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家大院是朱秀海创作的经典综合其它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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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珂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乔家大院 作者:朱秀海 | 书号:42335 时间:2017/10/3 字数:1436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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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乔家书房內,致庸一⾝孝服,面窗而立。曹掌柜站在他⾝后,不时看他一眼。半晌,致庸转⾝沉沉道:“这就是说,哪怕卖掉这座老宅,我们欠的债也还不清?”曹掌柜点头。致庸又问:“这个家里现在还有多少银子?”曹掌柜叹道:“据我所知,银库里早没了银子,前几天进了一万两,那是大太太为您出门应试拿陪嫁⽟器典当的,这几天致广东家过世,又花了一些。”曹掌柜看看他又道:“东家,致广东家过世后,我们一直瞒着外头,不敢发丧,为的是维持局面,等您回来。现在您回来了,老这样下去不行,消息早晚会怈露出去,那时所有的相与都会一起找上门来要银子。因此到底该怎么办,只怕您今天就要定夺!” 致庸心中接连几个沉重的“咯噔”过后,总算彻底明⽩了家中此刻的险境,反而镇定下来,开始了冷静的思考。过了好一会,曹氏出现在门外,致庸 ![]() 致庸镇定道:“曹掌柜,大嫂,大哥已经去世,我不能总让他躺在冰冷的银库里。大哥去世你们秘不发丧,替我们乔家赢得了时间;现在我要立即发丧,也是要为我们乔家赢得时间。眼下对于我们来说,时间就是 ![]() ![]() 曹氏 ![]() ![]() 很快,在中堂一片雪⽩,曹氏带景泰及众丫鬟老妈子在灵前哭声动地。院里所有的红灯笼都糊了⽩,一条条孝布扯起了天棚。长顺忙着分派众仆人去各位亲戚家报丧。曹掌柜带着一群僧人走进堂內,做法事超度亡灵,唱经声如天乐般一波波旋裹着越过屋顶,飘上天空。 近中午时,大门外达庆果然又来打门,他自己一脑门子官司,没看见大门上刚刚被糊了⽩。致庸接报,想了想道:“我正想请他呢,开大门让他进来!”长顺接到吩咐去开门。达庆一头撞进来,倒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长顺哭腔道:“还没来得及给您老报丧,我们家大爷,他去世了!”达庆大惊:“什么,致广他死了?” 长顺哭着点头,达庆连声哎呀:“我的天哪,这个节骨眼上他怎么能死呢!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恰巧看见曹掌柜走出来,立刻发作道:“老曹,致广啥时候死的,这事你们是不是一直都瞒着我们?”曹掌柜看了他一眼道:“四爷,您甭害怕,您不就是担心您的股银吗?致广东家没了,可致庸东家回来了,现在是他当家!”达庆又一惊:“噢,现在是致庸当家了,好哇好哇,致庸在哪里,我这会儿就要见他!”曹掌柜冷笑一声道:“四爷,您去吧,致庸东家正等着您呢!”达庆到底有点不好意思,想了想道:“不行,我和致广到底是兄弟,他死了,我怎么着也得先哭他两声!”曹掌柜哼了一声,将达庆引向灵堂,唱声道:“二门的四爷吊孝来了,孝子侍候!”灵堂內的曹氏和景泰闻声跪拜相 ![]() ![]() 致庸突然开口:“四哥,你和大门外头闹腾的那些人,就只想要回银子?你我也算兄弟,你看着我家大门上糊了⽩,也没想着暂时体谅一二?”达庆一惊,但仍強词夺理道:“兄弟归兄弟,银钱归银钱,可别搀和到一起,我不吃这一套!”致庸冷冷一笑,沉声道:“四哥到底听了什么传言啊,这般苦苦相 ![]() ![]() 达庆闻言大吃一惊,当下口气不觉放缓:“哎我说二老,你也别瞒我,包头复字号的十一处生意是乔家的 ![]() ![]() 致庸背过⾝去,一言不发。达庆迟疑一下,突然道:“哎二老,你要是真拿不出银子来,四哥我这里有个主意!”致庸转过⾝来,意外地看着他,缓缓道:“四哥,果真你有主意,说出来听听?”达庆一不做二不休,放胆道:“乔家的生意完了,我听人说,就连这座老宅恐怕也得顶出去。真是这样,四哥可以帮你找个买主,人家立马给现银!价钱上绝对公道,我保证不让你吃亏。这事办成了,你债也还了,你们家的⽇子也还有得过!…你觉得我这主意怎么样?”致庸虽不指望他真能说出什么好主意,但也没料到自家弟兄竟然⾚裸裸说出这样一番话,当下心头一痛。曹掌柜在旁边未露声⾊,心里也不噤黯然。 致庸深昅一口气镇定道:“四哥,告诉我,这主意是谁想出来的?想顶我们家这座老宅的人又是谁?”达庆到底有点难堪,支吾道:“这个这个…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曹掌柜渐怒:“不是⽔家,也不是元家,元家一向有祖训,不顶相与商家用于破家还债的宅院;⽔家与我们有亲,自然也不能⼲出这种事,能⼲出这种事的一定是达盛昌邱家,对不对?”达庆有点慌 ![]() ![]() 致庸盯着达庆,突然朗声大笑。达庆见状有点目瞪口呆:“二老,你怎么啦?你笑啥?”致庸还是大笑,直至笑出了泪花。“哎哎,事情都到了这份上了,你还笑!有什么可笑的?”达庆怒道。致庸一边努力止住笑,一边道:“四哥,我真要谢谢你!不过这件事闹成这个样子,实在太可笑了!”达庆起疑道:“怎么可笑?”致庸突然脸一沉:“四哥,外头盛传乔家的生意完了,要破产还债,别人信这话也还罢了,没想到我们乔家的本家爷们也信了!”他 ![]() 致庸对他的问题理也不理,冷声道:“四哥,正好今天你也来了,回去告诉这些要退股的本家,不是要银子吗?好!我大哥去世前,已经派人去东口拉银子了!现在我大哥过世了,我要办丧事,没有心思理会这事,等我大哥过了三七,东口的银车一到,我立马就还他们银子!”达庆一听赶紧道:“哎哎,致庸你把话说明⽩了,你们家在东口还有生意?” 致庸瞪他一眼道:“四哥,谁都知道我年轻,不会办事,我今天可是丑话说到前头,前两天你们这个也来闹,那个也来闹,我不在家,也就算了。现如今我大哥停丧在家,我把话撂在这里,三七之內,谁也不准再到我们家来闹;谁要敢再闹,我就翻脸不认人!”说着他“啪”的又一拍桌子,厉声道:“我还要挑明一句话,过了三七,某些人不要银子都不行,我一个一个全给他们清账,以后谁再想把股银留到乔家的生意里,年年坐吃红利,没那个⽇子了!”曹掌柜吃了一惊,看看致庸,要说什么但又住了口。 达庆被镇住,缓声道:“哎我说致庸,你这话真的假的?等致广过了三七,我们这些本家爷们真能拿到东口的银子?”致庸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爱理不理道:“信不信由你!要银子的,三七以后再来。这些⽇子,除了给我大哥吊孝的,我一概不见!谁还想这时候来要银子,我将大 ![]() ![]() 曹掌柜见达庆走远,马上关上书房的门,并气愤道:“真不像话,东家,达盛昌他们竟要赶尽杀绝!”致庸一腔怒意,但并不说话。曹掌柜狐疑地望了一眼致庸道:“东家,您刚才说致广东家在东口还开了生意,这件事是真的?”致庸仍旧不语。曹掌柜意识到了什么,跟上去道:“东家,如果只是缓兵之计——”致庸突然大声道:“曹掌柜,难道我大哥经商二十余年,在这么多相与的大商家里,就没有 ![]() ![]() 致庸想了一下又坚执地问道:“曹掌柜,你和我大哥当初总没有借遍晋中全部商家吧?祁县不行,就去太⾕、平遥,再不行就去榆次,我就不信,凭乔家几辈子的商誉,竞没有一个人愿意在危难时帮我们一把?!”曹掌柜一时无言,隔了一会道:“是,过了头七,致广东家出了大殡,我就出去借银子!”致庸果断道:“曹爷,此事关系到乔家的生死存亡,一天也不能耽搁,你把家里的事放下,明天就去,我也去!以后就是我经管乔家的生意了,这些大商家,总是要结识的!谁家有银子,你帮我安排一下!”曹掌柜看着他那双年轻有神的黑亮眼睛.当下也有点振奋,道:“好,我听东家的。东家亲自上门借银子,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他话未说完,却见致庸垂下眼帘,似乎心事重重,已经不在听他的话了,曹掌柜暗暗叹了口气,悄悄退了下去。2 “曹爷,太太要见你。”院子里明珠已经等候他半天了。曹掌柜点点头,随她走去,不知怎么,第一次有丝绝望像虫子一样爬上他的心头。在中堂內,曹氏默默站立着,她连⽇哭灵,打击重重,声音已经嘶哑不堪,见他进来,勉強哑声道:“曹爷,致庸和你商量出了什么办法?”曹掌柜一边头摇一边说:“回太太,二爷让我明天就出去借银子,不等致广东家出大殡,他自个儿也要亲自出马,去借银子!”曹氏默然,半晌道:“曹爷,你觉得你俩真能借到银子?”“回太太,说实话,我心里一点儿底也没有。”曹氏叹口气道:“那就只剩下咱们商量的那个办法了!”曹掌柜拿出一张纸小声道:“太太您看看,这两⽇,我出派去的人都回来了,祁县、太⾕、平遥三县有待嫁女儿的大商家都写在这上面呢。”曹氏接过细细看一遍,问道:“平遥王家,榆次原家,太⾕陆家…平遥王家的姑娘多大了?”曹掌柜竖起三个手指头,曹氏吓了一跳:“三十?”曹掌柜点点头:“听说有点残疾,⾼不成低不就。”曹氏头摇,又问道:“榆次原家呢?”曹掌柜微微头摇道:“这个小点,今年才十四。”曹氏叹道:“太小了恐怕不成,说成了是要马上娶过来的,致庸给我们争取到的时间可只有二十一天.咱家现在是在唱空城计!”曹掌柜道:“那就剩下太⾕陆家了。陆家的姐小名叫⽟菡,听说又漂亮又聪明,今年十八岁,不过…”曹氏抬眼看他,曹掌柜继续道:“太太,陆大可这人是有名的山西第一抠.恐怕以前您也有所耳闻。陆姐小是他的掌上明珠,听说这两年他带着这位姐小走州串府.不少富商大贾家送上少爷的庚帖,他都没有中意。乔家眼下这种处境,明摆着做了亲就要借银子,恐怕…” 曹氏看着手中的名单接着问:“这剩下的几家呢?”曹掌柜微微有点怈气道:“剩下的几家年龄、门第倒都合适,只是没有太大的实力,这种年月,家家都做不成生意,和这些人家结了亲,我怕也不一定能借出银子!”曹氏盘算道:“平遥王家的姑娘是个残疾,我怎么能让致庸…这个断断不可;榆次原家的姐小年纪太小,就是我们愿意,人家也不会答应马上把这么小的姐小嫁出来,这个也不行。”曹掌柜点点头道:“这样算下来,年龄合适又有银子可借的,也就只剩下太⾕陆家了。”曹氏沉思了一会.当机立断道:“眼下乔家处在生死关头,就是死马也得当成活马来医。曹爷,你刚才说致庸要和你一起去借银子?”曹掌柜点头,曹氏果断道:“明天亲戚们都来吊孝,致庸不能离开,后天…后天你就给致庸引路,去太⾕陆家借银子!”曹掌柜吃惊地望着曹氏:“太太,您是说让二爷直截了当地去陆家借银子?”曹氏带点感伤道:“对,乔家到了山穷⽔尽的地步,瞒是瞒不了人的!不管我们去谁家提亲,人家都会明⽩这是变着法儿借银子呢。一开始我和你两个走的就是一步死棋,可是让致庸亲自去,这步棋说不定就能走活!” 曹掌柜击掌道:“太太,我明⽩您的意思了!致庸东家无论人才、品貌、学问,都是不错的,以借银子为名,让陆老东家看看这个人,然后咱们再托人上门求亲,说不定就…”曹氏叹息道:“不错。我们家缺的是银子,太⾕陆老东家千挑万选,是要为他们家的姐小挑一个一等的好女婿。要把这步死棋走活,只有靠致庸自个儿了!” 曹掌柜 ![]() ![]() 曹氏依旧一个人站着。过了一会儿,张妈悄然进来.有点担忧地看着曹氏,小心道:“太太,您有事找我?”曹氏转⾝温言道:“张妈,你坐下。”张妈赶紧道:“太太有事就吩咐张妈,我不敢坐。”曹氏叹了口气道:“张妈,你跟我多少年了,现在有件事我要托付给你去做,除了你我两个人,谁也不能知道。”张妈连连点头:“太太,只要您吩咐…”曹氏从腕上取下一只⽟镯道:“明儿你当着众人给我告个假,就说娘家有人病了要回去看看,然后出去把它当了,能当十两银子,你去北面山里帮我寻一座草屋小院,不要好,能遮风避雨就行。”张妈大惊:“太太,不是要给二爷娶亲了吗?据说东口还有银车要回来…我们家真到了那个地步?”曹氏竭力忍住泪道:“你就先去办吧,有这个准备总比没这个准备要好。如果这个家一定要败,我也不能不给致庸和景泰留一个蔵⾝的地方。记住,万一有人问起来,不要说买主姓乔。子孙不孝,辱没了祖宗,我们不配再姓乔!”张妈含泪接过⽟镯道:“太太,我记住了。”曹氏轻轻咳嗽了两声道:“还有,要给致庸娶亲的事,你知道就是了,再不要透出半点风声!”“太太,我懂!”张妈连声答应,接着匆匆将⽟镯蔵起退出。曹氏虽面容刚強,尽量不让眼里的泪⽔溢出,人却如虚脫般连连摇晃,只得赶紧坐下。3 江家內宅中,一贯慈眉善目的江⺟,正对着由两个家人扶进的江⽗大发雷霆。瘦竹竿般的江⽗喝得酩酊大醉,瘫在躺椅上几乎动弹不得。江⺟一边和李妈收拾他的呕吐物,一边怒道:“看看你,生意也不正经做,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大中午的你就跑出去喝成这样!”江⽗突然大睁着眼睛寻找,哈哈大笑道:“雪瑛,雪瑛在哪里?”江⺟嘟哝道:“雪瑛不是让你关在绣楼上了吗?你找她⼲嘛!”江⽗醉醺醺道:“我要给我的闺女道喜!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雪瑛也不小了,今儿我这个爹给她应下了一门好亲事!”江⺟大惊,赶紧让李妈退下,问道:“老爷,你说什么呢!”江⽗大着⾆头道:“我说我今儿给雪瑛应下了一门好亲事!”江⺟闻之气急:“你,你又在胡说什么?”江⽗灌下一口浓茶,哈哈笑道:“你知道今儿我碰上了谁?我碰上了财神爷!我碰上了榆次的何老东家!何老东家你们知道吗?专做大烟生意,光一个山西太原府,用他家本钱开的烟铺就有二十多家!你说好笑不好笑,就这么个了不得的大财主,榆次的首富,今儿竟然专程来到祁县会我!”江⺟心中大为不安地问道:“老爷,何老东家来见你⼲什么?”江⽗拍拍 ![]() 江⺟上前抓住江⽗,摇晃着生气道:“老头子,你说什么胡话?你不知道自小雪瑛和致庸就是一对。致庸说了,这次只要他考中了举人,乔家就上门来提亲!”江⽗将一杯茶一气喝下去,啐道:“你才是说胡话呢!外面的事什么都不知道!告诉你,居中给我和何老东家牵线的谢掌柜已经说了,乔家败了!乔家包头的生意、祁县的生意,还有别处的生意,马上都是别人的了!就连乔家的老宅,也有人盯上了,要花八万两银子顶下来呢!别说乔家这会儿还没人来提亲,就是来了,我也不能再让我的闺女嫁过去!让我的闺女跟着乔致庸喝西北风?不成!”他越说声音越大,最后几句几乎是跺着脚恶狠狠地嚷出来。江⺟急捂他的嘴,低声道:“老爷啊,你先小点儿声,让雪瑛听见就⿇烦了…” 可没等她说完,门已经被推开了,雪瑛面⾊苍⽩地出现在门前,江⽗江⺟吃了一惊,一时间江⽗的酒也醒了不少。雪瑛颤声道:“娘,爹的话我都听见了!爹,您的话不是真的!”江⽗先是退缩了一下,继而口气強硬道:“你,你听见了也好,谁说不是真的?就是真的!你等着,过两天何家就要来下定了!”“爹,不,我不愿意——”雪瑛哀恳起来。江⽗看看她,作势厉声道:“自古以来,女儿在家从⽗,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我是你爹,你嫁给谁,得听我的!”雪瑛大急,赶紧又争了几句,没料到江⽗借着酒劲,说话口气越来越硬,毫无任何回旋余地。雪瑛被 ![]() ![]() 正忙 ![]() ![]() 刚刚悠悠醒转的雪瑛突然道:“娘,致广大表哥去世了,致庸他也一定回来了!我要去见致庸!我要去见致庸!”说着她猛然站起就要向外跑。江⽗跺脚急道:“你们是死人呢?赶快给我拉住她!”翠儿和李妈上前死死抱住雪瑛。雪瑛挣扎着道:“放开我,我要见致庸——”她一阵眩晕,又晕了过去。江⽗气急败坏道:“快,抬到她自个儿楼上去,给我看好了她,要是她跑了,你们谁都甭想好过!” 好不容易在绣楼暂时安抚住女儿,江⺟回到內室,看见江⽗躺在 ![]() ![]() 江⽗一听急道:“不能让她去!你们给我看好了她,一步也不能让她出这个家!连绣楼也不能给我下,吃的喝的全给她端上去!打这会儿起,她就是何家的人了!”江⺟一听这话,气得颤抖,道:“你…”江⽗回瞪太太一眼,对她也不放心起来,跳下 ![]() 不多久,雪瑛就听到外面“咚咚”钉窗户的声响,她气愤已极,大声道:“爹,您钉死了窗户没有用,只要您钉不死我的心,我一定要去见致庸!”江⽗在外面跳脚喊道:“什么?都这会儿了,你还想见他?闺女,你还甭拿死了活了的话吓唬你爹,你爹自小在这祁县商街上长大,活了几十年.我可不是被人吓大的!你想见乔致庸,除非你爹我先死了!”雪瑛一把拿起⾝边的剪刀,隔窗喊道:“爹,您也听好了,您要是不放我出去见致庸,我立马就死给您看!”一听这话,江⺟、翠儿和李妈赶紧上前抓住她“姐小”、“闺女”地喊着, ![]() ![]() ![]() 是夜,江家內宅中,江⽗在榻上躺着,一个劲地哼哼,大半天和女儿腾折下来,他多少有点招架不住了。这时江⺟气哼哼地走来坐下,看也不看他一眼。江⽗哼哼了半天,睁开一只眼道:“她怎么样了,还在闹腾吗?”江⺟心疼道:“你闺女打中午起就没有喝过一口⽔!她爹,你要是不让她去和致庸见一面,她可铁了心要绝食而死啊!”江⽗一听这话,哼哼道:“好哇,她一定要这样,那就这样。我可不管,只当没生养她这个孽种。”江⺟气愤地站起道:“江东 ![]() 江⽗翻⾝坐起道:“让她去见乔致庸?不行!她要是和你那个娘家堂侄子一起私奔了呢?我到哪儿找人去?不准去,明儿吊孝也都不准去,就说我们家里人都病了,一个个全在 ![]() ![]() 江⽗闻言一骨碌坐起,奇道:“你怎么知道她见了乔致庸,就会回心转意?”江⺟道:“别家的男人我不知道,可是乔家的男人我知道。乔家要是败了,像你说的那样连老宅都要顶出去还债,致庸绝对不会耽误雪瑛的终⾝,他自个儿就会劝雪瑛嫁到别家去!”“这话当真?”江⺟“哼”了一声道:“你不信我也没法儿。反正为了我闺女,明天我就是要她跟我一起去!”江⽗想了想道:“那好,既是这样,我明儿也跟你们一起去!”“你?”江⽗理直气壮道:“对呀,你以为我真是去乔家吊孝哇,我是去看好我的闺女,我不能让何家这门好亲事找到了我门上,半道上又出了岔子!”江⺟呸了一声,不再和他理论,转⾝走出。 乔家院里丧棚⾼张,哀乐遍地。吊孝的人络绎不绝地进进出出。各种纸扎的祭物从院子里摆出来,摆満了大街。江家一家人走进来,长顺一边 ![]() 一时礼毕,曹掌柜道:“江家姑老爷、姑太太、姐小请节哀,后堂奉茶!”江家人依言退出灵堂。雪瑛掐掐⺟亲的胳膊,江⺟会意,一把抓住江⽗,忽作昏倒状,四下立刻 ![]() 乔家书房內,致庸正在一一分派几个家人办事:“出大殡那天,扛棚要最好的,仪仗也要最好的,还有施给沿途饿鬼的馒头,一定要大!”众人答应着陆续离去。 “致庸——”致庸闻声猛一抬头,却见雪瑛飞快地跑进来,她好容易等到房內仆人们都离开,再也忍不住,扑到致庸怀里,紧紧抱住他哭起来。致庸一时千言万语不知如伺说起。半晌,雪瑛抬起脸,痴情地望着他:“致庸,你还好吗?”致庸伤心起来,仍掩饰道:“我没事儿。”雪瑛带点责怪道:“乔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为什么不打发人早点告诉我?我现在还是外人吗?”致庸将她轻轻推开道:“雪瑛.我大哥去世了,家里家外,事情这么多…我不想这种时候让你替我 ![]() 雪瑛帮他拭去眼角的泪花,含泪带笑道:“致庸别哭。男子汉这种时候不该流泪。你告诉我,事情真像人说的那样严重?”致庸看着她,半晌突然点头道:“看样子你什么都知道了。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不瞒你了。雪瑛,乔家转眼间就有可能一贫如洗,乔致庸说不定马上就会流落街头,无家可归!”“致庸,要真是这样,你…你打算怎么办?”雪瑛大为焦急起来。致庸表情变得刚毅,从容道:“人生天地之间,本是造物的顼偶,今天锦⾐⽟食,明天沿街乞讨,上天既然要玩这样的把戏,那也没有什么,我受得了!”雪瑛急道:“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问你我们的事,你打算怎么办?你可是在财神面前对我发过誓的,这会儿不会全忘了吧?”致庸仰天长叹道:“雪瑛,几天之间,乔家已经不是原先的乔家,乔致庸也不再是原先的乔致庸了。万一乔家过不了这一关,乔致庸去向何方,我自己都不知道,万一将来连一⽇三餐都没有着落,怎么还能连累你?我要是娶了你,不是要让你跟着我受风霜雪雨、饥寒 ![]() 雪瑛一听这话,赶紧握住他的双手,连声热切道:“不!致庸!我今天来见你,就是为了这个,你不要小看了我,不要小看了你的雪瑛妹妹!不管乔家是个什么样子,你还是你,我还是我,今生今世,我非你乔致庸不嫁;就是嫁过来要跟着你沿街乞讨,我也不悔!致庸,无论你落到哪一步,我都会陪着你,跟你走,一生一世!”“雪瑛,别说了!你的心,我都明⽩了!”致庸大为感动,猛地将她抱起。雪瑛脸上现出笑容道:“你明⽩了就好,我心里也踏实了,我可以回去了!”致庸心中大痛,抱紧她不松手。雪瑛略略推开他道:“致庸,现在我要走了,爹娘都在外面等,你相信我,我回去以后,还是像以前一样,天天坐等着乔家请人去我们家提亲。这会儿乔家遭了难,我也不想再等你中举,中状元,当什么状元娘子了。你记住,只要提亲的人上门,只要你还是原先那个你,雪瑛立马就跟你走!”致庸又是感动,又是难过,捧住她的脸,深情地唤道:“雪瑛,好妹妹…” 门外,长栓带着翠儿赶到。翠儿敲着门低声急道:“姐小,老爷到处找您呢,快走吧!”雪瑛推开致庸,含泪微笑道:“致庸,我不能久留,我走了,我等着你来娶我!”致庸看着她一步步向门外退去,突然喊住她,从书橱菗屉里取出鸳鸯⽟环递了过去。雪瑛拭去眼泪,小心接过,一时惊喜 ![]() 翠儿又在外头叫起来:“姐小,快走吧,让老爷找到这里就不好了!”雪瑛搂住致庸,大着胆子亲了他一口,接着猛地推开他跑出去。致庸追了两步便站住了,看着雪瑛和翠儿一起匆匆跑远.神情一时又变得严肃和沉重起来。 院里吊孝的人仍络绎不绝,雪瑛从他们中间飞快地跑向大门。在中堂前,曹氏远远地看到了她,眉头一皱,问长栓:“是不是雪瑛?”长栓犹豫着点了点头。曹氏道:“刚才她见了二爷?”长栓赶紧搪塞了几句,曹氏也没再问,她一直望着雪瑛跑出大门,目光渐渐冷峻起来。 雪瑛在江⽗的训斥与唠叨声中到了家,一下车就“咚咚”地上了绣楼。江⽗追了两步没追上,扭头在楼下对江⺟喊道:“哎,哎,怎么就这样上去了?想去乔家,我让她去了,她想见的人也见了,这回到底死心了吧,怎么不给个痛快话呀!”江⺟恨恨地看他一眼,也赶紧上了绣楼。一进门,只见女儿从大橱中取出一匹红缎.“哗”一声铺开在桌面上。江⺟心中七上八下:“雪瑛,这是为你做嫁⾐准备的.你…”雪瑛扭头道:“翠儿,拿剪刀来!”江⺟一把将翠儿挡住,急道:“雪瑛,你要做什么?你也去了乔家,见了致庸,你们是怎么说的?快告诉娘,让娘心里有个底!” 雪瑛脫下腕上的鸳鸯⽟环,含泪微笑呈给江⺟:“娘.致庸向我求婚了,这就是乔家的聘礼!”江⺟、翠儿皆一惊。江⺟打量着⽟环道:“什么?这就是乔家的聘礼?这是什么聘礼,不就是一只⽟环吗?”雪瑛有点不乐意,拉长声调道:“娘,别小看它,乔家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致庸还能拿出这样的东西做聘礼,女儿我已经満意了!”江⽗一直在楼梯上听,这时终于忍不住“咚咚”地踏响楼板冲上来,一把从江⺟手中夺过⽟环,怒道:“这就是乔家给你的聘礼?这算啥聘礼?不行!你是我闺女,我是你爹,我不答应你嫁给乔致庸,你就不能嫁!”雪瑛冷冷道:“爹,你可小心,别把它摔坏了,你摔坏了它,你就没有闺女了!”江⽗气得发抖道:“你…你还想用死拿你爹一把是吧?这是啥聘礼,这是乔致庸用来勾你魂的东西!你看我敢不敢把它摔了?” 江⺟赶紧一把将⽟环从他手中夺下来,好言劝道:“他爹,你下去吧,有话不能好好跟闺女说?”江⽗一跺脚,怒道:“我下去就下去,你好好跟她说,除非我死了,否则她横竖不能嫁给乔致庸,她只能嫁给榆次何家!’’说完他“咚咚”地冲下楼去。雪瑛也不理,径直拿过刀尺,⿇利地在红缎上剪起来。江⺟和翠儿对看一眼,江⺟担忧道:“闺女,雪瑛,你这是⼲啥呀!”雪瑛望望⺟亲,柔声道:“娘,我聘礼都受了,说不定哪一天,乔家就来娶人了,我要给自己做嫁⾐!”江⺟心下大惊,只觉得此事难以善终,但又不知如何劝说,忍不住上前抱住女儿大哭起来。 雪瑛不为所动,回⾝帮她拭去泪⽔,柔声道:“娘.您甭哭,今天是您女儿大喜的⽇子,我的终⾝已经定下来了,我受了致庸的这一只⽟环,这辈子就不打算和他分开了,您该为女儿⾼兴才是!”“雪瑛,可是你爹他这一关咋过呀?”雪瑛毫不介意:“娘,等会儿您就下楼去告诉爹,从今⽇起,雪瑛的心已经成了铁石.没事我不会再下楼了,我也不会再去见致庸。我既受了乔家的聘礼,就是乔家的人了.所以我只需天天坐在这里,等乔家上门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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