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传是西岭雪创作的经典综合其它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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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珂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宝玉传 作者:西岭雪 | 书号:39218 时间:2017/9/5 字数:10827 |
上一章 第十七回 荣宁公梦垂海棠花 阋墙子误窃通灵玉 下一章 ( → ) | |
话说宝⽟自此在紫檀堡住下,闲时种花喂鸟,或与宝钗昑诗作对,煮茗清谈,倒也悠闲适意;宝钗却知这般坐吃山空,久之必然不妥,遂每⽇得闲便与麝月做些针黹,请李老婆子带到街市去卖了换些油米,也不过聊胜于无而已。到了年底,看看柳家结算的⽇子将近,这⽇蒋⽟菡却忽然引着冯紫英匆匆上门来,不及寒暄,便満面愁容的道:“我听我⽗亲说,去年皇上在平安州遇匪的案子审了一年,也不知那里来的消息,说是那些匪人与从前出家的柳湘莲柳兄弟有旧,又说柳兄的祖上原与理国公柳彪是同宗,因此一纸皇旨下来,九族俱被株连,连柳芳亦削了爵,贬为庶民,产业俱没⼊官,只怕⽟兄的那笔款子要打⽔漂儿了。” 宝⽟听了,怔目呆⾆,半晌不能回话。送了紫英出去,便自回房向宝钗简略说了,宝钗却还镇定,劝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可见这笔银子原不是咱家的。只是太太临走发下话来,让你收了款子便分一半去与珠大嫂子,如今出了这样的事,须得往珠大嫂子家送个信儿去,免他惦记。”宝⽟道:“自搬到这里来,你也很少进城,我想起来,姨妈的寿诞就在左近,不如备些寿礼,往姨妈家走一趟,你也可回娘家小住几⽇,权当散心,可好?”宝钗含笑道:“谢谢你想着。”果然收拾了几样茶果礼盒,便命老李头雇了车子,与宝⽟进城来。 先往李婶娘处说话。此时绮、纹两姐妹俱已出嫁,只有李婶娘与李纨两个相依为命,一切井臼裁剪俱是亲为,又将空房租与人家居住,收些房租添补家用,⽇子甚是清贫。宝钗进来时,那李纨正在井边浣洗,见了他两个,只当是来送那笔款子的,十分 ![]() 此后宝钗又来探望几回,奈何那李纨生 ![]() ![]() 宝⽟既见收债无望,又全无⼊息,便同宝钗计议, ![]() 那蒋⽟菡亦非稼穑之人,又不愿再 ![]() ![]() ![]() ![]() ![]() 是⽇正值舂分,宝⽟吃过午饭,葛巾藤鞋,随手卷了一本书走至廊下,命麝月放下方竹躺椅来,就在桃花树旁随便歪着,因见屋檐下有燕子忙忙碌碌的来回衔泥,心有所感,随口昑道:“⽟人一去未回马,梁间燕子三见归。”昑罢,连连叹息数声。宝钗隔窗听见,初时不解,忽思及今⽇乃是二月十二,更觉郁郁。低头思索一回,因命麝月去街市上买些瓜果香烛回来。麝月笑道:“二 ![]() ![]() ![]() 麝月还要问时,袭人恰好进来听见,忙道:“我前儿上街经过香烛店,已经早早买了备下, ![]() ![]() 袭人见了,忙拉进⽟菡来问他:“你那里来的钱打酒?可是又当了什么?”蒋⽟菡道:“这家里又还有什么值钱东西,就剩下那把剑还值几两银子,⽩搁着也是落灰,我所以拿了去换些酒菜替你做寿,咱们好好乐他一晚。”袭人心下不忍,埋怨道:“又不是什么大生⽇,何用得着当剑?那是你最心爱的,虽不用来唱戏,闲时舞动两下也是一件顽意儿,如今当了,他⽇可指着什么来赎呢?”蒋⽟菡道:“还赎他做什么?横竖这辈子我再不唱戏,看见他倒心烦,当掉了倒也心眼⼲净。” 说着出来,宝钗已在案前拜了几拜,复与麝月往明间里调排桌椅,布设杯箸。宝⽟知道心思已被宝钗猜破,反不好意思的,进来斟了一觞酒,仍回来桃树前,暗思柳梦梅有“拾画、叫画”之典,唐明皇有“ ![]() ![]() “自别后遥山隐隐,更那堪远⽔粼粼。 见杨柳飞绵滚滚,对桃花醉脸醺醺。 透內阁香风阵阵,掩重门暮雨纷纷。 怕⻩昏忽地又⻩昏,不*怎地不*? 新啼痕庒旧啼痕,断肠人忆断肠人。 今舂,香肌瘦几分,搂带宽三寸。” 宝⽟听了,益发如醉如痴,隔窗看见院中桃花映着夕 ![]() 转眼清明已过,接连下了几场透雨,天气便热起来。是⽇宝⽟刚起,便有金陵的家信来了,却是贾政催他两个往南边团聚,又说王夫人近⽇忽染一疾,渐见垂危,如若作速赶来,或还赶得见最后一面。宝⽟拆读之下,不噤号啕大哭,又说与宝钗、袭人等,也都哭了。便都着慌起来。无奈宝钗抱恙,不堪舟车劳顿,只得与麝月两个收拾行囊,将眼面前一时用不到的钗环箱笼当了许多,且打发宝⽟独自上路,说明病愈后再图相聚。蒋⽟菡又打听得有商船往金陵办货,便托人引荐,使宝⽟搭船同往,又特备了一席宴请那商户,一则托他照应,二则也是与宝⽟饯行,又着袭人备了些腊⾁、风鹅、鹿⼲、兔脯之类,预备回乡馈赠亲友。宝⽟又往各处辞行。 薛姨妈、李纨两处得了信儿,不免都痛哭一场,各有赆仪奉赠。薛姨妈又道:“本该教蝌儿与你同去,偏巧媳妇儿重着⾝子,稳婆算过⽇子,就在这一两个月里头,家里离不得人。你既要回南,倒不如教钗儿回娘家住些⽇子,彼此也好照应。”宝⽟道:“我也是这样说,为的是他这两⽇有些咳嗽,正吃药呢。原说过两天好些,就来看姨妈。”薛蟠之子今已三岁,走来与宝⽟磕头,叫姑丈。宝⽟牵着手说了几句话,见他生得虎头虎脑,与薛蟠一般无二,想到薛蟠虽然流途惨死,倒留下这一个遗腹之子,不噤感叹。薛姨妈再三留饭,宝⽟因说“还要去舅⺟家,晚了不好”告辞出来。 上了车,一径来至邢大舅处。邢夫人却不在,带着贾琮、巧姐儿往庙里进香去了。那邢德全正与贾蓉两个在院子里放了横桌喝酒,见了宝⽟,拍手笑道:“这可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不是你,别人也没这样口福。”忙拉至席上。也并无菜肴,不过是些杏仁、 ![]() 那邢大舅此时多喝了几杯,早又醉得颠三倒四,満口胡言,不等贾蓉说完,早告起艰难来,少不得又将邢夫人数落一通,说:“我们家的事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当年⽗⺟积下偌大家业,都被他一人卷了去,如今⽩添在抄家里头,倒转过头来靠我们。⽇常家计,一个大子儿不拿,还带着琮哥儿、巧姐儿两张嘴,对外还讲说长姐如⺟,带大我们如何如何辛苦,饶是⽩吃⽩住,倒像我们欠着他多大人情似的。”一边说,一边还只管让贾蓉“不能与从前府上厨子比,多少用点,是个意思。要说真个儿越活越回去了,非但吃喝用度不比从前,就连打个小牌赌个彩头儿,都约不齐人。活着可还有什么趣味呢?” 贾蓉也不理他,低头沉昑一回,又问宝⽟现今住在何处,赖何为生。宝⽟知他有借贷之意,忙将⽗亲来信之事说了一遍,又道:“原说拜别舅⺟,就去府上看望珍大嫂子的,既是你在这里,替我说一声儿就是了。”贾蓉呆了半晌,拍手道:“这可是叫化子同要饭的借钱,天下倒霉事儿都凑到贾家来了。”邢大舅向贾蓉道:“你家从前那样富贵,那样多显亲富友,难道就没个腾挪凑钱的法儿?”贾蓉道:“还有什么法儿,我若是个女人,早恨不得卖⾝变钱去了。还在这儿发愁呢。”说罢叹声不绝。 邢大舅笑道:“那也不至如此,若说是女人便有想头,我们巧姐儿生得倒⽔灵,如何连个婆家也找不下?亏得他舅舅还有脸三天两头来告贷,说是他爹娘攒下许多银子,都攥在我们手上,怂恿巧姐儿跟我们要。亏得那孩子不糊涂,面子上应着,并不肯当真;若是个糊涂孩子,果真一五一十跟我们算起账来,可不气死人?你们⽩想想,当⽇偌大家业哗啦啦一下子倒下来,他爹娘一对夫 ![]() 宝⽟此前早已听贾芸说过凤姐临行托孤之事,知道邢夫人非但不允嫁,还将刘姥姥并贾芸、红⽟骂了个狗⾎淋头,骂得他们不敢上门,说他们明欺死无对证,便拿着死人的话做文章,合谋骗娶巧姐儿“做他娘的舂秋大梦,贾家的女孩子嫁给乡下使锄头的八王汉子做媳妇?⽩⽇里说瞎话!若不是糊涂脂油蒙了心,就敢是呑了狮肝豹子胆,癞蛤蟆倒想吃起天鹅⾁来!我断不信他娘会说这样的话,便当真说了,也做不得准——他原是我贾家休了的媳妇,女儿姓贾不姓王,我一⽇不死,还轮不到别人作主!”一番话骂得众人哑口无言,都知道邢夫人必定要巧姐儿嫁个阀阅之家,寻个富贵之儿,好狠敲上一笔的,从此更无人上门提亲——那小门贫户的固然⾼攀不上,那名门望族的却又嫌他家遭了大罪,爹娘爷叔皆是囚犯,岂肯沾惹?虽有几个薄宦弟子贪他家威风虽倒名声在,邢夫人却又嫌人家聘金微薄,不肯答允。幸好巧姐儿年纪幼小,不急于此。邢夫人却渐渐坐不住起来,原指望着早早与巧姐儿定了亲,好教亲家担负他一概起居花费,如今眼见巧姐儿一年年大起来,出脫得美人儿一样,又是平钉堆绣扎拉扣样样来得的,不枉唤作巧姐儿,却偏是门前冷落,无人问津,每年倒要贴赔出许多银子来与他裁⾐裳,做鞋袜,不噤心中嗷嘈,后悔不来,时常说:“是亲割不断,是假安不牢。贾家枉有这许多爷叔兄弟,竟没一个肯照应儿孤寡妇的,从前他爹娘得势时,谁没得过些好处来?如今没钱了,就都缩着肩巴骨儿, ![]() ![]() 是晚掌灯时分,宝⽟方回至紫檀堡中,同宝钗说了这一⽇的见闻,两个倒叹息了好久。 到了走的这一⽇,宝钗倒还沉着,倒是袭人哭得了不得,与麝月两个千叮咛万提醒,又嘱咐蒋⽟菡务要送去江边,看着上了船才好。车子去得远了,袭人犹自泪眼汪汪的扒着门做悲,反是宝钗劝道:“他此行是去拜见老爷、太太,也算是回家,况且蒋相公又托了可靠朋友沿途照应,大可不必担忧太过。”麝月笑道:“ ![]() ![]() ![]() 宝钗自从宝⽟出门,便每⽇住在后院闭门不出,吃饭也不往前面来,只让麝月拿到房里吃,有时又往娘家住上十天半月。袭人明知他是讳避蒋⽟菡,也只得由他,⽇间除了料理洒扫,调停油盐,闲时便往后边来同宝钗、麝月一道做针线闲话,闲时计算宝⽟行程,越觉得⽇子长。这⽇因悄悄向麝月抱怨:“从前在怡红院里,人多,事情多,活计也多,不说别的,单是那些摆设一样擦一遍,一天也就过了。哪像如今,巴掌大个屋子,连扫带洗,就擦去一层地⽪来,还有大半⽇不知做什么消遣。”说得麝月连连苦笑,更兜起一腔心事来,正要说话,听得外边喊:“花大姐姐在家么?” 袭人忙出来时,却是茗烟和万儿两口儿提着个食篮子在院门口张头张脑,笑道:“原来是你这个猴儿,这一向少见,二爷出远门儿,你也不来送送。”茗烟吃了一惊,忙问:“二爷出远门了?几时走的?为了何事?”袭人不及答应,先 ![]() 宝钗坐在炕沿儿上,端端正正受了他二人几个头,先命麝月扶起万儿来,方向茗烟道:“你娘好?”茗烟垂头答了声“好”又道:“我娘天天念叨二爷、二 ![]() ![]() ![]() ![]() ![]() ![]() ![]() ![]() 宝钗、袭人等听了,俱大惊变⾊,忙问:“此话当真?”茗烟苦着脸道:“这样大事,小的敢扯谎,不怕天打五雷轰么?”因一五一十,连比带划的告诉。原来万儿因从前在东府伏侍时,尤氏素待他情厚,遂感恩于心,虽然如今嫁了人,不做奴才了,逢年过节常往贾蔷府上探望尤氏。那⽇去时,正遇见尤氏在 ![]() ![]() 原来那王仁虽是王熙凤胞兄,却因凤姐在⽇对他每每冷淡,一直怀恨在心,如今凤姐死了,他便作法儿要从巧姐儿⾝上赚出银子来,竟然黑了良心,明里说接巧姐儿回家住些⽇子,实则托了人来相看,竟将他卖与扬州青楼做 ![]() 宝钗、袭人听了,都呆了半晌,叹道:“蓉哥儿的心,如何竟黑成这样?”麝月也道:“巧姑娘的命也真苦,亲爹亲娘落得那样,亲舅舅大哥哥又是这样。按说从前琏二 ![]() ![]() ![]() ![]() ![]() ![]() ![]() ![]() ![]() ![]() ![]() ![]() 宝钗听了,无可奈何,只得命麝月将宝⽟临行留的一点银子尽拿出来,只得三十余两,连去扬州的路费也不够,更遑论赎人了。还是袭人想了一个主意,向茗烟道:“我听芸二爷说过,琏二 ![]() ![]() 袭人、麝月都不知道此事,忙细问是什么时候的事,茗烟颠三倒四说了半⽇,宝钗倒先想起来了,知道是那⽇刘姥姥在贾⺟座前讲古记时说的一段典故,念及从前多少火焰生光,如今都化灯消烟灭,倒觉感慨。 茗烟不敢耽搁,次⽇便又寻了⽩杨村来,找着刘姥姥,源源本本滔滔汩汩的将始末说了一遍。姥姥吃了一惊,眼圈儿便红起来,拍 ![]() ![]() ![]() ![]() 只见那鸨儿葫芦 ![]() ![]() 原来扬州旧习,最喜买些*岁女童,教以歌舞琵琶诸技,养至十二三岁时方出来接客。那巧姐儿生得清秀婉媚,又能写会画,故而老鸨一眼看中了,不惜重金从京城买了来,又专门请老师教导,安心要打造一棵摇钱树出来。如今刘姥姥来赎,鸨儿自然不愿意,姥姥只得苦巴苦求,鼻涕一把眼泪一行的说了巧姐儿⾝世遭遇,又道:“他家从前何等显赫,真正山⾼土厚,银子多得填仓填海,如今虽倒了,到底是望族,多的是亲戚。我今⽇不能讨他回去,⽇后必定还有别的人来讨,那时遇着个⾎ ![]() 说得鸨儿心动起来,笑道:“你这姥姥会说话,连我也老大不落忍的。我既做了这行断头生意,早不指望成佛成祖,行善积德。要说我怕他家里人来扰,那更是没有的话。我在这行里几十年,什么不看见,什么不知道,别说他家,多少肥产厚业比他家強几倍的,也都眨眼 ![]() ![]() ![]() 姥姥唬了一跳,理论道:“他小小娃儿,如何就值五百两?”鸨儿从头上拔下 ![]() ![]() ![]() 邢夫人愧羞难言,又想着巧姐儿这番沦落风尘,虽不曾破了⾝子,到底名声不好,将来老死家中却如何是好?不噤十分愁闷。孰料那刘姥姥“饿出来的见识,翻过来的气度”并不嫌弃,择⽇备了四⾊礼品,仍托贾芸、红⽟两口儿依着凤姐之约,正正式式的上门提亲, ![]() 送亲这⽇,邢夫人撙节搜屉,买了些⾁,杀了只 ![]() 那巧姐儿虽然生在簪缨世宦之家,究竟没享过几天福,方知人事时已赶上家境败落,爹娘两个脚跟脚儿的充军流放,又先后寄了⽩书来,临死连面儿也没得见上。自己孤⾝跟着祖⺟过活,那邢夫人更无半分怜弱惜孤之心,每每脾气上来,就将他爹娘百般厌弃,千囚犯万囚犯的咒骂;舅舅王仁更是坏了良心之人。真正举目无亲,遍地奷雄。如今跟了刘姥姥回家,虽是寒门薄户,众人却都相待得他甚好,⽇夜只同青儿一道坐卧,彼此年龄相当,心意融洽;板儿虽未解人事,却也知道这是他童养媳妇儿,十分知疼知热。因此悦意安心,不起他念。 那贾蓉后来四处搜蒙骗借,又凑了许多银子,一并与仇都尉送去,満以为就此官复五品,依旧做他的龙噤尉领皇粮了。谁知仇都尉不过随口夸耀,那里真肯帮他一个搜没的公爵之后,况且起拔在即,也无心理这些闲事。既见贾蓉送银子来,便大模大样接了,只说要他等信儿,隔不两⽇,依旧领旗开拔。及贾蓉寻时,只见仇都尉儿子出来,说:“我⽗亲奉了皇命,昨⽇已往湘黔去了,教我多谢贾爷前儿助的军饷。我⽗亲说,倘若这回上邀天恩,旗开得胜,那请功折子上,少不了贾爷这一笔。”贾蓉听了,气个倒仰,明知仇都尉是成心呑他银子,不敢罗嗦,只得忍心拱手说了两句“愿将军一帆风顺克敌制胜”的闲话,垂头而去。 正是: 可怜亲友惟贪利,幸有乡愚知报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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