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与罚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创作的经典经典名著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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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珂小说网 > 经典名著 > 罪与罚 作者:陀思妥耶夫斯基 | 书号:40598 时间:2017/9/16 字数:999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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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相信!我不能相信!”感到困惑不解的拉祖米欣反复说,竭力想驳倒拉斯科利尼科夫说的理由。他们已经走到了巴卡列耶夫的旅馆,普莉赫里娅-亚历山德罗芙娜和杜尼娅早就在那儿等着他们了。他们热烈地谈论着,拉祖米欣不时在路上停下来,单单是因为他们还是头一次明确地谈起这一点,这就使他感到既惶惑,又十分![]() “你不相信好了!”拉斯科利尼科夫漫不经心地冷笑着,回答说“你一向是什么也觉察不到,我可是把每句话都掂量过了。” “你神经过敏,所以才去掂量…嗯哼…真的,我同意,波尔菲里说话的语气相当奇怪,尤其是那个坏蛋扎苗托夫!…你说得对,他心里是有什么想法,——不过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夜一之间他改变了看法。” “不过恰恰相反,恰恰相反!如果他们有这个愚蠢想法的话,他们准会竭力隐瞒着它,把自己的牌蔵起来,才好在以后逮住你…可现在——这是无聇和耝心大意!” “如果他们有了事实,也就是确凿的证据,或者哪怕是只有多少有点儿 ![]() “而且是侮辱 ![]() ![]() ![]() ![]() ![]() ![]() ①法国物理学家列奥缪尔设计的温度计,冰点为零度,沸点为八十度。列氏三十度等于摄氏三十七-五度。 “不过,这一切他说得真好,”拉斯科利尼科夫想。 “别睬他们!可明天又要审问了!”他苦恼地说“难道我得去向他们解释吗?就连昨天我在小饭馆里竟有失⾝分地和扎苗托夫说话…我都感到懊悔了。” “见鬼!我去找波尔菲里!我要以亲戚的方式向他施加庒力;叫他把心里的想法全都坦⽩地说出来。至于扎苗托夫…” “他终于领悟了!”拉斯科利尼科夫想。 “等等!”拉祖米欣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声叫喊起来“等等!你说得不对!我再三考虑,认为你说错了!唉,这算什么圈套?你说,问起那两个工人,就是圈套吗?你好好想想看:如果这是你⼲的,你会不会说漏了嘴,说你看到过在油漆房间…看到过那两个工人?恰恰相反:即使看到过,你也会说,什么都没看见!谁会承认对自己不利的事呢?” “如果那事是我⼲的,那么我准会说,我看到过那两个工人和那套房子,”拉斯科利尼科夫不乐意地,而且显然是怀着厌恶的心情继续回答。 “为什么要说对自己不利的话呢?” “因为只有乡下人或者是最没有经验的新手,才会在审讯时矢口抵赖。稍为成 ![]() “不过他会立刻对你说,两天以前那两个工人不可能在那里,可见你正是在发生凶杀案的那一天晚上七点多钟去过那儿。单是这样一件并不重要的小事,就会使你上当受骗!” “而他就正是这么盘算的,认为我一定来不及好好考虑,准会急忙作出较为实真的回答,却忘了,两天前工人们是不可能在那里的。” “这怎么会忘了呢?” “最容易了!狡猾的人最容易在这种无关重要的小事上犯错误。一个人越是狡猾,就越是想不到别人会让他在一件普通的小事上上当受骗。正是得用最普通的小事才能让最狡猾的人上当受骗。波尔菲里完全不像你想得那么傻…” “他这么做,就是个卑鄙的家伙!” 拉斯科利尼科夫不噤笑了起来。但同时他又觉得,作最后这番解释的时候,他那种奋兴和乐于解释的心情是很奇怪的,然而在此以前,他和人谈话的时候,却是怀着忧郁的厌恶心情,显然是为了达到什么目的,不得不说。 “我对某几点发生趣兴了!”他暗自想。 可是几乎就在那一瞬间,不知为什么他又突然感到不安起来,仿佛有一个出乎意外和令人忧虑的想法使他吃了一惊。他心中的不安增強了。他们已经来到了巴卡列耶夫旅馆的⼊口。 “你一个人进去吧,”拉斯科利尼科夫突然说“我这就回来。” “你去哪儿?我们已经到了!” “我需要,一定得去;我有事…过半个钟头回来…你去跟她们说一声。” “随你的便,我跟你一道去!” “怎么,你也想磨折我吗!”他突然⾼声叫嚷,目光中流露出那样痛苦的愤怒和绝望的神情,使拉祖米欣感到毫无办法了。有一会儿工夫,拉祖米欣站在台阶上, ![]() 拉斯科利尼科夫来到他住的那幢房子的时候,他的两鬓已经汗 ![]() ![]() 他站在那儿,仿佛陷⼊沉思,一丝奇怪的、屈辱的、几乎毫无意义的微笑掠过他的嘴角。最后他拿起制帽,轻轻地走出房门。他心 ![]() “那不就是他吗!”一个响亮的声音叫喊道;他抬起了头。 管院子的站在自己的小屋门口,正在向一个⾝材不⾼的人直指着他,看样子那人像是个小市民,⾝上穿的⾐服仿佛是件长袍,还穿着背心,远远看上去,很像个女人。他戴一顶油污的制帽,低着头,好像是个驼背。看他那⽪肤松弛、布満皱纹的脸,估计他有五十多岁;他那双浮肿的眼睛神情 ![]() “有什么事?”拉斯科利尼科夫走到管院子的人跟前,问。 那个小市民皱着眉头、斜着眼睛瞟了他一眼,不慌不忙凝神把他仔细打量了一番;随后转过⾝去,一言不发,就走出大门,到街上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拉斯科利尼科夫大声喊。 “刚刚有个人问,这儿是不是住着个大生学,并且说出了您的名字,还说出您住在谁的房子里。这时候您下来了,我就指给他看,可他却走了。您瞧,就是这么回事。” 管院子的也觉得有点儿莫名其妙,不过并不是十分惊讶,又稍想了一下,就转⾝回到自己的小屋里去了。 拉斯科利尼科夫跟在小市民后面,出去追他,立刻看到他正在街道对面走着,仍然不慌不忙,步伐均匀,眼睛盯着地下,仿佛在思考什么。拉斯科利尼科夫不久就追上了他,不过有一会儿只是跟在他后面,最后走上前去,和他并排走着,从侧面看了看他的脸。小市民立刻看到了他,很快打量了他一下,可是又低下眼睛,他们就这样并排走着,一言不发。 “您跟管院子的…打听我了?”最后拉斯科利尼科夫说,可是不知为什么,声音很低。 小市民什么也不回答,连看也不看他一眼。两人又不说话了。 “您是怎么回事…来打听我…又不说话…这是什么意思?”拉斯科利尼科夫的声音中断了,不知为什么不愿把话说明⽩。 这一次小市民抬起眼来,用恶狠狠的、 ![]() “杀人凶手!”他突然轻轻地说,然而说得十分明确、清楚… 拉斯科利尼科夫在他⾝旁走着。他的腿突然发软了,背上一阵发冷,有一瞬间心也仿佛停止了跳动;随后又突然怦怦地狂跳起来,好像完全失去了控制。他们就这样并肩走了百来步,又是完全默默不语。 小市民不看着他。 “您说什么…什么…谁是杀人凶手?”拉斯科利尼科夫含糊不清地说,声音勉強才能听到。 “你是杀人凶手,”那人说,每个音节都说得更加清楚,也说得更加庄严有力了,而脸上仿佛露出充満敌意的、洋洋得意的微笑,又对着拉斯科利尼科夫苍⽩的脸和目光呆滞的眼睛直瞅了一眼。这时两人来到了十字路口。小市民往左转弯,头也不回地走到一条街道上去了。拉斯科利尼科夫却站在原地,好长时间望着他的背影。他看到那人已经走出五十来步以后,回过头来望了望他,他仍然一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从远处不可能看清楚,可是拉斯科利尼科夫好像觉得,这一次那人又冷冷地、十分憎恨地、洋洋得意地对他笑了笑。 拉斯科利尼科夫双膝簌簌发抖,仿佛冷得要命,有气无力地慢慢转⾝回去,上楼回到了自己那间小屋。他摘下帽子,把它放到桌子上,一动不动地在桌边站了约摸十分钟的样子。随后浑⾝无力地躺到沙发上,虚弱地轻轻哼着,伸直了⾝子; 他的眼睛闭着。就这样躺了大约半个小时。 他什么也不想。就这样,一些想法,或者是某些思想的片断,一些杂 ![]() ![]() 他听到了拉祖米欣匆匆的脚步声以及他说话的声音,闭上眼,假装睡着了。拉祖米欣打房开门,有一会儿工夫站在门口,似乎犹豫不决。随后他轻轻走进屋里,小心翼翼地走到沙发前。听到娜斯塔西娅低声说: “别碰他,让他睡够了;以后他才想吃东西。” “真的,”拉祖米欣回答。 他们两人小心翼翼地走出去,掩上了房门。又过了半个钟头的样子。拉斯科利尼科夫睁开眼,把双手垫在头底下,仰面躺着… “他是谁?这个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人是谁?那时候他在哪儿,看到过什么?他什么都看到了,这是毫无疑问的。当时他站在哪儿,是从哪里观看的?为什么只是到现在他才从地底下钻出来?他怎么能看得见呢,——难道这可能吗?…嗯哼…”拉斯科利尼科夫继续想,⾝上一阵阵发冷,一直在发抖“还有尼古拉在门后拾到的那个小盒子:难道这也是可能的吗?物证吗?只要稍有疏忽,就会造成埃及金字塔那么大的罪证!有一只苍蝇飞过,它看到了!难道这可能吗?” 他突然怀着极端厌恶的心情感觉到,他是多么虚弱无力,的确虚弱得厉害。 “我应该知道这一点,”他苦笑着想“我怎么敢,我了解自己,我有预感,可是我怎么竟敢拿起斧头,用⾎沾污我的双手呢。我应该事先就知道…唉!我不是事先就知道了吗! …”他绝望地喃喃低语。 有时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呆呆地只想着某一点: “不,那些人不是这种材料做成的;可以为所 ![]() ![]() 突然出现的另一个想法几乎使他大笑起来: “一边是拿破仑,金字塔②,滑铁卢③,另一边是一个可恶的十四等文官太太,一个瘦弱⼲瘪的小老太婆,一个 ![]() ![]() ①指拿破仑。一七九三年十二月十七⽇拿破仑在法国南部的土伦击溃了敌军;一七九五年十月十三⽇拿破仑⾎腥镇庒了巴黎的保皇 ![]() ②一七九八年法军与埃及统治者的军队在埃及亚历山大港附近距金字塔不远的地方作战。战争开始时,拿破仑对士兵们说:“四十个世纪正从这些金字塔上看着我们!” ③一八一五年六月十八⽇拿破仑在比利时的滑铁卢村附近与英普联军作战,大败;拿破仑被流放到洲非的英属圣赫勒拿岛。 有时他觉得自己好像在说胡话:他陷⼊了热病发作时的状态,心情奋兴极了。 “老太婆算什么!”他紧张地、感情冲动地想“老太婆,看来这也是个错误,问题不在于她!老太婆只不过是一种病…我想尽快跨越过去…我杀死的不是人,而是原则!原则嘛,倒是让我给杀了,可是跨越嘛,却没跨越过去,我仍然留在了这边…我只会杀。结果发现,就连杀也不会…原则?不久前拉祖米欣这个傻瓜为什么在骂社会主义者?他们是勤劳的人和做买卖的人;他们在为‘共公的幸福’工作…不,生命只给了我一次,以后永远不会再给我了:我不愿等待‘普遍幸福’。我自己也想活着,不然,最好还是不要再活下去了。怎么?我只不过是不愿攥紧自己口袋里的一个卢布,坐等‘普遍幸福’的到来,而看不见自己的⺟亲在挨饿。说什么‘我正在为普遍的幸福添砖加瓦,因此我感到心安理得。’哈——哈!你们为什么让我溜掉呢?要知道,我总共只能活一次,我也想…唉,从美学的观点来看,我是一只虱子,仅此而已,”他补充说,突然像疯子样哈哈大笑起来。 “对,我当真是一只虱子,”他接着想,幸灾乐祸地与这个想法纠 ![]() ![]() ![]() 他的头发都被汗 ![]() ![]() “⺟亲,妹妹,以前我多么爱她们啊!为什么现在我恨她们呢?是的,现在我恨她们,⾁体上能感觉到憎恨她们,她们待在我⾝边,我就受不了…不久前我走近前去,吻了吻⺟亲,我记得…我拥抱她,心里却在想,如果她知道了,那么…难道那时我会告诉她吗?我倒是会这么做的…嗯哼!她也应该像我一样,”他补上一句,同时在努力思索着,似乎在和控制了他的昏 ![]() 他 ![]() ![]() ![]() ![]() ![]() ![]() ![]() ![]() ![]() ![]() ![]() 他很吃力地 ![]() 拉斯科利尼科夫还没完全睁开眼,就又立刻把眼闭上了。他抑面躺着,一动不动。“这是不是还在作梦呢,”他想,又让人看不出来地微微抬起睫⽑,看了一眼。那个陌生人还站在那儿,仍然在细细打量他。突然,他小心翼翼地跨过门坎,谨慎地随手掩上房门,走到桌前,等了约摸一分钟光景,——在这段时间里一直目不转睛地瞅着他,——于是轻轻地,一点儿响声也没有,坐到沙发旁边的一把椅子上;他把帽子就放在⾝旁的地板上,双手撑着手杖,下巴搁在手上。看得出来,他是装作要长久等下去的样子。透过不停眨动的睫⽑尽可能细看,隐约看出,这个人已经不算年轻,⾝体健壮,留着一部浓密的大胡子,胡子颜⾊很淡,几乎是⽩的… 约摸过了十来分钟。天还亮着,但暮⾊已经降临。屋里一片寂静。就连楼梯上也听不到一点声音。只有一只大苍蝇嗡嗡叫着,飞着撞到窗户玻璃上。最后,这让人感到无法忍受了:拉斯科利尼科夫突然欠起⾝来,坐到沙发上。 “喂,您说吧,您有什么事?” “我就知道您没睡,只不过装作睡着了的样子,”陌生人奇怪地回答,平静地大笑起来。“请允许我自我介绍:阿尔卡季-伊万诺维奇-斯维德里盖洛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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