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爱是张悦然创作的经典言情小说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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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珂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十爱 作者:张悦然 | 书号:39323 时间:2017/9/5 字数:3297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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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房间的⽩天总是进不来,被厚实的耝棉布窗帘紧紧地挡在了外面。我哀求她,或他:请把⽩天放进来,放进来!我只是想把眼前这张脸孔看清楚。而她,或他,或者是他们,只是在外面经过,走来走去,发出消灭的声音。我知道,他们在杀死![]() 1.BOX酒吧和相片里的男孩 这是一个夏天的夜晚。莫夕穿着一双厚实的波鞋,宽大的印着唱片广告的大T恤,神⾊慌张地从山上跑下来。她跳上一辆从山脚下公路开过的出租车: “BOX酒吧,湖边的那个。”她说。然后她就闭上了眼睛,把头靠在车窗上。而此时窗外的天空已经开始下雨。 这一天不是周末,又因为下雨,酒吧不算热闹。也许 ![]() ![]() 她迅速地穿过小酒吧里黑暗的过道,走到角落里的一把毫无依靠的⾼脚椅上,坐下。她要了橘子味的朗姆酒,十分警醒地环视四周。房间很暗,有围困在这里以久的烟气,使她有种错觉,这是一个炼丹的大炉,周围的人其实都是虔诚而琊 ![]() ![]() 她喜 ![]() ![]() 而事实上,她在过去的三个月里,都没有离开过芥城南山上的小房间。在那里,她有一张比单人 ![]() ![]() ![]() ![]() ![]() ![]() 可是现实中,她并没有目睹小悠的死亡,那个时候她已经在柏城。她在一个土⻩⾊大布围起的房间里,她像往常一样坐在 ![]() ![]() ![]() ![]() 死于酗酒和奋兴过度的男孩,离开的时候脸上是不是带着意犹未尽的笑意,而脸⾊应当红润,还在向外界散发着 ![]() ![]() ![]() ![]() ![]() 可是她发现房间好像没有了门。房间似乎也没有窗户,没有能吹进一缕风来的 ![]() 室內的风景一直没有变化,只是时间一点一点的错移,多少昼⽇之后,她渐渐习惯了这个密封罐一样的房间,她也不再畏惧那⽩⾊的癣一样令人生厌的斑状月光。她忽然纵情地笑出声并像西班牙斗牛士一般撕扯着窗帘布的时候,他们说,她疯了。 她花了那么大的力气写完了有关小悠的书,她想她要把这本书印出来,然后放在一个近似棺材形状的小木头盒子里,把它埋在小悠的⾝边。她知道小悠喜 ![]() ![]() ![]() ![]() ![]() 这个夜晚是三个月以来她第一次外出。当她穿着不合⾝的大T恤披着缺乏营养的⼲发坐在BOX酒吧的时候,她忽然觉得世界已经飘远了,她其实被留在了别的一个什么地方。她和她那伟大的巨著,已经隔世了。隔世,她并不十分害怕,可是她害怕的是她断了通向小悠的路,小悠的一切已经渐渐变成沉埋的旧闻,没有人再提起。她害怕这样,她害怕所有的人都忘记了小悠,而小悠是一个多么值得纪念值得凭吊的人呵。 她当然不是漫无目的地随便拣了个酒吧光顾,BOX曾是小悠常来的地方。她跟随他来过,他们在这里跳过一支舞,遗憾的是那支舞跳在小悠喝过太多烈酒之后,所以脚步破碎,不平稳,整个过程像是他们在一艘快要沉没的小船上摇晃。可是她仍喜 ![]() ![]() 她环视酒吧里,看里面每个人的脸孔,她想着,他们之中会有人认识小悠吗?可是她觉得那些脸未免太平淡了单调了一些,他们和不上小悠那种⾼妙的步伐。好几年已经过去了,他们是另外一群人了,他们占领了这里,在小悠和小悠的朋友们离开而这里没落之后,一定是这样。 莫夕于是变得失望,索然无味。她决定离开。可是她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在已经决定离开之后没有径直地走向门口,而是一点一点贴着BOX的墙壁走了一圈。墙壁上有夸张而绚丽的海报和支离破碎的油画。她记不得从前是不是这样的,从前的墙壁大概素淡些,她脑中隐隐闪过这样的念头。然后,她就在靠近吧台的墙壁上,看到了那些照片。当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她觉得有很多悬念都打开了,比如她自己为什么会有那么強烈的冲动要跳上出租车直接来到BOX,甚至连小悠的墓地或者他的家都没有去,她为什么要在这个已经变了味道的地方落座并最终站起来仔细地观察墙壁。 照片大概拍的是某个Party,有很多人在举着蓝莓蛋糕或者朗姆酒,有人在脸上花了玫瑰或者匕首的图腾,有人站在凳子上眺望。这些都可以忽略,重要的是,照片上有小悠。莫夕再次看到了小悠,因为这照片摄于她离开之后,所以照片上的小悠比她走的时候略略大些,是她没有见过的。此刻就像真人一样出现在她的面前,实真得令人几乎能够发出惊诧的叫声。她爬上一把凳子,伸直手臂,触碰到照片,并试图用整只手掌覆盖照片上的小悠。照片上的小悠穿着透明的玻璃纸一般硬生生的上⾐,穿了细瘦无比的花格子 ![]() ![]() “你们谁认识小悠吗?” 那些人原来轻微地摆动,跳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舞,或者正在隔着纷扰的音乐把嘴巴贴在别人的耳朵上努力表达自己的观点,还有人正要推门离开,他们都回过头来,看着这个跪在⾼脚凳上的女孩,她躲在大棉恤里,只是露着一个 ![]() 他们没有答她的话,几秒钟停顿后,又各自回过头去做自己刚才正在做的事情。 “没有人认识小悠吗?”她又喊,手指噔噔地敲着墙壁上的照片。 这次没有太多人再回过头来看她——酒吧里喝醉的女子总是千姿百态,没有什么可稀奇的。 莫夕敲着墙壁,骨节生生的疼,而声音却淹没在嘈杂的音乐里。她一直喊到精疲力尽,都没有人再回过头来看她。她终于怈了气,手仍旧搭在墙壁上,轻轻地摸抚着小悠的纸片儿⾝体,发出一种嘲汐 ![]() ![]() 过了很久,莫夕才从椅子上跳下来。她冲到吧台,把手臂架在吧台上,对站在里面的侍应生说: “那些照片,——就是墙上的那些照片,是谁照的?” 侍应生看了她一会儿,淡淡地说: “好像是个到处旅行的男人。” “贴了多久了,他还来吗?”她急切地问。 “也没多久,他啊,说不准。” “那么,”她 ![]() ![]() ![]() “呃——”这个正在擦拭酒杯的男孩想了想“应该能,他算是固定的顾客,在我们这儿有存酒,所以应该有联系方式。但是——你有什么事找他吗?” “噢,是的,很急很急。拜托你帮我联系上他好吗,拜托你。”男侍应也许注意到了,女孩在哀求的时候,全⾝都在发抖,用一种异乎寻常的颤音在说话,他并没有特别在意是因为他以为女孩只是太迫切地想要找到拍照的人。 “好的。”侍应生说。 “那么你帮我约他,明天,明天晚上来这里见面,好吗?就这么定了——我没有联络的电话,但我明天一定来,让他也来。谢谢你了,谢谢。”女孩语无伦次地说完这些话,就很快地从大门里出去了。 2.拍照的男人和一场未尽的倾诉 其实第二天,女孩一清早就来到了BOX,没有电话的人总是担心错过了约会,这是可以理解的。她来的时候BOX还紧闭着大门。她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天空还像是经月末期的女人,不时地落下一点来,让人心情烦躁。她今天特意梳了梳头发,但是⾐服没有换,她没有别的什么⾐服,从家里逃出来的时候就只穿了这一件,为了让它保持洁净,她在自己的房间里的时候,只是穿 ![]() ![]() 她缩在门口睡着了,因为BOX一直都没有开门,她越来越怀疑昨天夜间发生的事情是否是实真的,她甚至想起了鬼故事,她想起夜晚 ![]() 所以睡过去倒是一种解救,这是她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惯用的解决问题的办法。过了很久,她被人轻轻地拍醒了。她 ![]() ![]() ![]() ![]() 眼前的男人⾝上穿着一件黑⾊的有点像旧时对襟褂子一样的⾐服,看起来应当是什么奇特的民族服装,但是却也不张扬,恰到好处地令人觉得不俗,也舒服。男人声音很和蔼可亲,开口问她: “是你要找我吗?” 莫夕缓缓地支起⾝子,看着他,慢慢才想起,她是在这里等人的,她要见的是拍小悠照片的人。她连忙说: “墙上的照片是你拍的?” “是啊。”他说。 “你认识小悠吗?你肯定认识小悠!”莫夕倏的从台阶上站起来,男人也站直了,他们面对着面,莫夕仰脸问他,一脸纯澈令人动容。 “呃——是的。”男人点点头,然后他又说“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说吧,BOX今晚不营业,乐队和老板都去参加一个聚会了。” 莫夕点点头,跟随男人背向BOX酒吧走去,她才注意到,已经是傍晚了,雨是不下了,天还是一副不怎么痛快的样子。 他们在一个有落地玻璃的餐厅坐下来。是一间泰国餐厅,所有菜的颜⾊都极是鲜 ![]() ![]() ![]() ![]() ![]() ![]() ![]() 她以为男人会问她要吃什么,这会让她有点为难,因为她没有吃过泰国菜,她对于这些 ![]() ![]() ![]() 然后男人点着了一 ![]() “你要找小悠?” “不,我知道他死了。” “嗯。”男人点点头。 “我是想知道,那些照片拍在什么时候,那时候小悠在⼲什么,你知道他怎么死的吗?这些事情我不知道,因为那时候我走了。” “你是他朋友吗?”男人点点头,问。 “女朋友。”莫夕很坚定地纠正他说。 “哦?是这样啊。”男人意味深长地再点点头。 “您能告诉我吗?这对我很重要。”莫夕相当认真地说。 ![]() “行吗,告诉我吧。” “你跟他闹了小别扭,然后你离开了?”男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又揣测着问。 “差不多吧。求您了,告诉我吧。”莫夕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迫切的心情已经让她失去了礼貌。 “好的,但是我们一边吃饭一边说,你不要着急。——我猜你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你的脸⾊很不好。”男人温和地说,不紧不慢,但是的确十分能够打动人。莫夕点点头,她舀了一勺咖喱海鲜在自己的小碟子里。 “照片好像是我在四月里拍的。在BOX的聚会上。他和很多人一起,我和他们之中只有一个人比较 ![]() “怎么特殊?”莫夕连忙问。 “呃——我说不好。但是他当时就是照片里的这个样子。” “他那时候好吗,他健康吗?” “有些疲惫,喝了很多酒,和一些⾼大的男孩儿一起跳舞,跳得十分累了,他就到一旁去靠在墙边休息。但是他人很热情,和我谈了很多旅行的事儿。我们还约定要一起去云南的丽江。” “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为什么要一直跳舞!他的⾝体本就不好!”莫夕心疼地叫起来。 男人不语。于是安静了下来。男人吃菜,给莫夕倒了半杯红酒。莫夕啜了一口,很辣很辣,她看去窗外,而天已经彻底黑了,莲花灯模糊了,像是一截在跳舞的 ![]() “之后呢?你又见过他吗?” “没有。本来我们约好五月中就去云南的。但是他四月底就死了。” “葬礼你可去了?” “没有,但我朋友去了。——呃,没有通知你吗?” “通知了…但我当时有事…”莫夕缓缓地说,言词闪烁。 “唔,你真的是他的女友吗?”男人想了想,终于开口问。 “当然是,你不相信吗?我可以拿给你看,我有他小时候的照片,有很多很多我们的合影,有他送给我的圆形徽章,有他写给我的信…”女孩的反应是这样地 ![]() “啊,对不起,也许我的话伤害了你,我只是觉得,小悠他并不需要女孩子…”男人的话到此打住了,他低头又开始吃菜。莫夕呆呆地愣了一会儿,好像被什么重重地击了一下,然而却没有倒下,只是在想着应对的策略。可是她没有,确切地说,有关小悠,她并没有什么是能紧紧握在手里的。事实上,她现在连那些信件,连徽章,连合影都没有,她⾝上没有任何他留下的东西,所以她没有办法向旁人证明她是他的女友。她缓缓地站起来——她觉得自己是可聇的,心虚地在这里和一个不相⼲的陌生人争辩。她虽然喜 ![]() ![]() 当她已经背向桌子开始迈出步子的时候,⾝后的男人叫住了她: “请等等——” 她站住了。 “原谅我说了不适当的话,但是我并没有恶意。小悠是个我很喜 ![]() ![]() 男人的话是这样诚恳,而那句对于小悠的怀念的话,的确是莫夕最想听到的。倘若说她还觉得这世间还有什么人是值得她来 ![]() 她于是再度坐下。但是很久他们都没有再说话。他们只是默默地吃饭,喝酒。走出餐馆的时候,她忽然对他说: “我没有吃 ![]() 他们又去了一间24小时营业的茶餐厅。那里有女孩儿们喜 ![]() 她要了五道以上的甜品,男人只要了一杯热 ![]() ![]() “希望你能把我当朋友,跟我说说你和小悠之间的事,我们能够 ![]() 莫夕点点头,她其实当然十分需要倾诉,她太需要倾诉了。她在一个又一个密闭的房间里度过了一段又一段的时光,她几乎已经失去了说话和表达的能力。她只有写,打字的时候,她感到手指很疼,像是裂开一道一道深楚的口子,只是为了能够倾诉出来。她觉得那种倾诉是这样的撕心裂肺,有流⾎有牺牲。都是十分糟糕而又迫不得已的倾诉方式。她当然需要一个人来听她说,但是这个人一直不存在,而她渐渐从狂疯变得沉静,静的像是陪葬在小悠坟墓里的一尊人形石膏。她于是说: “我和小悠一起长大,相伴上学有十几年。到了很大的时候还喜 ![]() ![]() ![]() 她的确讲了很多有关小悠的事,但是她说得断断续续,没有顺序和条理,好在也都是一些零碎的细节,而她在意的又都是一些格外奇特的小片断,所以听起来十分有趣。比如她认定小悠是一个长了两个瞳孔的精灵,因为他精通乐器,热爱朗诵,而每每在他演奏乐器或者大声朗诵他写得新诗的时候,莫夕就会感到一种将要离开地面的飞起来的奇妙感觉。她会注意到小悠的眼瞳闪闪发光,里面幽深如无可猜测的时间隧道。她就会紧紧地被那双眼瞳昅住。“他有能把人带到另外一个世界的本领,他会飞。”她在讲述的时候,忽然闭上眼睛,轻声而充満赞美的说。 细节很多,概括来说,就是她和小悠是两个一起长大感情深厚的孩子。小悠过着在正常孩子看来有些奇特和杂 ![]() ![]() ![]() ![]() ![]() 小悠只有一次带她去了,因为那是她的生⽇愿望。但是那天的BOX十分空 ![]() ![]() 然而她也知道,他和他的朋友们会喝很多酒,烂醉之后会把自己丢在一处,像流浪汉或遗失的宠物一般睡去。 但她没有来得及再劝阻他什么,后来她离开了。 男人一直沉默地听着,他当然注意到了她仍旧没说她究竟为了什么离开了。总之她本可以和他读同一个大学,但是她去了别处。并且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再和小悠联系,直到小悠死去。 “我们只是因为一点不起眼的小事闹了别扭。可是谁都不想让着谁。”莫夕对于她的离开只是这样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男人点点头,也不多问。 甜品已经都被她吃完了。她当然是已经 ![]() ![]() 她低头吃刨冰,好像故事已经说完了。但男人却知道远远没有: “小悠死了,你得知了不是吗,为什么不赶回来呢?” 莫夕把勺子放下,看着男人。她幽幽地说: “那是另外一回事,和小悠无关。”她简单地说,继续小心地吃着一颗一颗红⾖。她当然知道自己只是敷衍了一下,而男人的目光还在看着她。她只得又说: “我需要告诉你吗?可我却对你的一切一无所知。”女孩的语气有点酸酸的,男人就笑了: “你想知道我什么?” “算了,我已经没有气力去过问别人的故事了。我脑子已经被塞得満満的,要爆破了。”她在低低的呐喊,声音像是在哀伤的求救。男人伸出手臂,拍了拍她的头顶,轻柔得像是在哄她觉睡。他轻轻地对她说: “我觉得你似乎受到过什么刺 ![]() 男人就像资深的心理医生,一下就戳到了她的伤处。她觉得这个男人一出现就是在走近,他有很大很大的本领,可以一直走到她的心里面。她害怕又喜 ![]() “我不知道怎么算是刺 ![]() “可怜的孩子。”男人轻轻地不由自主地说。但是莫夕可以听得非常清楚,简单的几个字,她却忽然觉得委屈,长久以来积存在心里的痛楚终于释放出来,这种释放源自一种疼惜,源自一种在乎。这不是小悠能给的,这不是索索能给的。她很快就掉下眼泪来,她其实已经不清楚她在面对着谁了,陌生人,⽗亲,还是天上的⽗?她只是知道自己走了很远的路,走得已经完全力竭了,现在她找到了一个可以栖息的地方,她需要的温暖的巢⽳。她想缩起来,她想忘掉小悠死了,她想忘掉她姐姐索索,她想以婴孩在子宮里的势姿睡着,在她终于到达的巢⽳里。 可是她当然不可能忘记,她一直记得小悠的死,她在他的死亡的后面仍在做着和他相关的事,就像是一条从 ![]() 她仍坐在男人对面,红⾖冰半天没有碰了,在渐渐消逝,融化。女孩忽然紧紧地用两只 手捂住耳朵,她拼命地甩着头,像是在把脑子中的什么东西挤出去——她的样子像是彻底疯掉了。男人过去扳住她纤细的手臂,把她的头揽在自己的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要她镇静下来。 而她终于叫出来了:“索索,求求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3.索索和 ![]() 索索是个可爱的名字,你承认吗?它念着软软的,像是咬住了一块糯甜的糕。童年时候的莫夕,最喜 ![]() 索索比莫夕九岁,是个能够给予她方方面面的爱的大姐姐。而又因为她们所在的特殊家庭,这种爱变得更加宝贵,它无限无限地贴近莫夕,贴在莫夕的⽪肤上,把她包裹起来,完全地把她蔵了起来。 ⽗⺟的离异是由于⽗亲暴君一样自以为是,任意侮辱和打骂⺟亲造成的,当然,还有他的外遇。可以说,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禽兽。这一点索索一定比莫夕体会得要深刻的多。因为那个时候莫夕只有三四岁。而索索将要步⼊美好的青舂期。她看到⽗亲喝很多酒回家,和人打了架,脸上带着比踩烂的爬虫还有恶心的伤疤,他气咻咻地坐在沙发上,他抬起脚架在扶手上——她们的⺟亲就知道,他的意思是要她来给他洗脚了。她立刻去拿了⽑巾端了洗脚⽔。她蹲下来,慢慢地把男人的脚放在⽔里面。 哐啷!男人遽然把⽔盆踢翻了,大吼道: “这么热的⽔,你想烫死我啊!我在外面不顺心,回家难道还要受你的气?”男人又一脚踢向女人,蹲着的女人来不及支撑住,立刻仰⾝倒在了地上。她已经被那盆⽔泼得浑⾝是⽔,而现在这么一躺,全⾝都 ![]() 这一次男人站了起来,他是那么⾼,冷得像一 ![]() “换盆⽔用了那么久!你不知道我的脚一直晾在外边吗!你想冻死我是不是!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他说着又连着踢了女人几脚,女人躺在地上哀叫,求饶。这是索索看到过无数次的情景,可是她仍旧无法忍受地从自己的房间里冲了出来,她去挡住⽗亲那落在⺟亲⾝上的脚。而每次的结果也都是一样,⽗亲开始打她,踢她的肚子,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她也习惯了,只是疼痛仍旧是那么深楚的,她不得不发出哀叫。并且她知道,明天早上脸和⾝体都会肿起来,她又没有办法去上学了。 这些事情索索一直记得,就像她口腔里总是刺到⾆头的尖利牙齿,不断地触碰,疼痛,还没有好,就再次碰到,反反复复地流⾎,已经成了她感到生活在继续的标志。她痛恨,她痛恨⽗亲的丧尽天良,也恨⺟亲的懦弱无能,她多次劝⺟亲向⽗亲提出离婚,然而⺟亲终是不肯,这个沉默的中年女人是这样地保守,她觉得受苦挨打被 ![]() ![]() ![]() 索索扬起头看莫夕纯稚的小脸,她⽪肤很好很好的,像是透明的⽔晶小人儿,她的牙齿刚长好,小得可爱,她一翻嘴 ![]() ![]() 终于有一天这样的⽇子结束了,⽗亲提出了离婚,因为他在外面有了中意的女人,他明显十分喜 ![]() ![]() 索索在一片混 ![]() ![]() 他们离婚之后,索索和莫夕都归⺟亲抚养,于是她们获得了她们一直居住的破房子。然而⺟亲很快就病了。她好像是一颗一直跟随机器运转的螺⺟,现在忽然停了下来,就立刻蒙上了一层锈,这是一种终结,她再也没法工作了。她失去了她的功能。 ⺟亲患得是肺癌。索索看到⺟亲內部⾝体的X光片,大片的 ![]() ⺟亲开始住院,每天要花很多钱。索索站在⽗亲新家的门口等⽗亲回来问他要钱。她牵着莫夕的手。而冬天已经来了,莫夕有点感冒了,在流鼻涕。⽗亲出现了索索就走上去: “我妈妈得了癌症住了医院,你拿些钱出来行吗…”她直接了当地一口气说下去。男人没有等她说完,就一个耳光掴在她的脸上,她没有站住,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莫夕看见就吓坏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男人最受不了这样撕心裂肺的哭声,他忍无可忍地踢了莫夕一脚,莫夕那么瘦小,立刻就像飞出去的小球,退后了好多米,然后跌倒在地上。男人嘴中还骂着: “小崽子除了哭还会什么!” 索索连忙跑过去把莫夕扶起来,莫夕只敢小声的菗泣,而她的⾐服已经擦破了,露出一撮一撮的棉絮,她的小手也划破了,⾎流得到处都是。索索吓坏了,她连忙把莫夕抱起来。她愤怒地看着男人,她多么想杀死他,吃掉他,咬碎他的骨头。可是她知道,眼下她不能再多说一句话。莫夕已经受到了伤害,这是她最在乎,最不能忍受的。她抱着莫夕转⾝离开了,她知道自己再也不会来求他了,再也不会。 不过索索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她才16岁,还是个自己需要宠爱和呵护的孩子。她没有办法赚⾜够的钱给⺟亲治病,她也没有⾜够的力气去照顾病榻上的⺟亲和幼小的莫夕。⺟亲看出了这些,她看到了自己16岁的女儿的绝望和无助,她知道女儿对自己有些记冤,失去了最浓烈的感情,她只是在苦苦地应对着,受着煎熬。于是她在那个冬天里相当暖和的一天杀自了。她裹了毯子从医院楼顶的平台上跳了下来——这是一种最省钱而且简便的解决问题的方式。 她终于把索索解脫出来了。做儿孤做童工她并不害怕,不是吗?现在她可以和她最亲爱的小妹妹莫夕一起相依为命了。她完全拥有她,她从此要负担起责任,照顾她,保护她,这是理应的事。 索索开始做做童工养活自己和妹妹。清洁工,报童,抄写员,咖啡店女招待,她都做过。她渐渐变得刚強而沉默寡言。她总是在最疲倦的时候,把莫夕搂在怀里,吻亲她,然后她就会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她是那么地甘愿。她不知道自己正在渐渐地合上了心门,变成一个冷漠自闭的姑娘,她不知道,她的爱因为她深楚而失去了正确的方向,她已经盲失了。 而⽗亲的再度出现破坏了她刚刚垒砌好的稳定的生活。⽗亲的新 ![]() ![]() “你们的妈已经死了,她归我是理所应当!” 索索不听不理,只是用尽全⾝力气要掰开男人两只钳在一起的胳膊,想要把莫夕抢回来。男人的两只手牢牢地扣在一起。索索最后只有开始咬,狠狠地咬男人的手背。男人嗷嗷地叫起来,挥手就是一掌,菗在索索的脸上,索索的头撞在门上,被打中的鼻子开始流⾎。她想,怎么也不能让他把莫夕带走,她的生活就再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她靠在门边,一遍一遍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让他把莫夕抱走。她终于开口哀求道: “爸爸,你也把我带走吧,我愿意当丫头任您使唤,天下只有你和小夕是我的亲人了,我不能离开你们啊,求求您了!”索索说得声嘶力竭,她几乎用上了自己所有剩下的力气。男人看着她,他显然对索索这个主动要求当丫头的恳求十分有趣兴。 于是她们都住进了男人的新家,那里大而宽敞。只是继⺟的目光冷漠而充満怨气。常常吩咐索索去帮她做冗杂的琐事,洗她的內⾐,帮她吹⼲头发等等。索索也都照做,她只要能够每天看到莫夕,看到她快快乐乐地成长,索索就会感到十分欣慰。 ⽗亲仍旧喜 ![]() ![]() ![]() ![]() 而在那个夜晚之后,她们再也不用夜午去小酒馆接她们的爸爸了,她们也不用唯唯诺诺战战兢兢地活在⽗亲家的屋檐下了,继⺟也不再能使唤和嫌弃她们了。这一切的一切,都自动地解除了。因为她们的⽗亲死了。那个夜晚她们的⽗亲喝醉了酒,自己从小酒馆走回家,神志不清,走路摇摇摆摆,最后他掉进了一个没有盖子的窖井里。开始家人只是以为他失踪了。很久之后,人们才在窖井的污⽔中里找到了他,他已经泡得⾝形大巨,露着⾼处⽔面一大截的肚⽪,像是一只浮在⽔面的鲸形怪物。 他死了,他死了。索索领着莫夕又回到了她们从前住的小屋。索索继续打工,养活莫夕长大。 不过莫夕不再是一个开朗的孩子,她变得自闭和格外敏感。有时候她会用惊恐的眼睛看着周围的人,包括她的索索姐姐。也有的时候,她会在梦里一直哭,怎么摇也摇不醒。她不喜 ![]() ![]() 而这样一个古怪的孩子,最容易变得偏执,用尽所有的力气去追逐一样东西,在一条路上奔跑,永远也不回头。在这一点上,索索和莫夕其实并无分别,莫夕把所有的气力和爱用在了小悠⾝上正像索索把所有的爱用在了莫夕的⾝上。 4.女巫和她的密室 莫夕把她们的整个童年说完了,凌晨四点钟的天空,已经⽩了一大片。莫夕的位置靠窗,她可以看到外面天⾊一点一点明亮起来,像是一种漫不经心的魔术把戏。很少有这样的时刻,她能够见到开阔的室外景⾊,能够尽情地看着浓密的光。她闭上眼睛,就听到男人说: “你有一个很好的姐姐。她多么爱你呵。”男人的语气严肃而凝重,他刚才一直在全神贯注地听莫夕讲述。莫夕睁开眼睛,看看男人的脸,他脸上凹凸不平的小坑,但很均匀,又是原本的肤⾊,看起来倒像是一种有特质的⽪肤,自然,并且相当有生气。男人的嘴 ![]() ![]() ![]() ![]() 莫夕看着男人,笑起来:“噢,是的,索索是个多么好的姐姐哪!——我困了,找个地方我要睡下去。我得好好地睡一觉。我吃了太多的东西,食物让人昏昏 ![]() 他们走出了茶餐厅。清早的马路,几乎一个行人也没有,来去的大车都疾驰而过,因为过于安静,车的声音格外清晰。男人和莫夕换了位置,他让她走在马路沿上。他们并排着走,不说话,甚至势姿都很像,低着头,有点弓着⾝体。莫夕没有问男人这是要带她去哪里。 她已经变得很轻,她多想变成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手掌玩偶,跳进男人温暖的口袋里,在那里觉睡。 男人带她回到了他的家。那是天蓝⾊的房间。有很重的寒气,还有油漆粉刷的味道。男人说,他不久前才把墙壁刷成了这个颜⾊。很冷静,是吗? 三间屋子,有书房,很多很多书,有客厅,柔软的暗⻩⾊布沙发。而卧室里有一张很大很大的 ![]() ![]() ![]() ![]() “你自己挑选了这样一张 ![]() “是的。” “它特别极了。唔——你一个人睡它吗?”莫夕并没有打探男人隐私的动机,她只是忽然想起,她的趣兴首先在于这张圆 ![]() “嗯,我买了它是希望心爱的女人和我一起享用。但是我现在仍旧一个人睡在上面。” 莫夕知趣地点点头:“我可以睡在上面吗?它一定很舒服很舒服。” “你可以,”男人低头微笑地看着她,又伸出手摸抚她的头“呃——不过,丫头,你觉睡不流口⽔吧?” 莫夕很快进⼊了沉沉的睡眠。她睡得十分坦然和心安,她甚至不关心男人会在哪里,会看着她?会躺下来冒犯她?她觉得一切都不用担心,她感到自己全安极了。当然,这和倾诉也有很大关系,一场释放式的倾诉,就好像一次⾝体內部的大扫除,令⾝体內部变得宽松并且清洁了。此时⾝体好像轻了,软了,需要一场睡眠来补给。 莫夕在傍晚的时候醒来,房间里没有灯光,窗帘拉上了,蓝⾊在夜晚看起来瑟瑟的冷。她猛地坐起来。她环视四周,却忽然忘记了自己是在哪里。这好像已经成了她的一个病,每一次醒来都忘记了自己是在哪里。她睁大眼睛却不见⽇光或月光,她只看到竖立着的蓝,是波光粼粼的海面,冷飕飕的冰山还是什么。她跳起来,她觉得她又被完全紧闭的房间围困起来了。她冲下 ![]() ![]() 男人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女孩全⾝都在颤抖,中了琊一般地挥动手臂撕扯窗帘。他立刻跑过去,从后面抱住女孩,把她的两只手臂抓住,问她: “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索索,放我出去!求你了!索索,放我出去!”莫夕拼命头摇,大叫着。 “我带你出去,乖,我带你出去,谁也没有把你关起来!”男人搂住女孩,女孩在他的怀里踢打,而他还是紧紧地搂着她。他抓起她的手,领她出了房间,然后他带她去了另外一个房间,这个房间有 ![]() ![]() ![]() 男人仍在缓缓地抚着她的头,轻轻地对她说: “没有人要把你关起来。你现在很全安,而且是自由的。你不要担心。”男人把莫夕的⾝体慢慢扳过来,把她的头揽进自己的怀里。缓缓地摇摆着,让她镇定下来。 女孩小声的菗泣,她的脸贴着男人的 ![]() “谁也不能把我关起来。我是自由的,我是全安的。” 男人已经大致明⽩了。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莫夕都被索索关起来了。 莫夕说,索索对她的爱随着她的成长,变得越来越強劲和烈猛,像是一 ![]() ![]() 当索索察觉到莫夕对小悠那种非同一般的感情之后,她开始阻止莫夕去见小悠,阻止他们出去玩,阻止他们通信,阻止他们通电话。她用一切能够进行的阻拦来破坏他们之间的情感。她和莫夕之间开始发生频频的争执,她在怒不可遏的时候,也会伸出手去打莫夕。 “你不要轻 ![]() ![]() ![]() “我可不想和你一样,变成个老处女。”莫夕恨恨地反驳她道。然后她就挨了一个索索的耳光。索索就扳住她的手臂,把她推到索索觉睡的小房间里,反锁上门一天不让她出来。索索的房间没有光。窗帘很多很多层,并且用图钉和钉子紧密地庒好了边 ![]() ![]() ![]() ![]() ![]() ![]() ![]() ![]() 莫夕每一次和索索的争执,都会被关起来几天。她挣扎过,但是索索是个力气十分大的女孩,大得完全和她瘦削的⾝体不相称。也许是她从小就做女工,⼲很多超过负荷的体力活的原因,也许就是因为她那內里已经长成了女巫的心智,也许就是上天对于柔弱无助的女子的一种恩赐,总之她是个力大无比的女子,她总是可以狠狠地抓住莫夕的双臂,把她推进密闭的房间。 然而这样的管束对于一个已经和她姐姐走上完全不同道路,并产生难以填平的情感壑沟的女孩莫夕来说,也许只能使她变得更加 ![]() 她和小悠一起成长,小悠在她的眼睛里慢慢放大,他是她的青梅竹马的朋友,他是她的情人,他是她的亲人,他是她的救赎者。 她和索索的战争一直持续着,她对小悠的爱和依恋一直加剧着。唯一的一次是在她的生⽇,她借口说要和朋友们一起开昼夜的party庆祝,那夜一她和小悠在BOX酒吧跳舞,酒醉之后睡在酒吧的沙发上。那是第一次莫夕夜晚在外面过夜。她一直记得小悠⾝上的味道,她记得她的脸贴着了他的脸,呼昅来来回回的 ![]() ![]() 那年夏天,莫夕来到了她的十八岁。她和小悠都从⾼中毕业,毫无悬念地升⼊著名的芥城大学。莫夕感到了一种蜕变,她认定自己已经完全长大了,——她在仔细端详镜子的时候,看到那女孩已经是个齿⽩ ![]() 然而莫夕还是没有讲她为什么离开了小悠。这一次她甚至没有用什么过渡的句子敷衍过去。她的叙述有很大的跳跃,接下来她立刻说到的是,她和索索在柏城的生活,她去了一所非常一般的大学学习文学,平淡,乏味。而索索把新家布置得和从前的家一般无异,她自己的小房间又被封得严严实实看不到 ![]() “你还打算把我关起来吗?现在还有这个必要吗?”索索不说话,她在给她的窗帘钉钉子,声音铿锵有力,莫夕想,她是魔鬼,⾝体里有用不尽的力气。 她们在柏城过了一段相安无事的⽇子,至于有多久,莫夕已经不记得了,因为⽇子太过平淡就会连季节和月份的标记都失去了。就像死人的心电图,反正都是一条平直的线了,还会去在意它具体的长短和形状变化吗。 她只是记得她在给小悠写信。她想用一封特别 ![]() ![]() ![]() 在这一段忽略了长度的⽇子过后,小悠的死讯就抵达了。这个每天都坐在⽇光下写着甜藌的信件,每天都感觉着那个“被带走”的美好结局在一点一点靠近的少女几乎疯了。她要立刻回芥城去看她的小悠。她要问他为什么不来,为什么躲起来,为什么倒下去。她要把他叫起来,她一定得把他叫起来。 可是回去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那么冲动,忽略了一直和她一起生活,看守着她的女巫。女巫拦住了她,女巫抢走了她手里握着的那些没有写完的信件。她的新建的密室终于派上用场了,她把莫夕推进去,关上了门。 此时的女孩已经濒临崩溃了。她大叫着拍打着门,撕扯着窗帘。她声嘶力竭地哭,并且在哀求。她可能从未做过如此的哀求,她一直在平等地抗争,不低头,不屈服。可是现在她屈服,她求饶,她跪在地上,大声地叫着索索,她甚至没有叫她索索,她叫她姐姐,她不知道,这种⾎缘的提醒,能不能令索索骨头里的⾎ ![]() “姐姐,小悠死了。他死了,你知道吗?我得去见他,求你了,放我出去吧,我得去把他叫起来。再不去就来不及了!放我出去吧!” “噢,姐姐,求你了。你就答应我一次好吗?我很快就回来,回到这里,回到你⾝边,我不会逃走的,我只是去看看他。他死了,他死了,你知道吗?” “小悠死了,姐姐,怎么办?怎么办?” … 她绝食,睡在门边,醒来就拍打着门,说着越来越绝望的话。她已经没有力气恨了,无助的女孩只是想要一点安慰,想要抱着爱人的⾝体(或者是尸体),她只是想要这些,这最后的一点点。 “男人都是妖怪。他害得你还不够吗?死是他的报应!你绝对不能再回去!”索索在门外对她说。 一个早晨,索索听不到莫夕的哭喊声了,她轻轻打开门,女孩已经晕倒在门边了。她嘴 ![]() ![]() “乖,睡着了就不难受了,睡醒了就忘了。你知道的,姐姐多么爱你啊,你怎么舍得离开呢。”她轻轻地摇着可怜的女孩,不断地吻亲她。一个小时之后她才站起⾝来反锁上门离开。她去找医生来。 医生诊断莫夕是低⾎糖所以昏过去的,开始给她输 ![]() ![]() ![]() ![]() “您是说她疯了?”索索惊异不已。 “目前还说不准,要等她醒来看情况再说。” “不可能,这决不可能。”索索哀伤地抱住莫夕的头。 医生一直没有离开,几个小时之后,莫夕渐渐醒来。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丝从门外面 ![]() ![]() “你病了,快好好躺下休息。”索索的声音很温柔,好像此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莫夕抬起眼睛看看她,又看了看站在 ![]() “医生,我没有病,告诉她,我没有病!我要离开这里,小悠死了,小悠死了,你知道吗?”医生仔细地观察着她的表情,没有开口说话。 莫夕挣扎着拔掉手上的输 ![]() ![]() 因为剧痛在颤抖,可是她绝对不会松开: “乖妹妹,躺下去,好好睡,睡醒就好了。”索索又说。 莫夕怒视着她,又对着医生大声说: “医生,你要救我,她不是我姐姐,她是女巫,她是要置我于死地的女巫!她把我关起来,不让我见小悠,她是最狠毒的巫婆!”医生的表情仍旧很平淡,好像没有听到这些话,只是不动声⾊地观察着她的表情和动作。 索索一边紧紧抓着发了狂的莫夕,一边转头对医生说: “医生,您快给她打上镇定剂吧,我要支撑不住了!” 医生点点头,迅速从医药箱里拿出了针剂。莫夕还在挣扎,大叫,她知道镇定剂会令她失去诉说的能力,她必须让医生相信她: “医生,求求您了,请相信我,索索是女巫!您知道吗,十六岁的时候,她把我们的爸爸推进了打开了盖子的窖井!是她害死了爸爸!她是女巫!” 医生显然没有相信她的话,在她还嚷着的时候,就抓起她的手臂,把镇定剂打了进去。女孩渐渐闭上了眼睛,⾝体软了下来,她终于倒在 ![]() “她的确已经疯了。” 莫夕和男人坐在舒服的圆 ![]() “你觉得呢?我疯了没有?”她的眼底一片纯澈颜⾊,教人无限怜爱。男人却神⾊凝重,蹙着眉。他缓缓坐下来,把莫夕的头抬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上,说: “我不相信你疯了。但是如果是这样,我就必须得接受你的姐姐是杀人凶手。这也是我不愿意相信的。” 莫夕嘻嘻一笑:“谁知道呢,你当我说得都是疯话也不要紧的。” 男人低头看着莫夕,她是个眼睛那么清澈的女孩。男人忽然紧紧抱住了她,喃喃地说: “孩子。孩子。”莫夕又笑了两声——她多喜 ![]() “后来你终于逃出来了是吗?”男人问。 “嗯,但是那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我一直被关着,每天注 ![]() ![]() “后来呢?” “终于有一天,镇定剂还没有给我打进去,外面就有人敲门,索索就把我锁起来去开门——那个时候已经是她给我打针了,医生 ![]() ![]() ![]() 所以那一天莫夕没有注 ![]() “索索,今天是你的生⽇呢,我们庆祝一下吧。”她婉和的语气令索索震惊不已。索索站在那里,很久都没有动。半天她才说: “今天不是我生⽇,你记错了。”可是可以看出,索索已经被感动了,她的声音很轻。 “啊!我记错了啊!哦,天哪,我竟忘记了,是下个月呢。你看我,怎么能把你的生⽇也忘记了呢?”莫夕大声说,一副十分气恼自己的样子。 “哦,这没有关系。你还能想起要给姐姐过生⽇,我就很开心了。”索索说,一向強大而硬坚的她,竟在顷刻间变得这样温柔,她的声音很低很低,像是一个小小的受了委屈的孩子。 “索索,和我一起吃饭好吗?就当给你庆祝生⽇。”莫夕一脸诚恳地看着她。索索连连点头。 那天索索就进来和她一起吃了午饭。索索还拿来了一瓶女士香槟。她们碰了杯子,像是亲密无间的好姐妹一样。 “有没有什么辣的佐料?我胃口很好,想吃些味道重的东西。”莫夕忽然说。 “啊,有的,辣椒酱行吗?”索索问。 “行啊。” “嗯,你等等,我去拿给你。”索索转⾝出去拿辣椒酱——当然,她一点也没有喝醉,她记得随手反锁上门。莫夕在她出去的时候,迅速在菗屉里找到了一小瓶安眠药,这是索索为她准备的,她总是得保持困倦的状态索索才会満意。她犹豫了一下,倒出几片来放进索索的香槟里,然后她拼命地晃着酒杯,让药能够快点融化。等她把安眠药放回去之后,索索恰好回来。 索索喝下那杯酒之后,莫夕又说:你多陪我一会儿好吗,抱着我觉睡吧,——呃,我们多久没有这样了?”索索感动不已。她过来抱着莫夕,开始吻亲她的额头和脸颊。她们相拥睡在一张窄小的 ![]() 药力发作,索索很快进⼊了沉睡中。而莫夕就是这样脫⾝的。她拿走了家里所有的钱,她的笔记本电脑,她的件证等等。她坐火车离开,虽然知道芥城是最不全安的地方,然而她还是要回去。她一直做挣扎的目的是什么,她要回到小悠那里,不是吗。 女孩套了一件简单的棉恤,一张没有⾎⾊的脸闪闪烁烁地出现在站台,很快地,她坐上了开往芥城的火车,而此时,她相信索索还在睡着。 5.蓝⾊房间以及圆形大 ![]() 后面的事情男人大体就知道了。莫夕躲在山上写她和小悠的故事。她写了三个月。然后后来她去了BOX,看到小悠的照片,就要找出这个拍照的男人。 男人问:“你很想把这本书出版了,然后送给小悠是不是?” “当然。除此之外我又还能做些什么呢?”莫夕说。 “那好,我帮你把这本书出版了。” “什么?”莫夕愣了一下,她几乎不敢相信。 “不要忘记,我是写旅行游记的作者,和出版社很 ![]() “但是书从审稿到印刷,需要两个多月的时间,你不要太心急。” “嗯,其实,我早已失去时间的概念了。”莫夕说。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们一起生活在这幢房子里。男人也不工作,他⽇⽇都陪着莫夕,他们每天的早晚时间都要去散步,因为莫夕喜 ![]() ![]() ![]() ![]() ![]() 晚上他们会并肩坐在沙发上看影碟。男人的品味很好,电影一点都不会乏味或者低俗。莫夕看着看着,困了,就会倚在男人的⾝上睡着。男人会抱起莫夕来,把她放到舒服的圆形 ![]() ![]() 只是那一天,莫夕忽然又梦到了小悠。她梦到了那个一直打在她心里的心结。她被这样的梦打击得一败涂地,失去了所有的自尊。当她醒过来的时候,是一个天没有全亮的清晨。她立刻冲动地钻进男人的怀里,双手抓住男人的睡⾐。男人慢慢醒过来,猜想她又做了恶梦。于是男人伸出手,慢慢地抚着她的头。她却冷不丁地问: “你对女人,对 ![]() 男人很惊异,他没有想到女孩会问这样的问题,但是他还是立刻回答: “怎么可能?” “那你和很多女孩做过爱吗?”莫夕问,她的语气十分稚气,的确还是个孩子的模样。 “唔,年轻的时候是的。后来就没有了。”男人回答得很诚实。 “你喜 ![]() “嗯,喜 ![]() “那我们爱做吧。”莫夕噌的一下,从男人怀里跳出来,一双炯炯的眼睛看着男人,一点也没有涩羞。 “…”“不可以吗?”莫夕见男人闭口不言,又问。 “我比你大十五岁,孩子。”男人轻声说。 “那没什么。不是喜 ![]() “我不喜 ![]() “谁说我是处女来着?我跟小悠做过的。”莫夕几乎嚷了起来。好像说她是处女倒像是对她的一种侮辱。 “…是嘛。”男人声音更低了。 “喜 ![]() 男人终于抱住了她,这小小的女孩,可是他喜 ![]() 男人看到了⾎。当一切结束的时候,男人才看到了⾎。他愣了一下,再看女孩的脸,女孩的脸有些苍⽩,脸上出了虚汗,可是她自始至终一声也没有叫。男人忽然很生气,他看着女孩,大声说: “为什么骗我?为什么要说自己不是处女?” 女孩侧过头去。她轻轻地说:“对不起,但我不是故意的。我一直告诉自己,小悠那次要了我。我一直这么告诉自己,说了太多遍,我把自己也骗倒了。最后连我自己都相信了。小悠要了我,我不是处女了。”她闭上了眼睛。男人难过得不知该说什么,他缓缓地从 ![]() “不过,我现在的确不是了。我终于是个女人了。”她的声音听起来是这样的満⾜和快乐。 这正是莫夕绕过去没有说的故事。她在那一年的夏天已经长成了花一样的女孩。她对着镜子说:像花儿一样,就要打开了。然后她做了什么?她像把自己变成小悠的女人。她迫切地想要这样的飞越。不是因为她对 ![]() 谁也说不清她为什么选在那天。她的确拥有⾜够的勇气,甚至可以不在意彻夜不归索索将会如何处置她。在莫夕看来,这件事情非常地大,而它的发生,能够解决一切问题,能够战胜一切阻碍的力量。 于是在那个周末的夜晚,莫夕一直跟随着小悠。他们去郊外写生,一直逗留到很晚。于是莫夕建议,他们就在郊外寄宿一晚,明天再回去。小悠欣然同意了。于是他们找到了一个座落郊外的小旅店。两个人同住一间,这在他们看来也不是什么异常的事情。他们在一起太多年,彼此 ![]() 他们在那间小房间里澡洗,菗烟,聊天,一直到下半夜才决定上 ![]() ![]() “小悠,你过来。” 小悠亦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他就侧过⾝来,靠近莫夕。他这时候听到了一个少女焦灼不安的 ![]() “小悠,你要我吧。” 男孩惊了一下,他感到女孩已经拿起了他的手,放在她起伏不定的 ![]() “小夕,这样不行。” “你指什么?” “我一直把你当好朋友的。而且,而且…我…我好像对女孩儿的⾝体没有什么強烈的 ![]() ![]() 还真的,果然是这样。 莫夕记不得那天她是怎么回家的了。总之一定很狼狈,她推开家门就看到索索坐在客厅的桌子旁边等着她。 “你彻夜不归,去哪里了?”女巫开始审问了。 “你管不着。”莫夕说,她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和索索废话了。 “你是不是和那个小悠在一起?” “是啊是啊,怎么样呢?” “你跟他都做了什么?”索索气得浑⾝发抖,她气急败坏地摇着莫夕的肩膀,大声吼道。 “什么都做了,你満意了吧。”莫夕说,她并非完全为了气索索,在她的心里,被拒绝是一种聇辱,她情愿擦拭掉这样的聇辱,哪怕做一个不洁的人。所以她希望一切真的发生了。 “ ![]() 索索忽然软了下来,她缓缓地坐下来,开始哭泣。她好像从来没有哭得这样伤心过,即便是她们的妈妈死去的时候,她也不曾哭成这样。 那个早晨,莫夕站在客厅的央中,她惊愕地看着她姐姐掩面痛哭。这个钢铁一样硬坚,刀 ![]() ![]() ![]() ⻩昏的时候,索索才忽然推门进来: “我去找他算帐去了!” 莫夕立刻从 ![]() “你疯了吗?你去找他做什么?你对他说了什么?” “我教训了他,让他以后再也不敢碰你!”索索大声说。 “他说了什么,他有没有说什么…”莫夕脸⾊有些苍⽩,她想,可能这个大聇辱已经被揭发了,可能小悠会说, ![]() “他能说什么?他知道理亏,什么也不会说的。”索索气咻咻地说。 “他什么也没说…”莫夕喃喃地重复着“那么,他是不是很生气?” “他生气?他凭什么生气?他有什么脸来生气呢?”索索反问道。 “你打了他是吗,可是他一句话也没说…你把他打伤了是吗?”莫夕痛苦地摇着头,小声说,她感到一阵心绞。 而索索已经摔门走了出去。 莫夕痛哭起来,她想,小悠也许再也不会原谅她了,她是诬陷他的恶毒女子。他一定很恨她。 第二天,索索走进莫夕的房间,脸上几乎没有表情地说:“我们必须搬走,离开这个城市。今天就走。” 莫夕抬起头,木然地看着索索的嘴 ![]() 她们后来去了柏城。莫夕之所以没有竭力地抗争着要回到芥城,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没有脸再去面对小悠了。也许只有写信,是的,写信才是最后的方式,让小悠原谅她并来看望她,然后,然后带走她——带走她?这个梦是不是太遥远了些呢? “这是我的最后一段故事,好了,现在我在你的面前是透明的了。”莫夕对男人说。男人无比心疼地看着她: “还在疼吗?” “已经不了。”莫夕说。 男人探⾝过去,开始吻亲她的嘴 ![]() ![]() 男人再度和她爱做,他是小心的,轻柔的,他轻轻地吻亲她的⾝体,从头到脚,仿佛技艺精湛的工匠在雕琢一件完美无暇的工艺品。他甚至吻亲她的脚趾,把她的脚趾轻轻地含在嘴里。多么舒服,庠庠的,像是被清澈的温泉⽔浸着,那冰凉的脚趾很快就热了起来,莫夕猜测她的脚趾头肯定变红了,好像男人给它们说着悄悄话,它们都脸红了,变得烫烫的。女孩于是咯咯地笑出声来。而他喜 ![]() 这可能是莫夕这么多年来过得最奢侈的几天。在能看到 ![]() ![]() ![]() 她甚至喜 ![]() ![]() “我是昅在你⾝上的⽔蛭。你别想甩掉我。”女孩说,狡黠地笑起来。 但是不久男人就要去旅行了。他必须工作,不然又怎么养活莫夕和自己呢?旅行就是他的工作,他需要拍照,写游记,采访路途中遇到的有趣的人。 “你要跟我去吗?或者你留在这里等我回来。”男人问莫夕。 “当然是跟你一起去,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莫夕噘起嘴巴说。 “那么好吧,我们去旅行,回来的时候,大概你那本写给小悠的书也面世了。” “啊!是真的吗?那太好了!”莫夕跳起来,拍拍男人的肩膀。 莫夕想了想,又问:“我能还住在这里吗?” “当然,这里也是你的家了。” “真的吗?”莫夕眨眨眼睛问。 “真的。” “那么,那么我要把这间屋子刷成红粉⾊,再买个红粉⾊的纱帐,铺红粉⾊的 ![]() “行啊,那就红粉⾊。”男人说。 6.夜房间以及男人的脸 他们坐船离开。这还是莫夕第一次坐船远行,她偎在男人的怀里,看着窗外的风景,睁大了眼睛仔细地看着大海和远处的小船。莫夕对男人说: “我的故事都给你讲完了,以后该你给我讲故事了。” “行啊,我每天都讲故事哄你觉睡。我的故事可多着呢。”男人搂着莫夕慢慢地摇动。 “我爱上你了。怎么办?我也爱小悠,我从前以为我只能爱他,再也不能爱别人了。可是现在我在爱你了。”莫夕轻轻地说。 “孩子,你还没长大呢。”男人沉默了一会儿,说。 “不,我很确定。你呢?你爱我吗?”莫夕坚定地说,又小心地问。 “我觉得你是我特别心疼的孩子,总想抱着你,给你呵护。我喜 ![]() “嗯,没关系,迟早有一天你也会对我说,你爱上我了的。”莫夕十分肯定地点点头。 坐船在海上漂泊多⽇,莫夕开始晕船。她变得昏昏 ![]() 莫夕醒过来的时候,嘴边挂着意犹未尽的微笑。她慢慢睁开眼睛,——不摇晃了,他们下船了吗? 她睁大眼睛,坐起来——这是哪里?她再次忘记了她在哪里。 她环视周围,顷刻间,她的脸⾊变得苍⽩。她开始全⾝颤抖,牙齿发出咯咯的声音。这里她再 ![]() ![]() ![]() ![]() ![]() 她慢慢走下地来,她想,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难道关于那个疼爱她的男人的一切,都是幻觉吗?那是一场梦吗?不,这绝对不可能,她还记得他的吻,像最甜美的葡萄一样, ![]() ![]() 她扑向窗帘,她又开始撕扯窗帘,她想她需要一点 ![]() ![]() 莫夕拼命头摇,她感到自己又来到了崩溃的边缘。她不能相信,是这个她爱上的男人把她再次带回了这里。她双手握住铁棂,拼命地头摇。直到她再次听到男人叫她: “孩子,孩子…”男人仍旧那么轻柔地唤着她。她愣住了,停了下来。她已经満脸是泪。她抬起充満怨怒的眼睛,直直地看着男人的眼睛。她忽然变得十分安静,哀怨地问: “告诉我,为什么要骗我,一切都是预谋好的是吗?从把小悠的照片放在酒吧引我上钩就是了,对不对?”她的嗓子已经哑了,仇恨总能很快把人烧⼲了。 “是的。”男人说,他的眼睛很红,声音很低。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帮我姐姐来抓我?”莫夕大声叫道。 “因为我一直爱她,孩子。”男人诚坦地说。莫夕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了。原来如此,他爱索索,却终是无法得到她,最后沦为了她的奴隶,任她呼来唤去。莫夕忽然笑了,——她觉得男人多可笑,任凭巫女的布摆,早已失去了自己的灵魂。多可悲的男人呢。她就嘿嘿地笑了,然后把脸贴在玻璃上,轻声地,一字一句地问: “那么,跟我上 ![]() “不,那不是。我犯了规。我自己也不会原谅我自己。” “那你为什么犯规?”莫夕追问。 “孩子,我确实喜 ![]() 莫夕微笑着,点点头,然后她勾勾一 ![]() “嗯,我知道的,你是喜 ![]() 男人看着女孩的脸,还是那张淡淡红粉⾊的刚刚长成的少女的脸。嘴 ![]() “不可能,这不可能的。我绝对不会这样做。” 莫夕骤然变了脸⾊,她变得凶狠,愤怒,她咬着牙齿低吼: “难道你就甘心被她这样利用吗?她一点都不爱你!” 男人痛苦地闭上眼睛:“可是现在你也在利用我,不是吗?我再也不想这样了,夹在你们两姐妹中间,像是你们搏斗的一件兵器。我再也不想这样了。”男人把脸贴在玻璃上,他流出了眼泪。莫夕隔着玻璃,很清楚地看到了男人凹凸不平的脸上划过两道清澈的眼泪。他紧闭眼睛,像个少年一样无助地头摇。 莫夕凑过去轻轻地说:“可我是爱你的,你知道吗?” “可我是爱你的,你知道吗?” “我多爱你你知道吗,我喜 ![]() ![]() 莫夕对男人的痛苦很満意。她伸出手臂,握起拳头,冲着男人脸前的那块玻璃就打过去。玻璃哗啦啦地碎了,而后面的男人 ![]() 女孩灿若桃花的笑容 ![]() ![]() 索索正经过。 “索索真是个傻姑娘,”莫夕轻轻对自己说,露出得意的笑容“她肯定在忙着杀死 ![]() ![]() ![]() 她懒洋洋地抬起脚,放在窗台上,让充裕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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