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簟秋(流潋紫)是流潋紫创作的经典架空小说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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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珂小说网 > 架空小说 > 玉簟秋(流潋紫) 作者:流潋紫 | 书号:42993 时间:2017/10/29 字数:63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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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再见持逸,倒是不时听串珠提起,持逸为我的病情⽇夜祝祷,茶饭不思。 这一年的雨⽔这样多,连绵的秋雨,下得人的心境全沉了下去,沉到底,那么安静。一颗心,几乎波澜不惊。 我很少出门,却独喜 ![]() 那是整个皇宮最⾼的地方,远远可以望见宮廷以外的东坊西市,人间烟火鼎盛。 皇兄的到来我无所察觉。 他取了一袭披风披在我⾝上,叹惜道:“风寒才好,还要再来一次吓人么?” 我的微笑淡薄似浮光,扫不开天际的雨丝,指着远处的烟火人家,道:“皇兄,你瞧。”我微微一笑“若是做一个普通人,该有多好。”长长的吁出一口气,声音铮铮如弦断般决绝,翻出难言的绵软无力:“我从来没有如此厌恶过我⾝在帝王家!” 皇兄怜惜地望着我“芊羽,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无奈。”他抚着我的肩“你瞧远些,大周江山风烟八万里,皆在我们⾜下,并非人人可以企及。” 我凝眸望着烟雨中仿佛洗褪了颜⾊的楼台殿阁,轻轻道:“大周朝江山风烟八万里,雪魄所求的,只有一个持逸。” 皇兄凝视我片刻“你还放不下他么?” 我伸出手接出一滴清凉的雨⽔,兀自微笑“若这天可以不下雨,我必能放得下他。” 皇兄默默叹了口气。我道:“皇兄,你和我不一样。你心爱的人虽然出⾝微 ![]() 皇兄半晌无言,轻轻拢一拢我的肩,道:“若是可以,朕希望自己的妹妹不要再有这种难受。”他靠近我,耳语道:“持逸也算不得辜负你,你病着那些⽇子,他死命求⺟后放他来看你一眼,你晓得么?他为了能见你,额头也磕破了。” 我的眸光一亮,心头似有什么被瞬间点着了,片刻问:“他好么?” “还好。” 我定一定神,道:“皇兄,让我见他。”皇兄头摇,我沉思须臾,道:“最后一次。”闭上双目,再不言语。皇兄默然无声,良久,才听得他的薄靴砦砦作响,一路出去了。 他瘦了许多,额上的伤口像极了那一晚我的 ![]() 我轻声道:“何苦呢?” 他清癯的面庞绽开一点如释重负的笑意“你好了便好。我真怕你会死。” 我靠近他, ![]() 他微微正⾊“帝姬,我已向佛祖许愿,若你的病能好转,小僧愿诚心侍奉佛祖,再不生二志。” 心中 ![]() 我低低沉昑:“你从不告诉我。” 他的眼睛,我几乎是 ![]() 我的泪,温热的落了下来,心里充斥着膨 ![]() 他只是保持着那样端正的势姿,并不来拥抱我。他手中紧握着一串佛珠,轻声道:“可是持逸更敬慕佛祖。”他的语气有些哀凉“持逸爱慕帝姬已⼊魔障,不可再毁帝姬大好良缘。” 我的心绪凉了半截,急切道:“持逸,我的大好姻缘是你啊,不是楼归远!你以为我和一个自己不喜 ![]() 九月的月光,清冷如洁⽩的霜,照在他面上,光华宛转。 他的佛⾐轻轻被风扬起,宛若⽩云初落,晓雾弥散。 他牢牢迫视住我“芊羽,背叛你,我不忍。但我一心⼊佛门,背叛佛祖,我不能。” 我的腿双有些委顿,几乎要跌倒,望着他,颤颤道:“可是,佛祖是死的,我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啊。难道你不要我,偏偏要一个冷冰冰的佛像么?”我抓住他的手抚在我脸上,叫道:“我是活着的呀!” 持逸的眼眸中尽是无声的热炽的痛苦。他扣在我脸颊上的指尖有些颤抖,像青松的松针,凌风微动。 我多么希望,他可以牢牢抱住我,对我说“芊羽,我只要你。” 我多么希望!这样热切的诚挚的希望,燃烧得我所有的力气都聚合在了心口一般,沉重而沸扬,快要透不过气来。 良久,几乎等到月也要西沉了。晚来的露⽔溽 ![]() 天⾊乌黑,鸦鸣呜咽如啼,梧桐树亭亭直立,那么阔而绿的叶子都已经凋零了,只剩下荒⽩的树枝,寂寥地伸展着,那种姿态,仿佛无语问苍天。 无语问苍天。 他和我,忽然之间,无言以对。 我忽然觉得,深夜里,鸦鹊的哀鸣,悲凉如斯。这样冷,我环抱住自己,迟疑着伸出手,握住他的手。 持逸的手,和我一样冰凉。 我们温暖不了彼此。 脑子里呀呀地疼着,仿佛是一双硬坚的翅膀在动搅着,菗搐着。越是疼痛,我反而冷静了下来。 我淡淡道:“持逸,或许你不是我心里那个勇敢洒脫的男人。” 他平视着我,道:“是。” 我微微一笑“可是我还是喜 ![]() ![]() ![]() 他的脸⾊有些微的嘲红。他镇声道:“不错。遇见雪魄帝姬,我的人生全盘凌 ![]() “今生已过也,结取来生缘。”我的泪⽔灼热滑落,在这个冰冷的寒夜里有奇异的温度“持逸,这真不像是我会说的话,我多不愿意说这样的话。我真想今生今世来生来世都能和你在一起。可是…这一生我们真正是要无缘做夫 ![]() 持逸反握住我的手“咱们,修一修来世吧。”他的手那么用力,就像他的语气一般,紧紧抓攫着我“芊羽,我总是在想,若是那一天,我在见到你后没有执意要出家,或者你没有答允我让我出家,或许我们可以在一起,我会为你⼊朝为官,尽管那会违背我的心 ![]() 我的眼泪落在他的手背上,仿佛是一滴无心落下的露⽔,満心満肺地绞疼着,我死死忍住,凄微一笑,道:“就算做不成鸳鸯之宿,想要在一起,咱们总是有法子的。” 持逸容⾊悲悯,阻止我道:“佛忌世人执着,芊羽,你为我,已经失去太多。” 我的泪凝在眼眶中,徐徐舒颜微笑:“遇见你,我得到太多。” 我凝望着他,几乎要把他的形容深深刻进我的眼眸底处。缓缓松开他的手,踏着最后的月⾊离去。 佛是他的信仰,而他是我的信仰。持逸不能背弃自己的信仰,我亦不能。如果我所⾝负的权势和荣耀是阻碍我和他磐石,我要这天下尊荣来做什么?转念如电,我伸手摘下紫金翟凤珠冠往地上一掼,既然如此,便不要这帝姬⾝份,长伴于青灯古佛之侧,与他一同侍奉他的信仰罢了。 ⺟后,自然是不肯的。为着我是因为持逸的缘故,几乎要恨煞了持逸。 我心意已决,终究还是有些后怕。 私下里问槿汐姑姑,⺟后是否会杀了持逸断绝我出家之念。 彼时我手中握着一把小小的刀刃,锋刃雪⽩,吹发即断,这是我用来防⾝的爱物。 我的话语轻而坚决:“若⺟后真杀了持逸,孤一定自裁追随。” 槿汐姑姑摩抚着我的额发,叹气道:“帝姬以为太后是这样的人么?” 我头摇:“⺟后明于事理,想必不会。可是…孤还是害怕。” 槿汐姑姑为我斟上一杯香片,道:“太后绝不会杀了持逸,也不会加害于他。帝姬可以放心。”她缓缓道:“皇上登基前太后执政多年,并未因私情而错杀过一人,且这也不是太后一贯的做法,这是其一;杀了持逸师傅只会让帝姬更怨恨太后,心结难解,太后向来疼爱帝姬,怎会这样伤帝姬的心呢,反而得不偿失啊,这是其二;另外…”槿汐姑姑稍有迟疑,还是说了“持逸师傅的眼睛很像太后的一位故人,即便是只为了这一个缘故,太后也不会杀他。” “故人?”我好奇。然而槿汐姑姑并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取了⽟梳轻缓梳理着我的一把头发,道:“若是真出家去做了姑子,这把好头发都没有了,多可惜呢。帝姬刚出生时头发不多,太后急得了不得,怕长大了头发稀被人笑,天天亲自用桐子油给帝姬洗头,费尽了心思哪。” ⺟后抚育我们兄妹的苦楚,我又怎会不晓得。想到此,心下也是软了。只是眼下我只想着槿汐姑姑分析给我听的话,槿汐姑姑在⺟后⾝边数十年,同甘共苦,对⺟后说不上十分,也有八分了解了。我心中稍稍宽慰。 然而到了夜间,串珠神⾊匆忙跑了进来,悄声在我耳边道:“帝姬可知道么?持逸师傅走了。” 我本更换了寝⾐正要躺下歇息,一听这话,手中握着的⾐裳便软软落在了地下。 我惊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串珠低首“正是方才出了宮的,奴婢从浣⾐局过来,正遇上他出去。” 我的脸上浮起一个虚幻的笑容,慢慢坐在了地上,头上的梅英采胜钗缓缓地滑落下来,⽩⽟的瓣花钗⾝跌得支离破碎,唯钗头上一点红宝石的花蕊,滟滟反 ![]() ![]() 串珠低声啜泣“是,师傅走了。他自己要走,谁也拦不住的。帝姬,你莫伤心坏了。” 我的目光没有焦点,轻轻“恩”一声,道:“他自己要走的么?那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帝姬,帝姬”她急急唤我“持逸师傅让奴婢转告帝姬,不要等他,要好好的。” 我觉得冷,环抱住自己的双膝,自言自语道:“我晓得。他去了哪里?” 串珠抹泪,道:“师傅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便走了。太后听闻这件事,只说‘随他去’。”串珠絮絮道:“持逸师傅说不能来和帝姬辞行了,只怕届时又狠不下心肠了。” “帝姬…帝姬…”她心慌地唤我。 我颓靡地坐着,心中一片空茫。 外头下雨了,雨声轰轰地响着,击打着地面,侍女们忙不迭地去关窗子,没人敢来打搅我。唯有串珠坐在我⾝边,默默垂泪。 他走了,或许再也不会回来。 或许他会回来,是明天?后天?明年?还是后年? 他本就是这样 ![]() 良久,我的一滴泪,滚热地滑落下来。 雨泼天泼地的下着,如⽩唰唰的利箭狂暴的冲向大地,反溅起无数雪⽩的⽔花。我⾚⾜从芳菲殿中直奔出来,唬得串珠和芷儿慌忙举了伞跟着跑在⾝后。 大雨一浇,脑子反而镇静下来,清明一片。⾚⾜一步一步踏在永巷精工雕琢的石板上,被雨⽔冰得失去了知觉,木木的不觉得那些被疾风暴雨打下来的树枝残叶和碎瓦会刺痛⾜底。雪⽩的素纱寝⾐被大雨冲得紧紧裹在⾝上,永巷 ![]() 芷儿和串珠吓得劝也不敢劝,只好紧随在⾝后拼命举了伞为我挡雨。哪里挡得住,风雨中的伞如同一片浮萍般左右飘忽。不想别的,仿佛脑子也被冻住了,只想这样走去⺟后的颐宁宮。芷儿忽地惊叫一声,再抑制不住哭了起来,喊道:“帝姬!”却再说不下去。 我恍若不闻,只无知无觉的一步一步徐徐往前走。串珠“扑通”一声跪进⽔洼里,大着胆子扯住我的袍袖哭道:“帝姬。帝姬。就算要去太后宮里奴婢也斗胆请帝姬坐辇轿去罢。您…您实在不能再走了呀!”被她扯的⾝子一晃,方才低头看见自己⾜下的一汪⽔泛出缕缕⾎丝,近⾜的裙裾已被⾎染成如朵朵盛放的红梅,鲜 ![]() 颐宁宮前悬挂的数十盏大巨宮灯早就叫雨⽔浇熄了大半,仅剩的几盏也只如⻩⾖班大小,在风雨里飘摇不定。雨夜中的颐宁宮如一只沉默傲立的兽,黑森森的 ![]() ![]() 忽听得宮门起钥的声音“嘎吱”一声沉闷厚重的巨响,宮门已豁然大开。宮人举了明⻩大伞箭步如飞鱼贯而出,手中的羊角灯照得地面霍霍发亮。槿汐姑姑扶着⺟后一路疾步出来,⺟后显然是在梦中被人醒唤的,鬓发微松,寝⾐也没换,只披了一件披风在⾝,双眸精光炯炯直视着我,声音一如平常:“雪魄。告诉⺟后,你在做什么?” “⺟后,持逸走了。” ⺟后看着我,平心静气道:“他是自己走的。”⺟后徐徐柔和道:“他已经走了,你还不死心么?” “⺟后。”我屈膝跪在冰冷硬坚的⽟阶上,平静如波澜不兴的⽔面:“儿臣愿自请出家。为⽗皇亡灵祝祷,为大周国运祝祷。” “芊羽。”⺟后的语气透出难以抑制的震惊与森冷“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暴雨哗哗如柱,直直的从天际冲下来,倾注在⾝上一下一下耝重的如同在经受鞭笞。 ![]() ![]() ![]() ⺟后沉默片刻,満⾝満脸的雨⽔纵横,眉目间瞧不出是什么神⾊。“啪”一个耳光重重落在我颊上。羊角灯照映的⺟后脸⾊雪⽩,双手微微颤抖。⺟后盛怒之下,气息 ![]() ![]() ![]() 槿汐姑姑慌忙去抚⺟后的 ![]() 脸颊上辣火辣的疼,嘴角似有温热的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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