”她说“我们是邻居,好邻居。我留了她公寓的钥匙,但不敢肯定我们算是朋友。” “你知道她是 ![]() “我想我知道。起初我以为她是模特儿,她有那个本钱。” “对。” “但后来慢慢猜出她真正的职业。她从未提过,我想可能就因为她一直不愿提到自己的职业,我才往别处想。而且还有一个人黑常来找她。不知怎么的,我觉得他是她的⽪条客。” “她有男朋友吗,西姆金斯太太?” “除了那个人黑吗?” 她想了一会儿,这时,一道黑影突然窜过地毯,跃上沙发,然后再一跳便不见了。 “看到了吧?”她说“它 ![]() “对。” “我也在怀疑。她肯定有过秘密计划,因为我们最后一次聊天时她暗示过——她说要搬走,还说她的生活就要大大改善。我只当那是痴人说梦。” “为什么?” “因为我以为她的意思是要跟她的⽪条客抛下一切奔向夕 ![]() ![]() 我想到莫顿街的弗兰·谢克特,她深信钱斯跟她前世有缘,未来无可限量。 “她打算离开她的⽪条客。”我说。 “为了另一个男人?” “我要查的正是这个。” 她从没见过金跟哪个人特别要好,也没注意去金公寓里的男人。不管怎样,这类访客很少晚上光临,她解释说,而她本人又是⽩天上班。 “我还以为那件⽑⽪外套是她自己买的呢,”她说“她很得意,好像是什么人买给她的,但我觉得她不好意思说是自己掏钱买的才装装样子。我敢打赌她确实有个男友。她炫耀那件⽑⽪外套的样子很像,似乎那是某个男人给她的礼物,但她并没明说。” “因为他们的关系不能公开。” “对。她很自豪有那件⽑⽪外套,还有那些珠宝。你说她想离开她的⽪条客。她因为这个被杀的吗?” “我不知道。” “我尽量不去想她已经被杀,以及整个过程和原因。你看过一本叫《海底沉舟》的书吗?” 没看过。— ![]() “书里有个养兔场,处于半驯养半野生的状态。那里食物供应充⾜,因为人类定期留下兔食。那儿可以算是兔子天堂,只是养兔人目的是要设下陷阱,偶尔享用兔子大餐。生还的兔子从来不提这个陷阱,也不愿谈到它们被杀的同伴。它们有条不成文规定,就是要假装那个陷阱并不存在,而它们死去的同类也从未存在过。” 她讲话时一直看着旁边,此时她望着我。 “知道吗?我觉得纽约人就像那些兔子。我们住在这儿,为的是这城提供的一切——文化,工作机会,如此等等。当这座城市杀掉我们的朋友和邻居时,我们都背过脸不看。哦,有一或两天我们看这些消息,谈论谈论,然后就抛在脑后。不这样的话,我们就得做点什么,但我们做不了。否则我们就得搬家,但我们不想搬。我们就像那些兔子,是不是?” 我留下电话号码,告诉她如果想到什么就打电话。她说好的。 我乘电梯到大厅,可是到那里后我留在电梯里又回到十二楼。因为找到黑猫并不表示再敲几家门就是浪费时间。结果还真是浪费时间。 我又跟六个人谈过,一无所获,只知道他们和金井⽔不犯河⽔。有个男的甚至不知道他的一个邻居被人谋杀。其他人倒是听说了,但并不很清楚。敲过所有门后,我发现自己又回到金的门口,手里握着钥匙。 为什么?因为前厅橱柜里那瓶两百毫升瓶装的“野火 ![]() 我把钥匙放回口袋,走出大楼。按照会议通讯录,我到离金住处几条街外参加午间聚会。 我进去时,演讲人正好结束她的经验介绍。一眼望去,我以为是简。定睛再看,才发现两人并不很像。 我拿杯咖啡,在后面坐下。房间拥挤,烟雾 ![]() “我来这儿本来是要保命,”他说“然后才发现触及灵魂。” 如果星期六是敲门吉⽇,那么也同样适于拜访 ![]() 我吃了点午餐,然后搭乘开往莱克星顿大道的I了T地铁线到城北。车厢不挤,我正对面坐了个人黑小子,⾝穿⾖绿⾊夹克,脚踩厚底靴子,正在菗烟。我想起跟德金的那番对话,很想告诉那孩子把烟熄掉。 老天,我暗想,还是别管闲事了。随他去吧。 我在第六十八大街下车,往北走过一个街区,再往东走过两个。鲁比·李和玛丽·卢·巴克住的公寓大楼斜向而对。鲁比住在西南角那栋,我先走到那儿,所以就先去那儿。门房用对讲机通报后,我和一个花店送货男孩同乘电梯上楼。他捧着大束玫瑰,香气四溢。 鲁比应声开门,淡淡一笑,领我进去。公寓陈设简单⾼雅。家俱现代,中庸,但某些摆设为房间增添了东方⾊彩——一块中式地毯、一组黑漆框架装裱的⽇本画,一扇竹屏风。这些组合还不⾜以使这间公寓具有异国情调,但鲁比本人却弥补了不⾜。 她⾼挑⾝材——尽管没有金⾼,窈窕婀娜,穿着黑⾊紧⾝外套,下摆开衩,走路时隐隐露出一截腿大。 她引我就座,问我想喝什么。我听到自己开口要茶。她微微一笑,端了两杯茶回来。 我注意到,是立顿红茶。天知道我还希望能有什么好茶。 她⽗亲是法国和塞內加尔的混⾎儿,⺟亲是国中人。她生在港香,在澳门住过一段时间,然后经法国和伦敦来到国美。她没告诉我年龄,我既没问起,也无从猜测,或是二十,或是四十五,或是两者之间。 她和金见过一次,不是很 ![]() ![]() 她不知道金是否有男友。她问,为什么会有女人想要两个男人?那她不是得拿钱给他们两个? 我说金跟她男友的关系或许有所不同,他可能送她礼物。 鲁比似乎觉得这难以理解。 我说的这个人是客嫖吗?我说有可能。 但客嫖不是男友,她说。客嫖只是一堆男人中的一个。谁会对客嫖产生感情? 在街道对面,玛丽·卢·巴克给我倒了杯可乐,还端出一碟 ![]() “那你见过龙女喽,”她说“很特别,是吧?” “特别这个词不⾜以形容她。” “三个种族融为一个惊世美女。可是惊吓还在后头。你打开门,发现里头没人。过来一下。” 我和她一起站在窗边,看着她手指的地方。 “那是她家窗户,”她说“从我这儿可以看到她的公寓。你会以为我们是好朋友,对吧?出其不意跑来借点⽩糖,或者抱怨经期焦虑。有可能,是不是?” “结果没有?” “她永远彬彬有礼,但心不在焉。那女人没法与之相处。我认识很多客嫖都去过那里,我也帮她介绍过一些。譬如某个家伙说他对东方女人抱有幻想。要不就是我会对某人说,我认识一个女人他或许喜 ![]() ![]() ![]() ![]() 她⾝材苗条,深⾊头发,个头偏⾼,五官精致,牙齿小巧,排列整齐,脑后绾个发髻,还戴了副飞行员眼镜,镜片是淡琥珀⾊。头发和眼镜结合起来使她看上去颇为严肃,而这种效果她也绝对清楚。 “我摘下眼镜,放下头发以后,”她一度提起“看来温柔多了,威胁 ![]() ![]() 关于金她说:“我跟她不 ![]() ![]() ![]() ![]() ![]() 她在饼⼲上放了一片 ![]() “弗兰是个 ![]() “不,谢谢。” “你肯定不想来杯葡萄酒?或更浓烈的?” 我摇头摇。 收音机传来柔和的背景音乐,是某个古典音乐频道。 玛丽·卢摘下眼镜,吹了吹,然后拿块纸巾擦拭。 “还有唐娜,”她说“是 ![]() 我随⾝带了唐娜的诗,拿给玛丽·卢看。当她浏览全诗时,前额现出条条竖纹。 “还没写完,”我说“她还在润⾊。” “不知道诗人怎么知道自己完工没有。还有画家。他们怎么知道什么时候算画完?我很难理解。这首诗是关于金的吗?” “对。”— ![]() “我不懂它的意思,不过有点东西,她想要表达些什么。” 她想了片刻,头像鸟一样扬起,她说:“我想我把金当成最典型的 ![]() “为什么?” “我也不很确定。我被吓住了,但并不惊讶。我想我看出她不会有好下场。意外死亡。倒也不一定是被杀,而是这一行的牺牲品。比如杀自。或是品毒加酒精带来的悲剧 ![]() “她是要退出。她告诉钱斯她想退出。” “你确定那是事实?” “对。” “那他如何反应?” “他说由她自己决定。” “就那么筒单?” “显然。” “然后她被谋杀。有关联吗?” “我想一定有。我想她有个男友,而这男友就是关键。我猜他是她要离开钱斯的原因,也是她被害的原因。” “但你不知道他是谁。” “对。” “谁有线索吗?” “目前为止都没有。” “唔,我也爱莫能助。我不记得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也不记得她眼里闪过爱的光芒。不过,这倒合理。男人把她拉进这行,大概也需要另一个男人把她带出去。” 接着她便跟我讲起她如何进⼊这个行当。我本来没想问,但还是听了全部经过。 有回在苏荷区一家西百老汇画廊的开幕式上,有人把钱斯指给她看。他跟唐娜在一起,指出他的那人告诉玛丽·卢说,他是⽪条客。因被多灌了一两杯廉价葡萄酒,她在酒精作用下走过去,向他自我介绍,说想写一篇关于他的故事。 她其实还算不上作家。那时她和一名在华尔街从事某种⾼深莫测的工作的男人同居,住在西九十四街。男人已经离婚,但仍和前 ![]() 玛丽·卢是自由编辑,有份兼差的校对工作,另外还在一家女 ![]() 钱斯和她约会,带她共进晚餐,完全改变了访谈的初衷。喝 ![]() ![]() ![]() ![]() ![]() ![]() ![]() 其后一个星期,她无法把他的建议抛到脑后。她自己的生活似乎一无是处。她的恋情已经枯竭,有时她想,自己还跟情人同居只是因为不想花钱另租公寓。她的事业停滞不前,毫无起⾊,挣的钱也⼊不敷出。 “还有书,”她说“书突然变得极为重要。莫泊桑从停尸间弄来人⾁品尝,目的是要准确描述它的味道。难道我就不能花一个月时间体验 ![]() 她接受钱斯的提议后,一切便被安排妥当。 钱斯帮她搬出西九十四街的公寓,把她安置在目前的住处。他带她出游,展示她,和她上 ![]() ![]() 她说,就连客嫖也不会直接说出他们的要求。 前几个星期她仍认为自己只是为写书搜集资料。每回客嫖走后,她都记些笔记,写下自己感受。她还写⽇记,把自己和她所做的事区分开来,新闻工作者的客观⾝份对她而言就像唐娜的诗词和弗兰的大⿇一样。当她逐渐意识到卖⾝就是目的而非手段时,她几乎精神崩溃。 她以前从未想过杀自,但当时整整一个星期她都在边缘徘徊。最后她终于度过难关。 ![]() ![]() ![]() “这就是我能保持特别冷静的原因,马修。我不是 ![]() ![]() “我想是吧。” “空闲很多,也有不少动物 ![]() ![]() “怎么?” “我觉得钱斯就是大象,而跟着他的女孩都是瞎子。我们每人看到的都只是他的一面。” “而且你们房中都有一些洲非雕刻。” 她的雕像大约三十寸⾼,是个一手握着一把枝条的小人。他的脸和手是用红蓝两⾊珠子串成,⾝体其它部位则镶満贝壳。 “我的守房神,”她说“是来自喀麦隆的巴统祖先雕像。是玛瑙贝做成的。全世界的原始社会都把玛瑙贝当货币,是部落世界的瑞士法郞。你看它的形状像什么?” 我靠近仔细端详。 “像女 ![]() ![]() ![]() “不,谢了。” “再来一杯可乐?” “不用。” “好吧,”她说“如果还想知道点别的什么,跟我说一声就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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