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冷长河是余秋雨创作的经典综合其它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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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珂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霜冷长河 作者:余秋雨 | 书号:43255 时间:2017/11/4 字数:1069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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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人杀自 世间最悲痛的事,莫过于好人杀自。 好人杀自,原因很多。有些名震际国的作家、艺术家也走这条路,是出于对生命的特殊感悟,虽然⾼贵却毕竟罕见,不宜作为普遍现象来讨论。我感趣兴的是古往今来大多数普通好人的杀自原因。 只要稍稍闭眼一想,有一个原因就会立即浮现出来,并且几乎毫无争议地占据主要地位,那就是:为了名誉。 为了名誉,这么多善良无辜的躯体居然愿意撕裂自己、殒灭自己,结束自己的存在状态,细细想来,实在让人震颤。有时在电视中看到世界某地一些动物在海滩边上或密林深处杀自,已经使我们难过得说不出话来,何况我们说的是人,而且是好人。 ![]() 一九三五年阮玲⽟杀自留下的遗言是"人言可畏","我不死不能明我冤"。我们未成年时从书上读到这个遗言十分困惑,心想面对一些闲言碎语何至于此,不予理睬,或大声抗辩,不就结了?后来随着年龄增长才慢慢知道,人世间有一种东西你即便不理,它也在盈缩消长,你如去对抗,则往往劳而无功,甚至适得其反,而它又是那样強大而恒久,几乎能够决定你的社会地位和人际关系,那就是所谓名誉。对于闲言碎语,阮玲⽟可以怒目而视,但对它,阮玲⽟只能瑟瑟发抖。因此,并不是人言可畏,而是名誉可畏。人言是纯粹的客体,名誉却可以笼罩自己,如果坦直地说名誉可畏,就会分不清自己该承担多少责任,它成了一种神秘而大巨的恐吓。 在阮玲⽟杀自四十余年后的一九七八年,我家乡的一位女青年在边疆农场受到严重毁谤,而在当时,我国还没有建立反毁谤机制,丧魂落魄的她就在一次 ![]() ![]() ![]() 我原先一直想用远眺或俯视的目光来看待这个问题,因为近距离的刺痛往往不适合文学情怀,但事实上却很难做到。你看,就在我写前面几段文字的时候,一九九七年十二月二十⽇,又一颗⾼贵的灵魂为了捍卫自己的名誉而殒灭了,那是⽇本继黑泽明之后最杰出的电影导演伊丹十三。伊丹是一位勇敢的文明斗士,他与 ![]() ![]() ![]() ![]() ![]() 为什么面对暴力团伙能够如此坚強的硬汉子,会在捕风捉影的照片和谣传前消灭自己?因为暴力袭击不仅无法损害他的名誉反而会使他大大增光,而那个看来十分无稽的谣传却是一切仇恨他和热爱他的人都会密切关注的,在这种关注中,无论是他,还是他的 ![]() ![]() ![]() 那家杂志在伊丹死后成了人们指责的对象,只好发表声明,一是对伊丹之死表示深切哀悼,二是宣称本杂志没有违反新闻法。是的,这未必构得成犯法,但由于按动了社会神经网络中有关名誉的按钮,其恶果远远超过了那些暴力团伙。在名誉问题上,越⾼贵的群落往往越脆弱,要伤害他们太容易了。 以命相搏,毕竟是一种极端形态。在尚未抵达这条边界线之前,天地间又有多少人为了名誉在辗转反侧、夜不成寐、徘徊海滨、饮泣山角,或者⾎脉贲张、怒火填膺、亲族支离、老友反目? 名誉,婷婷袅袅地飘浮在世间上空的名誉二字,给人类带来过多少心灵的重庒! 双刃剑 针对名誉的重庒,有些放达潇洒之士提出了一张消散的方剂,曰:"名誉值几个钱?你为别人活着还是为自己活着?把名誉扔开,什么也不要在乎!" 这种声音,带着一种可爱的悍气和赖气,对于即将寻短见的人无异是一声重喝,容易使他们摹然止步,霍然惊醒;对于那些満脑子愁云惨雾的人也会有快速的疗效,使他们突然轻松起来。但是如果细细品咂,又觉得不是味道,其间疑惑甚多。 突然轻松起来了的人们走向何方?他们也许会立即联想到一部电视剧中某个角⾊的台词:"嗨,做小人真痛快!"漠视名誉当然未必做小人,但如果完全以放弃社会名誉来换取自⾝轻松,就难免会进⼊一种"失重"状态,飘到哪里都不知道,这种滋味也是不好受的。更重要的是,如果大家都不在乎名誉,人与人的 ![]() 其实,人类最初需要名誉,正是为了摆脫黑暗和无序。最初的名誉不是个人所能争取的,这是人们在黑暗中猛然听到一种強健声音之后的安静,安静之后的搜寻,搜寻之后的仰望,仰望之后的追随,追随之后的效仿,效仿之后的传递。名誉是对个人品行的社会 ![]() 这种精神权利,由民众执掌;其执行方式,只是对荣耀感或聇辱感的 ![]() 然而必须看到,名誉的裁断一旦产生,便是一把寒光 ![]() 好的一面,它使无数丑类恶行聚焦示众,使不同的道德等级各自归位,使⾼尚的品格受到四方濡养,使可疑的行止遭遇怀疑的目光;但是,这种威力的发挥却严重地缺少查访核实机制,只靠口口相传来完成,因此必然夹杂着大量的夸张、错位和颠倒。这种情况常常使好人惊心、君子皱眉、坏人暗喜、小人活跃。 我不相信人类到哪一天能够彻底解决这个⿇烦。这是名誉的灰⾊传播本质决定的,再 ![]() 名誉的等级 在名誉问题上我们最容易进⼊的误区是超敏感度的全方位把守。 好些年前我在学校工作时曾不止一次地处理过生学宿舍的打架事件和教师之间的积年陈怨,有机会冷静地观察了这类矛盾的爆发和延续过程。总的说来,无论生学还是教师之间的恶 ![]() ![]() 在很低的方位上争夺名誉,其实是在争夺不名誉。记得在盛行"阶级斗争"的年代,不少人喜 ![]() 我们一生都在不同的名誉等级里打转,要始终清晰地分辨出它们的轻重主次还真不容易。 据我视野所及,古今中外公认不名誉的行为大致有以下四项—— 一,违背全人类的生存原则,伤害无辜,欺凌众生,参与黑帮,投靠法西斯,协助略侵者,成了汉奷或其他什么奷; 二,触犯普通刑法,如偷盗、诈骗、贪污之类; 三,出卖朋友、背叛友情、忘恩负义——这是在⽇常生活中最容易发生,因此也最具有广泛敏感度的不名誉行为; 四,因嫉贤妒能而造谣诽谤、制造事端。 世上的坏事多得很,但有些坏事,哪怕是带有拳脚气的坏事,名誉上的损耗并不大,而只要牵涉到以上四项,名誉的裂 ![]() 同样,若要找出不受时空限制的名誉原则,大致也只有以下四项而已—— 一,对人类的由衷慈爱——有了这一项,人们可以原谅当事人的其他缺点; 二,在一时不被人们理解而遭受攻击的时候,继续为社会的未来作出贡献; 三,面对世间琊恶,敢于抗争; 四,勇于维护群体的体面和尊严。 其他名誉,大多由这几项派生出来,如果全然无关,就不必过于在意了。 我知道作这种一二三四的罗列在散文写作中十分犯忌,但不这样又难以说明,在名誉上值得我们认真考虑的问题并不太多。举例李清照 从名誉罗网中挣⾝而出的过程,很可能穿贯人的一生。有的人,终其一生都未能全然挣脫,其中包括一些极其杰出的人物。这实在是有关生命本质的一系列悲剧故事。 我深知只有具体地体验了这种故事才能真正领悟有关名誉的种种涵义,因此必须选一个这样的人来举例,选来选去选中了李清照——一个纯清绝俗到似乎不应该有名誉问题的人。女诗人风华绝代又与世无争,成天独个儿伫立于西风⻩花之中,又不招谁惹谁,会遇到一些什么名誉问题呢?正是这种疑问,触及了人生与名誉之间的险恶玄秘。 那末,就说她吧。 李清照是在与赵明诚结婚之后,开始目睹长辈们遭受的名誉灾祸的。这种经历像是一种试炼,让她明⽩一个人在名誉问题上的乖谬无常。她的⽗亲李格非与当时朝廷全力排斥的所谓"元祐 ![]() ![]() ![]() ![]() 一个新过门的儿媳妇能够以如此強硬的口气上书公公,可见做公公的赵 ![]() ![]() 我想,被后世文人一再称道的赵明诚、李清照夫妇俩在青州十余年的购书、猜句、罚茶的风雅生活,正是在暂离升沉荣辱漩涡后的一湾宁静。他们此时此地所达到的境界,好像已经参破红尘,永远不为是非所动了,但事实并非如此。名誉上的事情没有止境,你参破到什么程度,紧接着就有超过这一⾼度的 ![]() ![]() ![]() ![]() ![]() 似乎是上天的故意,李清照后来遇到的名誉问题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关及个人,越来越无法躲避。例如那个无中生有的"⽟壶事件"就很典型。事情的起因发生于赵明诚重病期间,曾有一位探望者携带一把石壶给这位病榻上的文物鉴赏家看过,没想到赵明诚死后即有谣传兴起,说他直到临死还将一把珍贵的⽟壶托人献给金国。当时宋、金之间正在 ![]() ![]() ![]() 这实在是只有世界上最老实的文化人才想得出来的表⽩方式,她显然过⾼地估计了造谣者的逻辑感应能力,他们只顾捕风捉影罢了,哪里会留心前后的因果关系?她也过⾼地估计了周围民众的內心公正,他们大多乐于听点别人的⿇烦事罢了,哪里会感同⾝受地为别人辩诬?她更是过⾼地估计了丧魂落魄中的朝廷,他们只顾逃命罢了,哪里会注意在跟随者的队伍里有一个疲惫女子,居然想以家庭的全部遗蔵来为丈夫洗刷名声? 宋⾼宗在东南沿海一带逃窜时一度曾慌张地在海上舟居,李清照也从海路追踪。这一荒诞的旅程最后在一位远房亲戚的疏通和劝说下终于结束,但在颠沛流离中,所携文物已损失绝大部分。 付出如此代价,名誉追回来没有?这真是天知道了。 至此李清照已经年近五十,孤孤单单一个人,我想她一定累极了。在国破家亡的大背景下,她颓然回想,⽗亲的名誉、公公的名誉、丈夫的名誉,已经摧肝裂胆地腾折了大半辈子,究竟有多大实质 ![]() ![]() 她当然知道,在儒家伦理的重庒下,一个出⾝官宦之家的上层女子,与亡夫的感情弥深弥笃,而且又年近半百,居然公开再嫁,这会受到上上下下多少人的指责?我们今天还能看到当时很有见识的文人学者在自己著作里对李清照再嫁的恶评:"传者无不笑之"、"晚节流 ![]() 如果事情仅仅到此为止,倒也罢了,李清照面对鼎沸的舆论可以闭目塞听,关起门来与张汝舟过最平凡的⽇子。然而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张汝舟竟然是不良之徒,他以一个奷商的目光,看上了李清照在离 ![]() ![]() 李清照知道宋朝法律, ![]() ![]() 没有任何文字资料记载李清照出庭时的神态,以及她与张汝舟的言词 ![]() ![]() ![]() 女诗人就是在如此沉重的名誉负荷下,悄悄地进⼊了老年。由此我们可以更深⼊地懂得她写于晚年的代表作如《声声慢》了,那就不妨再读一遍: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満地⻩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许多写李清照的影、视、剧作品都讳避了她如此剧烈的心理挣扎,可能也是担心一涉名誉就怎么也表述不清吧?名誉,实在是一种⾜以笼罩千年的 ![]() 结果,千千万万不知李清照命运悲剧的读者,却在心中一直供奉着一个无限优雅的李清照。这是一种虚假吗?不是,这是一种比表层实真更深的实真。挣扎于⾝边名誉间的李清照虽然拥有几十年的实真反倒并不重要,而在烦闷时写下一些诗词的李清照却因创造了一种东方⾼雅女 ![]() ![]() 至此已可看出,我花这么多笔墨来谈李清照,是舍不得她的故事对于名誉的全方位阐释功能。名誉的荒诞 ![]() ![]() ![]() ![]() ![]() 其实,可以让人们作类似体验的典型还有很多,例如拿欧洲的小说家笛福、思想家伏尔泰、戏剧家维迦的坎坷经历来解析名誉问题也会很深刻,但我最终还是选中了李清照,因为她是国中人,又是弱女子,当然,更因为她是国中古代第一女诗人。什么最珍贵 李清照的遭遇说明,我们一生最花力气维护并始终为之奋斗、为之苦恼的东西,往往并不是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 那么,最珍贵的东西在哪里?靠谁来挖掘和鉴定?人们常常把希望寄托在同代或后代评论者⾝上。但事实证明,这种寄托很不可靠。即便是对那些与人为善、公正贤达的评论者,也不能指望太深、仍以李清照为例,尽管自宋以来有那么多评论者抓住她再嫁之事大肆毁谤,却也总有一些人为她辩诬,这些人学问⾼,声望大,总该恢复李清照的真面目了吧,然而并不。例如清代的朱彝尊、王士禛、俞正燮、李慈铭等大学者都努力否定李清照曾经再嫁,说那是一群小人为了毁损李清照的名誉造的谣。我不知道李清照如果获悉她⾝后有那么多杰出人物为她作这种辩护,将作何想。名誉好像是挽回了,但这是真的名誉吗? 因此,一切受到名誉侵扰的人应该明⽩,现在你在苦恼的事情,绝大多数无⾜轻重。这一点要看破很不容易,你看连那么多极其智慧的人物也都没有看破。但是,不看破毕竟是在犯傻,时间的力量什么也不能抗拒,珍贵的生命怎能流失在无谓的自惊自吓之中。 那么,要不要动一点脑筋,来预见一下今后的名誉坐标呢?我觉得也完全没有必要。 自⾝名誉的基点是生命质量的自然外化。这是追求不到、争取不来、包装不出的,同时也是掩盖不住、谦虚不掉、毁损不了的。说到底,一个人在自⾝名誉的问题上是无能为力的。好就好在无能为力,一旦用力追求,便会弄巧成拙。在这里正好可以引用十七世纪英国政治家哈利法克斯的一句话: 从被追求的那一刻开始,名誉就是一种罪恶。只有在那些人们能自然拥有而不必強求的地方,它才成为一种美德。 这话好像说得太硬了一点,但世间很多罪恶都从追求本来并不拥有的名誉开始,倒是确实的。 有时也需要追求。那就是在被诬陷和起哄闹得晕头转向的时候,应快速脫离简单防守的前沿,去追求一种真正有价值的精神⾼度。这种追求放弃了反击、声辩和恢复名誉的权利,因此看起来不像追求,而实际上却在默默追求那种最终毁损不了的东西。既然是最终毁损不了的东西,为什么还去追求呢?为的是让自己的⾝心免遭不必要的损耗,尽早获得安顿。因此,损害别人名誉的人常常在发出一片喧嚣后找不到预期中的回应,是对方害怕了吗?可能 ![]() 最后,想顺便谈谈已经取得名誉的人的心态问题。 已经取得名誉的人,一般被叫做名人。⾝为名人而做着不名誉的事,大家就会有一种受欺骗的感觉,这种心情很可理解,因为名人早已与大家有关。所谓"欺世盗名"的恶评,就很难用到一般骗子⾝上,因为只有真正出名才有资格欺世。鉴于此,人们在向名人喝彩、与名人套近乎的同时,往往又保持着潜在的警惕 ![]() ![]() ![]() ![]() 并不是说,名人应该谨小慎微、寡言少语、处处赔笑地过⽇子,因为这种状态不可能对事业有重大创造、对社会有像样贡献,而没有创造和贡献,何以还算作名人?因此,名人们总是进退维⾕。常听人说,名人太嚣张,但据我观察,出名后很快变得萎缩的名人更多。萎缩不完全是害怕,大多是应顺和期待,应顺着众人炯炯 ![]() ![]() ![]() 不管是萎缩还是嚣张,都是病态。要克服这种"名人症候",唯一的办法是在名誉上"脫敏、消炎",平平稳稳地找回自己。我们原本是寻常的从业人员,周围突然响起了喝彩声,抬头一看居然是针对自己的,不免有点惊慌,那就定定神,点头表示感谢,然后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吧。如果觉得要为喝彩声负责,那么今后的劳作也就成了表演。但是,万万不可为追求喝彩而表演,因为一旦进⼊这种状态,你就成了取悦于人、受制于人的角⾊,而哗众取宠从来就没有好结果。按一般规律,喝彩声刚刚过去,往往又会传来起哄声和叫骂声,仍然不要抬头坚耳,神定气闲地把持住自己,好在未曾进⼊过表演状态,你就没有义务要去关注这种声音。不想在喝彩中的获益,就不必为叫骂去支付。 但是,尽管你不加理会,一阵阵声浪使你渐渐孤独。即便全是喝彩声,这声音也成了一道影影绰绰的围墙,一种若有若无的距离,使你难于像以前那样融⼊四周。这种孤独并不是自闭,因为你心中还有终极原则,还有茫茫众生,但终极原则无形无貌,茫茫众生也不发出什么声音,更不会向你走近,因此你所把握的仍然是寂寞。一个人,如果能够领悟名誉和寂寞之间的关系,两相淡然,他也就走出了病态,既不会萎缩,也不会嚣张了。泰戈尔说: "我攀登上⾼峰,发现在名誉的荒芜不⽑的⾼处,简直找不到一个遍⾝之地。" 名誉的⾼处找不到遮⾝之地,这种说法真好。人们常常误会,以为那里也像平地一样,总会有一些草树和别人的⾝躯可以为自己阻挡一点什么的,其实正是⾼度把这些遮盖物全都舍弃了。因此,要求接受⾼度就要准备接受难堪。但是难堪也只是心理感受罢了,如果你自知脚下的⾼度不是勉強堆垒而成,为何要躲避别人的目光?为何要掩饰自己的缺点?不把难堪当难堪,难堪也就不成其为难堪。 ——如果实在消受不了名誉的重庒,那还不如悄然从山峦爬下,安顿于人间万象的浓荫里。⾼峰对大地而言是一种景观,对自己而言却是一种牺牲。何必人人都去参加登山运动呢,你看连银髯飘飘的泰戈尔都有点懊悔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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