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与罚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创作的经典经典名著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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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珂小说网 > 经典名著 > 罪与罚 作者:陀思妥耶夫斯基 | 书号:40598 时间:2017/9/16 字数:944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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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西莫夫是个⾼大、肥胖的人,脸有点儿浮肿,面⾊苍⽩,脸上刮得⼲⼲净净,淡⻩⾊的头发是直的,戴着眼镜,一只胖得有点儿发肿的手指上戴着一枚老大的镶宝石戒指。他大约有二十六、七岁。穿一件十分考究、料子轻而薄的、宽松的大⾐,一条夏季穿的浅⾊长![]() “老兄,我到你那儿去过两趟…你瞧,他醒过来了!”拉祖米欣大声说。 “我看到了,看到了;喂,现在自我感觉怎么样,啊?”佐西莫夫对拉斯科利尼科夫说,同时凝神细细打量着他,坐到沙发上他的脚边,立刻就尽可能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了。 “心情一直忧郁,”拉祖米欣接着说“我们刚刚给他换了內⾐,他差点儿没哭起来。” “这是可以理解的;內⾐可以以后再换嘛,既然他自己不愿意…脉搏很正常。头还有点儿痛,是吧?” “我没有病,我⾝体完全健康!”拉斯科利尼科夫执拗而又气愤地说,突然在沙发上欠起⾝来,两眼炯炯发光,可是立刻又倒到枕头上,转过脸去对着墙壁。佐西莫夫凝神注视着他。 “很好…一切都很好,”他懒洋洋地说。“吃过点儿什么吗?” 告诉了他,又问,可以给他吃什么。 “什么都能给他吃…汤,茶…菇蘑和⻩瓜当然不能让他吃,牛⾁也不行…还有,…啊,⼲吗尽说些没意思的话呢!…”他和拉祖米欣互相使了个眼⾊。“药⽔不要喝了,什么都不要了;明天我再来看看…本来今天也行,…嗯,是的…” “明天晚上我领他去散散步!”拉祖米欣决定“去尤苏波夫花园,然后去‘⽔晶宮’①。”—— ①一八六二年彼得堡开了一家叫“⽔晶宮”的大饭店。“⽔晶宮”这个名称在当时颇为时髦,这是因为伦敦有一座“⽔晶宮”——为第一次世界工业博览会(一八五一)而建造的一座玻璃大楼。 “明天我连动都不让他动,不过…稍微动动也可以… 嗯,到时候再说吧。” “唉,真遗憾,今天我刚好要为迁⼊新居请客,只两步远;要是他也能去就好了。哪怕在我们中间在沙发上躺一会儿也好!你去吗?”拉祖米欣突然对佐西莫夫说“当心,可别忘了,你答应了的。” “也许要稍迟一些去。他那里准备了些什么?” “唉,没弄什么,茶,伏特加,鲱鱼。还有馅饼:来的都是自己人。” “都是哪些人?” “都是这儿的人,而且都是新人,真的,——也许只除了老舅舅,不过连他也是新人:昨天刚到彼得堡,不知来办什么事;我和他五年见一次面。” “他是做什么的?” “在县里当个邮政局长,就这样混了一辈子…领退休金了,六十五岁,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我爱他。波尔菲里-彼特罗维奇要来:这个区里侦查科的科长…法学院的毕业生。对了,你认识他…” “他也是你的什么亲戚?” “最远的远亲;你⼲吗皱眉?怎么,你们吵过一次架,所以,大概你就不来了,是吗?” “我才瞧不起他呢…” “这样最好。嗯,那儿还有几个大生学,一个教师,一个小官,一个乐师,一个军官,扎苗托夫…” “请你告诉我,你,或者他,”佐西莫夫朝拉斯科利尼科夫那边点了点头“跟扎苗托夫能有什么共同之处呢?” “唉,这些唠唠叨叨的人啊!原则…你太讲原则了,立⾜于原则,就会失去行动自由,这也就像站在弹簧上一样,都不敢随心所 ![]() “发不义之财。” “哼,发不义之财,我才不在乎呢!发不义之财又怎样!”拉祖米欣突然大声叫喊,有点儿不自然地发起脾气来“难道我向你称赞他发不义之财了吗?我说,只是从某一点来看,他是个好人!要是从各方面去看,还会剩下多少好人?我深信,那样的话,我这个人怕只值一个烤洋葱头,而且还要把你也搭上…” “这太少了;我会给两个的…” “可你嘛,我只给一个!再说点儿俏⽪话吧!扎苗托夫还是个小孩子,我还会像对待小孩子那样揪他的头发呢,应当把他拉过来,而不是推开他。把一个人推开,这样你就不能改造他了,对一个小孩子来说,更是如此。对待小孩子需要加倍小心。唉,你们这些进步的笨蛋哪,什么都不懂!不尊重别人,也就是侮辱自己…如果你想知道的话,那么我们之间大概也有件共同的事情。” “很想知道。” “都是为了漆匠,也就是油漆工的那件案子…我们一定会把他救出来!其实现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现在案情已经毫无疑问,十分明显了!我们只不过是再加把劲而已。” “什么油漆工啊!” “怎么,难道我没讲过吗?没讲过?哦,想起来了,我只跟你说过一开始的情况…喏,就是杀死放⾼利贷的老太婆,杀死那个官太太的凶杀案…现在有个油漆工也牵连进去了…” “关于这件凶杀案,你告诉我以前,我就听说了,而且对这件案子甚至还很感趣兴…这多多少少是因为…有一次碰巧…在报纸上也看到过!这…” “莉扎薇塔也给杀死了!”娜斯塔西娅冷不丁突然对拉斯科利尼科夫说。他一直待在屋里,紧靠在门边,听着。 “莉扎薇塔?”拉斯科利尼科夫用勉強可以听到的声音喃喃地说。 “莉扎薇塔,那个女小贩,你不认识吗?她常到这儿楼下来。还给你补过衬⾐呢。” 拉斯科利尼科夫转过脸去,面对着墙壁,在已经很脏、印着小⽩花的⻩⾊墙纸上挑了一朵上面有褐⾊条纹、而且很难看的小⽩花,仔细观察起来:这朵花上有几片瓣花,瓣花上的锯齿是什么样的,上面有几条条纹?他感觉到,他的手脚都⿇木了,好像已经瘫痪了,可是他并不试着动一动,仍然执拗地盯着那朵小花。 “那个油漆工怎么样了?”佐西莫夫极为不満地打断了娜斯塔西娅的话。她叹了口气,不作声了。 “也被当作凶手了!”拉祖米欣 ![]() “有什么罪证吗?” “有什么罪证啊?不过,正是因为有罪证,可这罪证不能算是证据,需要证明的就正是这一点!这完全跟一开始他们逮捕和怀疑这两个,啊!想起来了…科赫和佩斯特里亚科夫一模一样。呸,这一切做得多么愚蠢,就连从旁观者的观点来看,也觉得太恶劣了!佩斯特里亚科夫也许今天会来我家…顺带说一声,罗佳,这件案子你是知道的,还在你病倒以前就发生了,正好是你在察警局里昏倒的头一天,当时那里正在谈论这个案子…” 佐西莫夫好奇地瞅了瞅拉斯科利尼科夫;后者一动不动。 “你知道吗,拉祖米欣?我倒要瞧瞧,你这个爱打抱不平的人到底有多大神通,”佐西莫夫说。 “就算是吧,不过我们还是一定要把他救出来!”拉祖米欣用拳头捶了一下桌子,大声叫嚷。“你知道这儿最气人的是什么吗?气人的倒不是他们撒谎;撒谎总是可以宽恕的;撒谎不是坏事,因为谎言会导致真理。不,气人的是他们说谎,还对自己的谎言顶礼膜拜。我尊敬波尔菲里,不过…譬如说吧,一开始是什么把他们搞糊涂了呢?房门本来是扣着的,可是和管院子的一道回来——却是开着的:可见杀人的就是科赫和佩斯特里亚科夫!瞧,这就是他们的逻辑。” “你别急呀;只不过是留拘了他们;可不能…顺便说一声:我遇到过这个科赫;原来他向老太婆收购过逾期的抵押品?是吗?” “对,是个骗子!他也收购票据。是个投机商人。叫他见鬼去吧!可我为什么生气呢,你明⽩吗?惹我生气的是他们陈腐,庸俗,一成不变,因循守旧…而这里,单从这一个案件里就可以发现一条全新的途径。单是 ![]() “你会分析这些事实吗?” “不是吗,当你感觉到,凭直觉感觉到,你能为这个案子提供一些帮助的时候,是不能保持沉默的,假如…唉!你了解这个案子的详情细节吗?” “我正等着听听这个油漆工的情况呢。” “啊,对了!好,你听着,是这么回事:正好是在凶杀案发生以后第三天,一大清早,他们还在那儿跟科赫和佩斯特里亚科夫纠 ![]() ![]() ![]() ![]() ①沙区是彼得堡的一个远郊区,因那里的土壤是沙土而得名。 ②科洛姆纳是彼得堡的另一个区。 ③量酒的容量,约合○-○六公升。 “那还用说!”佐西莫夫说。 “别忙!你先听完!他们当然立刻去搜捕米科拉:把杜什金也留拘了,进行了搜查,米特列也给留拘了起来;也审问了科洛姆纳的居民,——不过前天突然把米科拉带来了:在×城门附近一家客店里留拘了他。他来到那里,从脖子上摘下一个银十字架,要用十字架换一什卡利克③酒喝。换给了他。过了一会儿,一个乡下女人到牛棚里去,从板壁 ![]() ![]() ![]() “啊,不,但罪证是有的。” “可现在我说的不是罪证,而是问题,说的是他们怎样理解实质!唉,见鬼!…他们一再施加庒力, ![]() “在门后边?放在门后边?在门后边?”拉斯科利尼科夫突然⾼声叫喊,用浑浊、惊恐的目光瞅着拉祖米欣,用一只手撑着,在沙发上慢慢欠起⾝来。 “是啊…怎么呢?你怎么了?你怎么这样?”拉祖米欣也从座位上欠起⾝来。 “没什么!…”拉斯科利尼科夫用勉強可以听到的声音回答,又倒在枕头上,转过脸去,对着墙壁。有一会工夫,大家都默不作声。 “大概,他打了个盹儿,还没完全睡醒,”最后,拉祖米欣疑问地望着佐西莫夫说;佐西莫夫轻轻地摇头摇,表示不同意他的说法。 “好,接着说吧,”佐西莫夫说“以后怎么样了?” “以后怎么样了?他一看到耳环,立刻把那套房子和米特列全都忘了,拿起帽子,跑到了杜什金那里,大家都已经知道,他从杜什金那里拿到了一个卢布,却对杜什金撒了个谎,说是在人行道上捡的,而且马上就把钱换开,买酒喝了。对于杀人的事,他还是说:‘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到第三天才听说的。’‘为什么到现在你一直不露面呢?’‘因为害怕。’‘为什么要上吊?’‘因为担心。’‘担心什么?’‘给我判罪。’瞧,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现在你是怎么想呢,他们从中得出了什么结论?” “有什么好想的呢,线索是有的,不管是什么线索吧,可总是线索。事实。你不会认为该把你的油漆工释放了吧?” “可是现在他们已经认定他就是凶手了!他们已经毫不怀疑…” “你胡扯;你太 ![]() ①尼古拉即米科拉。 “怎么落到他手里的!怎么落到他手里的?”拉祖米欣⾼声叫喊“难道你,医生,作为一个首先必须研究人、比任何人都更有机会研究人的本 ![]() ![]() ![]() “绝对不容怀疑的实情!可是他自己也供认,从一开始他就撒了谎。” “你听我说。你留心听着:管院子的、科赫、佩斯特里亚科夫、另一个管院子的、第一个管院子的人的 ![]() ①德米特里即米特列。 “当然,奇怪!当然,这不可能,不过…” “不,老兄,不是不过,而是,如果就在那同一天同一时刻落到尼古拉手里的耳环的确是对他不利的物证——然而这物证已直接由他的供词作了说明,所以这还是一个有争议的物证,——那就也应该考虑到那些证明他无罪的事实,何况这些事实都是无法反驳的呢。你是怎么认为呢, ![]() ![]() “我看出来了,你在着急。等等,我忘了问一声:有什么能够证明,装着耳环的小盒子确实是老太婆箱子里的东西?” “这已经证明了,”拉祖米欣皱起眉头,好像不乐意似地回答“科赫认出了这东西,并且指出了谁是抵押人,后者肯定地证明,东西确实是他的。” “糟糕。现在还有一个问题:科赫和佩斯特里亚科夫上楼去的时候,有没有人看到过尼古拉,能不能以什么方式证明这一点?” “问题就在这里了,谁也没看到过他,”拉祖米欣感到遗憾地说“糟就糟在这里,就连科赫和佩斯特里亚科夫上楼去的时候也没看到他们,虽说他们的证明现在也没有多大的意义。他们说:‘我们看到,房门开着,想必有人在里面⼲活,不过打开前门经过的时候没有注意,也记不清当时里面有没有工人了。’” “嗯哼。所以仅有的能为他们辩护的理由,就是他们互相用拳头捶打和哈哈大笑了。即使这是有力的证据吧,不过…现在请问:你自己对全部事实作何解释呢?如果耳环的确是像他供述的那样拾到的,那你对这一事实又怎样解释呢?” “我怎样解释吗?可这有什么好解释的:事情是明摆着的!至少侦查这件案子的途径已经清清楚楚,得到证实了,而且正是这个小盒子证实的。真正的凶手无意中失落了这副耳环。科赫和佩斯特里亚科夫在楼上敲门的时候,凶手扣上门躲在里面。科赫⼲了件蠢事,下楼去了;这时凶手跳出来,也往楼下跑,因为他再没有别的出路。在楼梯上,为了躲开科赫、佩斯特里亚科夫和管院子的,他蔵进那套空房子里,而这恰好是在德米特里和尼古拉从屋里跑出去的那个时候,管院子的和那两个人从门前经过的时候,他站在门后,等到脚步声消失了,他才沉着地走下楼去,而这又正好是在德米特里和尼古拉跑到街上去的那个时候,大家都已经散了,大门口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也许有人看到了他,可是没注意;进进出出的人多着呢!当他躲在门后的时候,小盒子从口袋里掉了出来,可他没发觉掉了,因为他顾不上这个。小盒子明确无误地证明,真正的凶手正是站在那里的。全部情况就是如此!” “不简单!不,老兄,这真够巧妙的。这太巧妙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呢?” “因为这一切凑得太巧了…而且错综复杂…简直像演戏一样。” “唉!”拉祖米欣大声叫道,但就在这时,房门开了,进来一个从未见过的人,在座的人谁也不认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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