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与罚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创作的经典经典名著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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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珂小说网 > 经典名著 > 罪与罚 作者:陀思妥耶夫斯基 | 书号:40598 时间:2017/9/16 字数:113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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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的信让他痛苦到了极点。但是关于信中最主要、最基本的一点,就是他还在看信的时候,也连一分钟都没怀疑过。最主要的实质![]() “因为这事是显而易见的,”他自言自语,嘟嘟囔囔地说,同时得意地微笑着,満怀愤恨地预祝自己的决定必定成功。 “不,妈妈,不,杜尼娅,你们骗不了我!…她们还要为没征求我的意见,没得到我的同意就作了决定向我道歉呢!可不是吗!她们以为,现在已经不能破坏这门婚事了,可是咱们倒要瞧瞧,——能,还是不能!借口是多么冠冕堂皇:‘彼得-彼特罗维奇是这么一位大忙人,所以得赶快举行婚礼,越快越好’。不,杜涅奇卡,我什么都看得出来,也知道你打算跟我讲的那许多话是什么內容;也知道你整夜在屋里踱来踱去想些什么,还知道你跪在妈妈卧室里那个喀山圣⺟像①前祈祷什么。去各各地②是痛苦的。嗯…这么说,已经最终决定了:阿芙多季娅-罗曼诺芙娜,请你嫁给一个精明能⼲、深明事理的人吧,他拥有一大笔资产(已经拥有一笔资产,这更可靠,更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同时在两处供职,而且赞同我们最新一代人的信念(妈妈在信上是这么说的),而且‘看来心地善良’,杜涅奇卡自己就是这么说的。看来这一点最重要了!于是这位杜涅奇卡就要嫁给这个看来了!…真妙极了!真妙极了!…—— ①喀山圣⺟像是儿孤和穷人的保护者,在俄罗斯民间特别受人尊敬。 ②各各地是耶路撒冷近郊的一个小丘,传说耶稣在这里给钉到了十字架上。现在“各各地”已成为苦难的同义词。 “…不过,真有意思,妈妈在信上为什么跟我提到‘最新一代’呢?只不过为了描述一个人的 ![]() ![]() “嗯,这倒是真的,”他随着像旋风样在他脑子里飞速旋转的思绪继续想“这倒是真的,‘要想了解一个人,得逐步和细心地进行观察’;不过卢任先生的为人却显而易见。主要的是,‘是个能⼲的人,而且看来心地善良’:他给托运行李,大箱子的运费由他负担,这可真是非同小可的事!瞧,他怎么会不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呢?而她们两个,未婚 ![]() ![]() ![]() ![]() ![]() ①德国诗人和剧作家席勒(一七五九——一八○五)对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创作有很大影响。 ②圣安娜勋章共有四级,这里是指四级安娜勋章——一种无⾜轻重的勋章。 “…唉,妈妈,就不去说她了,上帝保佑她,她就是一个这样的人,不过杜尼娅是怎么回事?杜涅奇卡,亲爱的,要知道,我是了解您的!不是吗,我们最近一次见面的时候,您已经过了十九岁了:我已经了解您的 ![]() ![]() ![]() ![]() ![]() 他突然清醒过来,站住了—— ①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是⽇德兰半岛南部的一块土地。一八四六年,为争夺石勒苏益格和荷尔斯泰因公国,普鲁士与丹麦之间爆发了一场战争。一八六六年普鲁士和奥地利之间又为此发生战争。一八六七年这块地方成了普鲁士的两个省。十九世纪六十年代俄罗斯的报刊上报道了这一系列事件。 ②国美 人黑的痛苦处境以及拉脫维亚农民不堪忍受地主的剥削和庒迫而逃亡的情况,都是十九世纪六十年代俄罗斯报纸上经常报道和评论的事情。 ③指天主教耶稣会提出的口号:“目的可以证明手段是合法的”“为了良好的目的,一切手段都是好的”(包括一切 ![]() “决不会有!为了让这样的事不至发生,你要做什么呢?制止吗?可你有什么权利?为了获得这样的权利,从你这方面来说,你能向她们作出什么允诺呢?等你大学毕业,有了工作,把自己的整个命运和前途都献给她们吗?我们听到过这一类的话,可这还是个未知数,而现在怎么办呢?要知道,得现在立刻就做点儿什么,这一点你明⽩吗?可现在你在做什么呢?你在夺走她们的最后一点点钱。要知道,她们的钱是以一百卢布养老金,以斯维德里盖洛夫先生家的薪⽔作抵押借来的!你,这个未来的百万富智,主宰她们命运的宙斯①,你有什么办法保护她们,使她们不受斯维德里盖洛夫一家和阿凡纳西-伊万诺维奇-瓦赫鲁申的剥削呢?十年以后吗?可是在这十年里,⺟亲会因为编织三角头巾熬瞎双眼,大概,光是哭也会把眼哭瞎的;由于省吃俭用,她会⽇渐憔悴,而妹妹呢?唉,你想想看吧,十年以后,或者在这十年里,妹妹会怎样呢?你猜到了吗?”—— ①宙斯是希腊神话中最⾼的天神,诸神之王。 他就这样用这些问题磨折自己,嘲笑自己,甚至是怀着一种強烈的愉快心情这么做。其实,所有这些问题都不是新提出来的,不是突然产生的,而是早已使他感到痛苦的老问题,很久以前的老问题了。这些问题早就在磨折他的心灵,使他痛苦到了极点。所有现在的这些烦恼早已在他心灵里产生了,后来逐渐增強,⽇积月累,最近更发展成 ![]() “要不,就完全放弃生活!”他突然发狂似地大声叫喊“顺从地听天由命,一劳永逸,放弃行动、生活和爱的一切权利,扼杀自己心中的一切!” “您明⽩吗?您是不是明⽩,先生,已经无处可去意味着什么?”他突然想起马尔梅拉多夫昨天提出的问题“因为得让每个人至少能有个可以去的地方…” 他突然打了个哆嗦:有一个念头,这念头也是昨天的,又掠过他的脑海。但是他颤栗并不是因为这个念头在脑海中掠过。因为他知道,他预感到它必然会“掠过”而且已经在等着它了;这个念头也完全不是昨天才有的。但区别在于,一个月前,甚至昨天,它还仅仅是个幻想,而现在…现在它突然已经不是以幻想的形式,而是以一种可怕的,他完全陌生的新形式出现了,他自己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不知什么东西在他头上猛撞了一下,他两眼一阵发黑。 他急忙向四周看了看,在寻找什么东西。他想要坐下,在寻找长椅子;当时他正在K林荫道上行走。可以看到前面有一条长椅,离他大约有一百来步远。他尽可能走得快一些;但是路上遇到一桩意外的事,有几分钟,这件事昅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找到长椅的时候,发觉他前面二十来步远的地方,有一个女人在路上走,但起初他并没注意她,就像在此以前他从未注意在他面前一闪而过的一切东西一样。譬如说,这样的情况已经有好多次了:他回家去的时候, ![]() ![]() ![]() 拉斯科利尼科夫没有坐下,又不想走开,而是犹豫不决地站在她的面前。这条林荫道上总是阒无一人,现在,下午一点多钟,天又那么热,几乎不见一个人影。然而有一位先生就在旁边十四、五步远的地方,在林荫道边上站住了,从他的神情上可以看出,他正怀着某种目的,很想也到这个姑娘跟前来。大概他也是从老远就看到她,跟踪而来,可是拉斯科利尼科夫妨碍了他。他不时向拉斯科利尼科夫投来凶恶的目光,不过又竭力不想让拉斯科利尼科夫看到,并且急不可耐地等着这个让他讨厌的、⾐衫褴褛的家伙走开,自己好走近前去。事情是很清楚的。这位先生三十来岁,⾝体健壮,肥胖,脸⾊红润,红粉⾊的嘴 ![]() ![]() “嗳,是您呀,斯维德里盖洛夫!您在这儿⼲吗?”他⾼声喊,同时攥紧拳头,狞笑着,由于愤怒,弄得嘴 ![]() “这是怎么回事?”那位先生皱起眉头,露出傲慢而惊诧的神情,严厉地问。 “您给我滚开,就是这么回事!” “你怎么敢,骗子!…” 他挥了挥⽪鞭。拉斯科利尼科夫攥着拳头朝他扑了过去,甚至没考虑到,这个⾝体健壮的先生能对付两个像他这样的人。但就在这时有人从后面牢牢抓住了他,一个察警站到了他们两人中间。 “够了,先生们,共公场所不准斗殴。你们要⼲什么?您是什么人?”他看清拉斯科利尼科夫⾝上的⾐服破烂不堪,严厉地问。 拉斯科利尼科夫仔细瞅了瞅他。这是一张看上去威武雄壮的、士兵的脸,留着两撇灰⽩⾊的小胡子,一脸络腮胡须,眼神好像很精明的样子。 “我正要找您,”他一把抓住察警的手,⾼声说。“我以前是大生学,拉斯科利尼科夫…这一点您也可以看得出来,” 他对那个先生说“请您过来,我要让您看看…” 说着,他抓住察警的手,把他拉到长椅跟前。 “喏,请看,她已经完全喝醉了,刚才在林荫道上走:谁知道她是什么人,不过不像是⼲这一行的。最有可能是在什么地方让人灌醉了, ![]() ![]() 察警立刻明⽩了,并且思索起来。那个胖先生的意图当然不难了解,只剩下这个小姑娘让人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察警弯下 ![]() “唉,多可怜哪!”他摇头摇,说“还完全像个孩子。让人骗了,准是这样。喂,姐小,”他开始呼唤她“请问您住在哪里?”姑娘睁开疲倦而无精打采的眼睛,毫无表情地看了看问她的人,挥了挥手。 “喂,”拉斯科利尼科夫说“喏(他在⾐袋里摸了摸,掏出二十个戈比;袋里还有钱),给,请您叫辆马车,吩咐车夫照地址送她回去。不过我们还得问问她的地址!” “姐小,姐小?”察警收下钱,又开始叫她“我这就给您叫一辆马车,亲自送您回去。请告诉我,送您去哪儿呀?啊? 请问您家住在哪里?” “走开!… ![]() “哎哟,哎哟,这多不好;唉,多丢人哪,姐小,多丢人哪!”他又摇头摇,有点儿奚落,又有点儿惋惜和气愤。“这可真是件难分的事!”他对拉斯科利尼科夫说,说着又从头到脚把他匆匆打量了一遍。大概他觉得这个人很奇怪:穿着这么破烂的⾐服,却要给人钱! “您看到她,离这儿远吗?”察警问他。 “我告诉您:她在我前面走,摇摇晃晃地,就在这儿林荫道上。一走到长椅这儿,立刻就倒到椅子上了。” “唉,上帝呀,如今世上发生了多么可聇的事啊!这么年轻,可已经喝得醉醺醺的!让人骗了,就是这么回事!瞧,她的连衫裙也给撕破了…唉,如今怎么尽出些道德败坏的事!…好像还是名门出⾝呢,不过也许是穷人家的…如今这样的事多着呢。看样子娇滴滴的,像是个姐小,”他又弯下 ![]() 也许他也有这样的女儿——“像个姐小,而且娇滴滴的”行为举止彬彬有礼,追逐时髦,⾐著⼊时…“主要的是,”拉斯科利尼科夫很关心地说“可别让她落到这个坏蛋手里!还不知他会怎样糟塌她呢!一眼就可以看出,他想要⼲什么;瞧这个坏蛋,他还不走开!” 拉斯科利尼科夫⾼声说,还伸出手来直指着他。那人听到了,又要发怒,可是改了主意,只用蔑视的目光瞅了他一眼。随后那人慢慢地再走开十来步,又站住了。 “不让她落到他手里,这倒办得到,”察警若有所思地回答。“只要她说出,送她到哪里去,不然…姐小,姐小!”他又弯下了 ![]() 她突然完全睁开眼,仔细看了看,仿佛明⽩是怎么回事了,于是从长椅子上站起来,往她来的那个方向走回去。 “呸,这些不要脸的家伙,纠 ![]() “请别担心,我不会让她落到他手里的,”留小胡子的察警坚决地说,于是跟在他们后面走了。 “唉,如今怎么尽出些道德败坏的事!”他⾼声叹息着重复说。 这时拉斯科利尼科夫仿佛让什么给整了一下似的;刹时间感到心里十分难过。 “喂,请听我说!”他追着小胡子大声喊。 小胡子回过头来。 “您别管了!关您什么事?您别管了!让他去关心她吧(他指指那个花花公子)。关您什么事?” 察警不懂他的意思,睁大了眼睛望着他。拉斯科利尼科夫笑了。 “嘿!”察警挥挥手说,于是跟在花花公子和那个小姑娘后面走了,大概他要么是把拉斯科利尼科夫当成了疯子,要么是把他看作比疯子更糟的人。 “把我的二十戈比带走了,”只剩下了拉斯科利尼科夫一个人,这时他气愤地说。“哼,让他也去跟那个人要几个钱,允许那人把姑娘带走,事情就这么完了,算了…我⼲吗要卷进来,帮什么忙呢!用得着我来帮忙吗?我有没有帮忙的权利?让他们互相把对方活活吃掉好了,——与我什么相⼲?我哪有权利把这二十戈比送给别人。难道这钱是我的吗?” 他虽然说了这些奇怪的话,却感到心情十分沉重。他坐到空下来的长椅子上。他的思绪纷 ![]() ![]() “可怜的小姑娘!”他看看已经没有人坐着的长椅子的一端,说。“她会清醒过来,痛哭一场,以后⺟亲会知道…先把她打一顿,后来又拿鞭子菗她,痛苦,羞辱,说不定会把她赶出去…即使不把她赶出去,那些达里娅-弗兰佐芙娜之类的人也会有所风闻,于是我们这个小姑娘就要东奔西走…以后不久就会进医院(那些住在十分清⽩的⺟亲家里,瞒着她们背地里悄悄⼲不正当勾当的姑娘总是这样),那么以后呢…以后又进医院…喝酒…小酒馆…又是医院…两三年后就成了残废,从出生以来,她总共只活了十九年,或者十七年…难道我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姑娘吗?她们是怎么沦落到了这步田地的?可是,瞧,她们都沦落到了这步田地…呸!管她们呢!据说,就应该如此。据说,每年都应该有这么百分之几①去…去某个地方…去见鬼,想必是为了让其余的人保持纯洁,不受妨害。百分之几!真的,他们的这些话怪好听的:这些话那么令人欣慰,合乎科学。说是只有百分之几,因此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如果用另一个词儿,那么…也许会更让人感到不安…万一杜涅奇卡也落到这个百分之几里呢!…不是落⼊这个百分之几,就是落⼊那个百分之几呢?…”—— ①指比利时数学家、经济学家、统计学家A-凯特列的理论。他的著作译成俄文后,一八六五——一八六六年俄罗斯报刊上也常讨论这个问题。 “不过我这是往哪儿去呀?”他突然想。“奇怪。我出来是有个什么目的的,不是吗。一看完信,我就出来了…我是去瓦西利耶夫斯基岛,去找拉祖米欣,我要去哪儿,现在…想起来了。不过,去⼲什么呢?去找拉祖米欣的想法为什么恰恰是现在忽然闯进了我的脑子?这真奇怪。” 他对自己的行动感到诧异。拉祖米欣是他以前大学里的同学。奇怪的是,拉斯科利尼科夫在大学里的时候几乎没有朋友,不与大家来往,不去找任何人,也不⾼兴别人来找他。不过不久大家也就不理睬他了。他既不参加同学们的聚会,也不参加别人的议论,也不参加乐娱活动,什么也不参加。他只是用功读书,不知爱惜自己的⾝体,大家都为此尊敬他,但是谁也不喜 ![]() ![]() 不知为什么,他和拉祖米欣倒是情投意合,其实倒也说不上情投意合,而是和拉祖米欣比较接近,也较为坦率。不过,和拉祖米欣的关系也不可能不是如此。这是一个异常快活和善于 ![]() ![]() ![]() ①一俄尺等于七一厘米,一俄寸等于四-四四厘米。两俄尺十二俄寸等于一米九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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