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官场)是肖仁福创作的经典官场小说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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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珂小说网 > 官场小说 > 位置(官场) 作者:肖仁福 | 书号:39410 时间:2017/9/6 字数:120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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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曾长城他们要走了,沈天涯没有忘记祝村长那个报告,跑到曾长城的套间里,把报告给了他。 曾长城在报告上看了一眼,问沈天涯:“你们处里不好解决?”沈天涯说:“处里的资金主要掌握在徐少林手里,而且昌都财政这个样子,要个三两万的还行,多了不好办。”曾长城又问道:“这个报告对你很重要?”沈天涯说:“不瞒你说,是我老婆二舅村里的,君山从小没了爹妈,是这位二舅带大的。” 曾长城心里有了数,笑道:“为了你们的爱情永不变⾊,我就成全你吧,给你戴个帽下来。”把报告装进了包里。沈天涯说:“那我代表二舅和祝村长感谢你的大恩大德了。”曾长城说:“别油腔滑调了。” 接着,曾长城又特意告诉沈天涯:“欧 ![]() ![]() 本来曾长城下来前,沈天涯就想托他在欧 ![]() ![]() ![]() ![]() ![]() 财政局这样的权力综合部门,是一个充満变数的地方,人事关系向来十分敏感,今天难料明天的事,沈天涯知道当导领的也不好把话说得太死,便说:“欧 ![]() 曾长城这话很有意味,沈天涯是听得出来的,不免有些 ![]() 正说着,于建国和⾕雨生也到了,来给曾长城送行。出发时间已到,几个人跟曾长城走出套间。欧 ![]() 门前的坪里,开道的警车已候在那里了,车顶的彩⾊警灯不停地旋转,煞是显眼。好几个市委常委也来到了坪里,一见苏副局长露了面,立即笑容可掬地朝她奔过去。苏副局长俨然大导领的派头,跟大家招招手,点点头,这才上了车。各位常委也赶紧钻进自己的车,依次出了宾馆。 一直到了几天前的昌都边界上才停下来,大家纷纷下了车。常委们立即走到苏副局长前面,争先恐后跟她握别。沈天涯注意了一下苏副局长,她脸上始终保持着适度的笑容,显得很有风度,仿佛是受过专门训练似的。 好不容易松开最后一双手,转⾝准备上车,苏副局长忽见罗小扇被那些常委们挤在外边,近不了⾝,便扒扒众人,向她招招手。众人知道苏副局长的意思,忙让开一条 ![]() 此情此景让周围的大男人们深为感动,都说苏局好讲感情和义气的,值得大家好好学习。沈天涯也觉得这个苏副局长可能是在李副记书⾝边见多识广了,处事很周到的,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颇有大导领夫人的风采。 在车里刚坐稳,苏副局长又礼貌地按下了车窗,抬了手向外面摆了摆。便有好几双大手自觉不自觉地朝车窗伸了过去, ![]() 当然还是靠得最近的欧 ![]() ![]() ![]() ![]() ![]() ![]() ![]() 回到市里后,顾爱民贾志坚等常委导领各自忙去了,欧 ![]() 欧 ![]() ![]() ![]() ![]() 贯彻学习欧 ![]() ![]() ![]() ![]() 据说那天欧 ![]() ![]() 晚上早早吃了饭,沈天涯就换了⾐服准备出门。叶君山见他两手清风,就说:“甩着两只手到导领家里去。不显得你不懂世情?”沈天涯站住道:“是傅局长叫我到他家里去的,用得着吗?”叶君山不跟他理论,从卧室里提来那两瓶医院财务处发的酒鬼酒,塞到沈天涯手上,把他推出了门。 来到楼下,沈天涯又犹豫了,不知是提着酒好还是不提好。他总觉得提着东西到导领家里去不自在。在他的骨子里,导领尽管职位比你⾼,工作归他导领,但人格上却是平等的,不存在谁要依附谁的道理。沈天涯也懂得这样的想法放到当今社会里有些过时和可笑,抱着这样的想法在机关里混,那是很难有出息的。可他就是没法完全改变自己,为此他经常感到无奈,不免要对自己失去信心。 这么矛盾着来到门口,本来招了部的士要走了,鬼使神差,沈天涯又缩回去,开了宿舍楼下的煤屋,把两瓶酒搁到了门后。 敲开傅尚良的家门,里面站着傅夫人。傅夫人姓林,在一所中学当老师。沈天涯没喊她林老师,而是甜甜地喊了她声林姨。林老师⾼兴地说:“小沈你好久没到我家来了,老傅可常在家里说到你呢。”把他请到沙发上坐了,又端上茶⽔递到他手上。 傅尚良上班时是没法静下来看东西的,此时正在书房里阅读从局里带回来的材料和內参什么的,听见沈天涯的说话声,就出了书房。沈天涯喊着老板,欠了庇股要站起来,傅尚良过来按住他,在对面沙发上落了座,说:“天涯,到了家里,你就别那么拘谨嘛。” 沈天涯心头热了热。傅尚良这可是第一次用天涯两个字喊他,平时包括以前到他家里来送材料,他总是沈处长沈处长地喊得很正规。导领对你一向正规,忽然不那么正规了,这本⾝就是一个不同凡响的信号哪。 林老师没有立即走开,还陪着说了几句话:“小沈,老傅常说你是局里的才子,拿起笔来能写出好文章,端起算盘来能算一笔好账,综合协调能力也強。”沈天涯不好意思地说:“老板这是鞭策我,我做得还很不够。” 林老师夸奖沈天涯的时候,傅尚良没说什么,脸上似笑非笑的样子,像是在认真听着他们的话,又像是什么也没往心里去。林老师又说了几句褒奖沈天涯的话,知道傅尚良要沈天涯到家里来肯定有事,便打声招呼,起⾝去了內室。 客厅里安静下来。沈天涯先汇报了去财政厅活动的情况,傅尚良做了充分肯定,然后说:“马如龙病后,我看预算处的工作并没受到太大的影响,你和徐少林配合得很好嘛。”沈天涯说:“这是因为有老板您的严格要求。”傅尚良说:“我也没怎么要求你们,是你们素质⾼嘛。”沈天涯说:“老板这是过奖了。”傅尚良说:“也不是什么过奖,是事实。”停停又说道“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要把处里实质 ![]() 沈天涯感到很意外,没想到傅尚良会主动提出这个敏感话题。沈天涯说:“我没觉得我是往边上靠呀,都是处里的工作,哪样都少不得,都是要人去做的。”傅尚良对沈天涯这个态度很満意,说:“对工作就应该是这个姿态。你不知道,当初我是有意要这样冷落你的,看你有何表现,你没有让我失望。” 沈天涯又一惊,心想幸好当初没跳出来跟徐少林对着⼲。可转而又想,傅尚良这是不是自圆其说,拿这话哄自己呢?正这么自忖着,傅尚良又开了口,说:“相反徐少林却让我感到痛心,不但没给我补台,还拆我的台。” 沈天涯知道傅尚良说的是徐少林在理办劳动大厦拨款时弄出的矛盾,但凭心而论这事也不能完全怪徐少林。沈天涯不好多说什么,说:“我看徐处长办事还是 ![]() 沈天涯今晚就是来听这句话的。沈天涯也知道傅尚良让他上他家里来,就是要跟他说这句话,但当这句话从傅尚良嘴里出来时,他还是 ![]() 又说了些别的事,林老师从內室出来了。沈天涯见傅尚良要说的话已经说了,时间也不早了,就起⾝准备告辞。林老师像是想起了什么,要沈天涯等等,进屋拿出一样东西来。原来是一双⽪鞋。林老师说:“这是今年舂节期间海上一位远房亲戚回乡探亲,送给老傅的远⾜牌⽪鞋,老傅觉得秀气了点,也就没穿,我看了看小沈你脚上的⽪鞋,大小跟这一双差不多,保证你穿上舒服。” 沈天涯没穿过正宗的海上远⾜⽪鞋,只知道这种⽪鞋如果是正规厂家生产的,少则五六百多则一千多元一双,拿着不⾼的工资去买这样的⽪鞋的人不多,最多拿一两百元买些冒牌货提一下洋气。而且沈天涯今晚是空着一双手进的屋,现在林老师要送他这么⾼级的远⾜⽪鞋,就有些受宠若惊,忙摇手不肯接受。林老师佯装生气道:“你这孩子,不是见外了么?” 听林老师说出孩子两个字,沈天涯心头不觉就暖了一下。又听傅尚良也在一旁说:“林姨的一片好心,你就领了吧。”沈天涯这才将⽪鞋接到手上。也是为了表示感 ![]() 有道是鞋子合不合脚自己最清楚。沈天涯一双脚塞进鞋子后,就知道明显小了,像肥羊拱进了 ![]() 没法子,沈天涯只好站起来,朝前挪了两步。一双脚像是塞进了钢制的夹板,疼得他浑⾝发⿇。但他还不能表露出来,暗暗咬紧牙 ![]() 估计表演够了,就要坐下去换回自己的旧鞋,林姨却还不让,说:“不用换了,就这样穿回去吧。”一边把旧鞋塞进那只空出来的鞋盒里,递到沈天涯手上。沈天涯叫苦不迭,只好硬着头⽪,向门口走去。 出了门,沈天涯就走不动了,头上冷汗直冒。赶紧转⾝,要站在门边的傅尚良和林老师进屋。偏偏两人还要看着他下楼,他只得硬硬心肠,大义凛然往楼下迈去,仿佛前面不是一级级不⾼的梯阶,而是万丈悬崖。好不容易到了转角处,出了他们的视线,双方又说过再见之类的话,那门才在上面砰地一声关上。沈天涯顿时就缩到了地上,把一双脚从鞋里拔了出来,像是拔地上的竹鞭一样。 沈天涯 ![]() 第二天早上,沈天涯准备上班去,叶君山望着他脚下的鞋.说:“林姨送你的鞋怎么不穿?”沈天涯说:“你是要我活受罪怎么的?”叶君山说:“你不活受罪也行,傅局长或林姨见他们送你的鞋你没穿到脚上,他们会怎么想?”沈天涯闻言,也有道理呀只是穿着那双鞋,走得到财政局吗?就说:“你是要我像古人一样削⾜适履?”叶君山说:“谁要你削⾜适履了?你不晓得想想办法?” 沈天涯也不傻,一下子领会了叶君山的意思,说:“你拿钱来吧,我只好上一趟街了。”叶君山说:“是嘛,我怕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啰。”也不给沈天涯钱,陪他上商店买了一双大号的假远⾜,守着他换到了脚上。 赶到局里,同事们很快发现沈天涯脚上穿了一双光可鉴人的新⽪鞋,就围过来看稀奇。这个说:“这可是远⾜牌⽪鞋,正牌的吧?你在哪里买的?”那个说:“远⾜牌⽪鞋就像茅台酒,哪来那么多正牌?”还有的说:“预算处的人穿正牌远⾜还是有可能的,据说有些单位就专门到海上远⾜牌厂家买正宗的远⾜鞋送给导领和关系户。”另有人说:“也许是情人送的吧,今年的情人们不兴送玫瑰了,改兴⽪鞋了。” 让大家看够议够了脚上的假远⾜,沈天涯才回了预算处。正好曾长城打来了电话,说:“你们回去后,我再次向仇厅长提出了昌都要求减免⾚字和增加定额补助的请求,加上苏局也专门找了仇厅长,估计昌都的问题多少会解决一些吧。” 这究竟是对昌都有好处的事情,沈天涯自然也⾼兴,半开玩笑道:“我先代表昌都市委市府政感谢你和苏局,回头再向傅局长汇报。”曾长城说:“现在不要张扬出去,资金方面的事情,一定要下了文见了指标单才算得了数的,如果万一落空便不妥了。” 沈天涯知道曾长城向来不会把话说得太満,说:“你办的事还有万一么?”又想想这不仅仅解决了昌都市财政的实际问题,也等于给了他沈天涯的面子,便证说道:“长城,你的能量真大,我算服了。”曾长城说:“你服我⼲什么?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有苏局这张王牌,许多事情就好办得多。” 听曾长城如此说,苏副局长的⾝影就浮现在了沈天涯脑子里。曾长城说得不错,有这个女人相佐,他还不如虎添翼? 沈天涯还顺便问了问二舅村那个报告,曾长城告诉他,年底可能有一笔农村帮困资金要通过预算局,他想法挤进去,报告亡的二十万元解决可能有些困难,十万八万的估计没有太大的问题。 放下电话,沈天涯有意到七楼傅尚良办公室门外晃了晃,见里面没人,沈天涯就溜了进去。傅尚良盯着沈天涯脚上的鞋,说:“今天就穿上了,还舒服么?”沈天涯忙说:“舒服舒服,林姨送的鞋还有不舒服的么?” 又说几句鞋子,沈天涯就告诉傅尚良,曾长城和苏副局长已经反复向仇厅长汇报了昌都市申请减免财政⾚字和增加定额补贴的事。傅尚良很満意,拍拍沈天涯肩膀,说:“天涯,这次你立了大功,我会及时把这事报告给欧 ![]() 沈天涯他没在傅尚良那里久呆,很快回了处里。处里几位都在,沈天涯开了壁柜,拿出几本账簿,准备弄几个统计数字出来。还没翻上两页,徐少林那边桌上的电话响了。小宋他们刚才还在,这一下估计打⽔或到传达室拿报纸去了,只有徐少林站在窗边打机手,沈天涯便过去接听电话。 是个又嫰又甜的女孩的声音。 ![]() ![]() 沈天涯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心中不噤一喜。正要说我给你叫徐处长。女孩又说:“我就是那个小碧呀,给你打了好几次机手,刚才还打过呢,总是占线,只好冒昧拨你处里的电话了,你没意见吧?” 沈天涯不能再听下去了,忙说:“徐处长机手就要接完了,我叫他来接电话。”放下电话,朝还没收线的徐少林道:“徐处,有你的电话。”徐少林点点头,却仍然对着机手嘀咕着,没有立即来接电话的意思。沈天涯便补充道:“讲的普通话,可能是长途。”这一招真灵,只见徐少林马上对着机手说道:“有一个长途电话等着我,以后再聊吧。”关了机手,跑过来抓起搁在桌上的话筒。 这样的电话,有人站在一旁多有不妥,沈天涯就知趣地绕过办公桌,出去了。也不走远,就站在门边,眼睛望着过道外的⾼楼,耳朵却长了翅膀,飞了回去。开始的时候,徐少林的嗓门还有些⾼,带着疑问喂了两句,接下来,也不知电话那头的女孩使了什么魔法,他的声音慢慢就低了下去,显得柔和了,亲昵了,最后徐少林还窃窃地笑起来,笑得有些暖昧和琊乎。 沈天涯在门外站了六七分钟的样子,徐少林那个电话才接近尾声。只听徐少林再度庒低了声音,说:“好的好的好的,以后找我就打我的机手,啊?如果机手占线就发信短息。我再给你打,好吗?” 听着话筒落到了叉簧上,沈天涯才去卫生间的⽔龙头下将手冲 ![]() ![]() 沈天涯心知肚明,徐少林这一半是 ![]() ![]() ![]() ![]() 沈天涯也就来了个顺⽔推舟,说道:“我估计你那女同学一定非常漂亮,要不你也就不会听到她又找了一个,感到如此失落了。”徐少林说:“那是我们的班花,不瞒你说,当年我确实心怀叵测过。”沈天涯说:“哦,怪不得啰。”徐少林晃晃脑袋,无奈道:“只是十多年过去了,常言女人三十⾖腐渣,恐怕已是人老珠⻩,惨不忍睹了。” 徐少林好像动了真情似的,沈天涯也不知他是否真有这么一个女同学,又不想扫了他的兴,继续道:“现在各方面条件好了,女人三十正是瓜 ![]() 说到女人,时间就变得短暂起来,一个上午很快过去了。快下班时,沈天涯的机手也响了。是易⽔寒的声音:“游长江给你打过电话没有?他找我要了你的号码,要我也打个电话给你。”沈天涯说:“没有啊,‘是不是要请我喝茶?”易⽔寒说:“是呀,他特意买了好茶叶,明天下午请你去他家喝茶。”沈天涯说:“下午怎么行?我要上班呢。”易⽔寒说:“明天是周末,你上什么班?”沈天涯说:“明天就是周末啦?” 放了电话,沈天涯朝徐少林笑笑,说:“好快呀,一下子又到周末了。” 徐少林想起沈天涯刚才陪他说了那么多话,有心回报他,说:“是好快呀,二十出头大学毕业,一晃就人到中年了,要不怎么叫做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沈天涯说:“可不是么?人到中年万事休。” 感叹着,两人都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东西,准备下班了。沈天涯心下暗想,自己不过随便发发感慨而已,而徐少林话里含义恐怕却深多了,他一定是觉得人到中年,以后的机会便越来越少了,必须牢牢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遇,抢占先机,早⽇进步。 来到门边,沈天涯的机手又响了。这回是游长江打来的,说是明天下午请沈天涯去他家喝茶。沈天涯知道游长江这是客气,让易⽔寒打了电话,他还要打过来。便连连道谢,表示一定准时赴约。 第二天下午,沈天涯如约去了文化馆。 游长江住在易⽔寒家隔壁单元.沈天涯来到文化馆宿舍楼前,易⽔寒已经等在那里了,两人一起钻进门道,去敲游长江的家门。游长江开了门,请两位进屋。沈天涯回自己的家都是要换拖鞋的,所以站着不动,问拖鞋在哪。游长江说:“进来吧,等会再换。”沈天涯没听懂,心想现在不换,进了屋还换什么? 正犹豫,易⽔寒在背后一推,沈天涯只得迈步进了屋。游长江也不让坐,任他俩站在屋中,自己进了厨房。沈天涯打量了一下简陋的家具,发现⾝后就有一张木制沙发,放低庇股坐到了上面。还没坐稳,游长江端着一个托盘出来了,里面有一小盆热⽔和两只盛了清⽔的口杯。游长江把托盘放在桌上,说:“两位净⾝净心吧。” 见沈天涯没有反应,易⽔寒在他耳边说:“茶为草中英, ![]() 这一下,沈天涯以为主人该递茶⽔上来了,不想游长江却去开了客厅旁的耳房,请两人人室。易⽔寒一旁说:“天涯,今天长江可把你当成贵宾,要请你到一般人不让进的茶室喝茶呢。”沈天涯说:“我何德何能,担当得起游作家如此大礼?”游长江笑道:“不是沈处你提供素材,我写得出那篇文章么?”沈天涯说:“那是游作家你有才思嘛。” 来到茶室门边,沈天涯怕出丑,让易⽔寒先。易⽔寒也不客气,脫了⽪鞋,换了门边的布底鞋,先躬⾝,后抬腿,迈上茶室。原来茶室里面的木地板比外面⾼了近尺的⾼度,加上门框低矮,人向上迈步时,必须把头低下去。沈天涯不知这个⾼门坎矮门框是否也是有规矩的,站在门边泥了一下。易⽔寒看出他的疑虑,笑道:“这矮门框⾼门坎,是要让人在进⼊茶室前放低姿态.先学会虔诚和自谦。”沈天涯想,果不其然。低了头,小心往茶室迈。 茶室不大,也就六七个平方的样子。三面板壁墙上有几幅带着菗象味的蜡染画,另外还挂着一只土家族的锦袋和一只 ![]() 打量着茶室里朴素而淡雅的布置,沈天涯坐到了木 ![]() ![]() ![]() 见沈天涯直将茶桌端详,易⽔寒又在一旁介绍道:“这是年前长江花三千元从昌永县一位 ![]() ![]() 两人说话的当儿,游长江抱着一只耝大的四尺见长的老竹筒,将⽔倒⼊一只提梁铜壶里,然后坐到电炉上。易⽔寒又发话了,对沈天涯说:“为了请你喝茶,上午长江特意到城外的碧云山背了一竹简碧云泉⽔回来。”沈天涯说:“真难为游作家了。不可用自来⽔将就将就?”易⽔寒说:“烹茶用⽔是很有学问的,陆羽在《茶经》里说过,山⽔上,江⽔中,井⽔下。山⽔就是泉⽔,甘而洁,活而清,烹茶属于上品。” 铜壶里的⽔开始沸腾了,游长江用竹制茶匙从茶罐里撮出数匙茶叶置于宜兴紫砂茶盅里,再去提壶,准备泡茶。易⽔寒刚才那一番点拨,沈天涯已经有些开窍.知道游长江的一招一式都是有讲究的,回头又向易⽔寒讨教。 易⽔寒于茶道其实也就懂点⽪⽑,知道言多必失,不肯多嘴了,要游长江讲解。游长江却说:“别听⽔寒瞎说,饮茶靠的是心领神会,哪有那么多穷讲究?”易⽔寒说:“长江你别保守了,给天涯说说茶经吧,我也好再在一旁领教一回。”沈天涯也说:“是呀,我们是诚心向你讨教的。” 游长江知道不讲解几句是不行的,手里提着茶壶,嘴上说:“这茶道嘛,如果从哲学层面来说有两个层次,一是形而下的层面,一是形而上的层面。比如喝茶要有场所,茶楼茶馆茶室;要有茶具,茶壶茶盅茶杯;要有茶叶,西湖龙井天目青顶碧螺舂雀⾆等;要有好⽔,泉⽔溪⽔江⽔湖⽔井⽔雨⽔雪⽔等,这些都属于形而下的范畴,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是茶道的物质基础。而茶道的宗旨是要通过物质达到一种精神的⾼境界,这便是形而上的层面了。那么如何通过物质达到精神的⾼境界呢,这要通过司茶人⾼超的茶艺和品茶人不俗的情 ![]() 这通茶经讲得沈天涯似懂非懂的,他想,平时跟人喝茶,一是解渴,二是聊天,再就是附庸风雅,哪像游长江说得这么⾼深?易⽔寒大概也看出了沈天涯的心思,对游长江说:“我和天涯都不是学哲学的,长江你别说得这么菗象,讲具体点吧。” 游长江也就笑笑,说:“好吧,今天什么⽔分三等茶有九品,我就不说了,单说说这司茶和品茶的事情。”然后边司茶边讲解。先⾼⾼提了⽔壶,往盛了茶叶的茶壶里冲⽔,说是丹凤朝 ![]() 想不到这茶道还有些学问,沈天涯甚觉有趣。望着三只盛満茶⽔的小杯,心想至少有一杯属于自己,伸了手捞上一杯,往嘴里倒去。游长江又开了口,说:“今天我给你们泡的是昌永绿牡丹茶,茶叶外形紧结 ![]() 沈天涯这才停下手中动作,将茶⽔喝得差不多的杯子移至眼前,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确如游长江所说。游长江这时才伸了三只手指,中指托了杯底,食指和拇指捏住杯沿,把杯子端起来,说:“这叫三龙护鼎。” 沈天涯也学样更正了手中动作,发现这个势姿确实⾼雅多了。这时游长江将茶杯端到鼻子下闻闻,微合了双眼,歙了歙鼻翼。良久才轻轻抿了一口茶⽔,一边咂咂嘴巴,一边说道:“品茶是要调动全部的感觉器官的,茶有⾊,要用眼;有香,要用鼻;有味,要用 ![]() ![]() 就这样,一边喝茶,一边欣赏游长江的茶艺和茶经,一个下午不知不觉就过去了。沈天涯十几年如一⽇地呆在财政局里,天天就围着一个“财”字绕圈,哪里享过此等清福?就觉得这个下午过得很值得。 天快黑时,沈天涯和易⽔寒才谢过游长江,出了门,来到楼下。易⽔寒说:“天涯,长江真看得起你,我虽然多次喝过他的茶,可他从没这么在乎过。”沈天涯说:“我还不是托你的福,才享受到如此厚的礼遇?”易⽔寒笑道:“今天他可是专为你设的茶宴,以后你还要多给他提供些写文章的素材。”沈天涯说:“我知道什么是文章素材?那次不纯粹是胡侃么?”易⽔寒说:“真是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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