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委书记（郝树声）,第二十八章-阿珂小说网

书号:39275 时间:2017/9/5 字数:60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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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树曾折枝镇长调岗位

　　牌照不吉利武警提赃物

　　舂夏之

的一天，我从卞州回来，因为没有特别紧要的工作要做，就没有回到镇里，在家里休息两天。凌晨两点多钟，电话铃声急促地响了起来，吓了我一大跳。自从政以来，对于夜里突然响起的电话，总是很警觉。一般地，只要这个时候来电话，若不是坏事儿，就是紧急事儿。

　　电话是灌河镇招待所所长郑留喜打来的。他这个人说话有时有点慢慢腾腾的。

　　“这时候打搅‮记书‬很不好意思，因为出了点急事儿。刘镇长不让我对你说，我是偷偷地给你说一下，免得⽇后你知道了会怪我。”

　　“你说吧，卖个啥毬关子？这个时候打电话肯定出了大事，到底是啥事儿？”

　　“唉，这个刘镇长啊。天擦黑的时候，咱灌河下起了雾习习的小雨。因为招待所里没啥客，我把几个炊事员叫在一起，喝了点酒。散场后，马国保的儿子马小宾晕晕乎乎的，回去就睡了。他女人舂英这个死妮子，大概是以为马小宾睡

了，溜出大门到‮府政‬院去了。谁知，马小宾这小子是装作睡着了，舂英前脚走，他后脚就跟着去了。跑到‮府政‬后院，见机关里没有人，只有刘镇长的里屋还亮着灯，他趴在窗外听了一会儿，没听出个啥动静，就回到了招待所。约莫有两三个钟头，舂英回来后，马小宾审问她去哪里了，这妮很死嘴，只说出去逛了一会儿。马小宾虽然没有问出个啥名堂，却在舂英脫⾐服‮觉睡‬时，从舂英的秋

没有被袜子包着这一处露出了马脚。马小宾知道舂英历来都是用袜子包着秋

的。一时

起，打了舂英一顿，问她到底死到哪里去了，舂英只得承认是去找了刘镇长。开始，我和你嫂子听到他们两口子打打闹闹并没有在意，后来舂英哭着来叫我，说马小宾掂着菜刀去‮府政‬院了，扬言要砍死老刘。我才急忙赶到‮府政‬，一看，马小宾正在刘镇长门前破口大骂，说要用刀剁死刘舂亭这个不要脸的家伙。我让人把马小宾拉走以后，老刘才敢打开门，吓得哆哆嗦嗦的，一个劲儿地说，⽇他妈，没脸见人，没脸见人。他对我承认，已经和舂英有过好几次了。我让他去给马小宾道个歉，他说啥也不敢去，叫我无论如何做好马小宾的工作，饶了他这一回。”

　　“这个事闹得大不大？知道的人多不多？”

　　“知道的人不会多，都已经十来点了，机关的人都睡了，后院的其他‮导领‬也都不在，要不舂英也不敢去了。前院的机关⼲部有几个起来的，估计没有听清马小宾骂的什么，都以为他是喝醉了瞎胡闹。就因为这些，刘镇长才特意

代我，不让给你说，也不让小宾的爹马国保知道。”

　　我叹口气，

代郑留喜说：“老郑，你是个很会办事的人，我信任你。既然这事叫你碰上了，你就管到底吧。家丑不可外扬，千万不能扩散，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明天一早我马上赶回去，咱们见面再说，赶紧把事情捂住。这几天有啥动向，你要随时随地给我说。刘镇长既然不让你给我说，肯定是嫌丢人，我见了他，只好装不知道算了。不过，你今天晚上，一定要做好马小宾的工作，不能再闹了，再闹下去，于他、于舂英、于刘镇长都不好看，太丑气！”

　　郑留喜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国保俺俩还是⼲亲家，我咋有法给他说哩。可是不给你说说，将来出了啥事，我可不好

代。我和你嫂子一直做他们两口子的工作，马小宾非要跟刘镇长拼个你死我活不可，好说歹说才算认了，这一会儿刚睡下，我才给你打电话。”

　　第二天一大早，我急忙赶回镇里。舂亭见了我，脸红了一下，不像过去那样，紧接着汇报工作，而是钻到他屋里不出来。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心想，你不给我说，我也不问你。俗话说“自古劝酒不劝⾊”只要是隐私，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挑明了，等于没事儿找事儿，有时朋友的情分都会失去。于是，我就采取了暗中保护他的办法，只要必须去招待所陪客，我就和舂亭一起紧傍着，唯恐马小宾出来给他一下子。

　　以后的十几天里，没有什么大事儿发生。纸里包不住火，这消息仍然不胫而走，从机关到社会上，很快就传开了。班子里的同志到我屋里，说着说着就往这上头扯，我尽管不喜

听这些闲话，可架不住大家天天说，渐渐地也听出了个大概。

　　原来舂亭的脾气倔，只是对于男同志，对女同志从来很和顺，他有这个⽑病由来已久。据说他刚下到瓦房店乡当副乡长时，就与鸭

的一个年轻女人经常在一起。到灌河后，那个女人还来过，他说是他的表侄女，一住在他屋里就是几天。听说那个女人‮孕怀‬了，舂亭让人家打了胎，赔人家了一些钱，来往才稀少了。

　　舂亭到这里当上组织‮记书‬后，国税所调来一个女孩，二十郞当岁，鹅蛋脸儿，长得很漂亮，来‮府政‬办手续时，他听说这个妮儿的⽗亲在税务系统工作，就说认识人家爸爸。那妮儿本来举目无亲，一听说他与自己⽗亲

悉，张口叫他叔叔。他给这女孩

代，要人家常到他屋里玩，有啥事儿需要帮助就说一下。随后这个女孩有时过来走动一下，看一看舂亭叔。更多的情况是，舂亭经常要到国税所去看这个女孩，表现出少有的关怀。

　　有一天晚上，这个女孩先到机关前边楼上，找到同在国税所上班的一个女人说：“大姐，俺舂亭叔说他有病了，打电话让我去看看他，请你等一会儿去叫我一下，就说有人找我。”⾜见这女孩虽然年轻，也工于心计。

　　谁知她去后不多久，还没有等她大姐去叫她，这女孩就脸⾊苍⽩、气

吁吁地回到大姐处，急扯⽩脸地对大姐说：“这人真不要脸，我去了，他让我进到他的里屋。他睡在大

的里边，要让我给捶捶背，我说够不着，他要我上

去，没办法我刚跪到

沿上，他就撕撕拽拽地抱着我要亲我。”说着说着，气得哭了起来。果然没有几天，这女孩的爸爸就来把她接走了，过了一段时间，就把她调到了其他乡镇。

　　随后，又传来消息说，刘镇长和舂英的事情，被舂英的老公公马国保知道了。这个佛崖口的村支书非常恼火，要到镇里找姓刘的‮八王‬蛋算账：“我⽇你个妈，你到我家，老子对你宾客相待，你却搞我的儿媳妇，这不是骑在人头上拉屎嘛！”

　　接下来，马国保的兄弟叫马二保的，是个有名的无赖。他在街上做生意，天不怕地不怕，这一段，一连几天到‮府政‬机关转悠。看来是“树

静而风不止”眼看要出大事儿。

　　正在这时候，舂亭嫂子来了，见了我们笑得很勉強，进了舂亭屋里就合上了门，不大一会儿，只听得屋里传出了“乒乒乓乓”摔东西的声音。中午通信员把饭给他俩端过去，又原封不动退了回来。下午，没有停就走了。

　　到了这个时候，舂亭仍然非常存气，闭口不对我说。第二天中午，又是在招待所陪客，郑留喜给我捎信说，马国保下午要来见我。吃罢饭，我同着大伙儿对舂亭说：“哎，刘镇长，忘了给你说，县里通知你到

校学习一段时间，正好，你就凑司法局的车回去吧。”要说刘舂亭不聪明是假的，这一回他心领神会，连机关都不回，搭上人家司法局的车就进城走了。

　　下午，我和马国保、郑留喜三个人坐了很久，马国保气得脸⽪铁青。我劝他不要大闹：“不是什么光彩事儿，不要往自己脸上抹屎。”

　　马国保说：“贺‮记书‬，我知道你们官官相护，老子也不准备咋他，就是要见见他，问个明⽩，老子咋得罪他了，他这么欺负老子！”

　　我对他说的“官官相护”和一口一个“老子”在肚子里直笑，你既是老子，他就是你的儿子，不过就是弄了一下你的儿媳妇，又不是米面罐儿，挖点儿少点儿，值得生这么大的气，连我也捎带进去？我看郑留喜总是给我使眼⾊，就知道这小子可能要图点银子，就同意和郑留喜一块儿进城，见一下刘镇长，当面说个清楚。

　　当下，我们就回城。先把马国保、郑留喜安排在招待所，我就一人去找舂亭。到了他家，他说，有人给你嫂子打电话，硬说我在灌河犯了男女关系错误，她去闹了一场，回来就气病了，正在‮觉睡‬。

　　我猜他还没有给他女人说清楚，给我装蒜打哑谜，就拉他出来，来到城外一个僻静处，和他单独谈话。

　　开始，我一直菗烟，就是不开腔，憋了他半天，他忍不住催我：“贺‮记书‬，有啥你请说吧，这事儿出来以后，我嫌丑气一直没有敢告诉你。现在你既然知道了，咋批评都行！”

　　我说：“舂亭啊，咱们弟兄俩说话间也相处一年半了，我的脾气你是了解的。最可气的是你竟然不信任我，不然出事以后，你谁都不用说，也应当给我说一下。说了以后，你就可以站在一边，我出面给你摆平就是了。可你就是不说，我也不好意思问你，这事才越闹越大了。现在马国保来了，要找你算账，我让郑留喜陪着他。我先问问你，你看这事儿咋办？”

　　他吭哧了半天说：“老弟，你看着办吧，你说咋办就咋办。”

　　我说：“咱们去招待所见人家一下，让人家骂，给人家道歉赔不是。他想要钱，破财免灾，我叫郑留喜从中协调一下，尽量少出一点。这事过去后，你就以上

校学习的名义在家里休息，好好劝劝嫂子，等过一段时间平静以后，再回去上班。”舂亭当然同意这种安排，感

地说，老弟，全靠你了。

　　于是，我们回到招待所，我和郑留喜回避，让马国保他俩谈去。在隔壁房间里，我们只听到马国保一个人，⾼一声低一声地连说带骂，舂亭一直没有吭声。谈了一个多小时，马国保仍然恼怒着喊了我们，说让他滚吧。我知道这晚饭肯定吃不到一块儿，就让舂亭自己走了。事后，经过郑留喜和马国保反复磋商，决定由舂亭出五千块钱“遮羞费”了事。

　　回来后，我叫财所先给舂亭垫了钱，事情才基本得到平息。谁知，越想了事儿却了不了事儿，县委吴‮记书‬打电话来问我是怎么回事，我正要汇报说没有什么了，吴‮记书‬说：“不用说了，明天我去你那里再细说。”

　　吴‮记书‬来了以后，我把事情的经过给他汇报了一遍，吴‮记书‬说，你看这事咋办？我说：“吴‮记书‬，我建议，一是这个事情不要查，因为前头有个孟镇长，现在又出了个刘镇长，都是这号脏事儿，查来查去，道子越描越黑；二是对舂亭不要处理，级别不能降，找个地方把舂亭安排了，就别让他在这里活受罪了。”

　　吴‮记书‬很疲劳，说：“行啊，中午别喊我，我啥时候醒就啥时候开饭，我要好好地睡上一觉。”

　　吴‮记书‬这一觉差点比上陈抟老祖了，从上午不到十点一直睡到下午四点多。起来吃饭喝酒后，又回了县城。我与舂亭通了电话，说了我对吴‮记书‬讲的意思，对他说：“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换换环境不是坏事。”

　　调整⼲部也不是件容易事儿，我们一直等了三个多月“历史上常常有惊人的相似之处”这句话再一次被两个结果所验证：一是只要那棵老柏树折一个枝子，就会有一个镇长在任上出事；二是舂亭又以加括号的正科级⾝份，当上了他的前任孟镇长当过的那个局的副局长。我后来见了广远，我们俩人说起这段往事，对出现的巧合大笑不已，广远连说，真他妈的怪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计生办的切诺基开了半年，张家口武警‮队部‬来了一拨人，直接去到计生办，先把车给扣了，然后他们的‮导领‬在招待所订了房间，把去‮京北‬买车的几个同志叫去分别谈话。

　　这些情况当然很快反馈到我的耳朵里，我不了解內情，一时想不出什么办法。最后他们终于请我过去，说是给镇

委‮记书‬汇报一下。我说，别讲什么汇报，你们大远来了，我请你们吃饭。他们说什么也不肯，倒是安排了一桌，要请我这个地方上的最⾼‮导领‬人。

　　这期间，来人拿出许多正式手续，郑重地告诉我，他们是张家口武警‮队部‬的，受‮国中‬ ‮民人‬解放军‮京北‬市西城区军事法庭委托，专门来提走这辆切诺基的。

　　原来，这两年，‮京北‬卫戍区‮队部‬里，有几个已经‮役退‬的老兵，利用军队的特点专门偷‮队部‬的车辆，形成了偷、销、运一条龙。他们张家口武警‮队部‬刚买了这辆车不久，一个团职‮导领‬坐这台车去‮京北‬武警总部开会，车子就停在开会地方的大院里，司机锁好车出去办事，回来不见了车辆。为此，那个司机受了处分，一直被闲置在‮队部‬里。因为‮京北‬卫戍区屡屡丢车，有关部门花很大代价才破了案，抓到了偷车的一伙人，他们把这一台切诺基给供了出来，武警‮队部‬接到军事法庭的通知，专门来提赃物。所以，特地请示镇

委‮记书‬，准许我们把车带走。

　　我一听是这个情况，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赃物这东西谁用谁该倒霉，人家要提走，是拦不得的事情，不追查你销赃、窝赃就算不错了。人家对我这么客气，八成是副‮记书‬井舂跃和

委委员赵飞鸿他们不甘心让人家顺顺当当地把车提走，安排司机把车捣鼓得开不动了。“強龙不庒地头蛇”人家没有办法，才向我求助。于是，我很大方又有点结结巴巴地说：“好说好说，这个这个，这个咱们是军民共建的友好乡镇，‮民人‬ ‮弟子‬兵的事情，就是我们的事情，我安排他们，马上放车，让你们顺利提走！”

　　我从来没有像这样，话说得很有点文不对题，或者叫做驴

不对马嘴。人家反正要的是效果，大家吃吃喝喝，吃罢喝罢，把

本不存在的“恩仇”给泯了。

　　送走人家以后，这场不光彩的“请吃”酒啊⾁的，好像长了骨头，棚架在我的喉咙里咽不下去，火起来下去，又蹿到了脑门子上，我就把舂跃和飞鸿他们几个叫到我的屋里，狠狠地熊了一顿。

　　我说：“你们几个咋毬整的？真是嘴上没⽑，办事不牢！手续都不齐，你们竟然胆敢往家里提车！回来后还弄个假牌照糊弄人！人家来提赃了，给人家就是了，还要生门儿坑人家，给我弄了个没有一点面子的吃喝！真是把咱灌河镇

委、‮府政‬的人丢尽了！”

　　舂跃和飞鸿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我如此震怒，吓得一个个脸上寒煞煞的，唯唯诺诺，反复给我解释说，实在不知道这车的来历，当时想着和军队打

道是最‮险保‬的，再说还有战士亲自把车送到门內，哪里会想到出这样的事情？

　　我说，算毬了，就此打住，咱们“哑巴吃⻩连，有苦没处诉”反正，你们以后别再想买车的事儿了。

　　在机关里和社会上，总有一些思想和嘴巴都闲不住的人，他们马上传开了一种说法：“‮府政‬的两辆车牌照很不吉利，‮记书‬坐的是16160，就是‘越里越里穷’，计生办的是16169，就是‘要弄要弄走’嘛。”

　　对于这些传言，我本来完全可以不放在心上，但也不敢过于⿇痹。想到我刚来上任的前半年，有人就传言：“怪不得贺‮记书‬爱喝⾼度酒，原来⾼度酒都是好酒！”我马上叫郑留喜买了“‮京北‬二锅头”和“尖庄”两种五元钱以下一瓶的⾼度酒，一半放在招待所，一半放在我的

底下。有了尊贵一点的客人，就从

底下拉出来几瓶往招待所拿，虽然酒次一点，让客人感到从

底下拿出来是一种特殊礼遇，照样喝得烂醉。坚持了一段时间，才把口风给刹下去。这一次当然不能掉以轻心，就叫司机小勇赶紧把车过户到鸭

，通过

人选了个吉利号：豫X56619。回头想一想，当时那个心细劲儿，有点女人味。

　　正是：人人都有软嘴巴，家家都有难念经。

　　毕竟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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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树曾折枝镇长调岗位　　牌照不吉利武警提赃物　　舂夏之的一天，我从卞州回来，因为没有特别紧要的工作要做，就没有回到镇里，在家里休息两天。凌晨两点多钟，电话铃声急促地响了起来，吓了我一大跳。自从政以来，对于夜里突然响起的电话，总是很警觉。一般地，只要这个时候来电话，若不是坏事儿，就是紧急事儿。　　电话是灌河镇招待所所长郑留喜打来的。他这个人说话有时有点慢慢腾腾的。　　“这时候打搅‮记书‬很不好意思，因为出了点急事儿。刘镇长不让我对你说，我是偷偷地给你说一下，免得⽇后你知道了会怪我。” 　　“你说吧，卖个啥毬关子？这个时候打电话肯定出了大事，到底是啥事儿？” 　　“唉，这个刘镇长啊。天擦黑的时候，咱灌河下起了雾习习的小雨。因为招待所里没啥客，我把几个炊事员叫在一起，喝了点酒。散场后，马国保的儿子马小宾晕晕乎乎的，回去就睡了。他女人舂英这个死妮子，大概是以为马小宾睡了，溜出大门到‮府政‬院去了。谁知，马小宾这小子是装作睡着了，舂英前脚走，他后脚就跟着去了。跑到‮府政‬后院，见机关里没有人，只有刘镇长的里屋还亮着灯，他趴在窗外听了一会儿，没听出个啥动静，就回到了招待所。约莫有两三个钟头，舂英回来后，马小宾审问她去哪里了，这妮很死嘴，只说出去逛了一会儿。马小宾虽然没有问出个啥名堂，却在舂英脫⾐服‮觉睡‬时，从舂英的秋没有被袜子包着这一处露出了马脚。马小宾知道舂英历来都是用袜子包着秋的。一时起，打了舂英一顿，问她到底死到哪里去了，舂英只得承认是去找了刘镇长。开始，我和你嫂子听到他们两口子打打闹闹并没有在意，后来舂英哭着来叫我，说马小宾掂着菜刀去‮府政‬院了，扬言要砍死老刘。我才急忙赶到‮府政‬，一看，马小宾正在刘镇长门前破口大骂，说要用刀剁死刘舂亭这个不要脸的家伙。我让人把马小宾拉走以后，老刘才敢打开门，吓得哆哆嗦嗦的，一个劲儿地说，⽇他妈，没脸见人，没脸见人。他对我承认，已经和舂英有过好几次了。我让他去给马小宾道个歉，他说啥也不敢去，叫我无论如何做好马小宾的工作，饶了他这一回。” 　　“这个事闹得大不大？知道的人多不多？” 　　“知道的人不会多，都已经十来点了，机关的人都睡了，后院的其他‮导领‬也都不在，要不舂英也不敢去了。前院的机关⼲部有几个起来的，估计没有听清马小宾骂的什么，都以为他是喝醉了瞎胡闹。就因为这些，刘镇长才特意代我，不让给你说，也不让小宾的爹马国保知道。” 　　我叹口气，代郑留喜说：“老郑，你是个很会办事的人，我信任你。既然这事叫你碰上了，你就管到底吧。家丑不可外扬，千万不能扩散，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明天一早我马上赶回去，咱们见面再说，赶紧把事情捂住。这几天有啥动向，你要随时随地给我说。刘镇长既然不让你给我说，肯定是嫌丢人，我见了他，只好装不知道算了。不过，你今天晚上，一定要做好马小宾的工作，不能再闹了，再闹下去，于他、于舂英、于刘镇长都不好看，太丑气！” 　　郑留喜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国保俺俩还是⼲亲家，我咋有法给他说哩。可是不给你说说，将来出了啥事，我可不好代。我和你嫂子一直做他们两口子的工作，马小宾非要跟刘镇长拼个你死我活不可，好说歹说才算认了，这一会儿刚睡下，我才给你打电话。” 　　第二天一大早，我急忙赶回镇里。舂亭见了我，脸红了一下，不像过去那样，紧接着汇报工作，而是钻到他屋里不出来。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心想，你不给我说，我也不问你。俗话说“自古劝酒不劝⾊”只要是隐私，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挑明了，等于没事儿找事儿，有时朋友的情分都会失去。于是，我就采取了暗中保护他的办法，只要必须去招待所陪客，我就和舂亭一起紧傍着，唯恐马小宾出来给他一下子。　　以后的十几天里，没有什么大事儿发生。纸里包不住火，这消息仍然不胫而走，从机关到社会上，很快就传开了。班子里的同志到我屋里，说着说着就往这上头扯，我尽管不喜听这些闲话，可架不住大家天天说，渐渐地也听出了个大概。　　原来舂亭的脾气倔，只是对于男同志，对女同志从来很和顺，他有这个⽑病由来已久。据说他刚下到瓦房店乡当副乡长时，就与鸭的一个年轻女人经常在一起。到灌河后，那个女人还来过，他说是他的表侄女，一住在他屋里就是几天。听说那个女人‮孕怀‬了，舂亭让人家打了胎，赔人家了一些钱，来往才稀少了。　　舂亭到这里当上组织‮记书‬后，国税所调来一个女孩，二十郞当岁，鹅蛋脸儿，长得很漂亮，来‮府政‬办手续时，他听说这个妮儿的⽗亲在税务系统工作，就说认识人家爸爸。那妮儿本来举目无亲，一听说他与自己⽗亲悉，张口叫他叔叔。他给这女孩代，要人家常到他屋里玩，有啥事儿需要帮助就说一下。随后这个女孩有时过来走动一下，看一看舂亭叔。更多的情况是，舂亭经常要到国税所去看这个女孩，表现出少有的关怀。　　有一天晚上，这个女孩先到机关前边楼上，找到同在国税所上班的一个女人说：“大姐，俺舂亭叔说他有病了，打电话让我去看看他，请你等一会儿去叫我一下，就说有人找我。”⾜见这女孩虽然年轻，也工于心计。　　谁知她去后不多久，还没有等她大姐去叫她，这女孩就脸⾊苍⽩、气吁吁地回到大姐处，急扯⽩脸地对大姐说：“这人真不要脸，我去了，他让我进到他的里屋。他睡在大的里边，要让我给捶捶背，我说够不着，他要我上去，没办法我刚跪到沿上，他就撕撕拽拽地抱着我要亲我。”说着说着，气得哭了起来。果然没有几天，这女孩的爸爸就来把她接走了，过了一段时间，就把她调到了其他乡镇。　　随后，又传来消息说，刘镇长和舂英的事情，被舂英的老公公马国保知道了。这个佛崖口的村支书非常恼火，要到镇里找姓刘的‮八王‬蛋算账：“我⽇你个妈，你到我家，老子对你宾客相待，你却搞我的儿媳妇，这不是骑在人头上拉屎嘛！” 　　接下来，马国保的兄弟叫马二保的，是个有名的无赖。他在街上做生意，天不怕地不怕，这一段，一连几天到‮府政‬机关转悠。看来是“树静而风不止”眼看要出大事儿。　　正在这时候，舂亭嫂子来了，见了我们笑得很勉強，进了舂亭屋里就合上了门，不大一会儿，只听得屋里传出了“乒乒乓乓”摔东西的声音。中午通信员把饭给他俩端过去，又原封不动退了回来。下午，没有停就走了。　　到了这个时候，舂亭仍然非常存气，闭口不对我说。第二天中午，又是在招待所陪客，郑留喜给我捎信说，马国保下午要来见我。吃罢饭，我同着大伙儿对舂亭说：“哎，刘镇长，忘了给你说，县里通知你到校学习一段时间，正好，你就凑司法局的车回去吧。”要说刘舂亭不聪明是假的，这一回他心领神会，连机关都不回，搭上人家司法局的车就进城走了。　　下午，我和马国保、郑留喜三个人坐了很久，马国保气得脸⽪铁青。我劝他不要大闹：“不是什么光彩事儿，不要往自己脸上抹屎。” 　　马国保说：“贺‮记书‬，我知道你们官官相护，老子也不准备咋他，就是要见见他，问个明⽩，老子咋得罪他了，他这么欺负老子！” 　　我对他说的“官官相护”和一口一个“老子”在肚子里直笑，你既是老子，他就是你的儿子，不过就是弄了一下你的儿媳妇，又不是米面罐儿，挖点儿少点儿，值得生这么大的气，连我也捎带进去？我看郑留喜总是给我使眼⾊，就知道这小子可能要图点银子，就同意和郑留喜一块儿进城，见一下刘镇长，当面说个清楚。　　当下，我们就回城。先把马国保、郑留喜安排在招待所，我就一人去找舂亭。到了他家，他说，有人给你嫂子打电话，硬说我在灌河犯了男女关系错误，她去闹了一场，回来就气病了，正在‮觉睡‬。　　我猜他还没有给他女人说清楚，给我装蒜打哑谜，就拉他出来，来到城外一个僻静处，和他单独谈话。　　开始，我一直菗烟，就是不开腔，憋了他半天，他忍不住催我：“贺‮记书‬，有啥你请说吧，这事儿出来以后，我嫌丑气一直没有敢告诉你。现在你既然知道了，咋批评都行！” 　　我说：“舂亭啊，咱们弟兄俩说话间也相处一年半了，我的脾气你是了解的。最可气的是你竟然不信任我，不然出事以后，你谁都不用说，也应当给我说一下。说了以后，你就可以站在一边，我出面给你摆平就是了。可你就是不说，我也不好意思问你，这事才越闹越大了。现在马国保来了，要找你算账，我让郑留喜陪着他。我先问问你，你看这事儿咋办？” 　　他吭哧了半天说：“老弟，你看着办吧，你说咋办就咋办。” 　　我说：“咱们去招待所见人家一下，让人家骂，给人家道歉赔不是。他想要钱，破财免灾，我叫郑留喜从中协调一下，尽量少出一点。这事过去后，你就以上校学习的名义在家里休息，好好劝劝嫂子，等过一段时间平静以后，再回去上班。”舂亭当然同意这种安排，感地说，老弟，全靠你了。　　于是，我们回到招待所，我和郑留喜回避，让马国保他俩谈去。在隔壁房间里，我们只听到马国保一个人，⾼一声低一声地连说带骂，舂亭一直没有吭声。谈了一个多小时，马国保仍然恼怒着喊了我们，说让他滚吧。我知道这晚饭肯定吃不到一块儿，就让舂亭自己走了。事后，经过郑留喜和马国保反复磋商，决定由舂亭出五千块钱“遮羞费”了事。　　回来后，我叫财所先给舂亭垫了钱，事情才基本得到平息。谁知，越想了事儿却了不了事儿，县委吴‮记书‬打电话来问我是怎么回事，我正要汇报说没有什么了，吴‮记书‬说：“不用说了，明天我去你那里再细说。” 　　吴‮记书‬来了以后，我把事情的经过给他汇报了一遍，吴‮记书‬说，你看这事咋办？我说：“吴‮记书‬，我建议，一是这个事情不要查，因为前头有个孟镇长，现在又出了个刘镇长，都是这号脏事儿，查来查去，道子越描越黑；二是对舂亭不要处理，级别不能降，找个地方把舂亭安排了，就别让他在这里活受罪了。” 　　吴‮记书‬很疲劳，说：“行啊，中午别喊我，我啥时候醒就啥时候开饭，我要好好地睡上一觉。” 　　吴‮记书‬这一觉差点比上陈抟老祖了，从上午不到十点一直睡到下午四点多。起来吃饭喝酒后，又回了县城。我与舂亭通了电话，说了我对吴‮记书‬讲的意思，对他说：“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换换环境不是坏事。” 　　调整⼲部也不是件容易事儿，我们一直等了三个多月“历史上常常有惊人的相似之处”这句话再一次被两个结果所验证：一是只要那棵老柏树折一个枝子，就会有一个镇长在任上出事；二是舂亭又以加括号的正科级⾝份，当上了他的前任孟镇长当过的那个局的副局长。我后来见了广远，我们俩人说起这段往事，对出现的巧合大笑不已，广远连说，真他妈的怪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计生办的切诺基开了半年，张家口武警‮队部‬来了一拨人，直接去到计生办，先把车给扣了，然后他们的‮导领‬在招待所订了房间，把去‮京北‬买车的几个同志叫去分别谈话。　　这些情况当然很快反馈到我的耳朵里，我不了解內情，一时想不出什么办法。最后他们终于请我过去，说是给镇委‮记书‬汇报一下。我说，别讲什么汇报，你们大远来了，我请你们吃饭。他们说什么也不肯，倒是安排了一桌，要请我这个地方上的最⾼‮导领‬人。　　这期间，来人拿出许多正式手续，郑重地告诉我，他们是张家口武警‮队部‬的，受‮国中‬ ‮民人‬解放军‮京北‬市西城区军事法庭委托，专门来提走这辆切诺基的。　　原来，这两年，‮京北‬卫戍区‮队部‬里，有几个已经‮役退‬的老兵，利用军队的特点专门偷‮队部‬的车辆，形成了偷、销、运一条龙。他们张家口武警‮队部‬刚买了这辆车不久，一个团职‮导领‬坐这台车去‮京北‬武警总部开会，车子就停在开会地方的大院里，司机锁好车出去办事，回来不见了车辆。为此，那个司机受了处分，一直被闲置在‮队部‬里。因为‮京北‬卫戍区屡屡丢车，有关部门花很大代价才破了案，抓到了偷车的一伙人，他们把这一台切诺基给供了出来，武警‮队部‬接到军事法庭的通知，专门来提赃物。所以，特地请示镇委‮记书‬，准许我们把车带走。　　我一听是这个情况，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赃物这东西谁用谁该倒霉，人家要提走，是拦不得的事情，不追查你销赃、窝赃就算不错了。人家对我这么客气，八成是副‮记书‬井舂跃和委委员赵飞鸿他们不甘心让人家顺顺当当地把车提走，安排司机把车捣鼓得开不动了。“強龙不庒地头蛇”人家没有办法，才向我求助。于是，我很大方又有点结结巴巴地说：“好说好说，这个这个，这个咱们是军民共建的友好乡镇，‮民人‬ ‮弟子‬兵的事情，就是我们的事情，我安排他们，马上放车，让你们顺利提走！” 　　我从来没有像这样，话说得很有点文不对题，或者叫做驴不对马嘴。人家反正要的是效果，大家吃吃喝喝，吃罢喝罢，把本不存在的“恩仇”给泯了。　　送走人家以后，这场不光彩的“请吃”酒啊⾁的，好像长了骨头，棚架在我的喉咙里咽不下去，火起来下去，又蹿到了脑门子上，我就把舂跃和飞鸿他们几个叫到我的屋里，狠狠地熊了一顿。　　我说：“你们几个咋毬整的？真是嘴上没⽑，办事不牢！手续都不齐，你们竟然胆敢往家里提车！回来后还弄个假牌照糊弄人！人家来提赃了，给人家就是了，还要生门儿坑人家，给我弄了个没有一点面子的吃喝！真是把咱灌河镇委、‮府政‬的人丢尽了！” 　　舂跃和飞鸿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我如此震怒，吓得一个个脸上寒煞煞的，唯唯诺诺，反复给我解释说，实在不知道这车的来历，当时想着和军队打道是最‮险保‬的，再说还有战士亲自把车送到门內，哪里会想到出这样的事情？　　我说，算毬了，就此打住，咱们“哑巴吃⻩连，有苦没处诉”反正，你们以后别再想买车的事儿了。　　在机关里和社会上，总有一些思想和嘴巴都闲不住的人，他们马上传开了一种说法：“‮府政‬的两辆车牌照很不吉利，‮记书‬坐的是16160，就是‘越里越里穷’，计生办的是16169，就是‘要弄要弄走’嘛。” 　　对于这些传言，我本来完全可以不放在心上，但也不敢过于⿇痹。想到我刚来上任的前半年，有人就传言：“怪不得贺‮记书‬爱喝⾼度酒，原来⾼度酒都是好酒！”我马上叫郑留喜买了“‮京北‬二锅头”和“尖庄”两种五元钱以下一瓶的⾼度酒，一半放在招待所，一半放在我的底下。有了尊贵一点的客人，就从底下拉出来几瓶往招待所拿，虽然酒次一点，让客人感到从底下拿出来是一种特殊礼遇，照样喝得烂醉。坚持了一段时间，才把口风给刹下去。这一次当然不能掉以轻心，就叫司机小勇赶紧把车过户到鸭，通过人选了个吉利号：豫X56619。回头想一想，当时那个心细劲儿，有点女人味。　　正是：人人都有软嘴巴，家家都有难念经。　　毕竟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