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与罚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创作的经典经典名著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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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珂小说网 > 经典名著 > 罪与罚 作者:陀思妥耶夫斯基 | 书号:40598 时间:2017/9/16 字数:1018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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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拉斯科利尼科夫有机会得知,那个小市民和他老婆究竟是为什么叫莉扎薇塔上他们那儿去。事情很平常,并没有任何特殊情况。有一家外地来的人家,家境败落,要卖掉旧东西、⾐服等等,全都是女人用的。因为在市场上卖不合算,所以要找个代卖东西的女小贩,而莉扎薇塔正是⼲这一行的:她给人代卖东西,拿点儿佣金,走东家串西家地跑生意,而且经验丰富,因为她为人诚实,不讨价还价:她说个什么价,就照这个价钱成![]() ![]() 可是最近一段时间,拉斯科利尼科夫变得 ![]() ![]() ![]() 几乎紧挨着他,另一张小桌旁坐着一个大生学和一个年轻军官,他 ![]() “她这个人 ![]() 于是他开始叙述,她是多么狠心,反复无常,只要抵押品过期一天,这件东西就算完了。她借给的钱只有抵押品价值的四分之一,却要收取百分之五、甚至百分之七的月息,等等。大生学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还告诉那个军官,除此而外,老太婆有个妹妹,叫莉扎薇塔,这个矮小可恶的老太婆经常打她,完全拿她当奴隶使唤,当她是个小孩子,可是莉扎薇塔至少有两俄尺八俄寸⾼… “不是吗,这也是十分罕见的现象啊!”大生学提⾼声调说,并且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又谈起莉扎薇塔来了。谈论她的时候,大生学特别⾼兴,而且一直在笑,那军官很感趣兴地听着,还请大生学让这个莉扎薇塔到他那里去,给他补內⾐。拉斯科利尼科夫连一句话也没听漏,一下子就了解到了一切:莉扎薇塔是妹妹,是老太婆的异⺟妹妹,她已经三十五岁了。她⽩天夜里都给姐姐⼲活,在家里既是厨娘,又是洗⾐妇,除此而外,还做针钱活儿拿出去卖,甚至去给人家擦地板,挣来的钱全都 ![]() ![]() ![]() “你不是说她是个丑八怪吗?”军官说。 “不错,她⽪肤那么黑,真像是个男扮女装的士兵,不过,你要知道,她可 ![]() ![]() ![]() “这么说你也喜 ![]() “由于她怪。不,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我真想杀了这个该死的老太婆,抢走她的钱,请你相信,我一点儿也不会感到良心的谴责”大生学 ![]() 军官又哈哈大笑起来。拉斯科利尼科夫却不由得颤栗了一下。这多么奇怪! “对不起,我要向你提一个严肃的问题,”大生学 ![]() “嗯,我明⽩,”军官凝神注视着情绪 ![]() “你听我说下去。另一方面,一些年轻的生新力量,由于得不到帮助,以致陷⼊绝境,这样的人成千上万,到处都是!千百件好事和创举,可以用注定要让修道院⽩⽩拿去的、老太婆的那些钱来兴办,并使之得到改善!成千上万的人也许能走上正路;几十个家庭也许会免于贫困、离散、死亡、堕落,不至给送进 ![]() ![]() ![]() “当然啦,她不配活着,”军官说“不过,要知道,这是天意。” “唉,老兄,要知道,天意也可以改正,可以引导,不然就会陷⼊偏见。不然的话,那就连一个伟人也不会有了。大家都说:‘责任,良心’,我绝不反对责任和良心,不过,我们是怎样理解责任和良心呢?别忙,我再向你提一个问题。你听着!” “不,你先别忙;我向你提个问题。你听着!” “好,提吧!” “嗯,现在你大发议论,夸夸其谈,可是请你告诉我:你会亲自去杀死这个老太婆吗,还是不会呢?” “当然不会!我是为了正义…但这不是我的事…” “可照我看,既然你自己下不了决心,那么这就谈不上什么正义!走,咱们再去打盘台球吧!” “拉斯科利尼科夫心情异常 ![]() 从⼲草广场回来以后,他急忙坐到沙发上,一动不动地坐了整整一个小时。这时天已经黑了;他没有蜡烛,而且 ![]() 他睡的时间异常久,而且没有作梦。第二天早晨十点钟走进屋里来的娜斯塔西娅好不容易才叫醒了他。她给他送来了茶和面包。茶又是喝过后兑了⽔,冲淡了的,而且又是盛在她自己的茶壶里。 “瞧你睡得这么 ![]() 他努力欠起⾝来。他头痛;他本来已经站起来了,在他这间小屋里转了个⾝,又一头倒到沙发上。 “又睡!”娜斯塔西娅大声喊“你病了,还是怎么的?” 他什么也没回答。 “要喝茶吗?” “以后再喝,”他又合上眼,翻⾝对着墙壁,努力说了这么一句。娜斯塔西娅在他旁边站了一会儿。 “也许真的病了,”她说,于是转⾝走了。 下午两点她又进来了,端来了汤。他还像不久前那样躺着。茶放在那儿,没有动过。娜斯塔西娅甚至见怪了,恼怒地推他。 “⼲吗老是睡!”她厌恶地瞅着他,⾼声叫喊。他欠起⾝,坐起来,可是什么也没对她说,眼睛看着地下。 “是不是病了?”娜斯塔西娅问,又没得到回答。 “你哪怕出去走走也好哇,”她沉默了一会儿,说“哪怕去吹吹风也好。要吃点儿东西吗?” “以后再吃,”他有气无力地说“你走吧!”说着挥了挥手。 她又站了一会儿,同情地瞅了瞅他,就出去了。 过了几分钟,他抬起眼来,好长时间看着茶和汤。然后拿起面包,拿起汤匙,开始喝汤。 他吃了不多一点儿,没有胃口,只吃了三、四汤匙,仿佛是不知不觉吃进去的。头痛稍减轻了些。吃过午饭,他又伸直⾝子躺到沙发上,可是已经睡不着了,而是脸朝下埋在枕头里,一动不动地趴在沙发上。各种各样的幻想,出现在他的头脑里,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幻想:他最经常梦想的是,他在洲非的某个地方,在埃及,在一片绿洲上。商队在休息,骆驼都安安静静地躺着;四周棕榈环绕;大家正在用餐。他却一直在喝⽔,径直从小溪里舀⽔喝,小溪就在⾝旁潺潺地流着。那么凉慡,不可思议、奇妙无比、清凉的淡蓝⾊溪⽔流过五彩斑斓的石头,流过那么⼲净、金光闪闪的细沙…突然他清清楚楚听到了——的钟声。他颤栗了一下,清醒过来,微微抬起头朝窗子望了望,揣测现在是什么时候,突然他完全清醒了,一下子跳起来,就像是有人把他从沙发上揪了下来。他踮着脚尖走到门前,轻轻地把门打开一条 ![]() ![]() ![]() ![]() ![]() ![]() ![]() ![]() ![]() ![]() ![]() ![]() ![]() “早就过六点了!” “早就过了!我的天哪!” 他冲到门口,侧耳谛听,一把抓起帽子,像只猫一样,小心翼翼,悄无声息地走下一共有十级三的楼梯。现在他必须去做的是一件最重要的事情——从厨房里偷一把斧头。⼲这件事得用斧头,这是他早已决定了的。他还有一把花园里修枝用的折刀;但是他不能指望用折刀去⼲这件事,尤其不能指望自己会有那么大的力气,因此最后决定要用斧头。顺便指出,在这件事情上,他已经作出的一切最终决定都有一个特点。这些决定都有这么一个特 ![]() 即使他的确已经把一切,直到最后一个细节,都详细研究过,而且作出了最后决定,再也没有任何怀疑了,——可现在似乎他还是会像放弃一件荒谬、骇人听闻、不可能实现的事情一样,放弃这一计划。而实际上尚未解决的难题和疑问还多得不计其数。至于上哪儿去弄斧头,这件不⾜道的小事却丝毫也不让他担心,因为这再容易不过了。是这么回事:娜斯塔西娅经常不在家,特别是晚上,她要么去邻居家串门,要么上小铺里去买东西,厨房门却总是敞着。就是为此,女房东常跟她吵架。那么到时候只要悄悄溜进厨房,拿了斧头,然后,过了一个钟头(等一切都已经办完以后),再溜进去,放还原处就行了。不过还是有些疑问:就假定说,过一个钟头他就回来,把斧头放回去吧,可是万一娜斯塔西娅突然回来了呢。当然啦,得从门旁走过去,等她再出去。可是万一这时候她发现斧头不见了,动手寻找,大声嚷嚷起来呢,—— 那可就要引起怀疑,或者至少也是件会引起猜疑的事。 不过这还都是些他没开始考虑、也没时间考虑的小事。他考虑的是主要问题,至于那些小事,留待以后,等他自己对一切都已深信不疑的时候再说。但要对一切深信不疑,这似乎是 ![]() ![]() 最初,——不过,已经是很久以前了,——有一个问题使他很感趣兴:为什么几乎一切罪行都这么容易被发觉和败露,而且几乎所有罪犯都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痕迹?他逐渐得出各种各样很有意思的结论,照他看,最主要的原因与其说在于掩盖罪行,实际上是不可能的,不如说在于犯罪者本人;罪犯本人,而且几乎是每一个罪犯,在犯罪的那一瞬间都会意志衰退,丧失理智,恰恰相反,正是在最需要理智和谨慎的那一瞬间,幼稚和罕见的轻率却偏偏取代了意志和理智。 ![]() ![]() 得出这样的结论以后,他断定,他本人,在他这件事情上,不可能发生这一类病态心理变化,在实行这一经过深思 ![]() ![]() 他还没下完楼梯,一个最微不⾜道的意外情况就使他束手无策,不知所措了。他走到和往常一样总是敞着的、女房东的厨房门前,小心翼翼地往厨房里瞟了一眼,想事先看清:娜斯塔西娅不在的时候,女房东本人是不是在那儿?如果她不在厨房里,那么她的房门是不是关好了?以免他进去拿斧头的时候,她从自己屋里朝外张望,恰好看见。但是当他突然看到,这一次娜斯塔西娅不但在家,在厨房里,而且还在⼲活,正从篮子里拿出几件內⾐,分别晾到绳子上去,这时他感到多么惊讶!她一看到他,立刻停住不晾⾐服了,回过头来望着他,一直到他走了过去。他转眼望着别处,走了过去,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但事情已经完了,因为没有斧子!他受到了一次可怕的打击。 “我凭什么,”走到大门口的时候,他想“我凭什么断定这个时候她一定不在家?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想当然作出这样的判断?”他仿佛吃了一次败仗,甚至感到自尊心受了伤害。由于愤怒,他想嘲笑自己…他心中隐隐升起一股兽 ![]() 在大门口他犹豫不决地站住了。他不愿为了作作样子,就这样到街上去散步;回家去吧——他就更不愿意了。“而且失去了一个多好的机会啊!”他含糊不清地说,无目的地站在大门口,正对着管院子的人那间 ![]() 他在路上慢慢地走着,神情庄重,不慌不忙,以免引起怀疑。他很少看过路的行人,甚至竭力完全不看他们的脸,尽可能不惹人注意。这时他想起了他那顶帽子。“我的天哪!前天我就有钱了,可是没能换一顶制帽!”他从心里咒骂自己。 他偶然往一家小铺里望了一眼,看到壁上的挂钟已经七点过十分了。得赶快走,可同时又得绕个弯儿:从另一边绕到那幢房子那儿去… 从前他偶然想象这一切的时候,有时他想,他会很害怕。但现在他并不十分害怕,甚至完全不觉得害怕。此时此刻,他感趣兴的甚至是一些不相⼲的想法,不过感趣兴的时间都不久。路过尤苏波夫花园①的时候,他想起建造⾼大噴泉的计划,甚至对此很感趣兴,他还想到,这些噴泉会使所有广场上的空气都变得十分清新。渐渐地他产生了这样的信念:如果把夏季花园②扩大到马尔索广场,甚至和米哈依洛夫宮周围的花园连成一片,那么对于城市将是一件十分美好、极其有益的好事。这时他突然对这样一种现象发生了趣兴:为什么恰恰是在所有大城市里,人们并不是由于需要,但不知为什么却特别喜 ![]() ![]() ①尤苏波夫花园是尤苏波夫公爵的人私花园,在叶卡捷林戈夫斯基大街(现在的李姆斯基-科萨科夫大街)对面的花园街上,现在是儿童公园。 ②最有名的古老花园之一。 “大概那些给押赴刑场的人就是像这样恋恋不舍地想着路上碰到的一切东西吧,”这个想法在他脑子里忽然一闪,不过仅仅是一闪而过,就像闪电一样;他自己赶快熄灭了这个想法的火花…不过,已经不远了,瞧,就是这幢房子,就是这道大门。不知什么地方钟-地一声响。“怎么,莫非已经七点半了吗?不可能,大概这钟快了!” 他运气不错,进大门又很顺利。不仅如此,甚至好像老天帮忙似的,就在这一瞬间,刚刚有一辆装⼲草的大车在他前面驶进了大门,他从门口进去的这段时间,大车完全遮住了他,大车刚从大门驶进院子,一眨眼的工夫,他就从右边溜了进去。可以听到,大车的另一边有好几个人的声音在叫喊、争吵,可是谁也没有发觉他, ![]() 他松了口气,用一只手按住怦怦狂跳不已的心,马上摸了摸那把斧头,又一次把它扶正,然后小心翼翼、悄悄地上楼,不时侧耳倾听。不过那时候楼梯上也阒无一人;所有房门都关着;没遇到任何人。不错,二楼一套空房子的房门大敞着,有几个油漆工在里面⼲活,不过他们也没看他。他站了一会儿,想了想,然后继续往上走。“当然啦,最好这儿 ![]() 啊,这就是四楼了,这就是房门,这就是对面那套房子;那套房子是空着的。三楼上,老太婆住房底下的那套房子, ![]() ![]() 但心跳没有停止。恰恰相反,好像故意为难似的,跳得越来越厉害,越来越厉害…他忍不住了,慢慢把手伸向门铃,拉了拉铃。过了半分钟,又拉了拉门铃,拉得更响一些。 没有反应。可别胡 ![]() 他故意稍动了动,稍微提⾼声音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什么,以免让人看出他在躲躲蔵蔵;然后又第三次拉了拉门铃,不过拉得很轻,大模大样地,让人听不出有任何急不可耐的情绪。后来回想起这一切,清晰地、鲜明地回忆起这一切时,这一分钟已永远铭刻在他的心中;他不能理解,他打哪儿来的这么多花招,何况他的头脑这时已失去思考能力,连自己的⾝躯他也几乎感觉不到了…稍过了一会儿,听到了开门钩的响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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