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家大院是朱秀海创作的经典综合其它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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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珂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乔家大院 作者:朱秀海 | 书号:42335 时间:2017/10/3 字数:16759 |
上一章 第三十五章 下一章 ( → ) | |
一个多月后,致庸在失却所有线索的情况下,终于下决心来到榆次。他和长栓在何家的客堂內等了一阵,接着致庸出乎意料地被胡管家引进了何家的佛堂。一进门,致庸便大吃一惊,只见雪瑛一⾝带发修行的打扮,坐在蒲团上,面前放着经卷和木鱼,正闭目无声地念着经。 致庸站了半天,雪瑛毫无反应。又等了好一会,雪瑛诵完了整部《般若波罗藌多心经》,才慢慢睁开眼睛,回头平静道:“原来是表哥啊,没想到是你来了。请坐,翠儿,快快上茶啊!”致庸站着,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中満是焦虑和疑问。雪瑛淡淡一笑:“表哥见我这样一⾝打扮,有点认不出来了?啊,自从亡夫过世,生下何家的 ![]() 致庸闻言,心中越发难过。“表哥为何不坐?”雪瑛避开他的目光道。致庸抑制着內心的苦痛,道:“妹妹痴心学佛,可有什么心得?…‘对于表哥这样一碌碌尘世中人,雪瑛不说也罢。”雪瑛道。致庸默默低头,半晌艰难道:“雪瑛,你就不要瞒我了!前次在京北城,定是你出银子救了我,救了乔家,然后又隐姓埋名地离去…今⽇我一是道谢来了,二是按照乔家和那位盛掌柜订下的合约,把乔家全部的生意 ![]() ![]() “雪瑛,两年多来,你真的一直呆在家里?”致庸听她这么淡然笃定地一说,自己的猜测开始动摇,深深盯着她,心头泛起绝望之情。 雪瑛淡然一笑:“表哥,我一个学佛之人,需要过问世俗中的什么呢?对佛家而言,世间所有,无非是障,一是事障,一是理障,舂去秋来,世人无非生老病死,庭前无非花开花落。大⼲世界,万物皆幻,我不需要过问任何事情。”致庸瞧着她万念俱灰的模样,心头一阵酸楚:“这么说,表妹真的一心读经,做了般若波罗藌的弟子?” 雪瑛看看他,静静道:“表哥又错了,悟有我者,不复认我,所悟非我,悟亦如是。清净涅槃,皆是我相。表哥,雪瑛只知参禅,不知何为般若波罗藌,何为佛法,何为弟子。表哥说出这种话,就是说表哥不但不认得今天的雪瑛,连自以为知道的事也是不知道啊!”致庸突然心头一痛,被绝望更被伤感重重地击了一下,半晌才怔怔道:“雪瑛表妹,你真的没有帮过致庸?如果不是你,那个拿出三百万两现银,在紧要关头顶下乔家全部的生意,后来又像烟一样在人间蒸发了的人,到底是谁?天下还有哪一个人会为救我乔致庸,拿出三百万两银子?天下还有几户人家能拿出三百万这样的巨额现银?”雪瑛看了他一眼,眼中微露些怜悯与轻蔑的复杂神情,淡淡道:“表哥,我明⽩你今⽇来见我的因缘了。世上有一个人救了你,你不知道此人是谁,就想到是我,只是因为雪瑛当年与你颇多情爱纠 ![]() ![]() ![]() 致庸彻底绝望,转⾝离去。翠儿犹豫了一下,看看雪瑛,终于还是出来送了送致庸。没走几步,就见长栓在前面眼巴巴地候着。翠儿当下停住脚步,百感 ![]() 雪瑛远远地望着院中致庸和长栓离去,又见翠儿慢慢走回来,一边抹着眼泪,时不时恋恋不舍地向后看去,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翠儿回头见,雪瑛正冷冷地望着她,不噤吓了一大跳,赶紧低下头,拭⼲眼角的泪痕,才慢慢抬起头来。只听雪瑛冷言道:“你和长栓也见面了?”翠儿迟疑着点头,看她的神⾊,又否认道:“没…没有。”雪瑛哼了一声:“就是你不再想着长栓,只怕长栓还在想着你呢!”“太太…”翠儿哀恳地叫了一声,泪花立刻闪出,一时间她悲痛难已,转⾝便 ![]() 雪瑛看看她,稍稍放缓了语气:“要是没发生那些事,我还可以让你走,可现在出了那么多事,你觉得,你还能离开这里吗?”翠儿猛一回头,哭道:“太太,我知道,我从来也没想过离开太太,今天是长栓和乔东家自己来的…”雪瑛看着她委屈的样子,松了口气,道:“好了好了,我也没说你什么,我只是想提醒你。下去歇着吧。” “谢太太。”翠儿低声说着,慢慢离去。刚拐过回廊,她终于忍不住,捂住脸哭着跑起来。 佛堂里,雪瑛听到了哭声,突觉一阵气⾎翻涌,她再也忍不住,大叫一声,冲出佛堂,呕吐起来。 2 窗外响起呼呼的风声,凌厉而悲凉。致庸对着案上一个写有“恩人之位”的牌位长久地出神。半晌他自语道:“恩人在上,乔致庸眼下还不知道恩人是谁?可你既救了致庸的 ![]() 茂才和曹掌柜一前一后走进来,看着他这副颓丧的模样,半天也没说出话来。曹掌柜犹豫了许久,方开口道:“东家,你这会儿有心情见我们吗?”致庸勉強转过⾝来,淡淡道:“二位请坐,我还是没有得到这位恩人的一点消息。”茂才忍不住,带气道:“东家,你不觉得这件事可以先把它放一放吗?眼下乔家有多少大事需要东家做出决断,为什么你要一心纠 ![]() 致庸神情陡然一变,颤声道:“茂才兄,我不纠 ![]() ![]() 这话说得极为严厉刺耳,曹掌柜赶紧向茂才递了一个眼⾊。致庸背过⾝去,仍旧不为所动。茂才心中涌起阵阵烦躁,扭头就要离去。这时长顺走过来,递给茂才一封信,道:“孙先生,广州两广总督衙门来的!”致庸和曹掌柜同时回头,向他看去。茂才不动声⾊地接过信,也不看,径直塞进⾐袋,快步出门。曹掌柜和致庸对视一眼,又劝了致庸几句,便起⾝追出去。 曹掌柜赶到茂才房中,却见那封信扔在桌上,已经拆开了,茂才本人却不在。曹掌柜朝信上瞄了两眼,不觉吃惊,原来是两广总督哈芬哈大人又来信催茂才⼊幕,还承诺将来保茂才一个出⾝。这样的信,就曹掌柜所知,已经是第三封了。曹掌柜赶紧走出,四下看看,刚巧长栓走过,曹掌柜一把拉住他,问茂才在哪里。长栓挠挠头,说是刚刚看他出门去了。曹掌柜心中一急,对着长栓耳语了几句。长栓闻言一怔,点点头,悄悄尾随出去。 天快黑了长栓才一脸不屑地回到乔家大院,对曹掌柜撇撇嘴道:“曹爷,您倒是好心,想让我扮那萧何月下追韩信的角⾊,可那孙老先不是韩信,我一路跟着他,他倒好,弯都没拐一个,就去了太原府一家…一家 ![]() 曹掌柜没料到会听见这个,愣了愣神,替茂才开脫道:“你小子别胡说,就算是去了,那也是男人心烦的时候去放松,又不损大节。”“还不损大节呢,曹爷,店规上写着呢,只要是大德兴的人,一律不准嫖 ![]() ![]() 曹掌柜又好气又好笑,刚要开口,却见张妈路过,大约耳中吹到几句,已经皱着眉头要过来询问了。曹掌柜知道张妈的脾气,最看不惯这些事,拉起长栓赶紧走开,张妈在后面追不上,也只得暂时作罢。 茂才很晚才打着酒嗝,东倒西歪地回到乔家大院。曹掌柜看在眼里,暗暗担心。他自个儿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去敲了茂才的门。 茂才好一会才过来开门。曹掌柜进了门,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一阵子才小心翼翼地问起那封信。茂才倒也慡快,话也不说,就把信递给了曹掌柜。曹掌柜装作是第一次见到,所以又看了一遍,半晌试探道:“孙先生,曹某今⽇多说几句,虽然孙先生追随东家多年,可你到底是个读书人,不得意才暂时栖⾝商界,眼前既然有了这么好的机会,乔家又到了这一步田地,孙先生的前程要紧,就不要再顾及东家和我们了!” 茂才闻言,突然夺过信,三下两下撕掉扔了出去。曹掌柜一惊:“孙先生,你这是为何?”茂才咕嘟咕嘟喝了一大杯茶,也不说话,神情烦躁。曹掌柜叹道:“孙先生,曹某不知该说什么!先生自幼读书,十年寒窗,头悬梁锥刺股,学得満腹经纶,肯定不愿一生终老在一个商人之家。不过…东家眼下大难临⾝,前途未卜,心思昏 ![]() 茂才举手制止他,断然道:“曹掌柜,不要再说了,我现在心头也 ![]() 曹掌柜听出了弦外之音,赶紧道:“孙先生有什么良谋,快讲出来,大家一起商量。若是都这样闹脾气,只怕会越来越糟糕呢!”茂才带气道:“眼下乔家不仅仅是欠那位救了乔家的无姓无名的商家三百万两银子的问题,更要紧的是每年欠着朝廷一百万两银子,东家自己又被朝廷圈噤在山西,不准出境,长⽑军五年不灭,东家就欠朝廷五百万两银子,长⽑军十年不灭,东家就欠朝廷一千万两银子。一年 ![]() 茂才看看曹掌柜,沉昑了半晌索 ![]() 这一席话听下来,曹掌柜忍不住咂⾆:“这也就是孙先生答应留在乔家,不去两广总督府的条件,对吗?只怕,只怕…”茂才笑道:“曹爷,我现在算什么人?我不过是个师爷,一个东家想起来就用,过后就弃之一边的人。何况这种时候,东家也许自有打算,用不着我多嘴!对了,曹掌柜,你告诉东家一声,我得回家,我爹好像病了!”说着,他站起⾝,略略收拾了一下,也不愿再说什么,只冲曹掌柜拱拱手,接着走进了大风呼啸的茫茫夜⾊之中。“孙先生!”曹掌柜追着喊:“我让长栓套车送你!” 3 三天后,茂才一回到乔家大院,长顺就过来请他,说是大太太要见他。茂才一愣,犹豫了一下,仍旧去了。一进门,曹氏便殷勤地吩咐看座看茶。茂才心里有点明⽩,神情反而淡淡的。 曹氏略略有点尴尬,想了想便先把张妈等下人们都打发了出去,接着没话找话地问候了一番,才小心说起广州的来信。茂才知道她多多少少听说了一点,突然心头一动,但赶紧忍住了,淡淡地说此事他仍在考虑之中。曹氏叹一口气,眼睛望着别处,略带伤感道:“说起来,广州倒也是个好地方,啊,孙先生上次自广州回来,捎给我的⾐料还有首饰,我都喜 ![]() 茂才大起胆子看着她道:“太太喜 ![]() ![]() ![]() 茂才心头一阵翻搅,自从曹氏帮他做了一对护膝,他心中便有了这个女人。迟疑了半天,他鼓⾜勇气道:“太太,茂才心里也有几句话想说,只是怕唐突了太太。”曹氏一愣:“这些年来,孙先生对我而言…对我们而言都已经不是外人了,有话就说。” 茂才索 ![]() ![]() 茂才突然拉过曹氏的手,跪下颤声道:“太太,茂才跟您说实话,我之所以不愿离开乔家去做哈芬哈大人的幕僚,就是因为太太…太太当年恳请我帮助乔家渡过难关,从那一刻起我就下定决心,无论如何…可后来二爷翅膀硬了,他要自个儿飞了,票号一事,茂才一直与他极不愉快,后来更是弄到几乎翻脸的地步,若不是想到您,当时我就留在广州不回来了,何至于拖延到现在!” 曹氏一时意 ![]() ![]() 曹氏赶紧道:“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会做,我…我一向信赖你。”茂才出神地看了她一会,心中突然起了另外一个念头,犹豫了一下,咬咬牙道:“太太,乔家到了今天,但凡是个明⽩人,都看得出来,眼下需要一个人站出来,帮太太,也帮乔家渡过难关。这次二爷铁定是不能了,太太要想不让乔家就此陷⼊万劫不复的境地,就该站出来,重新接管家事!” 曹氏一愣:“我?”茂才看看她,继续道:“太太,乔家所以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是因为二爷替刘黑七收了尸,甚至也不是因为二爷执意要进⼊票号业,做什么汇通天下的大事,乔家走到这一步,归 ![]() ![]() ![]() ![]() 曹氏被他说得害怕,一时忘情地抓住他的手:“孙先生…你有什么办法,快讲出来让我听!”茂才道:“我让曹掌柜给二爷带话,只要他答应我三个条件,我就可以留下,可我知道二爷不会答应。因此现在只剩下一个办法。记得当年太太将乔家的家事 ![]() ![]() 曹氏终于明⽩了他的意思:“孙先生,你是说,你愿意替我掌管乔家的生意?”茂才单膝跪下:“只要太太信得过茂才,茂才一定帮太太把乔家的生意管好,不但每年帮二爷缴清欠朝廷的一百万两银子,保住二爷的人头,而且还要暗暗扩展乔家的买卖,让乔家银仓満満,却绝对不会引人瞩目,以致引起祸端!”曹氏心头一阵难过:“孙先生是个能人,这我知道,可…致庸怎么办?” 茂才脸上现出复杂的神情,半晌道:“二爷本来就是老庄 ![]() ![]() 4 终于到了摊牌的时候,茂才突然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他觉得事情能成!曹掌柜显然委婉地和致庸谈过了,在情理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的是,致庸同意了他的条件,但前提是茂才必须代替他继续完成汇通天下的计划。茂才坚决不肯,他再三声明,他留下来的第一个要求就是乔家要从票号业全面撤出,不独南方四省的庄要撤,就连大德兴茶票庄的字号,也要改回来! 致庸诚恳地对他言道:“汇通天下本来就是天下人的事,茂才兄若能继续把票号开下去,代替我完成汇通天下的宏愿,我真的愿意把乔家的生意全部托付给你!”茂才闻言又是失望又是恼怒,他想了想, ![]() 致庸好奇地问道:“为什么?”曹掌柜接过话头道:“我也听说了,据说这位潘掌柜和东家一样,也是一位少年英才,一位不甘屈居人下庸碌无为的帅才!东家,据说这位潘大掌柜和东家一样,也有汇通天下之心,继续留在三江汇票号,已不能让他实现一生的宏愿!” 致庸奋兴起来,道:“有这么优秀的人,你们怎么早不说!这就好了,茂才兄,以后你主持乔家其他的生意,让这位潘先生主管票号生意。”茂才直视着致庸,不依不饶道:“不,我已说过了,只要乔家还开票号,我就退出…”致庸听了,脸立时黑下来。这时就听杏儿过来道:“二爷,大太太请您到她那里去一趟!” 致庸出门,曹掌柜将他拉到一旁,给他看了一封信。致庸双眉皱起,低声道:“信上说的事情属实?”曹掌柜点头。致庸怒道:“这个茂才兄,竟然克扣临江茶山茶工的工钱,养包 ![]() ![]() ![]() ![]() ![]() 致庸站起。曹氏道:“致庸,这句话我本不该说,可想来想去,为了乔家的祖宗和后代子孙,我不说又不行!”致庸急切地道:“嫂子,你说!”“二爷,乔家不是你的乔家,也不是我的乔家,乔家是祖宗的乔家,后辈子孙的乔家,我这话对吗?”致庸越来越摸不着头脑:“嫂子这话对!”“嫂子是你大哥的未亡人,是乔家三门的长媳!乔家虽不是嫂子的,可你大哥不在了,嫂子⾝负着长门长媳的重担。兄弟,不是嫂子狠心,是嫂子觉得,乔家的生意再让你管下去,祖宗辛辛苦苦创下的这份家业真的就会彻底覆灭,乔家真的就会从此陷⼊万劫不复的地界儿…”致庸大惊,霍然站起:“嫂子…”曹氏道:“当初嫂子和兄弟有过约定,景泰还小,待景泰长大,你将家事 ![]() ![]() ![]() ![]() 致庸回到內书房里,一眼看见⽟菡站着,目露惊慌。致庸看她一眼:“怎么,你都听见了?”⽟菡 ![]() 致庸坐下来,沉思一会儿道:“这件事我要弄个⽔落石出。若是茂才兄真是为乔家着想,替嫂子出了这样的主意,我不但不会怨他,反而要谢他!毕竟眼下他又一次接到了哈芬哈大人的信函,心里却还想着乔家的家事。”他站起来,大声问自己:“我乔致庸能让这个既嫖 ![]() ⽟菡惊骇地望着他:“二爷你…”致庸自己回答自己:“我能!世道在变,我也要变!屈原屈老夫子怎么说的?举世皆浊我独清,举世皆醉我独醒。不不,我想说的小是这话。⽔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举世皆浊,我焉能独清?我清得了吗?哼,读了那么多圣贤之书,空有満腹经纶,不去好好地做人,又嫖 ![]() ![]() ⽟菡眼泪涌出:“二爷,你真的舍得?”致庸哈哈一笑:“我?我都到了这会儿,还有什么舍不得的?我舍不得又能怎么样?我舍不得也要舍得!”⽟菡:“不…”致庸回头:“你想说什么?”⽟菡含泪道:“二爷,知夫莫若 ![]() ![]() ![]() 茂才这时正在房內哼着小调品茶,听到敲门声,他一边应着,一边开了门。一见致庸站在门外,他立刻变了一个人似的,神情倨傲而冷淡:“东家,原来是你。有事儿?”致庸走进来坐下又站起,道:“茂才兄,有这么一件大事,我必须和茂才兄商议。刚才我大嫂找到我,要收回乔家的家事。这件事茂才兄想必也知道了?”茂才淡淡地:“啊,有所耳闻。”“茂才兄是怎么想的?”茂才避开他的注视:“东家,这是东家的家事,我一个外人怎么好开口。不过东家应有自知之明,大太太突然提出收回乔家的家事,一定有她的理由。”致庸道:“茂才兄,我们就不要绕弯子了,大嫂的理由我知道,你也清楚。现在我想和茂才兄谈的只有一件事,茂才兄,你想不想替致庸接管乔家的家事?”茂才心里发虚,一下紧张起来,有点语无伦次:“东家,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哦,一定是茂才这几天话说多了,让东家起了疑。东家,大太太今天提出收回家事,不过是一时的气话,改天也许就会后悔。你想啊,一个女人家,就是再有能耐,还能管得了这么大个家事?”他突然回头盯着致庸“还有二爷你,一心想着汇通天下,真的愿意放下自个儿的凌云壮志,乔家的事一切不管, ![]() 致庸心中有一点点吃惊,却不动声⾊:“茂才兄,致庸今⽇正为此事来见你。如果我下了决心,要把家事 ![]() 茂才情绪顿时 ![]() ![]() ![]() 茂才心中暗暗吃惊,想了想,道:“东家,你刚才说的是真心话?你真想过把乔家的家事托付给我?”致庸眼睛一亮:“对!这些年来,茂才兄和我北上大漠南到海,做了多少大事,茂才兄的才识学问,致庸一直自愧不如。如果你愿意接手乔家的生意,把汇通天下的事业做下去,我⼲吗还要舍近求远,去请一个毫不相知的人来掌管乔家的生意!”茂才深深看他,突然明⽩那是他的真心。“啊,这件事…让我想想,让我想想…东家,我并不是一定反对接着做汇通天下的大事…这样吧,东家刚才的话如果是真的,这副担子,孙茂才接了!”致庸 ![]() ![]() 內书房里,⽟菡和曹掌柜紧张地站着,等待着。致庸一路走回来,神情 ![]() ![]() ![]() 他大步朝外走。⽟菡追出去,问:“二爷,你去哪?”致庸回头:“我这会儿就去见大嫂,我要今天就把大事定了,免得夜长梦多!”陆⽟菡无奈地望着他走远,心情烦 ![]() 曹氏住的院门开着,致庸大步走进来。杏儿忽然跑出,看见致庸,站住了。致庸吃惊地问:“杏儿,你怎么了?”杏儿嗫嚅道:“二爷,大太太…大太太一个人在哭。”致庸吃了一惊,道:“我大嫂在哭?为什么?”杏儿的声音哆嗦起来:“不…不知道。”致庸转⾝冲进曹氏房內。曹氏急忙拭泪,站起,背⾝而立。致庸大叫起来:“大嫂!你怎么了?刚才杏儿说你在哭?”曹氏哆嗦了一下,道:“谁说我在哭,多嘴的丫头,好好的我哭什么!”致庸看她一眼,放下心来,道:“啊,大嫂,有件事我想好了,要禀告大嫂。”曹氏道:“什么事呀?二弟,你坐下说。”致庸扶她坐下:“大嫂,今天上午你说的事情,我想过了,大嫂要收回家事,致庸答应,但大嫂不可能自己出头露面去管乔家的生意,致庸给二弟选好了一个人,大嫂可以将家事 ![]() ![]() ![]() ![]() 致庸一惊,叫起来:“嫂子,真的?”曹氏避开他的直视:“对。还有接着做汇通天下的话,那是假的!”“假的?”致庸又叫起来。“除了这个,他还要你和弟妹离开家,去山中别馆读书,自此不再管乔家的事!”致庸內心起了大巨波澜,他深深看曹氏,突然道:“嫂子,有人看见,昨天孙茂才跪在嫂子面前,我不相信,有这样的事?” 曹氏脸⾊急变“哇”地一声哭出来,捂住脸朝內室里跑去,扑倒在 ![]() 张妈跑出来,道:“二爷,大太太这是怎么了,一直在哭!”致庸想了想道:“你们出去!”张妈招呼杏儿出去。致庸走进內室,颤声道:“嫂子,他…他没怎么着你吧?”曹氏哽咽道:“他…他摸了我的手!”致庸的声音提⾼了,他大怒道:“就只是摸了摸手吧?”曹氏大哭着点头。致庸走上前去,一时撕心裂肺地喊:“嫂子别哭,你记住,什么事都没有,什么事都没发生,就连你刚才说的这件事,也只是你的一场梦, ![]() 茂才这时正在自己房间里,急得抓耳挠腮,不时朝窗外张望,一边嘀咕:“怎么回事呢,怎么还不来回话呢?”他又朝外面一望,不觉大喜。只见长栓领头,一⼲人等端着酒菜,鱼贯而人,将酒菜放在桌上。致庸随后走进来。 茂才故作淡漠地:“东家,有事情说事情,还弄酒菜⼲什么?快说事情办得怎么样,酒可以以后再喝!”致庸坐下,长栓摆开两只酒杯。致庸道:“长栓,斟酒!”长栓倒酒。致庸大声道:“孙先生,请坐!”茂才不知虚实,坐下,嘻嘻地笑道:“东家,这还真喝呀?”致庸端起酒杯,盯着他,一饮而尽。茂才去端酒,致庸一把将酒杯碰翻。茂才意外地:“哎…”致庸又喊:“长栓,斟酒!”茂才也跟着喊:“对,斟酒,你看我还没喝,就撒了!”长栓看致庸。致庸大声道:“看我⼲什么,斟酒!”长栓斟酒。致庸饮酒,茂才去端杯子,又被致庸打翻。茂才吃了一惊,变⾊道:“东家,你这是怎么了?”致庸掏出一把钥匙,放在茂才面前,道:“乔家银库的钥匙,孙先生不会不认识吧?想要它吗?”茂才脸上又现出笑容,赶紧道:“东家,不急不急,不就是一把钥匙,再说眼下乔家银库里,也没什么银子了。” 致庸道:“孙先生,你不急我急,昨天晚上,我就把它从太太那儿帮孙先生要回来了,要 ![]() ![]() ![]() ![]() 他“哗”地一声把桌子掀翻:“来人!”长顺带人闯进来。“孙茂才,你知道我大嫂是个什么人?她是我大嫂,可我是她从小养大的,在我心里,她就是个娘!”致庸叫道,眼里像是要噴出火光,他猛一回头,对长顺等人道:“还愣着⼲什么?把这个狗东西,连同他的铺盖卷,给我扔出去!”长顺大喝一声:“上!”众人将茂才架起,长栓抱起茂才的铺盖卷,往外就走。 茂才大叫:“乔致庸,你想⼲什么?长顺,你们这些狗东西,快把爷放下来!”致庸跟出屋外,余怒不息:“来人,抬一大桶⽔,给我把这狗东西弄脏的地方冲⼲净了!”两个仆人抬一大桶⽔来“哗”地倒进室內地下。外面,众人架起茂才就往外走。茂才大叫:“把我放下来!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众人回头看致庸。致庸叫道:“扔出去!”众人将茂才抬至门前,长顺发一声喊:“给他来个远的!一二——!”只听“扑通”一声,茂才被远远地扔了出去,接着,长栓将茂才的铺盖卷扔到他脸上。茂才跳起来,叫道:“乔致庸,你这样待我,是会后悔的!” 致庸道:“孙茂才,我本不屑再跟你说什么,可又不得不警告你,走出这个大门,你出去要是敢胡说一句,我就让人割了你的⾆头!我说到就能做到!”茂才道:“好!好!乔致庸,这次算我孙茂才输了,我认栽了!你说的没错,是我把事情办得太急了!可是乔致庸,我可告诉你,离开我孙茂才,你们乔家也完了,你自己也死定了!不信咱走着瞧!”长顺这会儿也不结巴了,喊:“孙茂才,人丢成这样,还不快滚!”茂才抱起铺盖,边走边喊:“走就走!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走,我去广州,去两广总督哈芬哈大人那儿做官去!在你这儿发不了财,我到哈大人那儿发大财去!”⽟菡和曹掌柜赶出来看。致庸气得眼里含泪,道:“真没想到,一个人能变成这个样子!”曹掌柜劝道:“东家,这种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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