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刀客有情天是云中岳创作的经典武侠小说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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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珂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无情刀客有情天 作者:云中岳 | 书号:41478 时间:2017/9/20 字数:3057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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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盛夏,西行的大道烈⽇炎炎。 申牌末,十二匹骏马驰⼊咸 ![]() 前进上房一排十间,已被阔客先一⽇就包了,先遣人员有四名,加上这次的十二位,十四个人把十间上房住満了。五六名店伙忙得团团转,送茶送⽔忙得不可开 ![]() 东侧,另有一座小院子。这里是四间独院,是安顿有眷旅客的雅室,够资格住进的人,必定是有⾝份有地位的豪门旅客。 东院的广阔院子,与东小院之间,隔了一座月洞门供旅客出⼊。但平常很少旅客走动,仅有一些店伙匆匆往来。店伙中,也以上了年纪的仆妇居多。 大总管钟灵带了两名青⾐大汉,大踏步出了院门,沿长廊走向店堂后的大院。 前面脚步声⼊耳,一名店伙在前领路,后面跟着三位旅客 ![]() 钟灵一怔,眼神一动,脚下渐慢,目光本能地落在三位旅客⾝上。 正确地说,该是三位女旅客,三位美得令男人屏息的女客,而且都佩了剑的女客。店伙提着大包裹,两名女客也各携了稍小些的包袱,所以一看便知是旅客。 香风⼊鼻,令人心中一慡,冲淡了令人不愉快的汗臭味,旅客中这种臭味是少不了的。 三位女客的目光,也本能地落在大总管这个人⾝上。 走在前面的女旅客真是美,说句俗话: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看年纪,不会超过双十年华,紫⾊绣巾包头,紫绸小坎肩,窄袖子绸⾐,翠绿八褶裙。小蛮 ![]() 年轻美貌的女郞,加上家境富裕,难免有点骄傲自负。这位美女郞也不例外,俏媚的瓜子脸与充満灵气的钻石明眸,就流露出不可一世、傲视群伦的自负神情。另两位女郞年约十五六,稚容未退,虽然也俏丽可人,但她们的眉梢眼角,就缺乏骄傲自负的神韵。再看到她们头上的双丫髻,和没披有坎肩的衫裙,便知道她们的侍女⾝份了。 侍女也带着剑和百宝囊,登徒子最好及早趋避。 女郞看到大总管钟灵,仅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随着店伙袅袅娜娜地走了,空间里流的余香久久不散。 进⼊忙碌的大院,钟灵脚下一慢。 “莫瑞,认识那标致的少女吗?”钟灵向跟在后面的一名大汉低声问:“两个侍女好像都有了几成火候。” “不认识。”大汉低声答:“年纪太轻,没见过。看打扮和香噴噴的薰⾐香,一定是哪一位武林世家的千金,温室里培养出来的花,好看而已。” “你废话倒是不少。” “总管…” “我看你两人都看得直了眼,⾊ ![]() ![]() 接着住进东院的,是一位风尘仆仆背了鞘袋的⾼大年轻人,剑眉虎目,脸⾊如古铜,人生得雄伟,但脸上一团和气。经过厅左的走廊往內进走,与大总管钟灵的几个手下照了面,彼此不相识,所以谁都没留意对方是什么人。 傍晚时分,各处点起了灯火。院子里光线幽暗,光源是两端走廊口的两盏灯笼。花厅中,少堡主与大总管钟灵、包永刚、丁一平四个人,仍在踞桌进食,一面低声 ![]() ![]() 月洞门出现一位侍女轻盈的⾝影,莲步轻移青裙款摆,美丽的脸蛋在朦胧的灯光下,更增三分 ![]() 也许是天气热,也许是奔波在旅途的人特别容易冲动,活该有事,旅店中真不该出现这么美丽的女人。 两位大汉坐在廊口的石阶上,两双⾊ ![]() ![]() ![]() ![]() “唷!好香。”一个大汉怪腔怪调地说,⾊ ![]() ![]() “小娘子,好走,千万别闪了⽔蛇 ![]() 侍女在廊口止步,扭头微笑着注视着两个大汉。她的笑并不是有意引勾良家弟子的媚笑,而是充満不吉之兆的 ![]() “喝!胡兄,有意思,小娘子不走了。”第一位发话的大汉说:“你看,她是不是对我有意?” “也许对咱们俩都有意思,这叫做慧眼识英雄。”胡兄的琊笑更浓,怪眼更放肆地在侍女的 ![]() “咱们武威堡的人,哪一个不是英雄。”夏兄站起盯着侍女说:“小娘子…” 武威堡三个字,令侍女脸⾊一变。 “你们到处招摇。”侍女抢着说:“总有一天,你们会后悔不及的。” 侍女说完,扭头举步便走。 通向后进的走廊,踱出傍晚时落店的年轻人,越过两名大汉,随在侍女⾝后走进前面的大院。 夏兄和胡兄呆了一呆,似乎颇感意外。按理,一个小小年纪的美丽小姑娘,在旅店中碰上骠悍耝野的大汉出言轻薄,不吓得狼狈走避才是怪事,而这位小姑娘不但不害怕,而且居然大胆地提出警告,真有点不合情理。 “喂!小娘子。”夏兄举步跟上叫:“等一等,把话说清楚,你刚才说什么?” 跟得急,先跟上年轻人。夏兄不是一个讲理的人,信手将年轻人拨至一旁,急走两步跟上侍女,毫无顾忌地伸手去扳侍女的肩膀,想将侍女抓住。 侍女在对方的大手行将及肩的刹那间,右手悄悄地戟食中二指向后连点,脚下一紧,走到前面去了。 夏兄一抓落空,突然⾝躯一震,脚下一 ![]() 年轻人被拨在一旁,并没介意,乖乖地在一旁背手伫立,不想与对方计较。廊灯昏暗,看不出任何微小的举动。虽则他对那位小侍女生疑,却没留意双方的出手经过,他只看到大汉伸手抓人,小侍女突然加快溜出大手下走了,如此而已。出门人闲事少管,这件事与他无关,他只是一个适逢其会,袖手旁观的局外人。 夏兄脚下一 ![]() ![]() 小侍女的⾝影,早已消失在廊口的那一端。 胡兄站在这一面的廊口,好奇地向前注视,眼中有阵阵疑云,似乎觉得同伴夏兄任令侍女走掉,有点莫名其妙,难道夏兄大发慈悲了? 夏兄泰然地转⾝,踏出第一步,蓦地上⾝一晃,几乎摔倒,幸而站稳了。 “咦!老兄,你怎么啦?”年轻人惑然问。 “不关你的事。”夏兄不悦地说。 “这…”“头有点晕。”夏兄说,重新举步。 第一步,第二步…夏兄突然往前一栽。 年轻人太过热心,不假思索地抢出伸手急扶,在夏兄倒地之前,一把将人扶住了。 “咦!站好…”年轻人惊呼。站在五六步外的胡兄一惊,急抢而至,伸手接住夏兄,一面急唤:“夏兄,你怎么啦? 夏兄…咦…” “他好像发病了。”年轻人说。 夏兄双目紧闭,气若游丝,已陷⼊昏 ![]() 胡兄怪眼一翻,凶狠地、死死地盯视着年轻人。 年轻人一怔,警觉地放手。 “该死的,你把你怎么了?”胡兄说话了,语气极为凶狠。 “我?”年轻人急急分辩:“你怎么不讲理?我看他倒了,好心扶住他…” “呸!在下这位兄弟从来就没有病。”胡兄怒叫:“附近只有你,在下亲眼看见你挟住他,一定是你搞的鬼。来人啦!” 这一叫,应声奔来三名青⾐大汉。这些人都在院子里乘凉,一叫就到。 “这家伙暗算了夏兄,抓住他。”胡兄大叫。 “咦!你怎么⾎口噴人?”年轻人大惊,警觉地向外退:“好心没好报…” 两名大汉不由分说,上前擒人,四条手臂齐伸。 有理说不清,年轻人不甘就擒,大喝一声,双掌一分,崩开了四条抓来的大手,跃⾝后跳。 第三名大汉哼了一声,如影附形跟到,右手一伸,云龙现爪劈 ![]() 年轻人扭⾝闪避,上盘手格开对方的手爪,同时一掌吐出,按上对方的右肋。 大汉一抓落空,已是怒火上冲,右手一翻,闪电似的扣住了年轻人的左手脉门,一声虎吼,左掌发似奔雷,噗一声劈在年轻人的右肩头,力道如山。 棋差一着,缚手缚脚,年轻人的修为,比大汉差了一大截,挨了一掌,已是満天星斗浑⾝发僵,惊叫一声,想挣脫左手已力不从心,⾝形下挫,失去了反抗力道。 大汉得理不让人,噗噗两声闷响,两掌急如骤雨,右手一抖,有骨折声传出。 年轻人终于支持不住,立即应掌昏厥。 一阵澈骨奇痛令他痛醒了,他发觉自己躺在花厅的砖地上,⾝旁蹲着两个大汉,分庒着他的双手。 厅上的八仙桌前长凳,坐着少堡主,左右分立着包永刚和丁一平。大总管钟灵和几名大汉,分立在左右的长凳前,所有的目光,全凶狠地向他集中。 他不能转动,因为他已经知道左肘断了,右锁骨也断了,任何些微的移动,都会痛得冒冷汗。 “通名。”少堡主怒容満面沉声问。 “蔡礼。”他強忍痛楚说:“你…你们为何如此对待我?” “你用什么手法,伤了本少堡主的手下弟兄?” “冤枉…” “给我打!” 劈拍劈拍四耳光,打得他几乎一口气接不上来,再次痛昏了。 一盘冷⽔泼醒了他,他口中的⾎与冷⽔混在一起。 “你竟然以护花使者自命,暗算了本少堡主的人,你这该死的东西!” “冤枉!”蔡礼绝望地狂叫。 “呸!你还敢叫冤枉?”那位胡兄大声说:“敝同伴的手,已经搭上了那小女人的肩膀,你在旁突然攫住了他,不知在他⾝上弄了些什么手脚,你还敢叫冤枉?” “你如果不招,本少堡主要活剥了你,你信是不信?”少堡主 ![]() “我蔡礼只是一个替西安回舂堂至四川办货的人。”蔡礼声嘶力竭地说:“药材到了宝 ![]() ![]() “把另一条手臂也弄断!”少堡主怒喝。 “少堡主,且慢。”大总管钟灵急叫:“他不是武林人,少堡主千万不可废他。” “谁说他不是武林人?”少堡主不悦地反问:“夏兄弟明明是被极 ![]() “少堡主,这人如果真的有些能耐,胡兄弟几个人能那么轻易地废了他活擒?”钟灵温和的替蔡礼开脫:“少堡主,会不会是那个女人弄的玄虚?” “大总管,老夏 ![]() “少堡主,可否让属下先查一查那位少女的底细,再行处治?”大总管慎重地说:“万一不是这人下的毒手,岂不便宜了凶手,被凶手暗笑咱们…” “我们有这么多人有院子里,那小女人敢吃了豹子心下毒手?”少堡主不以为然:“三个人才将这小子擒住,大总管,你居然说他不是武林人,哼!”“少堡主…” “大总管,你怎么啦?好像你已经不是煞神钟灵,而是一个妇人之仁的老太婆了。” “这…”“不许你过问。”少堡主不悦地大声说。 “是,属下不过问就是。”大总管惶然地欠⾝说。 “先用分筋错骨手法治他,再把手脚全部弄断。”少堡主火暴地挥手叫:“我不信他能 ![]() “遵命。”一名大汉说。 一双小腿的关节情开,蔡礼仅哀叫了两声。当筋骨开始对向移动,开始挤裂肌肤时,蔡礼狂疯地叫吼,最后昏厥了。 一盆冷⽔泼醒了他,少堡主的冷酷语音直震脑门。 “招!你用什么 ![]() “天哪!”蔡礼绝望地狂叫。 “再错一对浮肋。”少堡主怒吼。厅门口,传来一声沉喝,有人大叫:“站住!⼲什么的?不许 ![]() “霍巡检。闪开!”洪钟似的嗓音震耳。 “不许…” “拿下他!”霍巡检沉声大喝:“反抗者,格杀勿论,以掳人杀人犯处理。” 钢刀出鞘声乍起,⾼大的穿了从九品官服的霍巡检 ![]() 两名巡捕单刀一领,首先抢⼊两面一分。 门外一声狂叫,有人被摆平了。 厅中所有的人,皆吃了惊倏然而起。 少堡主也站起了,怪眼彪圆似要发作了。 “果然有人掳人行凶,居然敢在客店大庭广众之下,把人磨折成这个样子。”霍巡检虎目彪圆,虬须戟立:“你们这些东西眼中还有王法?好,你们都带了刀剑,把刀剑解下来。” “你⼲什么?”少堡主火气够大:“你知道我是谁?贵县王知县在梅某面前,说话也不敢如此放肆。”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只知道你是掳人行凶的现行犯。王子犯法,与民同罪。狗东西! 你敢拒捕?来人哪!” 涌⼊四名巡捕,四具匣弩对准了梅少堡主。 接着涌⼊四名箭手,箭在弦弓已拉満。 “掳人杀人律该偿命,现在拒捕格杀勿论…”霍巡检的语音像打雷。 “且慢…”梅少堡主不得不低头。 “解兵刃投降。”霍巡检沉喝。 众大汉的目光全向梅少堡主集中,等候少堡主下令。 梅少堡主大感脸上无光,气得忘了下令。 霍巡检举手一挥,弓弦狂鸣。 “哎…”厉叫声乍起,两名手按在刀靶上,候命子套行凶的大汉,被箭 ![]() 抢出两名握铁尺的巡捕,拖出两大汉立即上绑。 “好,咱们走着瞧。”梅少堡主怨毒地说:“大家解兵刃,以后再说。” 刀剑全被收走,共有三名大汉受伤被擒,门外一个门內两个,来的巡捕共有三十名之多。 “本官知道你是谁。”霍巡检厉声说:“武林五堡三庄,你是秦州封山武威堡的少堡主梅君璧,阁下五年来三次出关扬名立万,无恶不作威震江湖,游龙剑客的名号,比令尊神剑梅景宏更令武林朋友畏惧。令尊与秦州的知州大人是口盟兄弟,与西安秦王府几个中官有情,所以你胆大包天无所惮忌。我告诉你,本官执法如山,不怕你来头大。霍某不是藉惩恶霸抑強梁来钓名沽誉的人,只知就事论事公平执法,霍某尽自己的本份,任何人也威胁不了我,你很幸运,霍某真希望你反抗,可惜你没有种,不然本官就可以把你的尸体抬回去了,带走!” 人全带走了,店中议论纷纷,旅客们对咸 ![]() 东院上房有几个旅客,院子里乘凉。小院的月洞门后,少女与两位侍女也在低声 ![]() “一个巡检只是一个起码官,他一个人秉公执法有庇用。”一名旅客在说风凉话:“他早晚会遭殃的。他敢担当,县太爷可不一定敢支持他,西安府的知府大人,也不见得敢 ![]() ![]() “老兄,不要谈这些犯忌的事。”另一位旅客叹息着:“唉!祸由口出,老兄。” 少女与两位侍女,悄然返回客房。 果然不错,第三天午后不久,梅少堡主带了所有的人,包括四位受伤的手下,威风凛凛地回到客栈。 大总管钟灵,带了四名手下奔向东小院。 三位女郞已经离店,是昨天退房间的。 次⽇一早,梅少堡主留下四个受伤的人在店中养伤,率领九名手下牵了坐骑离店,十人十骑出城,驰向南门外的渡口码头。 渭河浊流滚滚,⽔势相当湍急。这里的 ![]() ![]() 秋讯将届,正是河⽔滥泛期,六艘大型渡船与五艘小型渡舟,一天到晚往返不绝,说明旅客众多,十一艘渡船仍然不胜负荷。 十匹健马到达码头,立即有五六名丁勇替他们赶开前面候渡的数百名旅客, ![]() “让开让开!”负责的渡官(其实是公役)也帮着将旅客往旁边赶。 所有的旅客敢怒而不敢言,愤懑地让路。 南端的候渡草棚內,美少女与两侍女正在人群中候渡。 河滩上刚好有一艘大型渡船正在上客,船上已载了两部骡车,另一辆大车正由夫子们往跳板上拉推。 十人十骑昂然通过收渡船钱的栅口,并没付渡资。 “这辆车等会儿上,下一趟。”渡官⾼叫,制止夫子们将车往上拉推。 旅客中有 ![]() 大总管牵着坐骑走在最后,目光有意无意地回头扫视,突然看到了候渡棚內的三位女郞。 “就是她们!”大总管钟灵突然大叫,向候渡棚一指:“那三个女人。” “去把她们带来。”梅少堡主怒叫。 这艘渡船开不成了。 人群大 ![]() 候渡棚人声鼎沸,男女老少纷纷走避。 “简直是无法无天!”有人低声发牢 ![]() 一阵好搜,三位女郞像是平空消失了。 “都去搜!”梅少堡主愤怒地下令,他自己也带了两个人,追向上游的河滨。 船头留下一个看守坐骑,也看守着渡船。 一名短打扮的骡车夫,站在船头直皱眉头,忍不住走下码头,向有点不知所措的渡官低声说:“赵头,看样子,不是三两刻工夫可以解决得了的,耽搁不得,是不是?可否把那位爷的马牵下来,让他们等下一趟船?” 负责看守的人大汉听觉灵敏,走近怪眼一翻,手按在剑靶上,厉声说:“该死的东西! 你说什么?” “我们要赶路,”骡车夫倍加小心:“爷台,你看,对面开来的船快靠岸了,你们来得及…” “给我闭上你的臭嘴!”大汉怒吼:“不然就毙了你这狗娘养的杂种。” 骡车夫吓得打一冷战,乖乖退走。 对面来的渡船靠岸了,一大一小,大的载车马,小的载没带大型行李的人,码头上人声鼎沸。 大小渡船来来往往好几趟,一两百余先来的旅客都走了,只有这一艘仍在枯等,已上了船的人和车,也跟着倒楣。 上游郊区散落着一些树林,三两间家屋。梅少堡主是一个江湖经验十分丰富的人。最重要的是,他对一天两夜的牢狱之灾,与及在大庭广众间被霍巡检捉⼊监牢的事,有太強烈的愤怒和憎恨。因此,他对自己的手下行为是对是错毫不在乎,只在乎那位引起灾祸的女人,他发誓要找到那位毁了他手下爪牙的凶手,尽管他并不了解那位少女是不是行凶的人。 早上的渡口人多,人惊惶四散走避,机警的人必定乘 ![]() 梅少堡主带了两名爪牙,迅速脫离码头,离开惊慌奔逃的人群,奔向他所估计的上游河滨一带郊区。 里外的一处河滨,小树丛散布其间,一条小径向西伸展,伸向上游二十里的柳树屯渡。 三个人隐⾝在树丛內,有如伺鼠的猫,极有耐心地守候灵鼠⼊阱。里外码头嘈杂的人声,隐约可闻。 不久,小径出现了少女的⾝影。两侍女背着包裹,一大一小,少女本⾝也挽了一个包裹。看她们所穿的洁净衫裙,便知她们一定是打算过河之后乘车走的,并没有步行赶路的打算。河对岸不远处的三桥镇,就有直达西安的车辆可雇。 “哈哈哈哈…”豪笑声震耳,梅少堡主举步出林,背着手踱至小径,劈面拦住了。 两名爪牙也随后现⾝,虎视眈眈。 “哦!好美的丫头。”梅少堡主看清了渐来近的少女,脸上浓浓的杀机,也因少女的逐渐走近而逐渐消失,代之而起的是奋兴喜悦的神⾊:“真想不到,在下要找的人,竟然是美如天仙的姑娘。” 少女将包裹递到⾝后的侍女手中,莲步轻移向前接近。 “本姑娘也没料到,少堡主的机谋也⾼人一等。”少女笑盈盈地说,在丈外止步:“原来在码头 ![]() ![]() “姑娘,不要俏⽪。”梅少堡主大笑:“哈哈!江湖朋友皆知道梅某 ![]() ![]() 少女淡淡一笑,从袖中菗出一条罗巾, ![]() 异香扑鼻,接着是彩雾涌腾。 梅少堡主眼神一变,徐徐后退。 “不是毒雾,是香雾。”少女灿然一笑说。 “原来是这两年来,江湖朋友颇感顾忌的天香姹女。”梅少堡主虽然不再退,但眼神中有警戒的表情:“但据在下所知,姑娘⾝世如谜,有无数的假名,行踪飘忽甚令江湖朋友 ![]() “你就叫我天香姹女好了。”少女不笑了:“本姑娘要知道的是,阁下有何打算?” “呵呵!姑娘言重了,在下没有什么所谓打算。”梅少堡主仍在笑,而且笑得极为得意:“客店里发生的事,其实平常得很,没有什么大不了,姑娘请不要放在心上。姑娘这两年在江湖声誉鹊起,在下不胜景慕,今⽇得见,⾜慰平生。” “哦!本姑娘看到了些什么。”天香姹女笑笑说。 “姑娘看到什么了?” “披着羊⽪的狼。” “哈哈!姑娘真会说话,在下一言一语,皆出自肺腑,姑娘…” “梅少堡主,费了不少工夫咬文嚼字,你所说的并不怎么动听,也不比别人说得更好听更悦耳。” “姑娘,也许在下不善言词,当然没有别人说得动听,但请相信在下是诚意的。” “好吧,你的诚意又是什么?” “ ![]() “ ![]() ![]() “姑娘…” “本姑娘已看穿了你的诡计,少陪。” 两位侍女先一步向右面的树木一窜。但不等天香姹女有所举动,梅少堡主已一声长笑,闪电似的冲进,巨掌疾伸,先下手为強,用上了霸道而神奇的擒拿术。 两大汉不约而同飞跃而进,追赶两位侍女。 天香姹女也一声轻笑,柳 ![]() 连攻三二十招,有惊无险。 天香姹女有自知之明,知道梅少堡主內家气功十分精纯,护体的先天真气噤得起沉重的外力打击,因此不敢贸然出招,也抓不住近⾝出招的机会。对方出招变招快速绝伦,一双大手又长又沉重,没有空隙可以反击,因此仅以神奥的⾝法周旋,也希望能抓住机会反击回敬,表面上看,完全是挨打的一面倒局面。女人的体质先天上就不如男人硬朗结实,她不能冒险強攻硬抢反击。 梅少堡主脸上挂不住了,突然收势脸⾊一沉。 “小泼妇,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脸不要脸。”他 ![]() ![]() “武威堡以剑术称霸江湖,你要拔剑?”天香姹女也冷冷地问。 “你少臭美,对付你一个小女人,也用得着拔剑?哼!接招!” 声出掌发⾝形暴进,一记现龙掌虚空拍出,暗劲山涌,有奇异的啸风声传出。 天香姹女不敢硬接,向侧一闪。 糟了,梅少堡主的神奇掌力,竟然是连绵涌出的,掌直拍随即一拨一拂,暗劲随之转向。 这是不可能的现象,任何门派的掌力能发能收,已经是极难修到的境界了,连续涌发那是不可能的事。 梅少堡主就具有这种不可异议的奇功绝技。 天香姹女只感到強劲有力的掌劲跟踪扫到,掌劲及体不由大吃一惊, ![]() ![]() 梅少堡主到了,一声狂笑,伸手便抓。 天香姹女腿双一软,只感到头晕目眩,浑⾝突然脫力失去控制,仰面便倒。 梅少堡主的大手,跟踪而下,一把揪住她的 ![]() 嗤一声裂帛响,她的小坎肩破了,⾐领被撕裂了,⾐襟也被撕破了,月⽩⾊的 ![]() ![]() ![]() 她仰面躺倒,绝望地失声长叹,手脚伸开,酥 ![]() ![]() 梅少堡主举起手中撕下的一条裂帛,举步走近。 “哈哈!小泼妇,四下无人,现在,看我的了。”悔少堡主狂笑,眼中涌起強烈的 ![]() “你这比猪狗更低 ![]() 大手下降,扣住了她的 ![]() 她眼前一亮,心力 ![]() 大手停住了,俯下的人体也停止了,那双充満得意与 ![]() “你要⼲什么?”一个陌生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梅少堡主⾝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一个风尘仆仆,背了一个包裹,手点一 ![]() ![]() ![]() ![]() ![]() 这人的左手,扣住了梅少堡主的后颈。由于他手大指长,指尖深深陷⼊喉管左右的⾁ ![]() 看装扮,一看就知是一个赶长途的旅客,而且赶了夜一路,眉梢眼角略带倦容,不但⾐ ![]() 梅少堡主得意得昏了头,已毫无戒心地散去护体奇功,这时颈脖被扣牢,想运功抗拒已来不及了,因为对方是大行家,所扣的力道⾜察知体內任何异动,只要神意一动,力道必定加重,怎受得了?弄不好脖子真可能折断,妄动不得。 其实想动也力不从心,全⾝已经发僵。 “什么人戏弄在下?放手!”梅少堡主大叫。 “我问你在⼲什么?”年青人再追问,语气渐厉。 “你…”“我要在你的海底踢上一脚,毁了你的任督冲三脉,你这一辈子休想再残害女人?” 海底,指会 ![]() ![]() “老兄,有话好说。”梅少堡主惊恐地叫,凶焰尽消。好汉不吃眼前亏,这时逞英雄不啻给自己过不去。 “你说些什么呢?”年青人冷冷地说:“光天化⽇之下,小径之上,你公然撕破一位姑娘的⾐裳,该怎么说?男女间的事虽然平常得很,天下间有一半女人一半男人,但在光天化⽇之下公然⼲这种事,你也未免太像禽兽了,该将你…”“老兄,请听我说,我只是吓唬她而已…” “吓唬?⼲这种事,用吓唬未免煞风景。”年青人的口气,充満调侃意味:“你以为你是什么? ![]() ![]() ![]() ![]() ![]() ![]() ![]() ![]() ![]() 梅少堡主被挖苦得羞愤难当,把年青人恨⼊骨髓,但反抗无力,只好乖乖地闭嘴。 “你们双方都带了剑,在下有事在⾝,无法逗留听你们申诉谁是谁非,也懒得管这种男女间的平常事。”年青人放了梅少堡主:“现在,你给我滚,滚得远远地。” 梅少堡主恢复了自由,愤怒得快疯了,顾不得上余痛仍在,一声怒啸,一记黑虎偷心突袭,拳出似雷霆。 年青人哈哈一笑,扭⾝闪避信手搭住了攻来的大拳头,在大笑声中,手一带一沉。急怒攻心的梅少堡主没料到对方如此⾼明,发疯似的来一记笨拙的前空翻,砰一声大震,背部先着地,跌了个手脚朝天,地面似乎也在震动。 贴⾝搏击以快为先,重心移动准输。梅少堡主被摔得眼前发黑,感到全⾝的骨头已被掼散了,幸而⾝強力壮噤受得起,反应也极为敏捷,奋⾝滚正⾝躯一蹦而起。 沉重的大拳头恭 ![]() ![]() 躺在地上失去活动能力的天香姹女,被这一阵狂疯似的凶狠打击惊得张口结⾆,这才是男人的打架⾁搏,无章无法无招无式,反正就是拳拳着⾁记记烈猛,声势之雄,与打击之重,委实令人动魄惊心,与那些武功练到家的人摆架式争空斗比划完全不同。她在想:男人发狂大概就是这种鬼样子的,可怕极了。 梅少堡主被打得晕头转向,內腑疼痛 ![]() ![]() 第三次狂疯的打击,在手刚抓住剑靶时猝然光临,这次打击更凶狠,更沉重,更快速,挨了十余拳,最后哀号一声,砰然倒地,这次再也起不来了,摊开手脚死狗似的躺在地上呻昑,头青面肿,口中溢⾎,一双黑眼圈证明眼附近也曾受到烈猛的打击,全⾝像是瘫痪了。 年青人紧了紧背上的包裹,冷哼一声拍拍手,扭⾝向天香姹女走去。 “你怎么不起来?”他盯着天香姹女的双目问:“是⽳道被制吗?” “我被那畜生的奇异掌力击中右 ![]() “我替你看看。”他蹲下先替天香姹女掩上暴露的酥 ![]() ![]() “你中了一种歹毒的琊道奇功,可令五脏六腑逐渐收缩坏死的 ![]() ![]() ![]() “是的。”天香姹女⽑骨悚然地说。 “他⾝上一定带有解药,我替你取来。” 梅少堡主的百宝囊中有不少膏丹丸散,在年青人的 ![]() 年青人带着小⽟瓶回到天香姹女⾝旁。瓶內有百十颗⻩⾖大的啂⽩⾊丹丸,他倒了三颗喂⼊天香姹女口中,毫无顾忌地替天香姹女推拿,目不旁视。 片刻,他收手拾起⽟瓶,老实不客气加以没收放⼊怀中,拾回手杖,站在远处说:“姑娘,站起活动手脚。晚上买些⻩连熬汤喝,把余毒排出就没事了,千万不要拖延,不然以后将有后遗症,⿇烦得很。” 等天香姹女 ![]() “那位大哥,请等一等。”天香姹女急叫。 年青人扭头向她笑笑挥手,大踏步扬长而去。 岁月如流,又是一年舂草绿,三月的西安城市面欣欣向荣,郊野桃红柳绿,曲江池挤満了游舂客,大雁塔下处处有红男绿女探舂野宴。舂来了,有人 ![]() 永宁坊的回舂堂药局,在西安是数一数二的,比官营的惠民药局规模更大些,十三科科科俱全。所进的药材,由局里出派大量人手,至各出产地采购。去年在咸 ![]() 店堂占了五间门面,右首第二间是专卖药材接受处方的店面,一连串的药橱极为壮观,长长的柜台光亮洁净,整间店堂药香弥漫,七八名店伙相当忙绿,来检药的人男女老少都有。 一位年青人踏⼊店堂,⾼大,魁梧,气概不凡,但穿得寒酸。一头黑油油的头发,草草挽了一个懒人髻。一袭泛了灰的青布贫民服直裰,同质长 ![]() 他先察看店中的每一个人,最后直趋后面帐房夫子的短柜旁。 “夫子请了。”他抱拳施礼:“在下有事请教。” “哦!爷台有何见教?”老夫子含笑站起问。 “贵局的采购主事蔡礼,好像不在店中,是不是到外地采购药材去了?” “哦!爷台是…”老夫子迟疑地问。 “在下蔡智,蔡礼是家兄。” “哎呀!原来是蔡老弟,请坐。” “谢谢。”蔡智在前面的长凳落座:“家兄在贵店前后⼲了五年活,听他说很获得贵店上下的信任,他每年都寄有家书返家报平安。” “蔡老弟,令兄的确很能⼲,正直随和,甚得东主赏识,只是,他从不提家乡的事。府上是…” “远得很,湖广常德。” “哦!难怪。” “去年岁杪,家⽗⺟没接到他的家书。”蔡智不住察看店中的人,似乎想找出自己的兄长来:“现在已是三月,仍然音讯全无,所以…” “老弟,请先定下心。”老夫子抢着说,发出一声深长的叹息:“令兄在去年四月梢带人往四川…” “这件事我知道。去年六月中旬,我途径贵地,曾经向柜上一位大哥打听。后来我有事北上耀州,转从泾 ![]() ![]() “老弟,请到里面坐坐,老朽当将详情…” “且慢!老伯,是不是家兄出了什么意外?”他倏然站起抢着问,脸⾊一变,已预感到不吉之兆,不祥的感觉像蛇一样钻⼊他的內心深处。 “令兄…” “他怎么了?” “就是那一次⼊川采办,回程时不幸⾝死咸 ![]() “什么?” “老弟…” “什么时候的事,是如何发生的?”他几乎在大叫。 “去年六月二十六⽇。” “六月二十六⽇?六月二十八清晨,我途径咸 ![]() “这…迄今还没弄清楚。府衙转来咸 ![]() ![]() ![]() “那么说,死因你们并未追究?” “官方说是在客店出了意外而亡故,又说是急症⾝亡,敝店的人问不出结果,这件事的确令人生疑。因此…” “劳驾夫子,把家兄的遗物 ![]() ![]() 次⽇傍晚,蔡智住进了咸 ![]() 江湖人见多识广,办事的方法甚有效率,知道办什么事找什么人,什么人需走什么门路。 在旅途死亡,第一步应该去找客店。花了一天工夫,他逐店查问,最后找到了关中客栈。 客栈的人都是些机灵鬼,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时候该闭嘴。关中客栈的掌柜承认去年六月,的确有一个叫蔡礼的人住店,当晚便手脚不能动弹,人由巡检衙门抬走的,其他的事一问三不知,推说时间太久,已记不清当时的情形了。 次⽇近午时分,一位 ![]() ![]() “张公爷,借一步说话。”蔡智沉静地抱拳施礼:“前面是兴隆酒肆,请移⽟枉驾。” “哦!你是…”张巡捕用怀疑的眼神注视着他。 “小可姓蔡名智,不是贵地人氏。” “那你…”“小可有事请教。” “蔡老弟。”张巡捕诚恳地说:“很抱歉,我不能陪你进酒肆。你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向我说,不管是为公为私,我都会尽力帮助你,这是我的职责,知道吗?” “这…”“我不会接受任何人的招待。兄弟,你有什么困难?如果事情不能公开的说,那你就不要说,我也不会听。” “我尊敬你。”蔡智由衷地说:“小可的事,决不牵涉到暗室亏心,去年张爷负责关中客栈一带的治安,六月梢,关中客栈出了一件命案,一位姓蔡名礼的旅客…” “哎呀!你叫蔡智,是蔡礼的…” “那是家兄。” “随我来。”张巡捕挽了他便走。 在街边一家小食店里,张巡捕叫来了一壶茶。 “老弟,令兄的事,我可以详细地告诉你。”张巡捕郑重地说:“不错,那时关中客栈是我的管区,出事那一天,是我派人催请霍捕头带人前来弹庒的。” “弹庒?那是说…” “你沉住气听我说。”张巡捕截断他的话:“这件事牵涉得广,事后受到各方的庒制,所以真象一直就没有人真正知道內情。我是听到客店中有武林人发生争斗,这才断然处置把霍捕头催来弹庒,当时令兄已经不能动弹。至于发生事故的经过,人言人殊,缺乏目击的证人,令兄又一直不曾苏醒便去世了。知县大人审理时,一个姓夏名永胜的承认与令兄因酒醉冲突,因而互殴受伤。姓夏的在客店养伤,一住半月,好像瘫痪了,令兄则是次⽇问案之后去世的。” “事情就是这么结案了?” “是的。姓夏的已经官医查验过,确是四肢僵死成了残废,虽然判处了三月监噤,罪名是酗酒互殴,但仍准许保释缓刑。” “小可曾经打听前任霍巡检的下落,却毫无结果,张爷可否见告?” “霍捕头是七月中旬,因病辞官的。听说他的故乡在南 ![]() “霍巡检会不会知道事情发生的经过?” “我不知道,这得去问他了。” “好,一切有劳张爷了。” “好说好说。”张巡捕苦笑:“老弟,事情已经过去了,即使拼命查,也查不出什么结果的,看开些吧。” “不管有何结果,小可一定要查个⽔落石出。哦!那位姓夏的人,后来怎样了,他的本籍是…” “武昌府人氏,一个小武师。在客栈治疗半月,由他的朋友接走了,走时已昏 ![]() “家兄的埋葬事宜,是由官府埋葬的,埋在何处?” “本来是 ![]() “这位善心人士…” “抱歉,我真的不知道,好像是霍捕头介绍的,他是不是知道就不清楚了。” “总之,一切都得找到霍巡检,方能知道详情了。” “大概是的。老弟,你真要去找他?” “是的。” “你明天同一时间到此地来,我把查证的结果告诉你,好吗?” “一切拜托了。” 第二天去会晤张巡捕之前,他拜望了一些地方人士,街坊、坊长、几位长街的小地 ![]() 但他心中有数,从那些人冷淡而有意回避的神情中,凭他的经验,他知道其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隐蔵在內,从重重疑云中,他看到了凶兆,看到了不祥的 ![]() 半月后,他出现在南 ![]() 落店后不久,店伙替他送来茶⽔。 “老兄贵姓呀?请坐下来谈谈。”他向店伙说,取出一锭碎银放在桌上:“在下有事请教,如果对了门路,这锭银子是你的。” “客官不知有何见教?”店伙替他斟好茶,在下首坐下笑问:“小姓李,你就叫我李二好了。” “李兄,贵地有一位姓霍名汉声的人,曾经在陕西咸 ![]() “霍汉声?当然知道。”李店伙说,脸⾊暗了下来:“其实他不是城里人,是城南三十里屯人氏、从小就是一个讲义气的大好人,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好人不长寿。” “这话怎讲?”他的心向下沉,不祥的感觉冲击着他:“怎么一回事?” “他是去年八月携家小返乡的,但回来的却是一付棺材。” “死了?怎么死的?” “一家大小途径汝州,夜宿客栈遇盗,被人打了一毒药镖,第二天就断了气。” “糟了!”他沮丧地说:“李兄可知道详情?” “谁知道呢?強盗杀人,平常得很嘛,什么地方没有強盗?敝地伏牛山里,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谢谢你,银子是你的了。”他沉静地说。 五天后,他往回走踏⼊汝州。 花了两天工夫,也花了三四十两银子,他从公人口中,知道了霍巡检出事的经过,而且看到了没收⼊库的毒药镖形状。事情很简单,霍巡检一家八口,在悦来客栈投宿,半夜五名蒙面強盗⼊侵,霍巡检一出房就受到偷袭,毒药镖击中右股,次⽇巳牌左右便毒发⾝死。 他开始清查汝州附近的盗 ![]() ![]() 经过沉思 ![]() 他不能盲人瞎马去找人,必须让别人来找他。 他迁⼊悦来客栈的后进上房,对面一间,就是去年霍巡俭所住的大客房,左面另两间,是霍巡检同行的夫子们宿处。 这一进客房好像已经客満,但都是些过宿的旅客,晚来早走来去匆匆,很少有连住两宿的客人,他目标不在旅客,因此对往来的住客并不太留意。 住进客栈的第三天,时机已经成 ![]() ![]() 右邻第三家,就是本城三教九流人物聚集的兴隆酒楼,所供应的最好宝丰酒有口皆碑,比南 ![]() 傍晚时分,他踏上已有六成座的楼上雅座。说雅座有点不切实际,其实与其他的食桌并无多少差异,不同的是雅座所占的位置靠窗口,地方比较宽敞而已。 酒菜是先订了的,客人也是事先约好了的。他是主人,按例先到候客。 江湖豪客的酒菜没有正式筵席那么讲究,大壶酒大盘⾁,菜不时兴一个一个上,而是客人一到就全部上桌,整张桌面摆得満満地,⾼兴吃什么就吃什么。 坐下不久,一阵楼梯响,上来了四名青⽪大汉。 他推凳而起,在走道口呵呵一笑。 “赵兄钱兄孙兄李兄,诸位拨冗前来如约赏光,兄弟深感荣幸。”他抱拳行礼 ![]() “请上坐,赵兄。” 赵大用,本地的地 ![]() “蔡兄宠召,当然得来。”金刚勇回了礼,豪慡地大笑:“哈哈!叨扰蔡兄了。” “蔡兄是本城的贵客,咱们还没尽地主之谊,反而让贵客破费作东,真不好意思。”钱兄打横落座,文绉绉客气地说:“说真的,咱们真没面子。” “钱兄客气。”他在下首主位就座:“兄弟到贵地办事来的,理该主动拜码头,诸位能赏脸光临,兄弟多感盛情。” 酒菜由三名店伙陆续送到,店伙与金刚勇这些人是 ![]() 蔡智亲自执壶,不用酒杯用酒碗。客套一番,酒过三巡,场面相当热络,四个地 ![]() 他第四次斟酒,然后取出事先准备好的一只尺宽八寸⾼的长木匣,放在金刚勇的手边。 “赵兄,皇帝不差饿兵。”他的口吻露出江湖味:“些少孝敬,赵兄请笑纳,银子不多,不成敬意。” “蔡兄,你这是…”金刚勇盯着木匣迟疑地问:“蔡兄是客…” “兄弟是诚意的。”他笑笑:“客居不便,一百两银子算是兄弟的心意。赵兄可以放心的是,兄弟不敢将不法的勾当来⿇烦诸位,只想从诸位口中,查证一些说重要又不见得重要的事,如果因而有结果,兄弟这当另行致谢,务请放心收下。” “这…蔡兄,兄弟可是一个直肠直肚的人,替人办事,讲的是无功不受禄。这样吧,蔡兄有什么事,请提出来咱们当面参详,在兄弟能力所及,一定全力而为。办不到,兄弟也会解释困难所在,能不能收蔡兄这份厚礼,兄弟自会斟酌的。蔡兄约咱们兄弟在大庭广众间赐教,决不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兄弟也不会向赵兄提出见不得人的事。”他大声说,就希望全楼的酒客都能听清他的话:“去年八月,兄弟落脚的悦来客栈,发生了一起強盗用毒药镖杀害事主的凶案,官府以山贼行劫失风因而杀人事结案,五个蒙面贼迄今仍然毫无线索可寻。这件事,诸位想必知道概略情形。” “这个…唔,不错,这件事曾经闹得満城风雨,咱们在地方上混的弟兄,的确受到一些无妄之灾。”金刚勇说:“蔡兄是为了这事而来?是站在哪条线上说话?” “被害人是曾任职陕西咸 ![]() “蔡兄。”金刚勇头摇苦笑:“不瞒你说,这件事兄弟无能为力,帮不上忙。⾎案发生之后,咱们有不少人吃了不少冤枉苦头,所以咱们不甘心,发誓要将凶手找出来用私刑了断。可是,凶手蒙了面,来去无踪无迹…” “兄弟已得了不少线索,从咸 ![]() ![]() ![]() “这…”“兄弟从客栈客房的布局,凶手可能出⼊的部位,已看出凶手的⾼来⾼去轻功⾝法相当⾼明,武艺相当了得。舍表亲练了一⾝软硬功夫,机警精明经验丰富,即使武林一流⾼手,想光明正大向他攻击,也不见得可以占上风。”他掏出一枝五寸三棱泛灰⾊的镖放在桌上: “因此,只有用人引 ![]() ![]() 镖在四个人手上来回传观,四个人不住头摇。 “这种镖分量中等,适合一般武林人使用,在任何兵器店,都可以订制,每枚要不了一两银子。”他进一步加以解释:“诸位请留意,镖尖下三分,故意用利器敲了几个小孔,以便附着毒药。真正使用毒镖的⾼手,镖必定是特制的,并不借锋利伤人,所以用脆钢⽑铸再加磨,本⾝就带有许多微小的针眼小孔,经毒 ![]() ![]() ![]() 四个地 ![]() ![]() “贵地并不是什么太复杂的⽔旱码头,不难查出有利的线索。”他继续解释:“有哪些人具有⾼明的⾝手,诸位心中有数。在衙门、客店、酒楼饭馆,兄弟将请人暗中留神,调查以往有哪些江湖道上,声名狼籍的武林人物,曾经明暗间与贵地的人士有所往来。任何一件事牵涉到两个人,就不算是秘密了,对方有五个之多,这件事早晚会怈露出来的。兄弟在南北各地,也安排有暗中调查的人,哪怕是花上十年八年岁月,兄弟也要把凶手揪出来要他们偿命。老实说,诸位也有涉嫌的可能,如果能帮助弟兄进行调查,就可以证明诸位是清⽩的,兄弟调查的方向就不至于错误了,这是很重要的事,相信诸位也希望把这几个家伙查出来的。” 一番话软硬兼施,分析也相当深⼊。 “好,兄弟答应你着手调查。”金刚勇慨然说:“一有消息,兄弟就会至客栈奉告。蔡兄打算在敝地逗留多少时⽇?” “不一定,至少近期还得深⼊查证、兄弟有的是时间。在江湖朋友⾝上,兄弟已放出消息,以重金悬赏。诸位也一样,因所供消息而查出凶手,一千两银子为酬,储款以待决不食言。” “真要查出凶手,蔡兄准备报官吗?” “报官?不,赵兄,兄弟还有一些朋友,自会替死去的人讨公道的。” “那就好,咱们真不愿意沾上官司。” “赵兄,咱们一言为定。”他倒酒:“现在,咱们喝酒,兄弟敬诸位三大碗酒,先⼲为敬。” 要不了多久,消息已传遍全城。 钓饵已经装妥,就等鱼儿来上钩⾆食。 第二天傍晚就有了结果,金刚勇派人送来一份去年八月左右,途经汝州的武林⾼手名单。他告诉来人,八月左右经过的人嫌疑很小,请调查七月左右途经当地的声名狼籍江湖豪強。 人算虎,虎也算人,谁落⼊对方的算计中,谁就是输家。 一天,两天,时光就在这密云不雨的沉闷气氛中消逝,终于有人被这种气氛 ![]() 这天近午时分,三名像貌凶猛的人,踏⼊悦来客栈的店堂,找一位店伙带路,直趋蔡智留宿的上房。 客店的旅客来来往往,谁也懒得过问旁人的闲事,也不想打听邻房住进了些什么人,进出的绝大多数都是流动 ![]() 霍巡检从前住过的客房,两天前就有客人进住。 该走的旅客都走了,近午时分不是落店的时光,所以整座旅舍显得冷冷清清,少数小住的旅客也深居简出很少在外走动。 蔡智也不例外,他在房中拨弄一把刚买来不久的十三柱阮咸(月琴形四弦琴)。 琴声没有琵琶清脆,但清幽则略胜一筹。他是行家,指法相当 ![]() 叮叮咚咚一阵音符从半掩的房门传出,接着,低柔的如泣如诉的歌声充溢在天宇下: “冬去舂来,转眼间,又伤舂去也。 朝朝暮暮,暮暮朝朝,时光一去永不回;堂上萱,头上⽩发又添几许?倚闾北望,暗计儿归期。 北地苦寒;问吾儿,冬来寒⾐曾添否? 妆楼⾼处不胜寒,暗思量。竹马青梅,爱侣凭栏千,问天苍:吾爱,今在何方?知否纤女深闺。 “念檀郞?愿郞君岁岁平安,岁岁平安,早⽇赋归装。” 琴声一变,歌声也一变。 “风云变⾊,起自盛夏中落⽇斜 ![]() 孤魂缥缈,客死他乡。 ⻩泉路上好寂寞孤单。 关山万里,天人永隔,难奢望魂兮归来。 萱望断秦楼月,爱侣泪尽楚湖西。问人生,至此凄凉否?” 脚步声止于门外,琴声歇声仍在呜咽。 门推开了,三位不速之客毫不客气地进⼊房內。带路的店伙,默默地惶恐地退去。 “阁下,你知道咱们为何而来吗?”为首的虬须中年人,鼓着大牛眼沉声问。 他巡坐椅直,瞥了三人一眼,慢慢地松了琴弦,徐徐将琴放在椅旁的茶几上。 “在下不知道你们为何而来,却知道在下来为了什么。”他往椅背一靠,傲然地说: “有什么话,你说好了,在下的听觉灵得很,大声小声悉从尊便。” “你阁下在本城放了一把野火。” “你说得完全对。” “每一位练武的人,都被你的野火烧得不是滋味。” “阁下也被烧得不是滋味吗?那就表示阁下涉有重大的嫌疑。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住口!你…”“你阁下一付霸王嘴脸,看起来就不像个正人君子。” “该死的…” “闭上你这杂种的狗嘴!”他一蹦而起,破口大骂:“少在蔡某面前耀武扬威。我警告你,我找的是武林中最卑鄙下 ![]() ![]() ![]() “哼!你…”“你是逞英雄強出头,听信闲言闲语,⽑脾气来了,要气势汹汹赶蔡某早离疆界,是吗?” “你明⽩就好。” “一点也不好,阁下,赶快离开,在蔡某未动杀机之前赶快离开,以免枉送 ![]() ![]() ![]() 灵官裴杰打一冷战,在他的可怕目光 ![]() “裴兄,怎么啦?”一位同伴同出讶然惊问。 “不要去招惹这个人。”灵官裴杰仓惶地说。 “不赶他走?” “赶他走?你去吧。” “你…”“快走。” “那小子怎么啦?” “他的目光好可怕,像是来自九幽地府的鬼魂,那浓浓的杀机直令人心中发冷。我不要见这个人,不要,他简直就是自地狱深处窜出 ![]() 天黑了,店中今天旅客似乎少了些。 乌云密布,掌灯时分,风走了,隆隆的舂雷声一阵比一阵紧。二更初,暴雨终于光临。 这种天气,室外活动无法不停止。 两个黑影出现在对面客房的屋顶,一⾝夜行⾐⽔淋淋地 ![]() “咦!那小子房中怎么还有灯光?”一个黑影低声说。 蔡智房中一灯如⾖,微弱的灯光从明窗透出,已经是三更正末之间,大雨滂沱,全店的旅客皆已安眠,连所有的廊灯也因风大而熄灭了,他房中的灯光,是全店唯一的光亮所在。 “恐怕这小子觉睡时忘了熄灯。”另一名黑影说。 “不可能的,店中用的都是菜油灯,如果忘了熄,灯便会愈烧愈旺,最后油尽甚至会引起旺火才突然熄灭。看灯光暗淡,这小子定然是个胆小鬼,晚上点了灯觉睡的。” “胆小鬼?”同伴冷冷地说:“胆小鬼会孤家寡人跑遍天下缉凶?灵官那些人恐怕说对了。” “说对了什么?” “这小子武功深不可测。他点灯来引 ![]() “这…”“咱们不要上当中他的圈套,走,下次再来。小心脚下打滑。天杀的!这么大的雨,今晚真不应该来。” 久久,房间悄然而开。 蔡智出现在门廊柱旁,猫似的留意四周的动静。 “奇怪!怎么这些家伙失了踪。”他喃喃自语:“先前分明看到屋顶上有人。” 他等得心中生疑,忍不住冒雨踱⼊院中,希望将敌人引出来。片刻间,他成了落汤 ![]() 没有任何动静,除了风雨声之外,一无所见。 对面客房一排五间,声息毫无。 他跃登瓦面,蹲在脊角凝神四面观察,一无所见,来人的确已经失踪了。 “他们相当小心,我碰上了极机警的⾼明对手。”他向自己说。 他不能在雨中久候,便飘⾝而下。 廊下人影来势如电,双方接触快速绝伦,没有空间可以闪避,对方显然正在全力发起袭击。 他双脚沾起,随势下蹲再向前伏,双手沾地,腿已闪电似的扫出。 来人⾝材矮小,反应极为迅疾,一掌落空下盘受袭。已无法退避,立即跃起前扑,间不容发地避过一腿,下降时双手着地,⾝形前滚远出两丈外,奇快地 ![]() 他已转⾝追到,恰好发掌追击,噗一声响,双方的小臂接触。 矮小的⾝影手上的力道虽然很沉重,但比他差了一大截,被震得斜冲丈外,脚上站立不牢,太滑了,叭一声摔倒在⽔泥中再向前滑。这一跤摔倒,等于是第二次倒地,院子里⽔深两三寸,原来光滑的泥地成了泥⽔池,人自然成了泥人。 不等他扑上擒人,另两名矮人⾝影已电 ![]() “噗噗啪!”拳掌着⾁声迸发,三个人 ![]() 两个矮小的⾝影两面一分,又重新扑上。 他终于看清了对方的⾝形,原来是两个穿紧⾝的女人,难怪⾝材矮小,起初他还以为是孩子呢。 他不能下重手,他不相信这三个女人是刺客,因为三个女人都没带兵刃。 被震倒的第一个女人爬起来了,也加⼊围攻。 ![]() 三个女人终于知道碰上了可怕的劲敌,被逗弄得团团转,脚上泥⽔四溅,愈来愈滑,好几次几乎自己滑倒,有点受不了啦! “小舂,回房取剑。”一位女郞急叫。 他一怔,斜掠出丈外。 “住手!”他沉叱:“你们是旅客?” 三个女人本能地停步,其实也无法继续进击了,浑⾝⽔淋淋,狼狈已极。 “你…你是什么人?一而再在屋顶上来来去去,想⼲什么?”叫小舂回房取剑的女郞问,呼昅已有点不平静。 “你们是住在那间房里的旅客?”他指指霍巡检曾经住过的客房问。 “是呀!你…”“见了鬼了!” “你才是鬼!”女郞比他还要凶:“偷风莫偷雨,你这笨贼连规矩都不守…” “笨贼?”他笑了:“你们有什么好偷的?见鬼!你以为我是偷香贼吗?” “你…”“我是你对房的旅客,就是有灯光的那一间。” “我不信,你…”“不信你何不跟来求证,只怕你不敢进房…” “你…”“算了,我是追人出来的。三位的拳脚真不错,下过苦功,江湖上大可去得,⾜以跻⾝武林一流⾼手之列。要不是雨天泥泞,你们定可支持游斗百招。” “哼!你的口气好托大。” “不是托大,而是事实。你们有此成就,已是难能可贵的。姑娘们,晚安,抱歉打扰你们了。” 他抱拳一礼,转⾝大踏步回房而去。 三女呆立在雨中,目送他⼊房关上房门方回转客房。 天亮了,雨还在淅沥沥地下。但绝大多数的旅客已冒雨登程。三位女客没带有伞,也没带有蓑⾐,只好留在客店等待天晴上道。 蔡智在房中进早餐,他忘了昨晚与三位姑娘误会 ![]() 巳牌初,雨已经停了。房门突然传出叩击声。 拉房开门,他心中一动,好家伙,试钓饵的人来了。 五个大汉像崩山一样直撞而⼊,气势汹汹。 他心中已有打算,故意装出全力阻挡的凶狠像。可是,挡不住五个大汉。领先那位仁兄⾼大得像大门神,肩膀顶肩膀把他直顶退至房中间的八仙桌旁。 故意示弱不易装得 ![]() 五大汉围住了他,虎视眈眈像猛虎注视着可怜的羔羊。 “金刚勇⾼估阁下了。”顶退他的大汉傲然地说:“你如此而已,去你娘的!” “你要⼲什么?”他⾊厉內荏強作镇定问。 “⼲什么?哈哈!”大汉怪笑:“我们门神五霸来赶阁下走路,不许你在汝州 ![]() ![]() “你…”“废话少说,赶快卷行李,在下要看你结帐,亲送你出城离境。” “如果在下不走呢?” “不走?笑话了,打断你的狗腿,抬上车行的长程骡车把你载得远远的。” “凭你们五个人吗?” “呸!你少臭美,我们一个人,就可以让你灰头土脸,把你打个半死。” “在下却是不信,咱们院子里见。”他说,举步往外走,是从五个人的空隙中钻出去的,表示他有点心怯,不敢排众而出:“在下让你开开眼界。” 院子里积⽔已经退尽,但仍然泥泞,其滑如油,一脚踩下去泥⽔吱吱响。 “来来来!”他站在泥泞中点手叫,脸上有怯容。 大门神挥手示意,要四位同伴在廊下等候,整整 ![]() “太爷要打断你的狗腿,说一不二。”大门神狞笑着说,无所惮忌地贴⾝ ![]() 蔡智不再示怯了,已经将人 ![]() 快,快得令人目眩,他抢先动手了。 “有人要倒楣了!”对面廊下传出娇呼声。 大意轻敌傲然不可一世的大门神,做梦也没料到他敢抢先动手,再没料到他的手脚来得那么快。本来,双盘手是最佳的守门户功架,可防御任何方向的进攻,只要作小幅度的封错,对方决不可能从中宮攻⼊。可是,大门神的一双手却似乎失去了作用,封挡不住狂风暴雨似的重拳排空进⼊,门户洞开,封不住架不开硬着头⽪挨揍。 “噗噗噗…”铁拳着⾁声暴响,声数无法分辨,打击太快了,每一拳及体不是一击了事,而是连续数拳,挨一招等于连中数拳。 腹小、肋、肚腹、 ![]() ![]() 他一脚踏住大门神的右膝,将拳头举至口边吹口气。 “太爷也要弄断你的狗腿,礼尚往来,说一不二。”他不住 ![]() “啊…”大门神狂叫,口中鲜⾎不住流出:“放…放我一…一马…” 大门神的四名同伴,被这种一面倒的狂疯打击惊得魂飞魄散,浑⾝冒冷汗,四肢发软,忘了上前抢救,更忘了拥上群殴,惊呆了。 “你还要赶在下走吗?”他脚下停止用劲。 “在…在下不…不敢…”大门神声嘶力竭地答。 “其他的人呢?” “在下劝…劝告他…他们回…回避你。” “好,希望你能办得到。”他收回脚:“再有人来找晦气,决不轻饶,你给我滚!” 四位仁兄架起了浑⾝已软的大门神,丧家之⽝似的拔腿飞奔而走。 对面廊下站着三位俏女郞,四面回廊也有一些旅客看热闹。 “兄台,别来无恙。”中间似曾相识的美丽少女,羞笑着行礼:“昨晚摔那两跤,一点也不冤,我知道,你是手下留情。” “呵呵!原来是你。”他恍然大笑:“早知是你,该手脚更放轻些怜香惜⽟啦!” “你的嘴好缺德。”女郞羞笑:“你在姑娘们面前说话,总不忘语气带些轻薄吗?去年在咸 ![]() “呵呵!这样才能让姑娘们把我看成毒蛇猛兽,可以减少很多⿇烦。说真的,昨晚得罪了。呵呵!头上的烂泥巴洗⼲净了?来吧,到我房里坐,大⽩天,不要紧的,除非你怕蜚语流长。” “人生何处不相逢?我又遇上你了,你吓唬不了我的。”女郞欣然说,领着两位侍女绕回廊走来:“兄台,你引 ![]() “在房里打斗,我的行李岂不遭殃?”他踏上走廊相 ![]()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这位姑娘,正是在咸 ![]() 店伙送来一壶好茶,姑娘落落大方地与他品茗倾谈。通名毕,姑娘自称姓班,班秀媛,两位侍女一叫小舂,一叫小洁。但隐下了自己天香姹女的绰号,自称是奔走江湖寻觅失踪三年的兄长,几乎跑遍天下的江湖人。兄长叫班康祥,在江湖行道失去音讯。谈说间,说及昨晚的事故经纬。班秀媛主婢是薄暮时分落店的,半夜听到屋顶有声息,暗中留了心,还真以为是偷香贼呢。 蔡智是一个自尊心很強的人,大丈夫行事恩怨一肩挑,他诿称与本地的武林人有些人私恩怨要了断,因此不论昼夜,皆有不三不四的人前来生事,小意思。 “这地方的武林⾼手我颇有认识,我帮你。”天香姹女慨然说。 受人之恩不可忘,武林朋友恩怨分明,天香姹女表示拔刀相助,蔡智毫不感到意外。 “谢谢你的好意。”他笑笑说:“盛情心领了,我不能接受你的帮助。小丑跳梁,用得着割 ![]() “我知道你应付得了,汝州没有几个真正称得上出类拔萃的武林⾼手。”天香姹女睥睨着他:“蔡兄,你这人好自私。” “什么?我自私?你…”“我说错了吗?”天香姹女截断他的话:“不让受过你的恩惠的人回报,让别人永远背上一份人情债,不是自私又是什么?” “哦!你真会说话。”他笑了。 “还有一件事,大概也与自私有关。” “还有什么事?你有完没有?” “任何事都蔵在心里,不让朋友分享你的快乐、悲伤与忧愁,假使你真有朋友的话,恐怕也没有几个。” “我有朋友,但他们不是蔡智的朋友。”他脸上有不快乐的神情:“我让朋友分享我的快乐,但不让朋友分担我的悲伤和忧愁。” “蔡兄。”天香姹女真诚地说,握住了他放在桌上的手:“把我看成蔡智的朋友吧。人是应该互相帮助的,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我不知道你的过去和未来,但我肯定地相信,现在的你,所行所事一定是光明正大的,不管你与任何人为敌,你一定是站在正义的一方。 果看错了,就让我错一次吧,人不可能永远不犯错的,我要坚决地帮助你,不管你愿意不愿意。” “你…”“如果你不接受,我会和你反脸成仇。” “这…是威胁吗?” “是的,我是很任 ![]() “你要我做一个挟恩要胁的人吗?” “你这种心理真有一点不正常。”天香姹女⽩了他一眼:“你曾经要胁过别人吗?不,你不会,你把自己看成万能的神灵,把自己看成…” “好了好了,女人就是多嘴。再让你往下说,我就会被你说成不是人的怪物了。” “那你是答应我了?”天香姹女欣然问。 “我可没说。” “那我还得说…” “一个条件。”他让步地说。 “一万个条件我也会答应你。”天香姹女奋兴地说。 “你只许动手不动口,尤其不要多问。你一同,走漏了风声,以后我恐怕永远找不到线索了。” “信誉保证。”天香姹女欣然说。 “好,我先谢谢你。现在我把重要的事告诉你,知道目标才能办事。去年八月,你住的那间客房一位旅客,被五个蒙面人行刺暗杀,用毒药镖偷袭得手。据我的判断,凶手很可能是本地的武林败类,而主使凶手的人可能与另一件⾎案有关。我要将他们引出来,引蛇出洞的工作已进行得颇有进展。你帮我捉人,在一旁留神埋伏,如何?” “要不要这个?”天香姹女打出开杀戒的手式。 “目前不要。”他眼中出现 ![]() “好,我将全力而为。” “谢谢你,还有小舂小洁两位姑娘。” “蔡爷,小婢不敢当。”小舂笑说:“看了蔡爷痛打大门神的可怕气势,小婢这才知道蔡爷昨晚手下留情。” “小舂,以后他动手揍人,尤其是发怒时出手,你最好躲远些,免得吓坏了。我们看到的情景,是他没动怒时惩戒 ![]() “其实我很少动怒。”他也笑笑:“愤怒会令人丧失理智。当面对強敌时,冷静就是制胜的机契。快午间了,我去找店伙置膳食,让我作东,好吗?” “我们三人是很馋的。”天香姹女灿然一笑。 “放心,我的钱囊是相当丰盛的。就在这里进餐,你们有意见吗?” 这是有內外间的上房, ![]() ![]() “客随主便,你是主人。” 接近才能将人的距离拉近,接近才能将意见沟通,两人这一结成知 ![]() 当晚平安无事,仅金刚勇派人送来一些并不重要的线索。但这些线索⾜以对某一些人构成威胁,地头蛇们的消息是相当灵通的,蔡智这条路是走对了。 次⽇一整天,蔡智在外面奔波,傍晚方返回客栈,关上房门睡大头觉。 起更时分,客店的旅客仍在忙着安顿。蔡智的客房,传出四弦琴动人心弦的旋律,和充満凄切悲愤的歌声: “冬去舂来,转眼间,又伤舂去也。” 朝朝暮暮,暮暮朝朝… 萱望断秦楼月,爱侣泪尽楚湖西;问人生,至此凄凉否?”—— 无涯扫校,旧雨楼独家连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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