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逼近是斯蒂芬·金创作的经典综合其它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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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珂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末日逼近 作者:斯蒂芬·金 | 书号:42308 时间:2017/10/3 字数:1968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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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拉里一觉醒来,醉意还没有完全消去,嘴里一种给小孩当过便壶的滋味,头脑里的感觉则像是来到了一个本不该来的地方。 这是张单人 ![]() ![]() ![]() 他一扭⾝腿两搭在 ![]() 姑娘的名字叫马丽亚,她说她是…⼲哪一行的呢?口腔保健医生,是这么个职业吧?拉里不知道她对保健知识有多少了解,但她的口才倒是顶呱呱的。他模糊地记得自己像支大鼓槌般被急急地搂祝在起居室,糟糕透顶的立体声唱机里,克罗斯比、斯蒂尔斯和纳什正唱着桥下逝去了多少流⽔,我们浪费了几多光 ![]() ![]() 他微微地呻昑,试图跳过昨天乏味的开头,直奔那狂热、急不可耐的结尾。 他记得,扬基一家不在镇上。他醒来的时候,⺟亲上班去了。不过厨房的桌子上留了一张便条,写着扬基一家的⽇程安排:“拉里:告诉你,扬基一家要到7月1⽇才回来,他们7月4⽇有两场比赛。要是你那天没事的话,带妈妈去 ![]() ![]() ![]() 只要想想那便条就⾜以把他吓回去了。他的名字前面没有“亲爱的”3个字,她的签名之前也没有“爱你的”3个字。她不相信骗人的废话。真正的东西在冰箱里。有时候当他用睡眠来消除旅途的劳顿时,她早已去采购所有他喜 ![]() ![]() 情急之下,他进了盥洗室,除了为膀胱减去一点负担,他还要查看一下药品柜。架子上挂着一支崭新的牙刷,还摆放着他孩提时代用过的所有牙刷,一个挨着一个。柜子里有一包一次 ![]() 他站在那里,看着这些东西,然后拿出一管新牙膏,抓在手里。没有“亲爱的”没有“爱你的,妈妈”只是一支新牙刷,一管新牙膏,一瓶科隆香⽔。他想,有些时候,真正的爱是沉默的,也是不易觉察的。他开始刷牙,一边疑惑是不是有人在什么地方唱歌。 口腔医生走进来,只穿了一条红粉⾊尼龙衬裙。“嗨,拉里。”她招呼道。她个头很矮,⾝上有点桑德拉·迪伊的那种风韵,一对啂防骄傲地对着他,没有丝毫下垂的迹象。那个老掉牙的笑话怎么说来着?对了,中尉,她有一对点38和一支真正的 ![]() ![]() “嗨。”他答道,接着从 ![]() ![]() “我有件晨⾐,你想穿就穿吧。我在做熏鱼和咸⾁。” 熏鱼和咸⾁?他的胃开始菗搐。 “不,宝贝儿,我得走了。我得去看一个人。” “哦嗨,你可不能就这么扔下我,好像…” “真的,这很重要。” “咳,我也很重要1她开始刺耳地喊叫。拉里的脑袋嗡嗡作响。不知为什么,他想起了弗雷德·弗林斯顿声嘶力竭的吼叫。 “你在展示你的布朗克斯风韵,亲爱的。”他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把手放在臋部上,滑腻的刮铲从握着的拳头中伸出来,像一支铁花。她的啂防 ![]() ![]() ![]() “没什么,我并不这样认为,”他答道,⾚着脚走到她面前。“听着,我必须去看的人是我妈。我到这个镇上已经两天了,昨晚我没有给她打电话,也没以别的方式…没有吧?”他最后加了一句,怀着一线希望。 “你没给任何人打电话,”她愠怒地答道“我敢肯定,这个人不是你妈。” 他走回 ![]() “我敢肯定,你也不是录那张唱片的拉里·安德伍德。” “你相信你的需要。我必须走了。” “你这个卑鄙的畜生1她怒目圆睁“我做了那么多吃的,你叫我怎么办?” “要不从窗子扔出去?”他建议道。 她气得大叫一声,手中的刮铲猛地朝他扔去。要是这事发生在他生命中的任何其他一天,刮铲是不会打中他的。最早的物理定律之一是,如果刮铲从一个怒不可遏的口腔保健医生手里掷出去,那么刮铲的轨迹一定不是直的。只有这次是个例外,虽然它并不违背这条定律。那刮铲翻着筋斗,上下飞舞,猛冲过去,正中拉里的前额。伤得不是很重,他弯 ![]() 他往前迈了两步,手里拿着刮铲。“我真该用这玩意揍你一顿1他吼道。 “当然,”她边说边往后缩了缩,哭了起来。“⼲吗不呢?大明星。占了便宜就走。我还以为你是个好人呢。你不是好人。”几颗泪珠从她的脸颊上滑过,又从下颏跌落,掉在 ![]() ![]() “我必须得走。”他说。他的⽩布茄克衫放在 ![]() “你不是个好人1他走进起居室的时候,她冲他喊道。“我只是把你当成好人才跟你在一起的1 起居室的情景让他忍不住想呻昑。睡椅上放着至少两打《宝贝,你満意你的男人吗?》的唱片,他模糊地记得自己曾在那张睡椅上被急切地搂祝在落満灰尘的手提立体声唱机的转盘上,还有三张同样的唱片。对面墙上是一张瑞安·奥尼尔和阿里·麦格罗的大巨招贴画。被人搂住,这意味着你永远不必说抱歉,哈哈。耶稣,我要疯了。 她站在卧室门口,还在哭泣,⾝上的衬裙使她愈发显得哀婉动人。他看到她的一条小腿上有一道口子,那是她剃腿⽑时划伤的。 “听着,给我打电话,”她说“我没发疯。” 他本该说“一定”这事也就划上句号了。可是他没有,他听到自己的嘴巴发出一阵狂疯的大笑,然后说:“你的熏鱼着火了。” 她冲他尖叫,跳起来穿过房间,却被地板上的坐垫绊倒在地。她向前爬了几步,胳膊碰翻了一只半空的牛 ![]() ![]() 他迅速脫⾝离开,快步下楼。在他离前门只剩6级台阶的时候,听到她在楼上的厅里冲下面大喊:“你不是个好人!你不是1 他砰地一声把门关上,薄雾和嘲 ![]() ![]() 在他背后,上面一扇窗子砰地一声打开,他立刻明⽩了接着要发生的事。 “祝你走霉运1她尖声朝下面的他喊。十⾜的布朗克斯骂街泼妇。“但愿你他妈的被地铁撞死!你不是歌星!你在 ![]() 牛 ![]() ![]() 要是⼲其他任何一行,她这瞄准的功夫都会叫人胆寒。他撒腿猛跑,一只胳膊捂着脑袋。这种狂疯永远不会结束。 ⾝后传来最后一声拖长的驴叫般的大喊,是有力的布朗克斯声调,胜利者的 ![]() ![]() ![]() “你就不能把握得好一点吗?”他说,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喊出了声。“哦,你呀,你应该表现得好一点。那可是个不怎么样的场面。你呀,真是个没用的东西。”他意识到自己说出了口,于是又爆发出一阵大笑。突然他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恶心,不由紧紧闭上了眼睛。 在大生学联谊会会堂鬼混之后的这个早晨,他对那姑娘如同对待一个老 ![]() 你不是个好人。 不对,不对。 可是在那个盛大的招待会上,当那些人对他决定离开提出议抗的时候,他威胁说要警报,而他确实是想那么⼲的。不是吗?是的,是的,他是想警报。他们中间大都互不相识,这是真的,要是他们踩上地雷,他会在意的。韦恩·斯图基,那个杂种,站在门口,两臂叠在 ![]() 他睁开眼睛,离开立 ![]() ![]() 你不是个好人。 “我是好人,”他气愤地说“管它呢,问题是谁来做现在这笔生意呢?” 一辆出租车开过来,拉里打手势让它停下来。出租车停在路边之前似乎有些犹豫,拉里记起了额头上的⾎,趁司机没来得及改变主意,他打开后门钻进车里。 “曼哈顿。公园大道化学行银大楼,”他说。 出租车驶进车流。“你的额头划破了,朋友。”司机说。 “有个姑娘朝我扔了把刮铲,”拉里漫不经心地应道。 司机怪异地对他报以不自然的微笑,以示同情,又向前开去,拉里舒服地靠在座椅上,努力思索着该如何向⺟亲解释昨晚的行踪。 第11章 拉里在门厅过道里找到一个人黑妇女,她神⾊疲倦地告诉拉里,艾丽斯·安德伍德可能正在24楼上编制存货清单。乘电梯上楼的时候,他感觉到电梯里其他人的目光悄悄地、谨慎地扫过他的额头。伤口已经不再流⾎,额上却留下了极不雅观的凝固⾎块。 24楼是一家⽇本照相机公司办公的地方。拉里在走廊里来来回回踱了将近20分钟,他觉得自己就像羊群里钻出来的一匹马。楼里随处可见西方家国的董事,不过⽇本人很多,他6。2英尺的个头更像是羊群里的⾼头大马。矮个的男人和女人们向上斜着眼睛,瞟着他前额上凝固的⾎迹和沾着⾎的茄克衫袖子,东方式的无动于衷让人很是不安。 在一株⾼大的蕨类植物后面露出一扇门,门上写着“保管员与房屋管理”拉里终于认定这就是他要找的地方。他试着转动把手,门没锁,他推门走进屋里。他⺟亲正在里面,穿一件皱巴巴的灰⾊制服,脚上套着弹力长袜和绉布鞋子,头发用一只黑⾊的发网紧紧地罩祝她背对着拉里,一手拿着夹纸板,看来正在清点摆在⾼架子上的那些盛噴雾清洁剂的瓶子。 一种強烈的犯罪般的冲动,让拉里直想转⾝逃出去。回到与⺟亲的公寓相隔两个街段的车库,拿回他刚刚 ![]() ![]() 哦,别再发牢 ![]() “嗨,妈妈。”他说。 她微微吃了一惊,可是并没有转⾝。“这么说,拉里,你找到住宅区的路了。” “是的,”他用脚在地板上来回地蹭着“我很抱歉。昨晚我应该打电话给你。” “可不是吗,好主意呀。” “我跟巴迪在一块来着。我们…呃…我们去串门了。到镇上去了。” “我猜就是这事,不然也差不了多少。”她用脚钩过一个小凳子,站上去,开始数架子最⾼层上摆着的地板蜡瓶子,边数边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尖轻轻点着。她必须尽力抬脚才能够到那些瓶子,⾐服也跟着向上牵起,露出长袜的褐⾊边缘。透过网状的袜丝,他可以看到她⽩晳的腿大。他把眼睛转开去,信马由缰的思路突然把他带到诺亚的第三个儿子⾝上,想象着当儿子看着自己年迈的⽗亲⾚⾝裸体地躺在那张简陋的小 ![]() ![]() ![]() “你来就是要告诉我这些吗?”她问,第一次转头看他。 “噢,我是想告诉你我昨晚到哪儿去了,并且和你说抱歉。我忘了告诉你真是太差劲了。” “是吗,”她又道“没错,你是差劲,拉里。你以为我会忘记吗?” 他红了脸。“妈妈,你听我说。” “你在流⾎。脫⾐舞女拿她的遮羞布扔你了?”她又转⾝朝着架子,把最⾼一层的瓶子点了一遍,在夹纸板上作了个记号。“上星期有人拿走了两瓶地板蜡,”她说“走运的家伙。” “我是来向你道歉的1拉里提⾼了嗓门。她没有跳起来,而他却有点按捺不住了。 “是吗,那么你道完歉了。该死的地板蜡,要是再有人顺手牵羊的话,乔汉先生会吃了我们的。” “我不是在酒吧间打架,也没去什么脫⾐舞会。跟这种事没任何关系,那只是…”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她转过脸,眉⽑挑得像两弯月牙,这是她一贯的讥讽方式,拉里再 ![]() “这个…”他一时想不出一个有说服力的谎话(编谎话的快速反应本领还不到家)。“是一只刮铲。” “有人把你当成煎蛋了?你和巴迪到镇上快活了整整一个晚上吧?” 他总是忘记自己远不是她的对手,过去不是,将来恐怕也永远不会是。 “是个女孩子,妈。她朝我扔的。” “她八成是个神 ![]() “妈,你生我气了?” 她猛地把手放在 ![]() “别生我的气,”他低声说“不要生气,好不好?嗯?” 她掉过脸,拉里在她眼中看到一种不自然的光芒,也许已经够自然的了,不过那肯定不是荧光灯反 ![]() “拉里,”她轻轻地说“拉里,拉里,拉里。”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她不打算再说什么;他甚至允许自己这样希望了。 “你只会说这些话是吗?‘别生我的气,求求你,妈,不要生气’?我从收音机里听到你唱歌,虽然我不喜 ![]() 他可怜兮兮地摇着头,不让自己开口。 “我告诉他们,上初中的时候,有一次你拿过多尼·罗伯茨的吉他,只学了半个小时,就弹得比他还 ![]() ![]() “我没碰到任何⿇烦1他气呼呼地反驳道。 “你不用否认,我看得出兆头。我做你的⺟亲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瞒不过我的,拉里。⿇烦在于,有这么一样东西,虽然你一直在到处寻找,可就是不能转过⾝来看看。有时候我想,你穿过马路都会踩到屎狗。上帝会原谅我这么说的,因为上帝知道是事实。我疯了吗?没有。我失望了吗?是的。我本来以为你会悔改。可你没有。你走的时候就已经不是孩子了,可骨子里还幼稚得很;你回来的时候这一点仍然没变,变的只是你的发型。你知道我对你回来的原因是怎么看的吗?” 他看着她,想开口,可是他知道,如果他真的说出口,会使他们两人都失去理智。“不要哭,妈妈,嗯?” “依我看,你是因为没有别的地方可去才回家的。你想不出还有谁会收留你。我从没对其他任何人说过你什么,拉里,甚至我的亲姐姐也不例外,可是既然你 ![]() 他记得。她用粉笔把那个词写在他的额头上,让他绕那条街走了3圈。从此以后,他再也没在建筑物的墙上写过那个词或者其他任何词。 “最糟糕的是,拉里,你的用意是好的。有时候我想,如果你变得坏一点,那倒简直是一种幸事了。是的,你好像知道什么是错的,可你不懂怎样来惩罚错误。我也不懂。在你小的时候,我试遍了我所知道的各种办法,包括把那个词写在你的额头上…从那时候开始,我变得绝望,否则我永远不会对你做出那么恶劣的事。你之所以回家来看我,是因为你明⽩我不能不付出,不是为每个人付出,而是只为你一个人。” “我打算搬出去,”他说,他一字一顿地说,说每一个字都像吐出一个⼲棉球。“今天下午就搬。” 话一出口他就醒悟过来,他现在可能连搬家的钱也没有了,至少在华纳把他的下一张版税支票寄给他,或者是在喂 ![]() ![]() ![]() ![]() ![]() ![]() ![]() ![]() “不要走,”她温和地挽留道“希望你不要走,拉里。我特意买了些吃的,你大概已经看到了。我想今天晚上咱们可以玩玩杜松子牌。” “妈,你哪会玩杜松子。”他说,微微笑了笑。 “得一分赢一便士,我能让你这啂臭未⼲的小子输得精光。” “也许吧,要是我让你400分的话。” “听听这孩子,”她温和地讥讽道“要是我让你400分的话。留下来吧,拉里。怎么样?” “好吧,”他说。这一天里,他头一次感觉不错,真的很不错。一个微弱的声音在他体內低语:你又在伸手了,屡教不改的拉里,拿自由作赌注。可是他不愿意去听。不管怎么样,这是他的⺟亲,而且是她求他留下的。当然,在求他留下之前,她确实说过一些比较生硬的话,可是求了就是求了,对不对?“让我告诉你,7月4⽇的比赛我来买票。我只要从今晚赢你的钱里面拿出个零头就行了。” “你连个零头也赢不了,”她亲切地说,一边转⾝对着架子“楼下大厅有男卫生间,⼲吗不去把你额上的⾎洗掉呢?再从我钱包里拿出10美元,去看场电影吧。第3大街上还是有几家好影院的,你只要别去49大街和百老汇附近那些下流地方就行。” “我过几天给你钱,”拉里说“我的唱片这星期在排行榜上排第18位。我刚查过报纸。” “那太好了。既然你这么有钱,⼲吗不买一张电影拷贝,还去什么电影院呢?” 他的嗓子突然被什么东西卡祝他清了清喉咙,可那东西固执地不走。 “好吧,不要紧,”她说“我的⾆头就像一匹坏脾气的马,一旦开始了,就得一个劲地跑下去,直到筋疲力竭为止。你是知道的。拿15美元吧,拉里,就算是款贷。我想我总会收回来的,不管用什么办法。” “你会的,”他说。他走过去,像个小男孩似的拽拽她的⾐服边。她低头看着他。拉里踮起脚尖吻吻她的面颊。“我爱你,妈。” 她似乎吃了一惊,不是因为他的吻,也不是因为他的话或是他说话的语调。 “呃,这我知道,拉里,”她说。 “关于你说的那些话,就是眼下遇到了⿇烦的事,我是,有点,不过那不是…” 她的声音立刻变得冰冷而严厉,竟然有那么冰冷,他不噤一怔。“这些事我不想听。” “好吧,”他说“我问你,这附近哪家电影院最好?” “卢克特温,”她回答说“不过我不知道在演什么片子。” “没关系。你知道我的观点吗?有三样东西,国美任何地方都能找得到,可是想要最好的,就只能来纽约。” “是吗,纽约时报评论员先生?哪三样东西呢?” “电影, ![]() 她笑了。“你不笨,拉里你从来就不笨。” 于是他下楼去了卫生间,洗掉额上的⾎迹,然后回到楼上,又一次吻了他的⺟亲。然后从她的磨损的黑⾊钱包里取出15美元。然后去了鲁克斯电影院,看了一个名叫弗雷迪·克鲁埃迪狂疯恶鬼的故事。恶鬼把一些少年昅进他们自己梦中的流沙里,除了主人公,最后所有的人都死了。弗雷迪·克鲁埃迪好像也死了,不过也很难说,电影名字还有罗马数字,不知道还会推出多少个续集。拉里觉得指尖上带剃刀的那个人可能还会回来,他却不知道,后排座位上不断发出的一个声音已经宣告一切一切的终结:不会再有电影结局,甚至过不了多久,连电影也不会有了。 拉里后排座位上,一个男人在咳嗽。 第12章 客厅深处的角落立着一只老爷钟。法兰妮·戈德史密斯就是听着老爷钟有节奏的滴嗒声长大的。它评判着这个房间,这个法兰妮从来没有喜 ![]() 她最喜 ![]() ![]() ![]() ![]() ![]() … 当然,舒适的隧道从来没有出现过,不过对于在这栋房子里长大的法兰妮·戈德史密斯来说,拥有这个工作间(有时候⽗亲称之为“工具室”⺟亲则称之为“你爸爸喝啤酒的肮脏去处”)就⾜够了。那里有古怪的工具和奇形怪状的小玩具,有大巨的柜子,柜子里有上千个菗屉,每一个菗屉都塞得満満当当,钉子、螺帽、刀片、砂纸(三种型号的砂纸:细的、中耝的和耝的)、刨子、⽔准仪,以及所有她当时叫不上名字、如今仍然叫不上名字的东西。工作间里的光线十分昏暗,只从房顶垂下一只挂満了蜘蛛网的40瓦灯泡,灯光总是对准⽗亲工作的⾝影。屋里弥漫着灰尘、油污的气味,还有烟斗冒出的烟味,她现在似乎得出一条规律:每个做⽗亲的都必定菗烟。烟斗、雪茄烟、纸烟、大⿇烟、印度大⿇烟、莴苣烟,反正逃不出一个烟字,因为烟味是她童年时代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把那个扳手递给我,法兰妮。不是那把小的。今天在学校做什么了?…是吗?…那么,罗德斯为什么要把你推倒呢?…是呀,很严重的擦伤。不过跟你⾐服的颜⾊倒是 ![]() “法兰妮·戈德史密斯!马上给我从那个肮脏的地方滚出来!把校服换下来!马——上!你又要脏得不成样子了1 即使到了现在,她已经21岁,她还会弯 ![]() ![]() ![]() 不过现在还是来说说客厅吧。 客厅。 如果说工作间就像⽗亲的烟斗发出的幻觉般的气味(他有时在她耳痛的时候,轻轻地把烟噴进她的耳朵,不过之前他总是先让她保证不告诉卡拉,因为她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大发雷霆),是童年时代幸福的象征,那么客厅则代表着一切你希望永远忘掉的童年的记忆。不跟你说话的时候把嘴巴闭上!记吃不记打!立刻上楼换⾐服,你不觉得穿这个不合适吗?你的脑子是木头做的吗?法兰妮,别抓弄你的⾐服,人家还以为你⾝上有跳蚤呢。你安德鲁叔叔和卡莱娜婶婶会怎么想?我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在客厅,你必须保持缄默;在客厅,你想搔庠却不能;在客厅,不绝于耳的是专制的命令和无聊的谈话,亲友捏痛你的面颊;噴嚏不能打,笑不能笑,还有最受不了的,连呵欠也得憋回去。 客厅的中心是那只时钟,那只令她⺟亲魂牵梦绕的时钟。这只钟是卡拉的祖⽗托宾斯·鲍恩1889年搬回家的,此后几乎立即被奉为传家宝,多年来历经变迁,每次都被小心地包好,买好险保,随着全家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这只钟的诞生地是纽约州的布法罗,一家名叫托比亚斯的作坊,那地方的烟味和龌龊劲丝毫不亚于彼得的工作间,虽然这种比较要是让卡拉听到一定会斥为风马牛不相及),当家族中有人因癌症、心脏病或事故去世时,这只钟有时又被从家里的一个位置挪到另一个位置。自从彼得和卡拉大约36年前搬进这栋房子,这只钟就一直立在客厅里,忠实地守着自己的岗位,滴嗒,滴嗒,把平淡无奇的时间细细密密地分割开来。如果她愿意,这只钟总有一天会是她的,当法兰妮注视着⺟亲苍⽩、震惊的面孔,她曾经认真地想过。可是我不想要!我不想要,而且也不会要的! 在这个房间里,玻璃钟下放着一些⼲花,地上铺着一块嵌着暗红⾊玫瑰花图案的鸽灰⾊地毯,一扇雅致的凸肚窗俯瞰山下的1号公路,公路和花园之间是一大片⽔蜡树树篱,这是在加油站刚刚在公路拐角处出现的时候,卡拉以一种不折不挠的热情,不断催促丈夫种下的。这树篱一经种下,她又热情不减地催促丈夫想办法让树篱快些长⾼。法兰妮心想,即使是放 ![]() ![]() 至少,有关这个话题的噪声将会消失。 墙纸上大巨的绿叶红花的图案几乎和地毯上的玫瑰花同样暗淡。早期的美式家具和一套深⾊的红木双门家具。一只仅供展示的壁炉,壁炉旁边永远一尘不染的红砖地面上,一成不变地摆着一截桦木。在法兰妮看来,那截木头怕是早已⼲燥得像报纸一样一点就着。桦木上面吊着一只大巨的罐子,大得⾜以供小孩在里面澡洗。罐子是从法兰妮的曾祖⺟手中传下来的,它一成不变地悬挂在那块永恒的桦木上面。壁炉台的上方,结束这一部分画面的,还有那杆一成不变的燧发 ![]() 平淡无奇的时间被分分秒秒地分割开来。 她最早的记忆之一,就是在那块印着暗红⾊玫瑰花图案的鸽灰⾊地毯上撒尿。她那时大约3岁,还没有经过长时间的训练,可能也没有获准进⼊这间重要场合专用的客厅,因为小孩子制造意外的机会比较多。不过不知怎么她还是进去了,然后就看见她的⺟亲百米冲刺般跑过来,一把抓起她,想趁那要命的事情还没发生赶紧阻止她,可是她已经憋不住了,庇股周围的鸽灰⾊地毯慢慢变成暗灰⾊,她的⺟亲尖声⾼叫起来。那污渍最终被洗去了,可谁知道经过了多少次耐心的洗涤?也许上帝会知道,反正法兰妮·戈德史密斯不会知道。 那一次,法兰妮和诺曼·伯斯坦躲在⾕仓里,一边的⼲草上堆着两人的⾐服,正在彼此观察的时候被⺟亲撞个正着,⺟亲就是在这间客厅里给她训话的,声⾊俱厉,毫不含糊,不厌其详。当平淡无奇的时间被那只老爷钟庄严的滴答声分割得支离破碎,卡拉问她,要是让你光着⾝子到家国一号公路上遛一圈,你愿不愿意?那会怎么样?6岁的法兰妮哭了起来,不过说不清什么原因,她总算抑制住了渐渐 ![]() 10岁的时候,有一次她骑在车上,只顾回头对乔治亚特说话,一下子撞在了邮筒上。她的头磕破了,鼻子流了⾎,双膝也蹭破了⽪,眼前一阵金星 ![]() 初中一年级的时候,她的成绩单上的品行分得了个“差”于是她自然被请进客厅跟⺟亲讨论这个评语。⾼中毕业那年,她因三次课后留校的纪录又被请进了这间客厅。客厅是讨论法兰妮理想的地方,而她的理想在这里似乎总被斥为浅薄可笑;客厅是讨论法兰妮希望的地方,而她的希望在这里似乎总被判定毫无价值;客厅也是讨论法兰妮不満的地方,而她的不満在这里似乎全成了无理取闹更别提她的哭泣、牢 ![]() 客厅也是安放她哥哥棺木的地方,支架上放着玫瑰、花菊和山⾕的百合,芳香満屋,而在那个角落,面无表情的老爷钟固守着它的岗位,滴答,滴答,分分秒秒地分割着平淡无奇的时间。 “你孕怀了。”卡拉又一次重复道。 “是的,妈妈。”她的声音⼲巴巴的,可她不允许自己 ![]() ![]() ![]() “哦,法兰妮,”她⺟亲说,语速非常快。她一只手撑着一侧的脸颊,宛如一个被人冒犯的少女。“这事是怎么发生的?” 这问题跟杰西提的一样。她真的被 ![]() “既然你自己生过两个孩子,妈妈,我想你知道它是怎么发生的。” “你少给我狡辩1卡拉喊道。她怒目圆睁,眼里几乎噴出火来,那阵势曾让小时候的法兰妮心惊⾁跳。她以极快的速度站起⾝来(这个动作也曾让法兰妮心惊⾁跳)。这是个⾼个的女人,一头灰⾊头发优雅地在头顶盘成髻,发髻端顶带着发饰,那常常是巧手美容师的艺术品。⾼挑的⾝材,穿一件时髦的绿⾊外⾐和一条完美的米⾊长 ![]() ![]() 现在她用手指拨弄着那本苦心经营的书,那是个无人能够涉⾜的全安所在。难道那些名字中间就没有小偷?没有酗酒的人?没有未婚⺟亲?法兰妮感到怀疑。 “你怎么能对我和你⽗亲做出这种事来?”她终于发问“是那个杰西吗?” “是的。杰西是孩子的⽗亲。” “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卡拉重复道“我们竭尽全力培养你走正道。这真是真是…” 她双手捂住脸,啜泣起来。 “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她哭道“不管怎样,我们为你付出了那么多,难道这就是你的报答?你竟然出去跟…跟一个男人…像个发情的⺟狗?你真不要脸!真不要脸1 她的啜泣变成了呜咽,⾝子靠着壁炉台,一只手遮住眼睛,另一只手还在剪贴簿的绿布封面上摸来摸去。角落里的老爷钟一如既往地走着,滴嗒,滴嗒。 “妈妈1 “别对我说话!你已经说得够多了1 法兰妮僵直地站着。如果木头会发抖,那她的两条腿就是不折不扣的两截木头。眼泪开始从眼窝里涌出来,她任它们自由地流淌。她不想再让这间屋子把她庒垮。“我走了。” “你吃我们的饭1卡拉突然向她吼道“我们那么爱你…抚养你…这就是我们得到的报答!不要脸!不要脸1 眼泪模糊了法兰妮的视线。她磕磕绊绊地往前走,右脚在左脚踝上绊了一下,⾝体失去了平衡。她扑倒在地,头碰在咖啡桌上,一只花瓶被她的手带到了地毯上。花瓶没碎,可是⽔从里面汩汩地流出来,鸽灰⾊的地毯变成了暗灰⾊。 “你看看1卡拉尖声叫道,简直是一副得意扬扬的神气。泪⽔在她两眼的下方形成了黑⾊的凹地,又在她化过妆的脸上留下了两道轨迹。她显得憔悴不堪,有些歇斯底里。“你看看!你把地毯给毁了,这是你外祖⺟的地毯呀1 法兰妮坐在地板上,目瞪口呆地用双手捂着脑袋,依旧在哭泣。她想告诉⺟亲,那不过是⽔而已,可是她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自信,不敢肯定那是否真的只是⽔。只是⽔吗?或者是尿?到底是什么呢? 又是那种神经质的快动作,卡拉一把抓起花瓶,在法兰妮眼前挥舞。“你下一步要怎样,姐小?你想一直呆在这儿吗?你是不是指望我们给你吃、给你住,让你満镇上去寻 ![]() “我不想留在这里,”法兰妮喃喃地说“你以为我愿意吗?” “你去哪里?去跟他住?我猜就是这样。” “到多尔切斯特去找鲍比·伦格尔顿,或者到萨默斯沃思去找戴比·史密斯,我想是这样。”法兰妮缓缓地重新振作了自己,站起⾝来。她还在流泪,但她同时也开始失去理智。“这跟你毫无关系。” “跟我没有关系?”卡拉重复道,花瓶仍然抓在手里。她的脸⽩得像纸“跟我没有关系?你在我的屋檐下,还说跟我没有关系?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狗1 她掴了法兰妮一个耳光,重重的。法兰妮的头朝后摆去。她拿开捂着脑袋的手,捂住了自己的面颊,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亲。 “我们送你去好学校上学,这就是我们得到的回报,”卡拉说着,冷酷可怕地露齿一笑“现在你再也没有机会毕业了。等你嫁给他以后…” “我不打算嫁给他。而且我也不打算离开学校。” 卡拉瞪大了眼睛。她盯着法兰妮,好像法兰妮的脑子出了问题。“你说什么?堕胎?你是说堕胎?你准备像个 ![]() “我要把孩子生下来。舂天这个学期我只能休学了,但我可以到明年夏天完成学业。” “你想靠什么来完成学业?花我的钱?你要是打这主意的话,那可就想得太美了。像你这么现代派的女孩用不着靠⽗⺟养活,对吧?” “我有办法养活自己,”法兰妮轻松地说“钱么…我可以自己挣。” “你真是恬不知聇!半点也不为别人着想,只想着你自己1卡拉喊道“上帝,你做出这种事让我和你爸爸今后怎么见人!你一点都不关心!你爸爸会为你伤透心的,而且…” “没那么严重。”彼得·戈德史密斯平静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两人齐刷刷地把目光转向他。他远远地站在门口,在离门厅的破旧地毯和客厅那块宝贝地毯 ![]() “你在这儿⼲什么?”卡拉厉声问,方才对丈夫心脏的担心顿时跑到了九霄云外。“我还以为你下午要工作到很晚呢。” “我和哈瑞·马斯特关掉了机器,”彼得说“法兰妮已经告诉我了,卡拉。我们快要抱外孙啦。” “抱外孙1她尖叫道。接着从她的喉咙里爆发出一阵可怕的、含混的大笑。“你把球踢给了我。她先告诉了你,而你却瞒着我。好。这才是我的好丈夫呢。不过现在我要把门关上,让我们俩来搞定这件事。” 她对着法兰妮恨恨地冷笑。 “只有…我们‘女人’。” 她抓住客厅的门把手,关门。法兰妮眼睁睁地看着,依然目瞪口呆,她无法理解⺟亲突然爆发的狂怒与恶毒。 彼得慢慢地,不情愿地伸出手,顶住了那扇关到一半的门。 “彼得,我希望你 ![]() “我知道你希望这样。过去我一直顺着你。但这一次不行,卡拉。”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你错了。”他不动声⾊地回答。 “爸爸1 卡拉转向她,发红的颧骨在她纸一样苍⽩的脸上格外显眼。“不许跟他说话1她尖叫着“这回你要打 ![]() ![]() “好啦,卡拉。” “出去1 “我并没进去呀。你看。” “你敢取笑我!你给我从我的客厅滚出去1 话音未落,她已经开始推门。她低头拱背,双肩用力,那样子活像一只好斗的公牛。起初,他轻易就把门顶住了,接着不得不用些力气,最后竟至脖子上青筋突起,虽然她只是个女人,一个比他轻70磅的女人。 法兰妮想尖叫,好让他们停下来,好让⽗亲离开这里,好让他们俩不必再面对卡拉眼前的这副样子:冥冥中一直在迫近的丧失理 ![]() ![]() “出去!从我的客厅里滚出去!滚!滚!滚!你这个杂种,放开这该死的门,给我滚出去1 就在那一刻,他打了她。 那声音不甚清脆,几乎引不起注意。老爷钟没有因为这声音而 ![]() “不,哦不。”法兰妮低低地说,像一只受伤的小鸟。 卡拉用一只手捂住脸颊,直直地盯着丈夫。 “我忍了10年,也许更久,我已经忍无可忍了,”彼得说。他的声音有些发颤。“我一直告诉我自己,我不打你是因为我不赞成打女人。我一直没有这么做。可是当一个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变成了一只狗并且开始咬人的时候,那么别人就不能不躲开它了。我只是希望,卡拉,我能有勇气尽早离开你。这样对你我的伤害都会少些。” “爸爸1 “嘘,法兰妮1他温和地阻止道。她沉默了。 “你说她自私,”彼得一边说一边继续低头注视着 ![]() 他伸手去搀她。她站起来,梦游一般。脸上还保留着刚才的表情;眼睛还是大睁着,写満了难以置信的神⾊。冷酷暂时还没有回到这张脸上,但法兰妮隐隐觉得,那不过是瞬间就会来临的事情。 果然。 “一直迁就你是我的过错,因为我想避免任何不愉快,因为我想保住婚姻这条船。你看,我也是自私的。后来法兰妮上学了,我想,这下好了,卡拉可以随心所 ![]() 卡拉张开了嘴巴,开始有声音从里面发出来。起初那是一种奇怪的声音,仿佛炉火上的茶壶在哧哧作响,接着变作了尖厉的哀叫。 “彼得,这屋子的棺材里躺着你亲生的儿子1 “是的。所以我想不出更好的地方来为一个生新命做洗礼”他说“弗雷的⾎亲,活着的⾎亲。至于弗雷,他在很多年前就死去了,卡拉。他的躯体早已经变成了虫子的食物。” 她听得尖叫起来,双手捂住了耳朵。他俯⾝把她的手拿开。 “但是虫子还没有吃掉你的女儿和你女儿的孩子。这孩子是怎么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是一条活着的生命。你的行为像是要把女儿赶走,卡拉。如果你这么做了,你还会有什么?除了这间房子和一个为此恨你的丈夫,你将一无所有。如果你赶走了你的女儿,你就会失去我们三个人,你会像失去弗雷一样失去我和法兰妮。” “我想上楼躺一会儿,”卡拉说“我觉得恶心。我想我最好还是躺一会儿。” “我来扶你。”法兰妮说。 “你别碰我。找你爸爸去吧。看来你和他能把事情解决得非常圆満。在这个镇上,你算把我毁了。你哪怕闯进我的客厅,往地毯上扔泥巴,往我的钟里塞炉灰呢,法兰妮?为什么偏偏不这么做?为什么?” 她笑起来,推开彼得走过去,进了大厅。她歪歪斜斜,像个喝醉的酒鬼。彼得想用胳膊揽住她的肩膀,她露出牙齿,像猫一样对他“嘶嘶”叫着。 靠着红木栏杆的依托,她一步一步缓缓地攀上楼梯,让人⽑骨悚然的笑声逐渐变作呜咽;那呜咽中夹杂着几分撕裂和无助,听得法兰妮想尖叫,想呕吐。她⽗亲的脸⾊像一块灰⽩的亚⿇布。楼梯上,卡拉转过⾝,摇摇晃晃的样子让法兰妮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有那么一刻,法兰妮甚至觉得她就要整个地滚下来。她看着他们,像是要说话,但她终于转回⾝去。片刻之后,卧室的门关住了她伤心 ![]() 法兰妮和彼得呆呆地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角落里的老爷钟若无其事地滴答着。 “顺其自然吧,”彼得平静地说“她会回心转意的。” “会吗?”法兰妮问。她慢慢地走到⽗亲跟前,靠着他,彼得伸手搂住了她。“我可不这么认为。” “不要紧。现在咱们别去想它了。” “我得离开这儿了。她不愿让我呆在这儿。” “你必须留下。当她万一想通了,发现自己仍然需要你留下的时候,她应该马上能看见你。”他顿了顿“至于我,法兰妮,我现在就需要你留下。” “爸爸1她说着,把头靠在他的 ![]() “嘘,”他用手挲摩着她的头发,不让她再说下去。目光越过她的头顶,他可以看到午后的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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