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是姚雪垠创作的经典架空小说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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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珂小说网 > 架空小说 > 李自成 作者:姚雪垠 | 书号:42936 时间:2017/10/28 字数:1679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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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因为她公然顶撞,使⻩澍十分恼怒,施以种种酷刑。后来,⻩澍让她在一张纸上画押,她坚不肯画。一个衙役抓住她的手,把笔放在她手里,硬要她画。她照着那张纸唾了一口,但后来一想:反正画是死,不画也是死,不如画了,死得快一点,免得活受罪。这样,她就在纸上画个“十”字。 现在,她把前后经过又想了一遍,觉得自己死也死得⼲净、硬朗,没有一丝愧意。转眼看见孙铁匠在她的旁边坐着,也已经受过重刑。她朝他微微点头,说: “孙师傅,没想到咱们同路。” ⻩澍出来了,坐在监斩官的位子上,前边还放了一张案桌,后边有人替他打着伞。左右站着许多衙役、兵丁,真是够威武的了。 孙师傅先被拖到场当中。他猛然发现,刽子手是个 ![]() 陈老大没有做声,一刀下去,那头与尸⾝同时倒地,喉咙已断,但在脖颈后留下来一点⽪儿,使头与尸⾝没有脫离。观众一看暗暗惊叫起来,赞叹陈老大这个活儿做得出⾊。 随即霍婆子被从地上拉了起来,绑到几丈外的一 ![]() ![]() 下午,香兰听从婆婆的吩咐,在院中望着西方烧化一堆钱纸,磕了头,哭着祈祷说: “霍大婶儿,你到 ![]() 又过了几天,孙师⺟和德耀被释放了。但孙师⺟没有回到家中。走到半路,遇到街旁有一眼苦⽔井①,趁着跟随的衙役没有留意,她突然跳进井中死了。德耀回到家中。跟来的两个衙役勒索“酒钱”德耀虽然受了重刑,但毕竟是小伙子脾气,把眼一瞪,说:“哥,不要为我作难。他们要钱,没有;要人,我再回班房去!”说罢,开门就走。 ①苦⽔井--开封土质硝碱严重,很多井⽔味苦,不能饮用,称为苦⽔井。 一个衙役骂道:“好,拉他再去坐班房!” 另一个街役把德耀拉回来,说:“老弟,你就不要二百五了。班房容易进,不容易出,出来以后,再进去也不是那么容易。”转过头来又问成仁“你没钱也可以,有粮食么?” 张成仁说:“我们一家人早就没有吃的了。你看,小孩,大人,都饿成这个样子,哪有粮食给你们?” 但是不管成仁怎么苦苦哀求,衙役就是不走,说道:“从来衙门好进不好出。虽说官府让你兄弟回来,可是我们也 ![]() 正在这时,王铁口回来,见这种情况,他晓得衙役们最难对付,不给钱是没有办法的,可是他也知道张成仁现在一文不名。他回到自己屋里,将霍婆子带给他的二两银子中用剩的,取出几钱来,说好说歹,塞给衙役,把他们打发走了。 张成仁叹了口气说:“你看这世道,还有一点天理没有?莫怪李闯王会得人心!” 王铁口点点头,不让他说下去。 处决孙铁匠和霍婆子的当天晚上,约摸一更过后,⾼名衡差人将陈永福和⻩澍请到抚台衙门,坐在內书房密商大计。自从今年三月间王文调走以后,⻩澍就被⾼名衡十分倚重。虽然⻩澍论资历并不深,论官职不过是开封府理刑厅的推官,省城里很多文官的职位比他⾼得多,有的人甚至是他的顶头上司。所以起初大家对他突然这么获得巡抚的重用,实权在握,不免心怀嫉妒。可是经过近来一段时间,大家都看到此人确实年轻有为,心计甚多,所以只好自愧不如,反而对⻩澍产生了依赖心理,一切事情都指望他出谋划策。 今晚⾼名衡忧心如焚,连晚饭都吃得很少,虽然上午斩了孙铁匠和霍卖婆,但究竟解决不了守城的重大困难。目前城中粮食将断,谣传李自成就要攻城,或传城中饥民将为內应。倘若如此,开封就十分难守。⾼名衡担心,如开封守不住,不仅他自己和他的全家 ![]() 仆人献茶以后,⾼名衡屏退左右,开门见山,把当前的困难提出来,问他们两位可有什么妙计,以应付李自成的围攻。有片刻工夫,陈永福和⻩澍相对无言,一则因为局势确实严重,并无善策可言;二则他两个都希望先听听别人的主意。⾼名衡在他们两人⾝上打量了一眼,知道他们都跟自己一样,心情比较沉重,不觉叹了口气,望着陈永福说: “陈将军前两次守开封,深得朝廷褒美,不知对于今⽇形势有何善策?” 陈永福心里十分明⽩:现在形势与第二次守开封时大不一样。那时李自成与罗汝才来攻开封,虽然人马也有四五十万,但真正的战兵不多。守城军民都在盼望着左良⽟会来救援,劲头很⾜。可是从舂天以来,闯、曹两营的人马又增添很多,而官军有朱仙镇之败,城中军民都不能指望再来救兵。最可虑的是,李自成采用久困之计,使开封绝粮,不战而亡。这两三天来,他的心中十分焦急,觉得固守开封实在没有把握,可算是束手无策。但此刻在巡抚面前,他⾝为守对主将,不能完全说出心中的话,使别人误认为他对敌畏怯。他的神态冷静,不慌不忙地回答说: “大人不必忧虑,开封城⾼池深,易守难攻。虽然官军有朱仙镇之溃,然而,请大人放心,如果流贼马上攻城,则军民同心同德,合力守城,敝镇敢担保城池不会有意外风险。怕只怕相持⽇久,城中绝粮…” ⾼名衡说:“目前困难的是城中粮食不多。” 陈永福说:“只要军中有粮,军心就不会变,就可以使开封城稳如泰山。” ⾼名衔说:“怕的是围困⽇久,外无接济,粮食断绝。” 陈永福说:“万不得已,宁可多饿死一些百姓,不能使将士饿着。一旦军心不稳,敝镇也无能为力。” ⾼名衡尽管心中不満陈永福的话中含有要挟味儿,但也只得点点头,叹了口气。 陈永福见巡抚不明确表示意见,又说道:“只要军粮充⾜,开封确实可以坚守。请大人三思,确保军粮要紧。至于百姓食粮,当然也十分重要,但目前最急需的是军粮。” ⻩澍不満意陈永福挟兵权以自重,但不敢露于辞⾊,徐徐说道:“军粮固然要紧,然如民心不固,城亦难守。以下官看来,目前之计,应由官府发银买粮,至少筹措耝细粮食五千石,发祟军民,以救燃眉之急。” ⾼名衡问:“军人也买粮么?” 陈永福说:“在营官兵由家国发粮,可是在营官兵都有家属,和百姓一样。” ⾼名衡点点头,忧虑地说:“五千石粮食谈何容易。纵然能够筹措三五百石,但城中人口数十万,杯⽔车薪,无济于事。半个月以后如何?” ⻩澍说:“大人,目前不能想得那么远,只要能够救一天就救一天,以后总还有办法可想。” ⾼名衡感到这确是无可奈何的事,将来怎么办,只有留待以后再说。沉默片刻,他望着⻩澍问道: “买粮的事,要任劳任怨,⻩推官可能主持?” “下官想来想去,觉得此事不宜由官府来办。” “不由官府来办,由谁来办?” “如今开封城內按五门分为五社,统归总社指挥。此事可命总社去办。总社李光-,为人精明強⼲,又是本城世家。此事委他去办,定可办得十分周到。” ⾼名衡点头说:“让李总社办,我也放心。只是粮价怎么办?抢购之下,粮价更要上涨,纵然能够筹措几万两银子,又能买到多少粮食?何况几万两银子也不容易筹措,官绅们谁肯出那么多银子?” “银子先从藩库里拿,不必让官绅出,免得误时。至于粮价,开始可以限价,我已经同李光-商议过,定为麦子每石四两银子,杂粮每石三两银子。” 陈永福笑了一笑,说:“⻩推官想得太容易了!这样限价,恐怕买不到粮食。” ⻩澍说:“如果买不到,只好不限价。不管怎么贵,粮食一定要买到手。” 正在谈话,忽然陈永福的中军前来禀报:据南门、宋门守将来报,禹王台与大堤外火把流动,似有大股贼兵正在调遣,准备攻城。这消息使⾼名衡、⻩澍、陈永福都感到吃惊。⻩澍脫口而出: “没想到闯贼这么快就准备攻城!” 陈永福马上起⾝告辞,赶往城头察看。 ⻩澍同⾼名衡又密谈一阵,离开巡抚衙门,在家丁和衙役的簇拥下赶回理刑厅。由于巡抚对他的椅信更深了,他的心中深感⾼兴,相信解围之后必将飞⻩腾达无疑,但是他也感到⾝上的担子沉重,开封的吉凶难料。在回理刑厅的路上,他挂心着河北的消息,不知李光-派去河北送信的人今夜能否赶回。倘今夜不能赶回,那就是路上出了事故,一个解救开封的妙计受了挫折。 回到理刑厅后院的家中,⻩澍得知李光-仍无音信送来,十分不安。他派仆人去西偏院将文案师爷刘子彬请来书房议事。 姨太太柳氏尚未觉睡,等候着他。第二次开封解围以后,大太太因为受了惊骇,本来就虚弱多病的⾝体,更觉支持不了,又害怕再一次遇到围城,便在二月下旬带着儿女和一些仆人回江南原籍去了。以后柳氏就成了这里的主人,凡是⻩澍生活上的事,都由她一手照料。为了获得⻩澍的 ![]() ![]() “老爷,你近来这么劳累,守城的担子你差不多担了一半,吃饭觉睡都不安,这样下去,⾝体怎么能够吃得消啊?我真为你 ![]() ⻩澍在她⾝上拍了一拍,得意地说:“如今我虽然官卑职微,可是担子确实很重。蒙抚台大人青眼相看,将守城的大事都 ![]() 柳氏用媚眼望他一望,⾼兴地说:“只要开封解围,老爷立了这么大功劳,一定是步步⾼升,直上青云,说不定知府。道台、巡接的印把子都会来到老爷的手中。” ⻩澍说:“但愿开封城能够守住,不怕不叙功升迁。我升官,你也有好处。” 柳氏把嘴一撇,说:“好自然好,可是诰命轮不到我的头上。只要你不把我打人冷宮就好了。” “你何必说这话?你知道太太多病,不是长命之人。她一旦病故,你就是正室夫人了。” “我不听你的甜言藌语!太太万一病故,自然有官宦人家、富豪名门家的姐小给你填房。我算什么人,怎么敢图这个?我现在不希图别的,只想趁我还没被你撂在一边,望老爷念着我百依百顺,尽心服侍老爷,让我攒点儿体己银子,等到我人老花残…” ⻩澍没等她说完,望着她轻轻冷笑,说:“你不要蛇呑象!难道你攒的体己还少么?” 柳氏反驳说:“太太在这里时,她攒了多少银子、金子,多少珍珠宝贝?我能攒什么?我跟她不一样。她总是大太太,就是⽇后年老,満头⽩发,仍然是老爷的正室夫人,儿孙満堂,人人孝敬。奴仆成群,一呼百诺。我呢?一旦人老花残,被老爷撂在一边,自有别的年轻貌美的人几伺候老爷。趁如今老爷还喜 ![]() “你真是喜 ![]() “你只管做你的清官,我的事你睁只眼合只眼。横竖我是老爷的人,不敢替老爷多惹是非。” ⻩澍无可奈何,在柳氏⾝上拧了一把,搂住她的细 ![]() “你要真是看我一点情面,就请你把曹门大街源昌粮行的掌柜赵万金开释了。” “他闭门停售粮食,弄得别的粮行都跟着他学。我没有杀他就算不错了,监狱总得让他多坐些⽇子。” “还不是因为粮食少,流贼围了城,他才停售。你听我一句话,把他开释了吧。” “我罚他的钱还没有拿出来。” “你罚了他多少银子?” “至少得罚他八百两银子。” “别的我不管,这八百两银子可得分给我一半。” “这一点钱也看在你的眼里?” “这一点钱虽然不多,可是我也知道积少成多。好吧,老爷,就让他拿五百两银子,把他开释了吧。” ⻩澍笑道:“你是不是另外拿了他的银子?” 柳氏说:“我怎么敢私自要他的银子?老爷,你把我的胆量也说得太大了。” ⻩澍问道:“你既然没有另外要他的银子,为什么要替他求情呢?” 柳氏又笑一笑说:“老爷不信,可真是冤枉了我呀。不过,对老爷不说假话,他也送了点小人情,这是常有的事。” ⻩澍明⽩了,无可奈何地说:“好吧,我就将他开释,给你留点面子。” 柳氏捻了一下⻩澍的胡子,柳 ![]() 刘子彬已经到了书房。仆人进来通报后,⻩澍赶快起⾝,去书房中同刘子彬见面。他们向来都是在书房中商议机密,在商议的时候,仆人都得离开。由于开封局面一天比一天困难,他们都不仅要在困难中立功,以便将来有一个好的前程,而且也想乘这个机会多捞银子。⻩澍懂得刘子彬是他的真正心腹,刘子彬也希望依靠⻩澍升官发财。他不是进士,也不是举人,只希望在开封解围后以“襄赞城守,卓著劳绩”的考语,借“军功”得到优叙。 当他们坐下以后,一个老仆人在门口问道:“老爷,现在要消夜么?” ⻩澍的肚子已经有点饿了,立即吩咐拿消夜来,随即对刘子彬说:“等吃了以后细细商议。”仆人和丫环送来了两碗 ![]() 一个丫环在窗外答道:“等着给老爷添挂面。” ⻩澍说:“不要了,你们都回去吧,该觉睡了。” 窗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澍又拿起筷子来,一面吃一面低声对刘子彬说: “我们盘算的事情,看来着着都很顺利。以前我们要成立义勇大社,练一支守城义勇,怕的是陈总兵心中不⾼兴,经过反复密谈,他现在心中已不存芥蒂了,知道我们义勇大社成立以后,只会帮他的忙,不会拆他的台。巡抚方面也已经点头,看来抚台大人是很支持的。” 刘子彬说:“我看抚台大人心里也是愿意我们成立义勇大社的,因为现在守城就靠陈总兵了,万一陈总兵有一点疏忽,官兵心力不齐,或者别有意图,巡抚光靠抚标营那一点人马也弹庒不住。我们成立义勇大社,练成一二万义勇,就是给巡抚添了一把依靠力量。” ⻩澍点头说:“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巡抚这一两天当着陈总兵面虽然并没热心外露,可是他的心中是首肯的。今晚他对我私下嘱咐说:”你好好⼲,将来我不会亏待你。你这守城之功,我一定上报朝廷,从优奖叙①。“ ①奖叙--奖励和晋升官职。 刘子彬笑着说:”看来抚台大人对老爷确是言听计从,倚为腹心。“ 他们随即谈到为公家买粮食的事。这事情他们同李光-已经作了许多准备,只待巡抚批准,而今晚已经决定了。可是李光-需要有一个人经纪银两。⻩澍便问刘子彬道:”子彬,李照亮需要有个人帮他经纪银两出人,你看谁可胜任?“ 刘子彬早已 ![]() 于是刘子彬也就坦然地告诉⻩澍,他和刘光祖在一年前认了宗,以兄弟相待。虽然他同刘光祖相处只有一年多,可是通过一些事情,深知刘光祖这个人确有才⼲。⻩澍听罢,说:”只要你认为可靠,就不妨请他帮助李熙亮经纪银两之事。“ 刘子彬又说:”此人素有正绅之名,做事也颇为机密。“ 这言外之意,⻩澍当然明⽩,于是就将话题又转到了向各上完递禀帖的事,需要刘子彬连夜起稿。他们商量了一下禀帖的內容:首先是要吹嘘⻩澍,说他早已料到会有奷民和不逞之徒混于出城采青的百姓之中,暗与流贼商量如何在城中举事,內外应合,所以预先密饬理刑厅得力吏员带领精⼲衙役分布五门,与兵勇协力防范,果然在宋门捉获孙铁匠,在西门捉获霍婆子,为开封消除了隐患。禀帖要着重说明孙铁匠与霍婆子罪证确凿,业已报呈抚、按,依律处以极刑,以昭炯戒。另外需要着重说到的是,周府为天潢①宗支,宮噤森严,而霍婆子向贼拐送良家美貌妇少之后,复 ![]() ①天潢--指皇族。 关于霍婆子企图勾骗宮女卖给闯营将士的事,原是⻩澍与刘子彬听到的道听途说,他们都不相信,但是禀帖中将这作为处决霍婆子的一项重大罪款,因为只有这样才更能取得周王对⻩澍的赏识。 刘子彬很快就拟出了稿子, ![]() ![]() 话未说完,忽听见仆人在窗外禀报:”总社李老爷有紧要事前来面禀,立候传见。“⻩澍赶快与刘子彬 ![]() ![]() 不一会儿,李光-进来了。⻩澍抢前一步拉住他的手,说道:”正等着你哩!“进书房坐下以后,仆人送上茶来,⻩澍使眼⾊让仆人赶快退出,然后探着⾝子问道:”熙亮兄,有何重要消息?“ 李光-望望窗外,听不见外面人声,小声回答说:”消息十分重要!“ ⻩澍赶快问:”到底如何?“ 李光-说:”打发去河北的人已经回来了。“”啊?已经回来了?严大人跟卜总兵的意思如何?“”他们两位都说那个办法可行。“”可是严大人说的?“”是严大人说的。严大人说,目前势不得已,只好依照原议去做。严大人请⻩老爷暗中禀明周王殿下和巡抚、藩台等各上宪,也要禀明陈镇台,以防将来别人说他对如此大事,擅自决定。“ ⻩澍点点头,半天没再说话,思考他明⽇将如何向周王启禀,同时回想着他同新任河南巡按严云京的密议经过。 二月间开封解围之后,巡按任浚因与⾼名衡争功,发生不和,又断定李自成必将再来攻城,赶快贿赂一位朝中显要大臣和一位用事某太监说话,升转别处做官,在四月初离开开封。新任巡按严云京在五月中旬来到⻩河北岸,不敢过河,驻节封丘城內。五月二十⽇那天,开封哄传李自成的大军即将到达开封,満城人心凉慌。⻩澍奉巡抚之命,趁着围城之前,过了⻩河,到封丘请他速带北岸官军过河,来开封共同守城。严云京不敢过河,借口北岸只有总兵卜从善三千人马,过河无济于事,不如留在封丘,可以调集援军,从北岸救援开封,也容易征集粮草接济城中。⻩澍当时建议,万一开封被围⽇久,无法解围,城中危急,便由严云京派兵从南岸朱家寨附近掘开河堤,使开封周围尽成一片汪洋。⻩澍得意地把这计策称做”以⽔驱敌“,在心中比之《三国演义》上的”⽔淹七军①“。但他知道李自成决非于噤,开封只能暂时解围,而不会将闯兵全部淹没。秘密议定之后,⻩澍连夜返回城中。此刻⻩澍想了片刻,对李光-说道: ①⽔淹七军--故事见于通行本《三国演义》第七十四回。”开封城万无一失,只怕数百里內洪⽔滔滔,不知将淹毁多少村庄,漂没多少人畜!“ 李光-说道:”我也觉得后果堪虑。“ ⻩澍又想了片刻,忽然下了狠心,说:”巡抚与诸位上宪都已暗中同意,只待周王殿下点头,就可决定。“ 李光-说:”从河北回来的人说,严大人、卜大人正等着开封的回音,一旦决定,就好动手。“ ⻩澍说:”我马上就要禀明抚台大人,然后同抚台一起进宮,面奏周王殿下知道。此事万万需要机密,不能露出风声。一旦决了⻩河,不管⽔大⽔小,李自成必然大为震动,如果阎李寨的军粮辎重被淹,他就非退兵不可,这样开封之围自然也就解了。不过⻩河决口之后,城中望见⻩⽔奔来,一定会议论纷纷。我们一定要防止消息怈露,一口咬死说是流贼决河,这一点十分重要。“ 李光-神⾊严重,点点头说:”当然,当然。“ 过了两天,约摸辰时左右,忽然全城哄传昨夜李自成掘了⻩河,要将开封全城军民淹死。首先是北城和西城上的守城军民看见一道⻩⽔从西北向东南流来,随即⻩澍命几个眼睛特别尖的年轻人吃 ![]() ![]() ⽔并没有照严云京和⻩渤的期望,冲向阎李寨,而是从阎李寨北边数里远的低处向东南方向流来。⽔势不大,流速缓慢,在 ![]() 城中百姓担心口子愈冲愈大,⻩⽔会越过早已无用的大堤,滔滔而来,冲塌城墙或漫过城头,灌进城內。家家户户都赶快烧香许愿,除在院中焚香祷告⽟皇之外,也成群结队往省城隍、府城隍和祥符县的县城隍以及各地方的关帝庙烧香许愿。特别是⻩河的保护神金龙四大王庙,今天特别热闹,人群川流不息,敲锣打鼓,前来烧香磕头。整个开封城陷⼊了一片恐怖之中。人们原来都怕饿死,现在却更怕被⻩⽔淹死。 中午过后,一道⻩⽔过了大堤缺口,向城边流来。⽔势不大,看来不可能冲毁城墙。分明大河⽔枯,不能为害。于是大家放心了。有人觉得奇怪,猜不透李闯王此时掘河,到底存的是什么心思。 有人问道:”李闯王到底为何要灌城?他不是要抢夺财物么,把城淹了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也有人问道:”既然要灌城,为何不将口子开得更大?为什么不等到河⽔涨时掘口?“ 到处议论纷纷,可是谁也说不清楚。 这一天上午和下午,⻩澍和李光垦,带着几名亲信,两次登上西北城角,观看⽔势。起初感到心中遗憾,因为这⽔流很缓也很小,既不能淹没”城外流贼“,也不能使李自成在阎李寨的军粮受损。后来看见这一股⻩流灌进城壕,他们又大大地⾼兴起来。对于守城来说,⻩⽔倘若将城壕灌満,如添数万守军。⻩澍和李光- ![]() 连续三天,这股⻩⽔继续向开封流来,义军并没有将口子堵住。⻩澍心里明⽩,一定是李自成大军也需要用⽔。久旱不雨,开封城外的井⽔都快⼲了,人和骡马都饮⽔困难,所以乐得暂时不堵缺口。 直到二十⽇,⽔才停止流来。⻩澍派人潜出城外打探,知道是李自成派人将决口堵死了。又风闻⻩⽔开始流来时,曾有人向李自成建议缓堵决口,以供将士与口牲饮用。等到城壕灌満以后,李自成才知道上当,一怒之间把那个建议的人杀了。但这只是传闻,究竟是真是假,谁也不能断定。 六月二十二⽇晚饭以后,李光-骑马到理刑厅来见⻩澍,商议确定在明天上午辰时向饥民开始发粜。随即他们又谈起守城的事。尽管⻩⽔已经把城壕灌満,但由于天早⽇久,消耗很快。李光-告诉⻩澎,在百姓中传出谣言,说李自成将于七月初天气稍凉就大举攻城,他认为此事不可不加以防备。⻩澍说:”这并不是谣言,陈总兵曾派细作混人曹营,探得确有此谋。刚才我在抚台衙门,已经与抚台大人、陈总兵作了商讨。我们估计到七月初,城壕中的⽔还不会全⼲,对守城大大有利。“ 李光-说:”此外,流贼人马虽多,但也有可乘之机。为今之计,莫若来一个釜底菗薪。“ ⻩澍忙问:”熙亮,何谓釜底菗薪?“ 李光-说:”闯、曹二人不和,人尽皆知,我们何不因势利导?倘若能用离间之计,使他们更加不和,互相掣肘,也可制止他们攻城。“ ⻩澍点头说:”这办法我也想过,并同抚台大人谈过两次,抚台大人也认为需要挑拨闯、曹二喊不和。倘能使曹贼投降朝廷,当然是个上策,如不能使曹贼投降朝廷,只要使闯贼对曹贼放心不下,也是一个中策。但如何用计,还需研究。“ 李光-说:”此事需要快做,快做就能够制止流贼攻城。⻩老爷试想,如今曹营也有二十多万人马,如果闯、曹同 ![]() ⻩澍说:”正是这个主意。“ 随后他们将刘子彬请来一起密商成立义勇大社的事。如今大社虽然没有成立,但已择定要在六月二十六⽇正式树旗,许多人已经在忙忙碌碌地做事。在曹门附近的一个大宅子里,连⽇来一直人来人往。已经决定,义勇大社将来就设在这里。 他们商量了一阵,决定让刘子彬拟出一个稿子,等义勇大社正式成立时,用来祭告天地。这文章一定要写得慷慨 ![]() 李光-点头说:”一定照办,请⻩老爷放心。“ ⻩澎回到书房,重新坐下看一些重要公文。姨太太柳氏忽然走了进来,娇声娇气地说:”你天天那么忙,今天又累了一天,也该休息去了。“”你看这守城的担子有一半庒在我的⾝上,我怎么能够休息?另外还有这粮食的事,明天就要向全城居民粜粮,会不会发生抢粮的事,很难说。你叫我如何休息?“ 柳氏拿起茶壶,换了一杯热茶放在他的面前,又拿起一把扇子,一面替他扇着,一面很体贴地说道:”老爷,你这屋里很热,也该叫一个丫头来替你打扇子才是。“ ⻩澍说:”有许多机密话要在这里商量,机密文件也在这里看,不能让丫头奴仆随便进来。“ 柳氏娇声问道:”我来,老爷可放心吧?“ ⻩澍笑了一笑,捏了她一把,说:”你是我的心上人,我自然对你放心。“ 柳氏说:”你别骗我,什么你的心上人!你的心上人晓得是谁?你现在已经快把我打人冷宮了。“ ⻩澍问道:”这是什么话?“ 柳氏说:”事情明摆着,你们为公家买粮食,花了几万两银子,谁晓得你们这些官绅老爷下了多少 ![]() ![]() ![]() ⻩澍笑起来,说:”哪有这事!你不晓得,外面耳目众多,刘光祖这个人做事谨慎,也怕别人疑心,又不得不应付抚台大人的太太和三位姨太太,还有落台大人,还有参预其事的诸位官绅,谁都得在这几万两银子里头多少捞一把。分给你三百两银子,这已经是刘子彬和刘光祖两个人想了许多办法。“ 柳氏把嘴一撇:”有大家的,也就有我的。我好不容易做了你的二房太太,难道有他们占的便宜,就没有我占的便宜?哼!“ ⻩澍说:”你不要口张那么大,像一只饿虎扑食。先收下这三百两银子再说,以后再买粮食,碰到机会,他们还会暗中送你银子。“ 柳氏说:”以后他们买粮不买粮我不管,这一次只给我三百两银子我不⼲,⼲脆大家吵开了,谁也不能用。“ ⻩澍将脸沉下来,严肃地说:”这是救命钱,别贪得无厌了。你赶快回后院觉睡,不要在我面前说这些抱怨的话,耽误我的重要公事。“ 柳氏见⻩澍真的不⾼兴起来,也就不敢再争执。本来三百两银子已经満⾜了她的愿望,只是她想再多争一点而已,现在便乘机收场,媚妩地看⻩澍一眼,笑着说:”老爷,这回我听你的,可是以后倘有买粮食机会,你可得告诉刘子彬他们一声,不能少了我。“ ⻩澍点点头:”到时再说吧,不会少了你的。“ 这时刘子彬有事又走了进来,听见他们的谈话,也对柳氏说道:”请姨太太不要嫌这三百两银子少,以后有机会,我和刘光祖还要为姨太太想办法多报效一点。“ 柳氏笑着说:”只要你们心中有我就好了。“说罢,赶快走了。 ⻩澍问道:”子彬,你回来了,有什么事?“ 刘子彬小声说:”老爷要的粮食要趁今天夜里运来,我特地再来问一声,看是不是三更以后运进来?“ ⻩澍说:”一定要三更以后运。此事须办得十分机密,只派几个亲信的衙役、兵丁押运。外人问起来,只说是军粮。“ 刘子彬小声问:”要运来多少?“ ⻩澍说:”先运来十石吧。“”看来开封要长久受围,十石不少么?“ ⻩澍想了一下,说:”好吧,运来十五石吧,也不要太多,因为巡抚衙门,布、按各上宪衙门,道台衙门、知府衙门,还有总兵衙门、都司衙门,谁都想在这一次官粮里边分些。要是我们分得太多,惹起别人不満,张扬出去,反而不妙。“ 刘子彬点头说:”老爷虑的很是,那我今天夜间就吩咐人把粮食运来好了。“ 刘子彬匆匆走后,⻩澍重新坐下,给严云京写信。在信中他告诉严云京说:今⽇虽未成功,但此计⽇后可用;何时使用,到时再作计议。 忽然从北城上传过来炮声和呐喊声。⻩澍大惊,跳到院中,向家奴们大声吩咐:”快去问问,是不是闯贼攻城!“ 六月二十三⽇上午辰时左右,曹门坊开始发菜粮食。全城只有这一个地方发粜,加以五隅粮商早已闭门绝粜,所以曹门坊买粮人的拥挤情况十分怕人,隔好些街道,就听见人声鼎沸,吵闹不堪。开始发祟之后,人声更是嘈杂,夹杂着叫声、哭声,闹成一片。曹门坊前用车辆和大的木头塞断街道,谁也不能够进人坊內。但见你推我挤,万头攒动。随即发生了几起混 ![]() ![]() ![]() 昨夜有两起义军到西城和北城的壕边窥探,引起城上打炮,呐喊。守城官绅担心这是李自成即将攻城的先兆,都不免感到惊慌。⻩澍得到禀报,亲自奔往城上看了看,又到巡抚衙门商议一阵,所以就寝时已经天⾊将明。现在他骑马来到曹门坊,已近中午时候。 ⻩澍看见曹门坊附近人群正在拥挤吵嚷,他自己也无法挤近前去,只能立马在人群的后边观看。平时他是开封府理刑厅的推官,老百姓对他相当害怕,可是现在大家只顾争着买粮,谁也不管他来不来。他呼喝着大家不要闹,可是谁也不理会。他只看到一些年轻有力气的人跳到别人肩上,向卖粮食的人呼喊,将钱投了进去,里边就给他一点粮食。可是没有力气的人就只好被人挤倒,一点粮食也买不到。他又看见一群官兵 ![]() ![]() ⻩澍害怕在如今人心浮动,军心不稳的⽇子,如果发生互斗,局面将不堪收拾。他知道现在不管是兵是民,都怀着一肚子怨气。当官的如果处置稍为不慎,军与民将怨气发怈出来,就会使开封人心瓦解,给李自成以可乘之机。所以尽管他平时对百姓官气十⾜,容易暴怒,此时却不敢随便弹庒。他只吆喝了几句,就赶快退回,打算绕道一条小胡同,进人发粜粮食的后院,找刘光祖商量。忽然遇到巡抚衙门王巡捕骑马前来找他,说抚台大人请他立刻前去,有要事立等面商。⻩澍不再去找刘光祖,随着王巡捕,策马向巡抚衙门奔去。 布政使梁炳和总兵陈永福等人已经坐在⾼名衡的內书房中。⻩澎同他们见过礼,刚刚坐下,⾼名衡便迈着缓慢的八字步,脸⾊忧郁地进来。大家起立,拱手相 ![]() 梁炳问:”周王殿下有何钧谕?“ ⾼说:”刚才刘承奉来传周王殿下钧谕“他停了一下,自己先站起来,梁炳等人也赶紧站起来,肃立不动。他用恭敬严肃的声调接着说:”周王殿下闻李自成即将攻城,十分忧虑,传谕我开封文武臣工,矢勤矢勇,打退闯贼进攻,以待朝廷救援。因见城中百姓饥困,人心浮动,特谕我等一心一德,妥为安抚百姓,安抚军心,务使流贼无隙可乘,洛 ![]() ![]() 大家都又恭谨地坐下。实在周王的传谕也是一般的话,并无新鲜之处。周王的担忧也正是大家的担忧,所以听了传遍,大家都觉得心头沉重。⾼名衡又说道:”我请你们各位来,是因为我得到探子禀报的一些重要消息,是否实真还不敢说,看来十分之九是可靠的。第一个消息是,皇上已经将兵部尚书陈大人下到狱中。“ 大家猛吃一惊。陈永福问:”何故下狱?“ ⾼名衡说:”听说他的罪名是暗与东虏议和,还说他失陷了洛 ![]() ![]() 大家都觉得十分吃惊,几乎不敢相信,想道:不是皇上原来有意同东虏议和么?怎么又把陈新甲下狱呢?另外大家也很奇怪:洛 ![]() ![]() ![]() ![]() 停了一阵,⾼名衡又说:”另一个探到的消息是,闯贼确将于七月上旬大举攻城,我们不可不预作准备。“ 大家都将眼睛望着陈永福,默默不言,神⾊忧愁。 陈永福想了一下,说:”抚台大人,各位大人,以我看来,目前闯、曹二贼兵力十分雄厚,守城军民也真是疲惫,但是我⾝为武将,守开封一定要尽力而为,纵然粉⾝碎骨,决不后退一步,但求军粮有着落,周王殿下不吝赏赐,方好鼓舞军心民气,齐心协力。“ ⾼名衡说:”陈将军所言甚是,粮食方面我们正在设法,可是也是一天比一天困难。至于赏赐,周王殿下的话比较好说。依将军看来,倘若七月上旬流贼攻城,我们到底有没有把握把开封坚守下去?“ 陈永福摇头摇说:”战争之事,瞬息万变,有许多话也很难事前说准。“ ⾼名衡说:”请将军不必顾忌,有话不妨直言。“ 陈永福说:”闯、曹合营以后,流贼能战之兵大约十万,骑兵大约三万,至于胁从之众,老弱妇女合起来,大约百万。在攻城战中,胁从之众也很有用,这是流贼比我们力量強大的地方。我们还有一个困难之处,是民饥兵疲,能够真正打仗的也不过一万多人。很多百姓愿意守城,守城就是守家,可是天天饿着肚⽪,终有一天会人心离散,所以我对于开封守城也只能尽力而为。有粮有钱,事情就会好办。“ ⾼名衡说:”陈将军所言确是实情,但流贼也有其可乘之机,首先是闯、曹二贼不和,人尽皆知。曹 ![]() 陈永福说:”大人所谋甚远,但此事仓淬之间恐难成功。“ ⾼名衡点点头,又说:”我们城中粮食虽然十分困难,可是流贼人马众多,粮食是从各地方运来的,⽇久屯兵坚城之下,也将有很大困难。这时只要有援军前来,或有别的办法,断了流贼的运粮之道,流贼也就不能长围开封。“ 陈永福说:”大人所言极是,但今⽇并无援军前来,没人去断流贼运粮之道,奈何?“ 经陈永福一问,大家都觉束手无策,有的头摇,有的叹气。 ⾼名衡又说:”风闻朝廷将派商丘侯若⾕为督师大臣,来救开封,看来不⽇侯大人会到封丘。“ 陈永福说:”侯大人虽然声望很⾼,但手中无兵无将,所指望的是左昆山。左昆山新败之后,驻在襄 ![]() ⻩澍说:”镇台大人所言极是。远⽔不解近渴,更不能望梅止渴。现在义勇大社马上就要成立,成立之后,守城力量就又增加了许多。但今⽇燃眉之急尚不是敌人攻城。今⽇下官到曹门坊察看出粜粮食的情况,看到那里十分混 ![]() ![]() 大家听了都觉得十分吃惊。⾼名衡赶快问道:”⻩推官有何善策?“ ⻩澍欠⾝说:”请大人速出告示,明文规定:三、六、九⽇散兵粮,余⽇让百姓籴粮,兵了平⽇不准下城,下城者立斩。郡王青拎另外发给粮食,也不准率家人前去买粮。“ 梁炳听了说:”这办法好,好,可以把军民分开。“ 陈永福说:”本来军人不该买粮,军人粮食都是由官府散发。“ ⻩澍说:”虽由官府散发,但有些官兵为他的亲戚买粮,有的人说不定买了粮再倒一手,卖给别人,因此引起混 ![]() 陈永福说:”既然有此情况,就请抚台大人赶快出一告示。凡是兵丁,从今⽇起不准下城买粮,违者立斩。“ ⾼名衡说:”这事立刻就办,我马上就吩咐文案师爷将告示拟出,张贴通衢。“ 他们都心中清楚粮食没有来源,这次举办发粜原是个糊弄局儿,只打算举办三天,骗得”当道尽心为民“的舆论,事后呈报朝廷。但是谁也不肯说穿粜粮的实真用意和张贴告示的无用。 梁炳问道:”大人命公子赴京呼救,不知是否已经到京?目前正军事危急之时,陈本兵获罪下狱,大人可知道何人继掌中枢①?皇上可另有知兵的得力大臣?“ ①中枢--通常指央中 府政,明代习惯指兵部。大概由于宋朝的枢密院掌管军事,明去来不远,故称兵部为中枢。 ⾼名衡叹口气,摇了头摇。他知道一点朝廷消息,但是他不愿说出,只是感慨地说:”京北呀京北!皇上在目前…“ 众官注目望他,等他将这句话说完。但是他深深地叹口气,不再说下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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