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畔回忆录(墓中回忆录)是夏多布里昂创作的经典综合其它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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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珂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墓畔回忆录(墓中回忆录) 作者:夏多布里昂 | 书号:43029 时间:2017/10/29 字数:260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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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列塔尼的早期政治活动——君主制度一瞥 一七八七年和一七八八年,我在布列塔尼的各个住所是对我进行政治启蒙教育的学校。外省的级三会议是按照国全 级三会议的模样组成的。所以,预示国全动 ![]() ![]() 两百年来不断发展的变化终于到头了:法国经历了从封建君主制度到国全 级三会议的君主制度、从国全 级三会议的君主制度到议会君主制度、从议会君主制度到绝对君主制度的转变,现在通过法官和王权之间的斗争,正在向代议制的君主制度发展。 莫普议会、省议会以及按人头计票制度的建立、第一届和第二届显贵大会、御前全体会议、大法官裁判所的组成、新教徒世俗权利的恢复、酷刑的部分取消、徭役的取消、赋税的平均分配是正在进行的⾰命的一连串证据。可是,当时人们看不见这些事件的整体,每个事件似乎是孤立的。在一切历史时期,有一个原则思想。如果只看到一点,人们就看不到汇集到中心点的全部光线;人们不能一直追溯到赋予活力和整体运动的隐蔽的因素,如同机器中的⽔和火。因此,在⾰命开始的时候,那么多人相信只要粉碎某个轮子,就可以阻挡 ![]() 十八世纪是精神活跃的世纪,而不是物质活跃的世纪,它本来不可能这么迅速地改变法律,如果它没有碰见它的媒介物——议会,尤其是巴黎议会。议会变成了哲学体系的工具。任何观点如果没有议会赋予它权力、用意志将它強化、给它增添⾆头和臂膀,它就会因为软弱和狂热而死去。⾰命总是由合法或非法的团体发动的,现在和将来都如此。 议会有理由进行报复:绝对君权剥夺了它的权力,而且这种权力被级三会议滥用。強制登记、审判会议、流放使法官深得民心,促使他们要求自由;但事实上,他们并非自由的诚恳的支持者。他们要求举行国全 级三会议,但不敢承认他们是在为他们自己争取立法和政治的权力。他们以这种方式加快了他们所继承的团体的复苏;这个团体一旦恢复了生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他们限制在他们的专长——司法——之內。人们几乎总弄不清自己的利益所在,无论驱动他们的是智慧或者热情。路易十六恢复了议会,而议会迫使他召开级三会议;国全 级三会议变成国民议会,不久又变成国民公会,摧毁了王权和议会,处死了公正之来源的法官和君主。但是,路易十六和议会这样做了,因为他们不知不觉成了一场社会⾰命的工具。 因此,国全 级三会议在所有人的头脑里酝酿,只是人们不清楚这将导致什么结果。对于大家,问题是填补⾚字——这个今天任何一个行银家都可以解决的问题。用如此剧烈的物药来医治一个如此轻微的疾病,证明人们被引向不明确的政治领域。一七八六年是惟一财政状况清楚的一年,收⼊为四亿一千二百九十二万四千镑,支出为五亿九千三百五十四万二百镑;⾚字为一亿八千零六十一万八千镑;由于节省了四千万镑,⾚字减少为一亿四千万镑。在这个预算中,王室支出达到两千七百二十万的庞大数字,君主的债务、购买庄园和王室的挥霍成为沉重的负担。 人们希望按照一六一四年的形式恢复国全 级三会议。历史学家总是以这种形式为例,仿佛从一六一四年以来,人们从未听说过国全 级三会议,也从来没有要求召开这种会议。然而,贵族和僧侣于一六五一年在巴黎聚会,要求召开国全 级三会议。现在还有一本厚厚的会议文件和讲话汇编。权力大巨的巴黎议会当时非但没有支持前面两个等级的愿望,而且解散了他们的被视为非法的会议;这是事实。 既然在这个问题上我已经开了头,我还要指出另一个严重事实,是那些凑热闹写过法国史或者正在写的人所忽视的。人们谈“三个等级”将它们当做构成国全 级三会议的主要成分。可是,一些大法官裁判所常常只指定一个和两个等级的议员。一六一四年,昂布瓦兹大法官裁判所没有指定僧侣议员,也没有指定贵族议员;迪门莱新堡裁判所既没有派遣僧侣议员,也没有派遣第三等级议员。⽪伊、拉罗舍尔、勒洛哈盖、加来、上马尔什、夏特罗没有指定僧侣议员;而蒙迪耶和卢瓦没有指定贵族议员。可是,一六一四年的级三会议名为国全 级三会议。因此,古代编年史的表达方式比较准确,在讲到我们的国全 ![]() 民人变成僧侣躲在教堂里,用宗教观点统治社会;民人变成征税员、行银家,蔵在财界,用金钱统治社会;民人变成法官,蔵在法庭里,用法律统治社会。这个伟大的法兰西王国,尽管在它的局部和省一级是贵族的,但在国王的导领之下,从整体上说它是主民的;王国和国王融洽无间,步调几乎总是一致的。这就是它长期存在的原因。法兰西的历史要重新改写,或者毋宁说,法兰西的历史还没有写出来。 上面提到的所有大问题在一七八六年、一七八七年和一七八九年争论得最多。我的同胞们的脑袋在他们的天生的冲动之中,在外省、僧侣和贵族的特权之中,在议会和级三会议的冲突之中,找到令他们 ![]() ![]() 一八二一年九月 于巴黎 布列塔尼级三会议的形成——级三会议开会的情况 布列塔尼级三会议与所有欧洲的封建级三会议相像,但形式多少有些不同。法兰西国王取代布列塔尼公爵的权力。一四九一年,安娜女公爵的婚约不仅将布列塔尼当做嫁妆送给查理八世和路易十二,而且达成妥协,结束了从夏尔?德?布卢瓦和德?蒙福尔伯爵时代就开始的分歧。布列塔尼认为,女儿们是公国的继承人;法国则坚持,只有男孩才能继承;一旦香火断了,布列塔尼作为一块大封地,应该归还法国。查理八世和安娜,然后是安娜和路易十二,在他们的权利和要求上相互作了让步。克洛德——安娜和路易十二的女儿,变成弗朗索瓦一世的 ![]() ![]() 那时候,级三会议每年举行一次;从一六三○年起,改为两年举行一次。王室代表宣布会议开始。三个等级的代表在教堂或修道院的大厅里聚集。每个等级自己进行讨论,即分别举行三个会议。每个等级都有自己争论不休的问题;而当僧侣、贵族和第三等级聚在一起,举行全体大会的时候,争论变成一场混战。朝廷煽动不和;在这狭小的会场同在广阔的场战一样,才能、虚荣和野心都在行动。 嘉布遣会修士格雷古瓦?德?洛斯特雷南,在他编的《法语—布列塔尼语词典》的题词中,是这样对我们的布列塔尼级三会议的老爷们讲话的: 如果说,只有罗马的演说家有资格以恰当方式赞颂罗马元老院庄严的大会,我有资格尝试歌颂你们庄严的大会吗?你们的大会以再恰当不过的方式,再现了古罗马和新罗马的庄重和尊严。 洛斯特雷南证明,克尔特语是雅非的长子戈梅带到欧洲来的原始语言之一,而今布列塔尼人尽管个子矮小,却是巨人的后裔。不幸的是,由于戈梅的布列塔尼后代长期同法兰西分开,让他们的一部分封号湮没了,他们不太重视那些将他们同通史联系起来的契据;这些契据的实真 ![]() 布列塔尼级三议会召开期间,是一连串的宴会和舞会。代表们到司令官先生家赴宴,到贵族会议主席先生家赴宴,到僧侣会议主席先生家赴宴,到级三会议司库先生家赴宴,到总督先生家赴宴,到议会主席先生家赴宴。人们到处赴宴,而且喝酒!在餐厅的长桌周围,坐着盖克兰的农夫,迪盖—特罗印的⽔手,他们 ![]() ①斯基泰人(Scyths)是古代黑诲沿岸的一个民族;萨尔马特人(Sarmates)是起源于伊朗的游牧民族,公元一世纪占领斯基泰王国,到达多瑙河。 不幸得很,他们玩得太过分了。舞会没完没了。布列塔尼人是以擅长跳舞和以他们的优美舞曲著称的。塞维涅夫人描绘过这些在荒原包围中的政治盛宴,就像晚上在欧石南丛生地上举行的仙女和巫师的宴席一样。她写道②: ②这封信是塞维涅夫人写给她女儿的。 你不幸⾝为布列塔尼人,我现在告诉你一些关于我们的级三会议的消息。德?肖內先生星期⽇晚上到达维特雷,出席这闹哄哄的会议。星期一他给我写信,我应邀出席他的晚宴。一共是两桌,每桌十四位客人,先生在一桌,夫人在另一桌。数不尽的佳肴,成盘的烤⾁没有动就端走了。为了那堆积如金字塔的⽔果,要将房门升⾼一些才行。我们的⽗辈不会出这样的点子,因为他们无法理解为什么房门比人还⾼…晚宴之后,洛克马里亚先生和科特洛贡先生同两个布列举尼女人跳快三步和小步舞;与他们美妙的舞姿相比,朝臣们就相形见绌了。他们的步伐有波希米亚人和下布列塔尼人的风姿,准确谐和,令人叹为观止… 这是⽇以继夜的乐娱、吃喝、寻 ![]() 布列塔尼人很难原谅塞维涅夫人的嘲讽。我没有那么严厉,但我不喜 ![]() ![]() ![]() ![]() 一些巴黎的妄自尊大之徒,陪同国王的朝臣来出席级三会议。他们说,我们这些乡绅用⽩铁⽪衬着我们的口袋,以便将司令官先生的烧 ![]() ![]() ①“非常⾼贵的凯”是让?弗朗索瓦?德?凯拉特理(Jean-FrancoisdeKeratry)的绰号,他在一七三五年杀死萨布朗,因为后者讲布列塔尼人的坏话。 国王在布列塔尼的收⼊——该省的地方收⼊——灶税事件——我第一次参加政治集会——舞台 国王在布列塔尼的收⼊来自无偿馈赠、皇室产业的出产、印花税等等。馈赠的多少按照需要而定;皇室产业的出产估计在三十万到四十万法郞之间。 布列塔尼有自己的收⼊,以应付它的支出。对酒类和酒类流通所课的“大捐”和“小捐”每年可达两百万法郞;最后,还有灶头税。人们很难想象灶头税在我们历史上的重要 ![]() ![]() ![]() ①拉丁文,意思是:每个灶头应该缴纳的税。 当时人们的思想受到各种因素的影响。贵族会议、土地税、⾕物 ![]() ②卡里奥斯特洛(Cagliostro,一七四三—一七九五):意大利冒险家;梅斯梅(Mesmer,):德国医生,他声称在“动物磁气”中发现了治疗一切疾病的妙药。 布列塔尼贵族自己决定在雷恩召开会议,议抗成立御前全体会议。我出席会议。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参加政治集会。我听见那些喊叫声感到惊愕和开心。人们站在桌子上、椅子上, ![]() ![]() ①布列塔尼徽章上的拉丁文名言:Potius摸riquamfoedari。 一八二一年十月 于巴黎 我⺟亲在圣马洛隐居 这时候,我的始终按计划行事的哥哥决定设法让我进人马耳他修会。为此,首先要让我取得教士⾝份。圣马洛主教库图瓦?德?普雷希尼能够做这件事。我于是来到我⺟亲隐居的那座我出生的城市。她⾝边没有孩子;她⽩天在教堂里度过;晚上织⽑线。她的消遣方式是无法想象的。有一个上午,我在街上碰见她腋下夹着一只拖鞋——她把拖鞋当成祈祷用的经书了。几位老朋友不时到她隐居的房子里,回顾从前的美好时光。我们俩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她给我念她即兴编的韵文故事。在其中一个故事里,魔鬼同异教徒搬走烟囱,而诗人叫道: 魔鬼在街上 走着,走着, 不到一个钟头, 他无影无踪。 “我觉得,”我说“魔鬼走得并不快呀。”但是,德?夏多布里昂夫人对我说,我 ![]() 她有一首很长的民歌,名为《蒙福尔?加纳?圣马洛城一只野鸭的实真故事》。一位老爷将一个花容月貌的姑娘关在蒙福尔城堡里,企图破坏她的贞 ![]() 姑娘当年死了。五月九⽇,转移圣尼古拉的遗骨时,一只野鸭由一群小鸭陪同,来到圣尼古拉教堂,在真福的救星的画像前飞来飞去,拍着翅膀向他致敬。然后,他回到⽔塘里,留下一个孩子作祭品。一段时间后,小鸭不知不觉中也飞走了。两百多年时间里,同一只鸭子,在每年的同一天,带着小鸭,来到蒙福尔的圣尼古拉大教堂。故事是一六五二年撰写和印刷的。作者的话十分有道理:“在上帝眼中,一只野鸭是无⾜轻重的;但是,她也要向伟大的主表达敬意;圣弗朗索瓦的蝉更是微不⾜道,可是它的嘶鸣使天神的心灵陶醉。”可是,德?夏多布里昂夫人依据的是一个并不确切的传统说法。她的歌谣中,被关在蒙福尔城堡里的姑娘是一位公主。她为了逃避老爷的辱凌,变成鸭子。关于我⺟亲写的抒情歌曲,我现在只记得一段: 美人变成鸭子, 美人变成鸭子, 她穿过栅栏飞走, 来到长満浮萍的池塘里。 一八二一年十月 于巴黎 神职人员——圣马洛城郊 由于德?夏多布里昂夫人是一个真正的圣女,她得到圣马洛主教的许诺,给予我教士⾝份。主教是有顾忌的:在他看来,将教士⾝份给予一个在俗的教徒和军人是类似出卖圣职的亵渎行为。库图瓦?德?普雷希尼先生今天是贝蔵松大主教,法国贵族院议员。他是一个善良和有功绩的人。他当时还年轻,受到王后的保护,正处在上升时期。以后,他用更好的办法达到这个目的:害迫。 我⾝穿制服, ![]() 我通过上述办法得到教士⾝份,致使那些信息不灵的传记作家说,我先进⼊教会。 那是一七八八年。当时我养着几匹马。我骑马在田野上漫步,或者沿着波浪——我喧哗不停的老朋友——奔跑。我下马同波浪嬉戏。墨西拿①全家吠叫着,在我膝间跳动,摸抚我。我骑行到遥远的地方欣赏大海的景⾊;我不満⾜于故乡的风光; ①希腊神话中的六头女妖。 在方圆五六里范围內,没有比圣马诺城郊更 ![]() ![]() ![]() 每个村民,既是⽔手也是农夫,是一座带园子的⽩⾊农舍的主人。在园子里栽种的蔬菜、醋栗、玫瑰、蓝蝴蝶花等主要作物当中,我们可以看到一株卡晏①茶、一棵弗吉尼亚②烟草、一株国中花,总之,是对另一个海岸、另一个太 ![]() ①法属圭亚那首府。 ②今天国美的弗吉尼亚州。 一八二一年十月 于巴黎 幽灵——病人 我离开⺟亲,到富热尔附近去看望我的姐姐们,在德?夏多布尔夫人家住了一个月。她在乡下的两栋房子——拉斯卡尔代和勒普莱西,位于一个到处是岩石、荒原和森林的地区,邻近以塔楼和战斗出名的圣—奥班—迪—科尔米耶。姐姐的代管人是利维雷尔先生,前耶稣会会士。他碰见过一桩怪事。 当他被委任为拉斯卡尔代庄园的代管人的时候,老德?夏多布尔伯爵刚刚去世。利维雷尔住进城堡,负责守护工作;他在此之前没有见过老伯爵。头一个晚上,他独自一人睡在那里。他看见一个老人走进他的房间。他脸⾊苍⽩,穿着睡袍,戴着睡帽,手里拿着一 ![]() 次⽇,代管人将他碰到的事情讲给佃农听。佃农 ![]() 稍迟一点,我在诺曼底陪伴一位患脑膜炎的善良军官。人们安排我们住在一间农舍里,当地一位老爷借一张旧壁毯给我们,将我的 ![]() ![]() ![]() ![]() 当病人 ![]() 我惟一的美好时光是到村庄教堂的公墓里散步;教堂建在山坡上。死者、几只鸟和正在坠落的太 ![]() ![]() 哎!一次打击、摔一跤、精神上的一时痛苦就剥夺了荷马、牛顿和波舒哀的天才,而这些神圣人物非但不能 ![]() 我将我完全治愈的同乡带了回去。 一八二一年十月 于巴黎 一七八九年布列塔尼级三会议——暴动——我的中学同学圣里弗尔被杀害 同我一起回布列塔尼的吕西儿夫人和德?法尔西夫人想重返巴黎。但由于省內的 ![]() ![]() 为了主持贵族会议,德?布瓦热兰公爵匆匆忙忙赶到雷恩。贵族们都收到个别通知,包括那些像我这样由于太年轻尚无发言权的人。我们可能遭到攻击,在考虑选票的同时要计算兵力。我们走上我们的岗位。 级三会议开始之前,在德?布瓦热兰先生家开了几次会。仍然是我见过的那种 ![]() 在这些会议当中,我发现我的一个 ![]() ![]() 我们辩论的结果是:贵族将首先讨论一般议程,在其他问题解决之后才考虑灶头税。这个决定与第三等级的决定是针锋相对的。贵族们不太相信僧侣,因为僧侣经常背弃他们,尤其在雷恩大主教担任僧侣会议主席的时候。这位主教圆滑、审慎,有点将卷⾆音念成不卷⾆音,但说话娓娓动听;他正在窥伺进⼊宮廷的机会。巴黎来的蹩脚作家编辑的报纸《民人哨兵》不断煽动仇恨。 级三会议在皇宮广场的雅各宾修院举行。我们带着我刚才讲过的想法进⼊会场;我们刚坐下,民众就将我们包围起来。一七八九年一月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和二十八⽇是不幸的⽇子。德?蒂阿尔伯爵的军队人数很少;他是一个优柔寡断和软绵绵的人,他犹豫不决,不敢行动。雷恩法律学校(校长是莫罗)派人去南特找年轻人来支援。他们来了四百人;尽管司令官一再哀求,仍然无法阻止他们进城。在蒙莫兰广场和咖啡馆举行的不同倾向的集会常常演变成流⾎冲突。 我们被围困在会议大厅里,感到不能这样下去,于是决定持剑冲出去。这是一个壮烈的场面。我们的主席一声令下,我们一齐子套佩剑,在“布列塔尼万岁”的喊声中汹涌而出,朝围攻者冲去。民众用喊叫、石块、铁 ![]() ![]() ![]() 随后,在贵族、法律学校生学和他们的南特朋友之间发生一些争斗。有一场决斗在王家广场公开进行。年迈的海军军官卡拉利厄受到攻击,但他以令人难以置信的勇气搏斗,赢得年轻对手的一片掌声。他维护了自己的荣誉。 另一堆人聚在一起。德?蒙布歇伯爵对一个名叫乌里雅克的大生学说:“先生,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人们在他们四周围成一圈。蒙布歇将乌里雅克的剑打落在地,把剑还给他,大家相互拥抱,人群散了。 至少,布列塔尼贵族没有以不体面的方式屈服。它拒绝向国全 级三会议派遣代表,因为召集会议的方式违背该省的基本法律。大量贵族参加王储的军队,在孔代或夏雷特手下战斗,不少人在旺代之战中捐躯。如果他们当时参加国全大会,他们可能改变会议多数派的构成吗?这是不可能的:在社会大变动之中,个人的抵抗对自己是体面的事情,但无法改变局势。然而,如果当时有一位如米拉波、但观点相反的天才是布列塔尼贵族,他可能造成什么局面就很难讲了。 年轻的布瓦于和我的中学同学圣里弗尔在开会之前,在去贵族会议的路上就死了。布瓦于的⽗亲帮助圣里弗,护卫他,但没有成功。 读者,请你停下来:你看看⾰命让我们抛洒的头几滴⾎吧!按照上天的意志,这几滴⾎是从我的一个童年伙伴的⾎管中流出的。设想当时倒下的不是圣里弗尔,而是我自己,人们谈到我的时候,会说谈到大杀屠的头一个牺牲者时所说的话:“一个名为夏多布里昂的贵族,在去级三会议会场的路上被杀害了。”这几个字会取代我冗长的故事。圣里弗尔在这片土地上会扮演我的角⾊吗?他注定要声名显赫还是默默无闻呢? 现在,读者,请你走过去。请跨过这条将旧世界和新世界分隔开来的⾎的河流。你正在走出旧世界,你将死在新世界的人口。 一八二一年十一月 于巴黎 一七八九年——从布列塔尼到巴黎之行——途中的 ![]() ![]() 一七八九年在我们历史上和人类历史上是非常著名的一年。这一年年初,我在布列塔尼荒原上。一直到相当晚的时候,我才离开该省。在我到达巴黎之前,已经发生了夜午餐屋被抢劫、国全 级三会议开幕、级三会议变成国民议会、网球场誓言、六月二十三⽇王室会议、僧侣和贵族同第三等级汇集等一系列事件。 在我去巴黎的路上, ![]() ![]() ![]() 在巴黎,街道上挤満了购买面包的人;路人在墙脚边⾼谈阔论;商人走出他们的店铺,在门前打听和传播新闻;煽动者在王宮聚集,卡米耶?德穆兰开始崭露头角。 我同德?法尔西夫人和吕西儿夫人下车,刚刚走进里舍利厄街一座配备家具的公馆,暴动就开始了。民众拥到修道院,释放了几名 ![]() 朝廷有时退让,有时抵抗,既顽固又虚弱,既慷慨 ![]() ![]() ![]() 一位刚到达的布列塔尼诗人,求我将他带到凡尔赛。在帝国天翻地覆的时候,还有人参观花园和噴泉。在最严重的事件发生时,那些蹩脚文人特别有这种闲情逸致。他们的句子或诗行⾼于一切。 在望弥撒的时间,我把我的品达体诗人带到凡尔赛的长廊里。小圆厅灯火辉煌。內克的免职使人们受到 ![]() ①桑松(Sanson):处死路易十六的刽子手;西蒙(Si摸n):鞋匠,路易十七托付给他抚养。 王后带着她的两个孩子过来了。孩子金⻩的头发似乎在等待王冠。十一岁的德?昂古莱姆女公爵天真的矜持引人注目,⾼贵的⾎统和少女的纯洁使她美丽,她像⾼乃依所写的《朱莉的花环》中的橙花,仿佛在说: 我享有出⾝的豪华。 小王子在他姐姐的呵护下,而德?图施先生跟随在他的生学后面。他看见我,殷勤地把我指给王后看。王后微笑着朝我瞥了一眼,以优雅的方式向我致意,就像我被引见那天一样。我永远不会忘记她那不久之后就要消逝的目光。玛丽?安托瓦內特微笑的时候嘴的形状非常 ![]() 凡尔赛的反击在巴黎引起很大反响。我回城路上, ![]() 在路易十五广场,德?朗贝斯克王储率领着由德国人组成的王家卫队,迫使民众后退到杜伊勒利宮,打伤一个老头。突然,警钟敲响了。擦刀 ![]() ![]() ![]() ![]() 七月十四⽇,夺取巴士底狱。我作为旁观者,目睹了这场以几名残废军人和一位胆小的司令官为敌人的进攻。如果人们坚持不开门,民众决不可能进⼊要塞。我看见放了两、三声炮,但开炮的不是荣军,而是已经登上塔楼的王室卫队士兵。德?洛內①从他躲蔵的地点被揪出来,在受尽辱凌之后,在市府政的台阶上被人打死。长市弗莱塞勒被手 ![]() ![]() ![]() ![]() ![]() ![]() ①德?洛內(DeLaumy):巴士底监狱的守备司令 专家们赶来剖析巴士底。临时咖啡馆在帐篷下开张;游人如鲫,摩肩接踵,好像在圣热尔曼或龙赏赶集。许多车辆鱼贯而来,停在塔楼下,在一片烟雾中,人们正在拆毁塔楼,将石头抛下。⾐着讲究的女人、时髦的青年站在哥特式废墟的不同⾼度,和那些在人群的 ![]() 任何事件,不管它本⾝是如何悲惨或如何可恶,当它在严重的形势下发生,并且具有划时代 ![]() 人们赞赏应该谴责的东西,意外事件,而看不到民人的命运因此发生的变化,风俗、思想、政治权力的改变,这是人类的生新,攻克巴土底狱犹如一场流⾎的狂 ![]() 误解这个具体事件的伟大意义的民族,对事件的伟大精神意义是清楚的:在他眼中,巴士底是他被奴役标志:这个标志竖立在巴黎的人口处,面对蒙弗宮的十六 ![]() 一八二一年十一月 于巴黎 攻陷巴士底狱对朝廷的影响——富隆和贝蒂埃的脑袋 凡尔赛被巴士底塌倒的响声惊醒,好像看到王位塌倒的前兆;凡尔赛由狂妄变得沮丧。国王赶紧跑到国民议会,就坐在会议主席的椅子上发表了一篇演说。他宣读将队部调开的命令,在一片赞美声中他回到王宮。于事无补的姿态!各个派别都不相信对立派的转变。俯首听命的自由或失去尊严的权力得不到敌人的原谅。 八十名议员从凡尔赛出发,向首都民人宣布和解;醒悟。巴伊先生被任命为巴黎长市,德?拉法耶特先生被任命为国民卫队司令。德?拉法耶特是一位令人尊敬的学者,但我是在这个可怜人倒霉的时候才认识他的。⾰命的每个时期都有它所需要的人。有的人跟随⾰命一直走到底;有的人开个头就撒手不⼲了。 所有人都走了。朝臣们去巴塞尔、洛桑、卢森堡和布鲁塞尔。德?波利尼亚克夫人在逃跑途中碰见內克。德?阿尔图瓦公爵和他的三个儿子流亡国外;他带走上层僧侣和一部分贵族。军官受到造反士兵的威胁,任由嘲流将自己冲开。路易十六独自留下来,连同他的两个孩子、几名妇女、王后、两位王姑、伊丽莎⽩夫人①,面对着国全民众。王储②留下来,一直到瓦雷恩逃亡;但对他哥哥,他帮不了大忙。尽管他通过在贵族会议上表示赞成按人头计算选票,决定了⾰命的命运,但⾰命不信任他。他作为王储,对国王趣兴甚微,对王后不理解,而且他们也不喜 ![]() ①指路易十六的姐姐。 ②王储:未来的路易十八。 国王十七⽇来到市府政, ![]() 在这次修复关系之后没有几天,我同我的姐姐以及几个布列塔尼人,站在我们旅店的窗前。我们听见有人大声叫道:“关门!关门!”一群⾐衫褴褛的人从街口走过来;这群人举着两面我们从远处看得不甚清楚的旗子。当他们走近的时候,我们才看清是两颗披头散发和脸容毁损的人头,被马拉①的先驱们用两支长矛举着。是富隆和贝蒂埃的脑袋。大家都从窗口后退;我留我那里。杀人犯停在我面前,将长矛伸向我,一边唱着歌,蹦着,跳着,将灰⽩的头靠近我的面孔。其中一颗头的眼睛滑出眼眶,吊在死者灰⽩的脸上;长矛从张开的嘴里穿出,咬在牙齿之间。“強盗!”我叫道,无法抑制我満腔的愤怒“这就是你们理解的自由吗?”如果我有一枝 ![]() ①马拉(Marat,一七四三—一七九三):法国大⾰命中资产阶级主民派雅各宾派的著名领袖之一。 一八二一年十一月 于巴黎 召回內克先生——一七八九年八月四⽇的会议——十月五⽇⽩天——国王被押回巴黎 七月二十五⽇,內克先生被召回财政部,受到热烈 ![]() ![]() ②佩泽(Pezay):总理莫莱巴的宠信。 ①该报告由內克提出。 ②托马斯(Thomas):十二使徒之一。传说中他是典型的怀疑论者,他不相信他看见的东西。 ③斯塔尔夫人(MadameStaeL,一七六六—一八一七):法国著名女作家。 在国民议会八月四⽇晚的会议上,君主制度像巴士底狱一样被拆毁了。那些出于对过去的仇恨,今天大声反对贵族的人,忘记了一个事实:是贵族的一个成员,德?诺阿耶子爵,在德?埃吉荣公爵和马蒂厄?德?蒙莫朗西的主持下,推翻了⾰命所指控的大厦。按照一位议员的动议,废除了封建赋税、狩猎税、鸽舍税、噤猎区税、什一税、实物地租、等级特权、城市特权、各省特权、个人奴隶⾝份、领主司法权、官职买卖制度。对法国古老政体的最严重打击是由贵族完成的。贵族开始⾰命,平民予以完成。就像古老法国的光荣归功于法兰西贵族一样,年轻法国的自由也归功于他们,如果法国有自由的话。 驻扎在巴黎周围的队部撤走了。但是,由于一个使国王左右为难的矛盾意见,弗朗德团又被调到凡尔赛来。卫队宴请该团的军官。人们的头脑奋兴起来了。宴会过程中,王后带着王子出现;军官们为国王一家⼲杯。国王也来了,军乐队演奏了 ![]() ![]() ![]() 十月五⽇来临了。我没有目睹这天发生的事件。有关消息六⽇清晨就传到首都。同时,有人对我们说,国王要来访问。我在客厅里是腼腆的,但我在共公广场却很勇敢。我觉得我这个人耐得住寂寞,但登上坛论也不怯场。我跑到香榭里舍大街。首先出现的是炮车,泼妇、女贼和 ![]() ![]() ![]() ![]() ![]() 天文学家巴伊在市府政向路易十六宣布“人道、尊敬和忠实的”民人刚才服征了国王;而“非常感动和非常⾼兴的”国王宣布,他是“心甘情愿”来到巴黎的。对暴力和恐惧的可聇伪装那时让所有 ![]() ![]() 制宪会议 议员们离开凡尔赛,十月十九⽇在总主教府举行第一次会议。十一月九⽇,他们转移到杜伊勒利宮附近的骑马场。一七八九年年底,颁布了没收教会财产、摧毁旧司法、发行指券①的法令,巴黎市府关于建立第一个搜索委员会的决定,和追捕德?费哈斯侯爵的授权令。 ①指券:一七八九年至一七九七年在法国流通的一种以国有财产为担保的证券。 虽然制宪会议有可指责之处,但从它完成的伟大工作和取得的大巨成就来说,仍然不失为世界各国出现过的最著名的民人大会。如果它満⾜于国全 级三会议的陈请表,而不试图越雷池一步,那会是怎样一个情况呢?在三个世纪里,人类的经验和智慧所酝酿、发现和建立的一切都集中在这些陈请表里面。这些文件指出旧君主制度的各种弊病,提出医治的药方;提出实现各种自由的要求,包括新闻自由的要求;提出在工业、制造业、贸易、道路、军队、税收、财政、学校、共公教育等各方面的改进措施。我们越过罪恶的深渊,经历无数光荣,但并未得到什么利益;共和国和帝国没有起任何作用:帝国只是调节共和国发动起来的群众的暴力;它给我们留下央中集权,这种強有力的行政机构我认为是一件坏事,但在地方权力被摧毁、无府政状态和愚昧肆 ![]() ②希波克拉底(Hipposte,公元前四六○—三七七):古希腊名医。 一八二一年十一月 于巴黎 米拉波 他由于生活的放 ![]() ![]() ![]() ![]() ![]() ①格拉古(Gracchus):古罗马著名的平民家族,兄弟两人试图在罗马实行土地改⾰。 ②古斯曼?德?阿尔法拉什(Gusmand'Alfarache):十七世纪初一部西班牙小说中的人物,风流倜傥。 ③黎塞留(Richelieu,一五八五一—四六二),德?莱兹(deRetz,一六一三—一六七九):均为十七世纪法国政治家。 米拉波的丑陋以他的家族的特殊美为基础,产生阿里恺提的同胞米开朗琪罗的《最后审判》中那种刚毅的面孔。天花在演说家脸上留下的痕迹,更像烧伤后留下的焦痂。大自然塑造这样的头颅,要么是为了帝国,要么是为了绞架;它雕凿的这双臂膀,要么拥抱一个民族,要么劫掠一个女人。当他凝视民众,摇晃他那一头浓密头发的时候,他令人驻⾜;当他举起他的爪子,露出他的指甲的时候,庶民发狂般跑开了。在一次会议的可怕的混 ![]() ![]() ![]() 米拉波像他的⽗亲和他的叔叔,他们同圣西门一样,信手写出不朽的文章。人们给他准备演说的草稿,他在其中摘取适合他的思想的东西。如果他全文照搬,他会念得结结巴巴;从他偶尔加进的词句,人们可以发现演说不是他写的,那是一些他所特有的词语。他的精力来自他的堕落;而这种堕落并非产生于冷漠的感情;它们有深刻的、热烈的、疾风暴雨般的感情作为支撑。恬不知聇的风俗在毁灭道德观念同时,给社会带来一种野蛮人;人类文明中的这些野蛮人像哥特人一样擅长于破坏,但缺乏哥特人的创造力:后者是原始本 ![]() ![]() 我在宴会上见过米拉波两次,在伏尔泰的侄女德?维莱特侯爵夫人家见过一次,另一次在王宮,他跟夏普利耶介绍我认识的反对派议员在一起。夏普利耶死于断头台,同我的哥哥和德?马尔泽尔布先生埋在同一座坟墓里。 米拉波讲话时滔滔不绝,尤其是关于他自己的事。这个狮子的儿子自己也是一头脑袋充満幻想的狮子;这位遇事如此讲求实际的人,想象和语言却非常浪漫、非常富于诗意、非常热烈。从他的感情的 ![]() ①索菲(Sophie):即德?莫尼埃伯爵夫人,米拉波写给她的信很有名。 米拉波在严肃的讨论中夹杂爱情故事和引退的愿望,这让我着 ![]() 这位重要宾客大谈对外政策,对內部政策几乎只字不提,而这正是他关心的问题。但是,对于那些由于他们对苦难和罪行装作无所谓而自称⾼人一等的人,他有时用几句话流露他极度的轻蔑。米拉波生 ![]() 然而,米拉波不乏骄矜。他过分吹嘘自己;虽然他为了当选为第三等级的代表把自己说成呢绒商人(贵族等级当众⼲了蠢事,将他排挤出去),他是热爱他的出⾝的:“野 ![]() ![]() ①里凯(Riquet):贝洛童话中的人物,丑陋但聪明。 米拉波在感情深处是君主派。他有一句名言:“我想让法国人消除对君主制的 ![]() 米拉波用两种手段煽动舆论:一方面,他立⾜于群众之中,自称是他们的保护人,但同时又鄙视他们;另一方面,虽然他是他的等级的叛逆,但由于等级的亲缘关系和共同利害,他对他的等级保持同情。这样的事情不会出现在维护特权阶级利益的平民⾝上;由于贵族的薄情和不可改变的本 ![]() 米拉波提供一个范例。人们幻想通过摆脫道德的束缚变成政治家。这种模仿结果只制造一些小坏蛋;某人以堕落和偷盗自诩,事实上他只是放 ![]() 米拉波将自己出卖给宮廷,而宮廷收买了他。但对于他本人,事情来得太快;对于宮廷,事情来得太迟。在一份年金和一个大使职位面前,他用他的声誉冒险。克伦威尔准备用他的前途去 ![]() 我们吃完晚饭之后,议论米拉波的敌人。我坐在米拉波旁边,一言不发。他用他⾼傲、罪恶和天才的目光注视我这个沉默的年轻人,然后,他将手搭在我肩上,对我说:“他们永远不会原谅我的优越!”我今天还感觉这只手的分量,仿佛撒旦火热的爪子碰过我。 当米拉波将他的目光盯着一个沉默的年轻人的时候,他对我未来的命运是否有预感?他想过他有一天会出现在我的记忆中吗?我注定要成为达官贵人的历史学家:他们曾经在我面前列队走过,而我没有将自己挂在他们的外套上,让自己随着他们去见后代。 米拉波承受了那些声名应该长存的人物⾝上发生的变化;他从先贤祠迁出,搬到 ![]() ![]() 国民议会开会的情景——罗伯斯庇尔 国民议会开会的趣味是我们的议会所不能比拟的。人们很早起 ![]() ![]() ![]() ![]() ①指她们手中正在编制的⽑ ![]() 很快,这一片嘈杂声被另一片喧哗掩盖了:拿着长矛的请愿者出现在栅栏边上:“民人快饿死了;”他们说“现在应该采取措施,惩罚贵族,应付局势。”主席向这些公民表示敬意,回答说:“我们眼睛盯着叛徒,议会将惩罚他们。”这时,爆发了新的喧哗。右派议员说,我们正在走向无府政状态;左派议员反驳说,民人可以自由表达他们的愿望,他们有权利对那些坐在国民议会內的专制制度的维护者表示不満。他们向至⾼无上的民人指着他们的同事,而民人在路灯旁边等候他们。 晚上的会议比上午的会议更加吵吵嚷嚷:在分枝吊灯之下,人们讲话更加流利,更加大胆。当时,马场会堂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剧场,上演着世界上最伟大的悲剧之一。头一批人物属于旧制度;他们的可怕的取代者躲在他们⾝后,很少讲话,或者完全沉默不语。在一场 ![]() ![]() 一八二一年十二月 于巴黎 社会——巴黎剪影 ⾰命前,当我阅读各国民众 ![]() ![]() ⾰命让我懂得这种生活是可能的。危机发生的时候,人们的生活双重化。在一个正在解体和重新组建的社会里,两种精神的斗争、过去和未来的碰撞、旧风俗和新风尚的?昆合形成一种不容人有片刻厌烦的过渡 ![]() ![]() ![]() 当希腊的柱型同哥特风格混杂,或者毋宁说将哥特风格等同于恐怖时期之后杂 ![]() ![]() ![]() ![]() ①一七九六年,按照画家勒努瓦尔的建议,被毁坏的寺庙的艺术品都集中到这间修道院。 ①《萨依哈》(caira):当时流行的一首⾰命歌曲。 庙宇大街和意大利人大街的人行道,杜伊勒利宮花园的林 ![]() ![]() ![]() ![]() ②博物学家布封的儿媳,德?奥尔良公爵的妇情。 在拉罗什富科公馆,在德?普瓦夫人、德?埃南夫人、德?西米阿纳夫人、德?沃德勒伊夫人的晚会上,在几位仍旧开放的⾼等法官的沙龙里,仍然看得到贵族社会的优雅和情调,在內克先生家中,在德?蒙莫兰伯爵家中,在各位部长家中(连同德?斯塔尔夫人,德?埃吉荣公爵夫人,德?博蒙夫人和德?塞里伊夫人),笼罩着时尚的无拘无束,聚集着法国的新名流。穿着国民卫队军官制服的鞋匠跪着量你的脚的寸尺;星期五拖着黑⾊或⽩⾊袍子的僧侣,星期天戴着圆形帽子,⾝穿市民的⾐服;嘉布遣会修士刮光了胡子,在郊区小咖啡馆看报;而在一群疯疯癫癫的女人当中,一位修女正襟危坐:她是一位被撵出修院的嬷嬷。群众参观开放的修院,就像旅行者在格勒纳德参观废弃的阿朗布拉宮,或者像他们在提布尔①、在西比尔寺的柱廊下休憩。 ①提布尔(Tibur):意大利城市。 并且,在废墟中,在晴朗的天空下,在大自然的平静和诗意之中,有许多决斗和恋爱,狱中的结识和政治的友爱,神秘的约会。在正在消逝的世界的沉闷的喧哗中,在正在崩溃的社会的遥远的响声中,有偏僻、沉默和孤独的散步,其中夹杂永恒的誓言和难以表达的温情;但旧世界的崩溃威胁着这些事件脚下发生的幸福。如果川门二十四小时不相见,就不能肯定能够重新见面。一些人走上⾰命道路,另一些人在策划內战;有人启程前往俄亥俄,打算在野人当中修建他们的城堡;另一些人去同王储们汇合。这一切都进行得轻松愉快,而口袋里常常—个苏也没有。保皇 ![]() ![]() 亚伦的圣烛, 普罗旺斯的火炬, 如果它们不照亮我们, 就在法国点燃大火; 我们不能碰它们, 但我们希望剪烛花。 现在看看人们是如何评论罗伯斯庇尔和米拉波的!《星报》说:“噤止法国民人讲话同将太 ![]() 在这些破坏的节⽇里,杜伊勒利宮变成了大巨的监狱,关満被判刑的人。被判死刑的人一边等候囚车、剃发和⾝上的红衬⾐晾⼲,一边在玩耍,而且人们透过窗口,望见王后俱乐部眩目的灯光。 成千的小册子和报纸问世。《信徒行动报》①刊登讽刺文章、诗和歌曲,答复《民人之友》和由封塔纳编的君主派俱乐部的报纸《调停者》;马莱—迪邦在《信使报》的政治栏和同一报纸的文学栏中同拉哈尔柏和尚福尔针锋相对。尚普⾊讷兹、德?博內侯爵、里瓦洛尔、小米拉波、奥诺雷?米拉波——大米拉波,一边吃晚餐,一边作漫画和编《名人小年鉴》消遣。随后,奥诺雷去提出战争法,或者提议没收教会财产。他在声明他只会在刺刀威胁下才会离开国民议院之后,到雅伊太太家过夜。“平等”②在蒙鲁热石矿山拜谒了魔鬼之后,回到蒙索公园主持狂 ![]() ![]() ![]() ①保皇 ![]() ②指德?奥尔良公爵,他的名字是菲利普—平等。 那些在路易十五统治末期和路易十六统治时期以伤风败俗而闻名的朝臣,大部分参了军,几乎所有人都参加美洲战争,将他的勋章饰带涂成共和的颜⾊。当⾰命处于低⽔平的时候,它使用他们;他们甚至变成⾰命军队的头一批将军。如德?洛泽公爵,沙尔托伊斯卡公主的浪漫情人,拦路抢劫女人的強盗;如洛弗拉斯,他“今天跟这个,明天跟那个”——这是宮廷的⾼贵和斯文的隐语。德?洛泽后来变成德?比隆公爵,在旺代为国民公会统率共和军:多么可悲的事情呀!德?贝赞瓦尔男爵,这位败腐的上流社会的虚伪和无聇的揭露者,垂死的旧君主制度的天真的跑腿,在巴士底事件中受到牵连,结果就因为他是瑞士人,被內克和米拉波救了一命:多么可怜呀!这样的人,碰到这样的事件,他们能够有什么作为呢?⾰命一旦壮大,就轻蔑地抛弃这些王权的轻浮的叛徒:它过去需要他们的琊恶,它现在需要他们的头颅;它不看重任何人的⾎,甚至迪贝里①的⾎。 ①迪贝里(duBarry,一七四三—一七九三):路易十五的宠妃,恐怖时代被送上断头台。 —八二一年十二月 于巴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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