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面人是雨果创作的经典经典名著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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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珂小说网 > 经典名著 > 笑面人 作者:雨果 | 书号:38559 时间:2017/8/16 字数:50233 |
上一章 第八卷 议会和它周围的事物 下一章 ( → ) | |
第一章 庄严的仪式的分析 几十个钟头以来,可怕的命运一直在不停改变着令人眼花缭 ![]() 无数幻象似的现实,一个接连一个,片刻不停地在他面前出现。 无法避开它们。这一个去了,那一个又来了。 他几乎没有时间透一口气。 谁看见了玩杂耍的,也就看见了命运。那些一会儿起,一会儿落的球,正如人们在命运的手掌中一样。 球和玩具。 当天晚上,格温普兰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他坐在一个百合花形的凳子上。他在缎子⾐服外面,穿了一件⽩绸里子的红丝绒长袍,罩着一件貂⽪短披风,肩上披着两条镶着金边的貂⽪披肩。 在他的周围是些不同年岁的人们,有小伙子,也有老头儿,都如同他一样坐在百合花形的凳子上,也穿着与他同样的貂⽪和红丝绒的⾐服。 在他面前,他看见一些跪着的人。他们穿着黑绸长袍。有几个人正在写字。 在对面离他不远的地方,他瞧见几级台阶,一个平台,一个华盖,还有一面在一个狮子和一个独角兽当中闪闪发光的盾徽。在台阶上面的平台上,在华盖底下的地方,放着一把雕着一个皇冠的金 ![]() 大不列颠的王座。 格温普兰现在正坐在英国上议院里,他本人也是上议员了。 他是如何进⼊上议院的呢?我们现在来 ![]() 整整一天,从早晨到晚上,从温莎到伦敦,从科尔尤行官到西敏寺大厦,他是一级一级往上爬的。每爬一级,就要大吃一惊。 他是坐在一辆御用马车里,由一支上议员的卫队护送着,从温莎动⾝的。荣耀地护送一个大人物和押送一个犯人,两者之间,没有多大区别。 那天住在伦敦一温莎大道两旁的人看见了一支奔腾的女王“恩俸绅士”的队伍,护送着两辆急驰的马车。在第一辆车子里,坐的是黑杖侍卫长,手里拿着他的权杖。在第二辆车子里,看得见的是一顶有⽩⾊羽⽑的大帽子,帽子的 ![]() 他就是格温普兰。 看起来,好像他们在押送一个犯人到伦敦塔去似的,不然的话,就是护送一个人到上议院去。 女王安排得很好。为了她未来的妹婿,她出派了自己的卫队。 黑杖侍卫队的一个军官骑着马走在队伍前面。 在黑杖侍卫长的马车上放着一个银⾊的呢垫子,垫子上有一个印着皇冠的黑⾊公文包。 在布伦提福特,这儿是抵达伦敦前的最后一个驿站,马车和卫队都停了下来。 一辆玳瑁镶的四马马车,前面两个骑手,后面四个跟班,还有一个戴假发的车夫,已经等在那里。这辆车的车轮、踏脚、挽具、车辕和一切装备都是金⻩⾊的。马笼头是银制的。 这辆华丽的马车的式样又大方,又别致,富丽堂皇。在芦波给我们留下来的五十一辆名贵马车的图样里,就有这种式样的马车。 黑杖侍卫长下了马车,他的军官也下了马。 军官拿起上面放着公文包的银⾊的呢垫子,捧在手里,站在侍卫长⾝后。 黑杖侍卫长打开空车的车门,接着又打开格温普兰坐的车门,低下眼睛,恭恭敬敬地请他上另外一辆马车。 格温普兰下了车,坐进那辆华丽的马车。 侍卫长执着权杖,军官捧着垫子,跟着他走了进去,坐在小凳子上;在老式御用马车里,这是为随从人员预备的座位。车厢用⽩宾切绸村里,隆起线和穗于都是银⾊的。车顶画着纹章。 他们刚从里面走下来的那辆马车的骑手,穿的是皇家的号⾐。他们现在坐的这辆马车的骑手和跟班,穿的却是另外一种极其华丽的制服。 格温普兰虽然跟梦游人似的疲惫不堪,仍旧注意到他们华丽的制服;他问黑杖侍卫长:“这是什么制服?” 侍卫长回答:“是您的,我的爵爷。” 那天晚上,上议院正要开会。“Curia erat serena①,”古代记录里这样写着。在英国,议会生活是夜生活。大家都知道,有一次谢立丹在半夜开始演讲,直到⽇出东方才告结束。 ①拉丁文:议院在晚上开会。 那两辆皇家驿车空着车子回温莎去了。格温普兰的马车向伦敦进发。 这辆四匹马的玳瑁马车慢呑呑地从布伦提福特走向伦敦,要这样才合乎戴假发的车夫的尊严。 格温普兰从车大严肃的仪表上了解到仪式的重要 ![]() 再说,从表面上看,这是预先安排好的。我们下面就能看出它为什么这样慢呑呑的前进。 天虽然还没有黑,可是已经差不多了。这阵子车子已经在御辕门前面停了下来。这个⾼大的拱门是⽩宮和西敏寺间的通道,两边有两座角塔。 “恩俸绅士”的队伍绕着车子围成了一个圆圈。 一个侍从从车后跳下来,打开车门。 黑杖侍卫长领着手捧呢垫的军官下了车,对格温普兰说:“请爵爷下车。请戴着您的帽子。” 格温普兰披着一件旅行大氅,里面的⾐服还是他从昨天晚上起一直没有离⾝的那套缎于⾐服。他没有带宝剑。 他把大氅留在车里。 在御辕门拱门下面⾼出路面几步的地方,有一扇小小的边门。 在仪仗行列中,最大的人物是走在最后的。 黑杖侍卫长带着军官,开步先走。 格温普兰跟在后面。 他们走上台阶,从边门进去。 过了一会儿,他们已经置⾝在一个央中有一 ![]() 圆厅里站着十三个人。三个在前排,六个在第二排,四个在后排。 前排的一个人穿的是紫红丝绒长袍;其余的两个穿的是同样颜⾊的长袍,不过是缎子做的。三个人肩上都绣着英国国徽。 第二排穿的是⽩织锦缎上⾐,每人 ![]() 最后一排的四个人穿的是黑织锦缎的⾐服,他们有这样的区别:第一个罩一件蓝⾊坎肩;第二个有一个猩红的圣乔治章绣在 ![]() ![]() 黑杖侍卫长举起他的权杖说:“费尔曼·克朗查理爵爷,克朗查理和洪可斐尔男爵,我以黑杖侍卫长,觐见厅的第一个军官的⾝分,将您托付给嘉德——英国纹章院院长。” 那个穿丝绒长袍的人,向前走了几步,向着格温普兰一躬到地说:“费尔曼·克朗查理爵爷,我是嘉德爵士——英国纹章院院长,是英国世袭纹章局长诺福克公爵阁下委任的员官,我曾对国王、上议员和嘉德爵士们宣誓服从。在我受任之⽇,当英国纹章局长在我头上倾一盅酒时,我曾郑重誓约效忠贵族,排除败类,宽恕贵族,不加谴责,并且帮助寡妇和童贞女。我负责安排上议员的葬礼,并且留心保存他们的纹章。我听候您的命令。” 另外两个穿缎子长袍的人当中的第一个,深深地打了一躬,说:“我的爵爷,我是克拉伦斯——英国第二纹章院院长。我是负责安排上议员以下贵族的葬礼的员官。我听候您的命令。” 另外一个穿缎子长袍的打着躬说:“我的爵爷,我是挪罗——英国第三纹章院院长。我听候您的命令。” 第二排立得笔直,没有打躬,他们向前走了一步。 格温普兰右边的第一个人说:“我的爵爷,我们是六个英国纹章分院院长。我是约克纹章分院院长。” 于是每个纹章分院院长或系谱纹章分院院长依次发言,报出自己的头衔:“我是兰开斯特纹章分院院长。” “我是李其蒙得纹章分院院长。” “我是吉土特纹章分院院长。” “我是索美塞特纹章分院院长。” “我是温莎纹章分院院长。” 他们 ![]() 第三排穿黑⾊⾐服的仍旧保持缄默。 嘉德爵士纹章院长指着他们向格温普兰说:“我的爵爷,这是纹章院的四名官吏。这位是蓝斗篷。” 穿着蓝坎肩的人鞠了一躬。 “这位是龙骑兵。” 佩着圣乔治章的人鞠了一躬。 “这位是红十字。” 佩着红十字的人鞠了一躬。 “这位是波特一古里斯。” 围着貂⽪领的人鞠了一躬。 纹章院长打了一个手势,那四个官吏当中的第一个人——蓝斗篷就走过去,把银⾊的呢垫和印着皇冠的公事包从侍卫军官手里接过来。 于是纹章院长就向黑杖侍卫长说:“很好。我非常荣幸地通知您,您已经把爵爷 ![]() 这些繁文缛节和我们下面叙述的一些,都是亨利八世以前的古礼,安妮有一个时期曾经企图复古。现在所有这种礼节已经不存在了。可是上议院总认为它们是不可更改的;如果说哪儿还有什么远不可考的古礼的话,那就在上议院里。 虽然如此,它们还是要变的。E pur si muove①。 ①意大利文:总是要变更的。 譬如说“五月⾼竿”变得怎样了呢?从前每逢五月一⽇,当上议员到国会去的时候,伦敦总要竖立一个⾼竿。最后一 ![]() 表面上不变。骨子里却在变。就以“亚 ![]() ![]() ![]() 贵族把妇女认为聇辱的“老”字当作骄傲。可是妇女和贵族阶级一样,都想让自己永远生存下去。 也许上议院对于上面所讲的和下面要讲的,都不会承认,正好像从前漂亮的女人不愿意长皱纹一样。镜子总是代人受过,不过,它也习以为常了。 正确地描写过去,是历史家的责任。 纹章院长向格温普兰说:“我的爵爷,请您跟着我走。” 他又说:“在有人对您行礼的时候,您只要摸摸您的帽边就够了。” 他们于是护送着他,向圆厅尽头的一道门走去。 黑杖侍卫长走在前面。 其次是蓝斗篷,他捧着垫子。再次是纹章院长,在他后面走的是戴着帽子的格温普兰。 其余的纹章院长、系谱纹章院长和官吏仍旧留在圆厅里。 格温普兰在黑杖侍卫长的导领和纹章院长的陪同下,穿过一间一间的屋子,他当时走的路程现在已经无法追索了,因为早先的议会的房子已经拆毁了。 在他走过的屋子当中,有一间哥特式的大厅。詹姆士二世曾经在这儿和孟茂司庄严的会见,它曾经看见这个侄儿徒劳无益的跪在这个忍残的叔⽗跟前。墙壁上悬挂着九张依照年代顺序排列的、注明姓氏和纹章的前辈上议员的全⾝像:南斯拉特隆爵士,一三○五年,巴里奥尔爵士,一三○六年;贝奈士泰德爵士,一三一四年;堪梯鲁 ![]() 现在天已经黑了,走廊里顺序地点着许多灯。铜吊盘上揷着的蜡烛照耀着厅房,好像教堂的角落里一样幽暗。 除了必要的员官以外,什么人也没有。 在他们的行列通过的一间大厅里,站着恭恭敬敬低着头的四个掌管⽟玺的记书官和家国档案记书官。 在另外一间大厅里站着的是索美塞提州 ![]() 在另一间大厅里的是英国最古的准男爵,Primus baronetorum Angligae①,沙弗克的埃特孟·培 ![]() ①拉丁文:英国第一个准男爵。 再走过去的一间大厅里的是财政大臣,他带着四个会计师和两个被派来担任记数的宮务大臣的助理。造币厂的总监也在场,他手心里放着一枚轧了花边的英镑。英镑总是有花边的。这八个人向新爵士行了一个鞠躬礼。 在一个铺着席子的走廊的进口地方,这儿是上下院中间的通道,格温普兰受到马尔冈的汤麦斯·曼塞耳爵士——女王的皇室检查官和格莱孟 ![]() 格温普兰正要还礼,纹章院长低声提醒他:“我的爵爷,只要摸摸您的帽边就够了。” 格温普兰照样做了。 他现在走进了“画厅”其实这儿并没有画,只有些圣像,其中有圣爱德华的像,都是供在哥特式的长窗的拱顶下面的。长官中间铺着一层楼板,上面是画厅,下面是西敏寺大厅。 在把画厅一分为二的本栏另外的一边,站着三位家国大臣——显耀的人物。其中第一位的职权范围是英格兰南部、爱尔兰、殖民属地、法兰西、瑞士、意大利、西班牙、葡萄牙和土耳其。第二位的范围是英格兰北部、荷兰、德国、丹麦、瑞典、波兰和莫斯科维亚。第三位是苏格兰人,专管苏格兰。头两位是英格兰人,其中的一个是可敬的罗伯特·哈莱,新锐德诺市选区的下议员。在场的还有一个苏格兰议员蒙果·格拉海姆绅士,他是芒特罗士公爵的亲戚。他们都一声不响地向格温普兰鞠躬。 格温普兰摸摸他的帽子。 木栏把守人打开用铰链旋转的木栅门,让格温普兰他们走到画厅的另外一部分。这儿是爵士们的专座,长台子上铺着绿⾊台布。 台子上,一只多支烛台的蜡烛都点着了。 格温普兰由黑杖侍卫长、纹章院长和蓝斗篷带领着,进⼊了这间特权的套房。 本栏把守人在格温普兰通过以后,立刻关上了木栅门。 纹章院长走进去以后,立时停了下来。 画厅非常宽大。 在尽头的地方,在两扇窗户中间的皇家徽章下面,站着两个老人,穿着红丝绒长袍,肩上披着两条金边貂⽪,假发上戴着一顶揷着⽩羽⽑的帽子。从长袍的袍 ![]() 在他们后面,一动不动地站着一个穿黑织锦缎⾐服的人,⾼⾼举着一 ![]() ![]() ![]() 这就是英国上议员的金 ![]() 狮子是他们的标志。“狮子就是男爵和上议员,”贝曲朗·陶斯克林在他的编年史手稿里写道。 纹章院长指指那两个穿丝绒长袍的人,向格温普兰低声说:“我的爵爷,这些是你同等的人。请您完全照他们行礼的样儿还礼。这两位上议员都是男爵,他们是大法官指定来做您的保护人的。他们年事已⾼,已近失明。他们要把您引荐给上议院。第一位是斐特瓦耳特爵士却尔斯·迈尔德梅,他是男爵中的第六位;第二位是曲莱斯的阿朗德尔爵士奥哥斯塔什·阿朗德尔,他是男爵中的第三十八位。” 纹章院长向这两个老人那儿走了一步,提⾼了嗓子:“克朗查理男爵,洪可斐尔男爵,西西里科尔尤侯爵,费尔曼·克朗查理,王国的上议员,向你们致敬。” 这两个爵士⾼⾼地举起他们的帽子,随后又重新戴上。 格温普兰也照样做了。 黑杖侍卫长领着蓝斗篷和纹章院长,继续向前进。 金 ![]() 行列离开画厅,进⼊一条走廊,这儿有一排方柱子,空档中间 ![]() ![]() 苏格兰执戟队是一支漂亮的短 ![]() ![]() ![]() 他们的队长向格温普兰和两位上议员⾝份的保护人,举剑致敬。士兵们也举起长 ![]() 在走廊的尽头,露出一个闪着亮光的大门,两扇门是那么壮丽,看上去好像是金子做的。 在门的两边一动不动地站着两个人。他们就是door-keePers“守门卫士” 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走廊突然放宽,出现了一个玻璃圆屋。这儿有一把扶手椅,靠背⾼得不得了。从坐在上面的这个人的假发和宽大的长袍来看,可以断定是个显耀的人物,这就是英国的大法官威廉·古柏。用这样一个人物来掩饰皇家的缺点是有它的好处的。威廉·古柏是近视眼,安妮也是一样,不过程度比较轻些。因此,威廉·古柏的近视眼就博得了近视女王的恩眷,选他做了大法官和“君主良心的守护人” 威廉·古柏的上嘴 ![]() ![]() ![]() 这个圆形的地方是用悬挂在天花板上的吊灯来照明的。 大法官庄严地坐在他的大椅子上,右面有一张桌子,坐的是皇家记书官,左边也有一张桌子,坐的是议会记书宮。 每个记书官面前都摆着一本摊开了的记录簿和一个墨⽔壶。 站在大法官的椅子后面的,是他的金 ![]() ![]() 在靠近大法官座位的一个小架子上,放着一把金柄宝剑,剑鞘和 ![]() 在皇家记书官背后的,是一个手捧一件抖开的加冕长袍的员官。 在议会记书官背后,另外有一个员官,手里也捧着一件抖开的长袍,这是上议员用的。 这两件长袍都是⽩绸里子的红丝绒⾐服,上面有两条镶着金边的貂⽪披肩,不过加冕长袍上的貂⽪披肩比较宽些。 第三个员官是执书官,用一方佛兰德斯⽪托着红⽪书,这是一个用红摩洛哥羊⽪装订的小册子,载有上院议员和下院议员的名单,此外还有一些空⽩的书页和一支铅笔,这是照例 ![]() 这个由格温普兰殿后和由他的两位上议员保护人陪伴的行列,在大法官的椅子前面停了下来。 两位上议员⾝份的保护人取下了帽子。格温普兰也照样摘下了帽子。 纹章院长从蓝斗篷手里接过银⾊的呢垫,跪了下来,把上面的黑公文包 ![]() 大法官接过公文包,顺手 ![]() 议会记书官打开公文包,站了起来。 公文包裹有两份例行的公文,一份是女王给上议院的特权状,一份是给新上议员的诏书。 记书官必恭必敬地站在那儿,慢慢地宣读两份文件。 给格温普兰的诏书的结尾是惯用的格式:“…兹切实晓谕,鉴于你对教会和家国的责任忠贞不贰,着你亲⾝前来接受我们西敏寺议会的主教和上院议员中的席位,以便你本着一切的光荣和良善,来对家国和教会的事务作出贡献,此谕。” 诏书宣读完毕,大法官提⾼了声音:“圣上的旨意宣读完毕。克朗查理爵爷,您对圣体的奇迹、崇敬圣人和弥撒,愿意放弃吗?” 格温普兰打了一躬。 “审查已经结束,”大法官说。 议会记书官接着说:“爵爷阁下已经接受了审查。” 大法官又加了一句:“我的克朗查理爵爷,请您就位。” “但愿如此,”两位保护人说。 纹章院长站起来,从架于上取下宝剑,把 ![]() ![]() “从今以后,”古《诺曼底宪章》说“这位上议员即可带剑上朝,⾝坐⾼位,参预家国大事。” 格温普兰听见一个声音在他背后说:“请爵爷阁下穿上议员长袍。” 同时这个拿着长袍向他说话的人,就把长袍披在他⾝上,并且把貂⽪披肩的黑⾊丝带系在他的脖子上。 格温普兰披上猩红的长袍,挂上金宝剑,就跟左右两边的上议员打扮一样了。 执书官向他呈上红⽪书,把书放进他上⾐的⾐兜里。 纹章院长在他耳边悄悄地说:“我的爵爷,进去的时候,要向皇上的宝座行礼。” 宝座就是王位。 这当儿,两个记书官各据一案,一个在皇家记录簿上,一个在议会记录簿上,写了起来。 于是两个人,一个跟着一个,皇家记书官在前,把他们的记录簿呈递给大法官。大法官在上面逐一加以签署。 签署完毕,他站了起来:“克朗查理男爵,洪可斐尔男爵,西西里科尔龙侯爵,上议员费尔曼·克朗查理爵爷,大不列颠圣职和在俗的贵族, ![]() ![]() 格温普兰的两个保护人按了一下他的肩头。他打了一个转⾝。 走廊尽头的两扇金光闪闪的大门同时打开了。 那就是上议院的大门。 自从格温普兰被一个不同的行列包围着走进萨斯瓦克监狱的铁门以后到现在,还不到三十六个钟头。 所有这些云雾以惊人的速度从他头上飞过;云雾就是这些具体的事实;速度就是袭击。 第二章 公道 树立一个与国王平肩并齐的贵族阶级,在野蛮时代,是一个有作用的策略。这个原始的政治手段在法国和英国产生了不同的结果。在法国,一位爵士是一个假想的皇帝;在英国,却是一个真正的王子。虽然地位比在法国差一些,可是却更有实权:我们可以说比较差一些,但是更恶劣一些。 贵族阶级产生于法国,⽇期弄不清楚,据传说是在查理曼大帝时代,历史说是在“贤者”罗伯时代。历史不见得比传说更可靠。范文写过:“法国的国王希望把国內的大人物都拉拢过来,于是把漂亮的爵位赏给他们,使他们跟自己的平辈一样。” 贵族阶级不久即发展出支派,从法国传到英国。 英国的贵族阶级是了不起的,而且很有势力。它的前⾝是撒克逊的“威特拿⾰摩”丹麦的“赛恩”①和诺曼底的“伐伐索”②也变成了男爵。男爵的字源是vir,西班牙文译作varon,意思是“杰出的人”从一○七五年起,男爵就引起了国王的注意。哪一个国王?“服征者”威廉!早在一○八六年他们就打下了封建制度的 ![]() ![]() ![]() ![]() ![]() ![]() ![]() ![]() ![]() ![]() ①贵族。 ②较低的封建贵族。 ③拉丁文:《祈求圣神降临》。这儿是圣歌名。 ④拉丁文:不自荐,不行贿,不请客。 ⑤指选民少而产生较多的下议员的选区。 ⑥见张伯伦著《英国的现状》第二部第二卷第六章第四六页,一六八八年版。——原注 ⑦因为维勒尔总是对詹姆士一世戏称“公猪陛下”——原注 ⑧詹姆士一世的亲信。 ⑨查理一世的亲信。 这些就是贵族阶级的贡献。我们得承认,并不是出于他们的本心,而且代价也很大,因为贵族阶级是个庞大的寄生虫。尽管如此,毕竟还是一些重大的贡献。路易十一、黎塞留和路易十四的专政,以及在法国搞的那些土耳其式的玩意儿:如建立苏丹式的权政呀,庒制臣民呀,使用王权滥施杖刑呀,辱凌平民呀,等等,英国的爵士都加以制止,贵族阶级好比一道墙,一边挡住国王,一边保护民人。他们用对待国王的蛮横来赎买他们对待民人的傲慢。雷塞斯特伯爵西门就对亨利三世说过这句话:“国王,你撒谎!”爵士们约束国王,在打猎上伤害他最敏感的地方。比如:每个爵士到了御花园里有杀死一条鹿的权利。他们在那里跟在自己家里一样。在伦敦塔里,国王的津贴标准不比一个爵士的⾼,就是说,每星期十二英镑。这是应该感谢上议院的。还有,爵士们废立国王,我们也应该感谢他们。他们驱逐“失地王”约翰,剥夺爱德华二世的王权,废黜理查二世,粉碎亨利六世的权政,给克伦威尔准备好条件。查理一世也有路易十四的雄心!只是因为克伦威尔的缘故才没有表现出来。说到这里,我们顺便谈谈克伦威尔觊觎贵族爵位的事实,虽然没有历史家注意过。其实,这就是克伦威尔所以要与伊丽莎⽩·鲍歇尔结婚的原因,因为伊丽莎⽩是一个姓克伦威尔的鲍歇尔爵士(这个爵位在一四七一年被废弃)的后裔和继承人。也是一个姓鲍歇尔的罗 ![]() ![]() ![]() ![]() ①十六世纪的教皇。 国王懂得这一点,他憎恨贵族阶级。双方都努力削弱对方。每一方所失去的东西都落在民人手里。这两个盲目的力量——君主专制和寡头专政——都没看出,它们是在为第三者——主民政体——服务。在上一世纪,能够绞杀斐勒兹爵士那样一个贵族,对国王说来是多么痛快的事啊!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们是用丝绳子绞死他的。多客气! “我们决不绞死一个法国的爵士。”黎塞留公爵骄傲地说。同意。他们不过砍掉他的脑袋。还要客气呢!芒模伦西一坦卡维尔签名时总是签“法国和英国的爵士”把英国的爵位放在第二位。法国的爵士地位比较⾼,权力比较小,保住的地位比权力⾼,优先权比统治权大。他们和英国爵士的区别,正如虚荣心和骄傲的区别。对法国的爵士来说,能够比外国亲王、西班牙的大公和威尼斯的贵族占先;让法国的元帅、总指挥和海军上将在议会里坐坐小凳子(哪怕他是土鲁斯伯爵或者路易十四的儿子也要坐在那儿);辨别哪些公爵是从⽗系,哪些公爵是从⺟系继承来的;使普通伯爵(如阿尔玛尼亚伯爵或者阿尔培伯爵)的地位和上议员伯爵(如厄弗洛伯爵)的地位保持一定的距离;研究法国的爵士満了二十五岁,在什么场合应该戴圣神勋章,什么场合戴金羊勋章;设法使议院年资最老的于赛公爵跟宮廷年资最老的特来维尔公爵对抗;规定选举人应该有多少侍从和马车的马匹;让首相叫他们“大人”;争论马恩公爵的上议员资格是不是跟欧伯爵一样从一四五八年开始的;从斜对角或者从墙边穿过大厅;诸如此类,都是重大的事件。对英国爵士来说,只有航海法,宣誓条例,征募欧洲军队,海上霸权,驱逐斯图亚特王朝,与法国作战等等,才是大事。一边是礼教⾼于一切;一边是主权⾼于一切。英国爵士有实际收获,法国爵士徒有虚名。 总的来说,上议院是进步的开端;对文明来说,这是个了不起的成就。它有替一个家国莫立基石的光荣。它是民人团结的第一个表现:英国人的抵抗力量,这个隐秘的和所向无敌的力量,就是在上议院里产生的。男爵利用一连串打击王朝的法规,替王朝的最后崩溃开辟了道路。上议院到了今天,才对他们不情愿做的,不知不觉做出来的事情,感到诧异和悲伤。不过事已至此,无法挽回了。这哪里是什么让步!这是物归原主。这一点,老百姓并不是不知道。“我赏给你们,”国王说。“我收回自己的东西,”老百姓说。上议院以为它建立的是自己的特权,谁知却变成了民人的权利。兀鹰(贵族阶级)孵鹰蛋(自由)。 今天,蛋壳破了,鹰在天空翱翔,兀鹰快要死了。 贵族阶级奄奄一息,英国却在壮大。 不过,我们应该替贵族阶级说几句公道话。它曾经跟王朝抗衡,势均力敌。它阻止了君主专政,建立起保护民人的栅栏。 现在让我们谢谢它,把它埋葬起来吧。 第三章 从前的西敏寺大厅 西敏寺旁边有一座古老的诺曼底皇宮,在亨利八世时被烧毁。两边的偏殿幸免于难。爱德华六世把上议院和下议院分别设在这两个偏殿里。 现在两个偏殿和两间大厅都不存在了。已经全部翻造了。 我们已经说过,现在再说一遍,今⽇的上议院与往昔的上议院已经毫无类似之处。在拆毁旧殿的时候,他们或多或少的把往昔的习惯也拆毁了。掘纪念碑的丁字镐对法律和习惯也有影响。一块古碑倒下来的时候,不会不带走一条古老的法律。把一个一向设在方厅里的元老议会迁到圆厅里,它就不再是同样的东西了。软体动物的形状是随着外壳变的。 如果你希望保存一件古老的事物,不管它是属于人类的还是属于神的,是一个法典还是一种教义,是一个古代贵族制度还是一个祭司制度,千万不要去修理它,连外表也不要动。顶多打上一个补钉就够了。譬如说,耶稣会就是天主教教义的补钉。对待建筑物同对待一种制度是一样的。 ![]() 叙述昔⽇上议院內部的情形,等于叙述完全陌生的事物。历史就是黑夜。历史没有第二种面貌。凡是退出舞台的东西,没有不立刻消失在朦胧里的。布景一换,一切都忘掉了。往事的同义词是:不为人知。 英国爵士们的法庭设在西敏寺大厅,最⾼的立法厅设在一间特殊的大厅里,叫做“爵士之家”house of the lords。 除了不经国王召集从来不开会的英国上议院以外,西敏寺大厅里还有两个大法庭,它们的权力虽然比上议院低,但是比其他一切司法机关的权力都⾼。在大厅上层,它们占用两间毗连的套房。第一个是御席法庭,规定由国王出席主持;第二个是大法官法庭,由大法官出席主持。前者是“正义”法庭,后者是“慈悲”法庭。大法官可以奏请国王开恩赦免;不过这是罕有的事。这两个法庭现在还存在,它们解释法律,作一些修改;法官的技巧在于把法典雕成判例。通过这个 ![]() 这儿又是法庭又是议会。这两个东西组成了至⾼无上的权力。长期议会自从一四六○年开始以来,就感觉到需要这一把对⾰命有利的两刃利剑。因此长期议会声明它不但有立法权,同时还有司法权。 这个双重的权力,从远不可考的时期起,就赋给上议院了。我们刚才说过,法庭设在西敏寺大厅,立法厅设在另外一间大厅里。 这个另外的大厅,也就是“爵士之家”是一个狭长的屋子。⽩天,光线从四个深深嵌在屋顶上的窗户里透进来,除此以外,国王的华盖上面还有一个带窗帘的、有六块玻璃的牛眼窗。夜里,除了装在墙上的十二座半圆形的多支蜡烛台以外,并无其他的照明设备。威尼斯的元老厅比这儿还要暗。这些掌握生杀之权的猫头鹰喜 ![]() 爵士们聚会的大厅上面是一个拱形圆顶,梁是金⻩⾊的,还有许多多面体塑像。下议院的大厅是平顶的。君主国的每一个建筑物都有它的意义。爵士们的长厅,一头是门,另外的一头是国王的宝座。离门几步的地方横着一道木栅,类似一条边界,说明平民到此为止,再过去就是爵士们的地盘了。在宝座右首是一个壁炉,上端有纹章,另外有两个大理石浮雕,一个內容是五七二年卡司窝弗服征不列颠人的胜利;另外一个是丹斯塔布尔城的地图,上面有四条大街,类似世界的四个部分。国王的宝座是放在一个有级三台阶的平台上的。宝座叫做“国王的椅子” 两边墙壁上挂的是伊丽莎⽩赐给爵士们的壁毯,上面是一幅幅的西班牙无敌舰队从离开西班牙起、一直到在英国面前覆灭为止的连环画。大巨的船⾝都是金线和银线绣的,因为年深月久,已经发黑了。宝座右首,在蜡烛台隔开的挂毯那儿,放着为主教们预备的三排席位;左面放着为公爵、侯爵和伯爵们预备的三行席位,排列成行,一层一层的,中间留着走道。第一排三个凳子上坐的是公爵,第二排三个凳子上坐的是侯爵,第三排三个凳子上坐的是伯爵。子爵们的席位是横列在宝座对面的,在子爵背后和木栅中间才是男爵们的两条凳子。宝座右首的⾼凳子上,坐的是坎特伯雷和约克的两位大主教;中间一排席位上坐的是伦敦、窦汉姆和温彻斯特的三位主教,其余的主教都坐在下面的凳于上。在坎特伯雷大主教和其他的主教中间有个极大的区别,大主教是“上天指定的”主教,其他的主教,不过是“上天认可的”主教。在宝座右首,还有一个替威尔士亲王设的座位,左首则是一些为皇族公爵预备的折叠式的椅子;在这些椅子后面有一级台阶,那是专为未成年的爵士们设的席次,他们没有发言权。到处都是百合花,爵士们以及国王头顶上的四壁上,饰着大巨的英国国徽。爵士们的儿子和贵族阶级的嗣子都站在华盖后面和墙壁中间,有权观看辩论。在大厅尽头的宝座和三面上议员的议席中间,留着一块很大的四方形空地,铺着华丽的地毯, ![]() ![]() ![]() 在皇家的仪式中,普通的爵士们戴冠冕,神职爵士们戴主教帽。 大主教的帽子上绣着公爵冠;普通的主教因为地位比子爵低,帽子上绣着男爵帽。 我们应该指出一个有教育意义的奇怪现象。在宝座、主教和爵士们的席位中间的这个方形空地上,跪着员官。这跟法国开国时两个朝代的古议会的情形相同。法国权政的表现方式也如同英国的一样。远在八五三年,英克马写了一篇de ordinatione sacri palatip①,他描述的简直就是十八世纪西敏寺上议院议会的情形。委实奇怪!现场记录远在九百年前就已经写好了。 ①拉丁文:《皇家会议一瞥》。 历史是什么?历史是把古人的事情告诉现在的人。英克马却恰恰相反,把现在的事情告诉古人了。 议会必须七年召开一次。 上议员们关着门秘密讨论。下议员的辩论则是公开的。公开贬低⾝分。 爵士的数目没有限制。召集上议员是对王权的威胁。这是统治的手段。 在十八世纪初期,上议院的名额已经很多了。后来还在不断地增加。削弱贵族阶级是个有政治意义的策略。伊丽莎⽩把贵族阶级庒缩到六十五名爵士,大概是犯了错误。数目越少越厉害。在集会中,会员越多头儿越少。詹姆士二世懂得这一点,他把上议员增加到一百八十八人,或者说一百八十六人,如果我们不把寝宮里的朴茨茅斯和克利夫兰两位公爵夫人算进去的话。在安妮做女王的时候,连主教计算在內,一共是二百零七个爵士。如果不把女王的丈夫肯伯兰公爵计算在內,一共是二十五位公爵,最早的是诺弗克公爵,他是天主教徒,没有列席;后进的是剑桥公爵,汉诺威的选帝侯,虽然他是个外国人,却出席参加议会。温彻斯特是“英国独一无二的”侯爵,如同阿斯托加是西班牙独一无二的侯爵一样;他是雅各宾 ![]() ![]() 在重要的关头上,这一群庄严的爵士接到了国王召集议会的通知以后,穿着长袍,顶着假发,戴着主教的⾼冠或者带羽⽑的帽子,靠着议院的墙壁各就各位;他们一排一排的脑袋和墙上在暴风雨中覆灭的、隐隐约约的无敌舰队,都仿佛在说:“连暴风雨也服从英国的命令。” 第四章 从前的上议院 格温普兰的授爵仪式,从他进⼊御辕门起一直到他在玻璃圆厅里接受审查为止,都是在朦胧的黑影里进行的。 威廉·古柏爵士不许别人对他,英国的大法官,过于详细地介绍年轻的费尔曼·克朗查理的破了相的脸;他认为了解一位爵士生得并不俊秀是降低自己的⾝分,并且感到让一个下级冒昧地告诉他这一类的消息,是有失尊严的。当然,老百姓喜 ![]() 新爵士进议院的时候,他的面貌可能引起一些轰动。这是必须加以防止的。大法官采取了一些措施。尽量少闹 ![]() ![]() 为了这个缘故,大法官把接受格温普兰的仪式定在晚会上举行。大法官是个司阍人。“quodam摸do ostiarius①,”《诺曼底宪章》说“Januarum cancellorumque potestas②,”戴都良说。所以能够在屋子外面执行职务。于是威廉·古柏爵士就利用这项权利把费尔曼·克朗查理的授爵仪式改在圆厅里举行。此外,他还把时间提早,使这位爵士在正式开会以前进⼊议院。 ①拉丁文:看门人。 ②拉丁文:看守门户和木栅的人。 授爵典礼在门口,或者甚至议厅外举行,是有先例可授的。一三八七年,第一位世袭的男爵霍尔德堡的约翰·德·鲍尚被理查二世下诏封为吉得明斯特男爵,典礼就是这样举行的。大法官重新援用这个例子,却给自己添了⿇烦:随后不到两年,他在接受纽哈文子爵进上议院的时候,就感到了不便。 我们前面已经说过,威廉·古柏爵士两眼近视,差不多没有注意到格温普兰丑陋的相貌;而做保护人的两个眼瞎子差不多的老头儿, ![]() 大法官挑选他们俩正是为了这个原因。 妙的是大法官仅仅看到格温普兰的⾝材和态度,还认为他是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呢。 我们在这儿 ![]() 当守门卫士在格温普兰面前打开那两扇大门的时候,议院里只有几位爵士。这几位差不多都是老头子。老议员对会议 ![]() ![]() ![]() ![]() 这时候,大法官在第一个羊⽑座榻上坐了下来。议会的其他议员们也纷纷⼊席,有的坐着,有的站着;当时坎特伯雷的大主教站起⾝来,念了一段祈祷文,于是会议便开始了。格温普兰已经进来一会了,并未引起任何注意。第二条男爵凳是他的座位,离木栅很近,他只走几步就到了。做保护人的两位爵士,一位坐在他的右边,一位坐在他的左边,差不多把这位新爵士遮起来了。事先谁也没有得到什么通知,议会记书官低声细气地宣读,简直可以说嘟嘟囔囔地读了各项跟新爵士有关的文件,大法官也在公报里所说的“普遍不注意”的情况下表示承认这位爵士。大家还在聊天。议会在这种嘻嘻哈哈的声音当中,糊里糊涂地通过的许多议案,事后往往使议员们吓了一跳。 格温普兰光着头,默默地坐在两位老爵士,斐特瓦耳特爵士和阿朗德尔爵士中间。 进议会的时候,他依照纹章院长的指示和两位保护人的叮嘱,向“女王的椅子”鞠了一躬。 完了。他现在是一位爵士了。 这个⾼峰,他一生中,一直看见他的主人于苏斯在它的光辉照耀之下担惊受怕地弯 ![]() 他现在已经走进英国的这个威光四 ![]() 六个世纪以来,欧洲和人类的历史一直在注视着这座封建山的古老的山峰。黑暗世界的可怕的霞光。 他已经走进了这片霞光。这是一个不能推翻的事实。 他是在自己家里。 他坐在自己的宝座上,同国王坐在自己的宝座上一样。 在这儿,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把他赶出去。 他看见的这个华盖下面的皇冠,和他的宝冠是姊妹关系。他是这个王位的元老。 在国王面前,他是贵族阶级的一分子。虽然地位低一些,可是差不了多少。昨天他是什么人?戏子。今天他是什么人?王子。 昨天不值一文;今天他是一切。 这是贫 ![]() 逆境和顺境像两个幽灵,同时抓住一个人的灵魂,朝两个方向拖。他的智力,他的意志,他的头脑,被穷和富这一对不共戴天的鬼兄鬼弟瓜分了,多么悲惨!亚伯和该隐①同时盘踞在一个人⾝上。 ①见《圣经》,两人都是亚当的儿子,该隐出于嫉妒,杀死了他的弟弟亚伯。 第五章 爵士们的⾼论 爵士们慢慢地来了,凳子上渐渐坐満了人。今天的议程是对女王的丈夫,丹麦的乔治,肯伯兰公爵的年度津贴增加十万英镑的提案,进行表决。此外议会还接到一项通知,有几件女王陛下已经同意的议案, ![]() ![]() 爵士们涌进了议会。这些鼎鼎大名的人物散 ![]() ![]() 不到半个钟头,议会已经差不多坐満了。其实这也很简单,这是皇家会议嘛。不简单的是今天大家的谈话特别热烈。刚才议会还死气沉沉,仿佛打盹儿似的,现在却跟一窠受惊的藌蜂一样闹腾起来了。这是因为迟到的爵士们把它叫醒了。他们带来了消息。真奇怪,会议开始时到场的爵士们对发生的事情什么也不知道,而不在场的爵士们倒已经知道了。 有几位爵士是刚从温莎来的。 几个钟头以来,格温普兰的事情已经传开了。秘密好比一个网,一个网眼破了,整个的网也就完了。我们上面叙述的事情——在戏台上找到了一位上议员,一个跑江湖的突然变成了爵士——从早上起,已经在温莎宮里偷偷地传出来了。起先是王子们在谈论,随后侍从们也跟着议论纷纷。很快就从宮廷传播到城里。重大的事件好比一个有重量的物体,物体下降的速度规律在这儿也同样适用。它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以惊人的速度在老百姓中间散开了。七点钟伦敦还没有听到一点风声;到了八点钟,格温普兰便成为城里的谈话资料了。只有这几位提早到议院来的、遵守时刻的爵士还不知道,因为外面虽然闹得満城风雨,可是他们不在城里,同时他们虽然待在议会里,却又一点没有注意。所以他们仍旧安安静静地坐在凳子上。新来的议员 ![]() “怎么样?”蒙塔它特子爵法兰西斯·布朗对达彻斯特侯爵说。 “什么‘怎么样?’” “这可能吗?” “什么?” “笑面人!” “什么笑面人?” “您没见过笑面人吗?” “没见过。” “一个小丑。一个在集市上耍把戏的。他的脸简直没法形容,花两个铜板就能看一看。一个跑江湖的。” “怎么啦?” “您已经接受他为英国的上议员了。” “笑面人,蒙塔寇特爵爷,您真会说笑话!” “不是说笑话,达彻斯特爵爷。” 蒙塔寇特向议会记书官打了一个手势,记书官从他的羊⽑座榻上立了起来,向两位爵士证实了通过新爵士的事实。还把详细情形叙述了一遍。 “啧!啧!啧!”达彻斯特爵士说。“我刚才同伊里主教闲谈来着。” 年轻的安奈什来伯爵走近于勒爵士。于勒爵士还有两年好活,因为他是在一七○七年去世的。 “于勒爵爷?” “安奈什来爵爷?” “您认识林诺·克朗查理爵士吗?” “认识。这个人已经故世了。” “是死在瑞士的吗?” “是的。我们是亲戚。” “他在克伦威尔时期是个共和主义者,在查理二世时期仍旧是个共和主义者吗?” “共和主义者?哪里的话。他不过是赌气罢了。他为了人私的事情曾经跟皇上吵过嘴。我从可靠方面得到的消息是,如果把海德爵士的大法官让给他,险保他就同皇上合作。” “您使我感到诧异,于勒爵爷。听说克朗查理爵士是个正直的人。” “正直的人!真有正直的人吗?小伙子, ![]() “那么,加图呢?” “哦,您相信加图!” “那么,亚里斯泰德①呢?” ①雅典公元前五世纪的政治家。 “他们判他充军,这件事做得很好。” “那么,汤麦斯·摩尔①呢?” ①汤麦斯·摩尔(1478—1535),英国政治家,1535年因在教会改⾰中反对国王的专制暴 ![]() “他们砍掉了他的头,做得也很好。” “照您的意思,克朗查理爵士…” “也是这种人。再说,一个人自愿亡命异乡,不用说是很可笑的。” “他已经死在那儿了。” “希望落了空的野心家。哦,我认识他,当然认识。我们是好朋友。” “于勒爵爷,他在瑞士结婚的事,您知道吗?” “仿佛听说过。” “婚后生了一个合法的嗣子,是真的吗?” “真的,不过已经死了。” “还活着。” “活着!” “活着。” “不可能。” “这是事实。已经证实了,批准了,并且注册了。” “这么说,这个儿子就要承继克朗查理的爵位喽?” “不是就要承继。” “为什么?” “因为他已经承继了。已经办好了。” “办好了?” “转过头去,于勒爵爷,他就坐在您背后的男爵席上。” 于勒爵士转过头去,可是格温普兰的面貌被他森林般的头发遮住了。 “原来是这样,”老头儿说,他只看见格温普兰的头发“他已经采用了时髦的打扮。没有戴假发。” 格兰得哈姆走近柯尔彼贝。 “有一个人掉到陷阱里去了。” “是谁呀?” “大卫·第利—摩埃。” “为什么?” “他不再是上议员了。” “怎么回事?” 于是格兰得哈姆伯爵亨利·奥伏克未尔克就把这桩奇闻源源本本地告诉了柯尔彼贝男爵约翰:送到海军部的一个海上漂来的葫芦,儿童贩子的羊⽪纸“国工的命令”杰弗理的背书,萨斯瓦克上刑罚的地窖里的对质,女王和大法官对这些事实的认可,圆厅里举行的审查和最后授为克朗查理爵士等等。两位爵爷都要努力看清楚坐在斐特瓦耳特爵士和阿朗德尔爵士中间的这位新爵士的面貌,可是他们的成绩不见得比于勒爵士和安东什来爵士的更好。 再说,格温普兰恰巧坐在一个容易躲避别人好奇的目光的暗地里,这也许是偶然的,也许是两位保护人受到大法官的指示,故意安排的。 “他在哪儿呀?他在哪儿?” 大家一到议会都这样大叫大嚷,可是谁也没有看清他。有几个在“绿箱子”看过格温普兰的爵士的好奇心特别重,但是他们也是⽩费力气。格温普兰蔵在一群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老态龙钟的爵士中间,正像我们有时候把一个年青的姑娘巧妙地蔵在一群寡妇中间一样。患痛风病的老头子对别人的事情是不大关心的。 大家正在传阅一封只有三行字的信短抄本。据说这是约瑟安娜公爵姐小写给她的姐姐——女王——对女王陛下命令她嫁给克朗查理的合法嗣子新上议员费尔曼爵士的答复。信是这样写的:夫人:这个安排正合我的心思。我可以把大卫爵士当作情人。 下面签名的是:约瑟安娜。这封信——无论是真的,还是假的——引起了大家的趣兴。年青的“不戴假发派”的摩亨男爵查理·俄克咸普敦趣兴盎然地把这封信读了又读。法维沙姆伯爵路易斯·德·杜拉斯,一个有法国精神的英国人,瞅着摩亨微笑。 “好,”摩亨爵士大声说“我就要娶这样的女人!” 旁边的人听到了杜拉斯和摩亨的谈话:“娶约瑟安娜公爵姐小,摩亨爵爷!” “为什么不可以?” “该死!” “她会使一个人快乐啊。” “会使好几个人快乐的。” “咱们不都是这样吗?” “摩亨爵爷,您说得对。讲到女人,咱们总是吃别人剩下来的东西。谁是第一个人呢?” “也许是亚当吧。” “不是他。” “那么,是撒旦。” “我亲爱的爵爷,”路易斯·德·杜拉斯最后说“亚当不过是一个名义上的丈夫。可怜的受骗者!他把人类扛在自己⾝上。其实人类是魔鬼和女人生的。” 主教席上的那坦涅尔·克鲁是个双重的爵士,在俗是克鲁男爵,在神职里是窦汉姆主教,他问法学家柯尔蒙来伯爵休·柯尔蒙来:“这可能吗?” “这合法吗?”柯尔蒙来说。 “新爵士的授爵仪式是在议院外面举行的,”主教又说“可是,据说有先例可查。” “是的,查理二世的鲍尚爵士,伊丽莎⽩时的歧来爵士。” “还有克伦威尔时期的布洛希尔爵士。” “克伦威尔不能算数。” “您认为怎么样?” “简直是个大杂拌儿。” “柯尔蒙来伯爵大人,”主教又问“这位年轻的克朗查理爵士在议院中的地位怎么样?” “主教大人,因为当中揷进一个共和政体,议院的次序已经变动了。克朗查理如今在上议员中间,居于巴那德和索美兹之间,因此,费尔曼·克朗查理爵士轮到第八个人发表意见。” “说实在的!这是街头的一个江湖骗子呀!” “这出戏本⾝倒不使我惊奇,主教大人。这种事也是常见的。即使是更惊人的事也可能发生。一三九九年正月一⽇,贝德福州的乌西河突然⼲涸了,那不是‘玫瑰战争’的预兆吗?如果一条河能够⼲涸,一个爵士自然能够沦为贫 ![]() ![]() 主教说:“结果还是一样。这是格斯鲍杜斯伯爵以后,从来没有发生过的奇事。” 于是,格温普兰啦,笑面人啦,泰德克斯特客店啦“绿箱子”啦,《被服征的混沌》啦,瑞士啦,歇隆啦,儿童贩子啦,流亡啦,毁容啦,共和政体啦,杰弗理啦,詹姆士二世啦“国王的命令”啦,海军部打开的葫芦啦,做⽗亲的林诺爵士啦,嫡出的儿子费尔曼爵士啦,庶出的儿子大卫爵士啦,可能引起的纠纷啦,约瑟安娜公爵姐小啦,大法官以及女王啦等等谈话资料,在所有的议员席上传开了。窃窃私语好比一 ![]() 然而他还是很注意,不过他只注意深远的地方,忽略了表面。过度的注意反而把自己和周围的人隔离起来。 议院里的嘈杂声音并不妨碍它的工作进行,正如一支军队掀起的尘土并不妨碍它的前进一样。法官们——他们出席上议院,只在被问的时候才能发言——已经坐在第二个羊⽑座榻上;三位国务大臣坐在第三个座榻上。上议员的嗣子们涌进宝座背后的地方,他们待在这儿,既不能说是在上议院里面,又不能说是在上议院外面。未成年的爵士们坐在替他们专设的台阶上。在一七○五年,小爵士的名额大概在一打以上,如罕廷顿,林肯,多塞特,瓦尔维克,巴斯,巴灵呑,得汶特窝特——他后来死得很惨——,隆格维尔,隆斯德尔,杜德来,华德和卡忒勒特等,这堆小孩将来就成了八个伯爵,两个子爵,两个男爵。 议会央中的三层席位上,每位爵士都在自己的席位上坐定了。差不多所有的主教都出席了。公爵们阵容強大,从索美塞特公爵查理·西摩开始,直到汉诺威的选帝侯剑桥公爵乔治·奥加斯大斯为止,这个爵位刚册封不久,所以地位较低。全体都是照年资的先后就座的。计有:得文公爵卡芬狄士,他的祖⽗曾经把九十二岁的赫伯斯蔵在哈德尉克;利支门公爵楞诺克斯;三位非茨洛家的公爵;扫桑波登公爵;格拉夫顿公爵和诺尔桑波兰公爵;奥德蒙公爵巴特勒;波福公爵索美塞特;圣阿尔班公爵波克拉克;波尔登公爵鲍来;黎芝公爵奥兹本;裴德福公爵罗泰斯来·拉塞尔,他的纹章题词和座右铭是:Che sara sara①,意思是说随遇而安;⽩金汉公爵设斐尔德;罗德兰公爵曼涅兹和其他的一些公爵。诺福克公爵霍华德和芮斯⽩莱公爵托尔波特因为是天主教徒,没有出席。马巴洛公爵丘吉尔——我们管他叫坏蛋巴洛——当时正在对法国作战,也未出席。苏格兰公爵——昆兹⽩莱公爵、蒙德罗斯公爵和罗克斯堡公爵都是在一七○七年册封的——当时自然没有出席。 ①意大利文:要发生的事总是要发生的。 第六章 贵与 ![]() 突然间,议院里亮起来了。四个守门卫士捧着四个揷満蜡烛的多枝烛台,放在宝座两边。宝座在蜡烛光的照耀下,发出紫红⾊的光辉。虽然宝座是空着的,可是却威风凛凛。即使女王坐在那儿,也不见得能增加多少威严。 黑杖侍卫长走了进来,举起权杖说:“女王陛下的钦差大人驾到。” 嘈杂的声音顿时平息下来。 一位头戴假发,⾝穿曳地长袍的记书官在大门口出现了,他手里捧着一个百合花的垫子,上面放着一卷卷羊⽪纸。羊⽪纸就是议案。每卷羊⽪纸上悬着一个带丝绦子的、叫做bille或者bulle的圆球,圆球有时候是金子的,所以英国的法案称为bills,罗马的诏书称为bulles。 记书宮后面跟着三位穿上议员长袍、戴羽⽑帽子的人。 这三个人就是女王的钦差大臣。第一位是英国的财政大臣哥多尔芬;第二位是枢密大臣播布洛克;第三位是掌玺大臣纽客赛。 他们不是按照爵位,而是按照官职大小,一个跟着一个走进来的,哥多尔芬走在前头,纽客赛殿后——虽然他是一位公爵。 他们走到宝座面前的席位那儿,摘下帽子,对宝座鞠了一躬,随后又戴上帽子,坐在凳子上。 大法官望着黑杖侍卫长说:“传下院议员到木栅这儿来。” 黑杖侍卫长退了出去。 刚进来的记书宮是议会记书官当中的一个,他把堆放议案的垫子放在羊⽑座榻当中那块方形地方的一张桌子上。 接着,大家停顿了几分钟。守门卫士在木栅前面放一个有级三踏板的梯凳。这个梯凳面上是深红⾊的天鹅绒,镀金的钉子排列成一朵朵百合花。 已经关上的大门重新打开了,一个声音大声说:“忠实的英国下院议员们到、” 这是黑杖侍卫长在替下院议员报到。 爵士们戴上他们的帽子。 下院议员们由议长带头,光着头走了进来。 他们立在木栅那儿。穿的是便服;大部分都是黑⾊的⾐裳,佩着剑。 下院议长是可敬的约翰·史密斯绅士,安多弗城的议员,他立在木栅央中的梯凳上。下院议长穿一件黑缎曳地长袍,肥大的袖子,前后⾐ ![]() 全体下议员连议长包括在內,都光着头,站在戴着帽子坐着的爵士们面前等待着。 在下议员当中,有吉斯特的裁判长约瑟·季克尔;女王的三位御律师胡伯、鲍卫斯和派克以及副检察官詹姆士·孟德鸠和首席检察官西蒙·哈科耳特。除了几个准男爵和骑士,九名內廷爵士:赫廷登,温莎,伍德斯托克,摩当,格兰拜,斯库达摩,菲次哈定基,海德和⽩克来,以及爵士们的儿子和上议员的继承人以外,其余的都来自平民。一堆忧郁寡言的人。 他们的脚步声停下来以后,黑杖司仪官在门口叫道:“开——哟!” 皇家记书官站起来。拿起搁在垫子上的第一份文件,展开宣读。这是女王的谕旨,指名三位钦差大臣代表她出席议会,并有权批准议案。“三位钦差是…” 记书官读到这儿,提⾼了嗓子。 “哥多尔芬伯爵锡德尼。” 记书宮向哥多尔芬爵士鞠了一躬。哥多尔芬爵士举了举帽子。记书官继续读下去:“潘 ![]() 记书官向潘 ![]() ![]() 记书宮向纽客赛公爵鞠了一躬。纽客赛公爵点了点头。 皇家记书官重新坐下。议会记书官站起来。跪在他背后的副记书官也立了起来。双双朝下议员们转过背去,面对着宝座。 垫子上有五件议案。这五件议案经下议院投票通过和上议院审查同意,只等待女王批准。 议会记书官宣读第一件议案。 这是下议院的一件提案,提案里建议家国支付一百万英镑修建女王的住所汉普顿宮。 宣读完毕,记书官向宝座深深鞠了一躬。副记书官的鞠躬还要地道,接着他转过半边脸来,对下院议员说:“女王接受你们慷慨的献礼。准奏。” 记书官宣读第二件议案。 这是一件法案,规定逃避兵民——英国人叫做trainbands,意思是可以随意指挥的兵民队伍——兵役的人一律受到监噤和罚金的处分。这是由城市居民组织起来的一种兵民,自带装备,不领军饷。在伊丽莎⽩统治时期,西班牙无敌舰队 ![]() 两位记书官向宝座重新鞠了一躬,转过半边脸来对下院议员说:“准奏。” 第三件议案规定英国最富庶的利施菲尔和科芬德里主教区的什一税和教产,使大教堂享受一笔年金,增设教职,扩建主教宅邸,并且提⾼教士的俸禄“以供应我们圣教会的需要,”序文里这样说。第四件议案里规定新税,提⾼年度预算;一种是大理石纸税;一种是出租马车税,伦敦限有出租马车八百辆,每辆每年征五十二镑的税;一种是律师、公堂律师和平衡法院律师的律师税,每人每年缴纳四十八个镑;一种是⽪⾰税,序言说“不能顾及⽪⾰工匠的诉苦”;一种是肥皂税“不能顾及大量生产斜纹哗叽和呢绒的厄克斯特城和得文州的申诉”;一种是酒税,每桶征四先令;一种是面税;一种是大麦税和忽布①税;一种是调整吨位税;序言里说“家国的需要比商业界的议抗更重要”载重吨位税,在四年之內,从西方来的船只每吨征六镑,从东方来的船只每吨征十八镑。最后还宣布本年度已经收的人头税不敷应用,对国全每一个国民补征人头税四先令,也就是四十八个铜板,并且规定,不愿意向府政重新宣誓的人,一律缴纳双倍的税金。第五件议案规定病人在⼊医院时如果不预存一英镑,备作万一病死的丧葬费用,噤止医院允许他⼊院。后三件议案,也跟前面两件一样,副记书宮向宝座鞠一躬,回过头去向下院议员叫一声“准奏”一件一件地批准,变成了法律。 ①一种荨⿇科植物,花是做啤酒的香料。 接着,副记书官重新跪在第四座羊⽑座榻面前。大法官说:“但愿按照大家的愿望执行。” 到了这儿,皇家会议就算结束了。 下院议长向大法官深深鞠了一躬,随后就拎起拖在地上的长袍后摆,倒退着从梯凳上走下来;下院议员们一躬到地;这当儿上院议员们并不理会这些恭敬的表示,接着就继续他们被打断了的工作议程。下院议员们随后就退出去了。 第七章 人类的风暴比海洋的风暴更可怕 上议院的大门又合上了。黑杖侍卫长也回来了。钦差们离开府政 员官的席位,走过去坐在公爵席上首,这儿是钦差的坐位。大法官说:“各位爵爷,关于亲王殿下,女王陛下的丈夫,增加年俸十万英镑的议案,议院已经进行过几天的讨论,辩论已经终结,今天就要进行表决。投票按照惯例,从最后的男爵开始。请每一位爵爷,听到叫自己名字的时候,起来回答‘満意’或者‘不満意’,如果他认为需要的话,可以自由阐明自己的动机。记书宮,开始表决。” 议会记书官站起来,打开镀金书桌上的一本对开的册子,这是爵士名册。 当时上议员年资最浅的是约翰·赫维爵士,这个男爵爵位是一七○三年册封的,以后的布里斯陀尔侯爵就是这个男爵的后裔。 记书官叫道:“赫维男爵,约翰爵爷。” 一位戴金⾊假发的老人立了起来,说:“満意。” 他说完就坐下了。 副记书官记录了他的票。 记书官继续叫道:“基鲁尔塔的康威男爵,法兰西斯·西摩爵爷。” “満意,”一个面孔像书僮的、文质彬彬的小伙子,欠起⾝来嘟囔着说,他哪里知道他后来居然做了赫特福侯爵的爷爷。 “⾼厄男爵,约翰·利维生爵爷,”记书宮接着叫道。 这位男爵的后代出了几位瑟什兰公爵,他站起来又坐下,说:“満意。” 记书宮继续下去。 “葛尔因西男爵,亨利吉·芬⾚爵爷。” 他是亚尔兹福伯爵们的祖⽗,跟赫特福侯爵们的爷爷一样年青、文雅。他的箴言是:Aperto vivers voto①。这时他大声表示同意,真不愧是一个言行相符的人。 ①拉丁文:人生在世,应该坦率表示自己的意见。 “満意,”他叫道。 当他重新坐下的时候,记书官大声念第五位男爵的名字:“格兰斐尔男爵,约翰爵爷。” “満意,”坡什芮吉的格兰斐尔爵士一面站起来又坐下,一面回答,他因为没有子嗣,爵位到一七○九年自然消灭了。 记书官叫到第六位爵士。 “哈里法克斯男爵,查理·蒙塔格爵爷。” “満意,”哈里法克斯爵士说;这个爵位原来是属于萨斐尔家族的,可是孟德鸠家族也没有保持多久。蒙塔格跟蒙塔古和蒙塔古特并不是一系。 哈里法克斯爵士补充说:“乔治亲王的收⼊计有女王陛下的丈夫的年俸,丹麦亲王的年俸,肯伯兰公爵的年俸,英格兰和爱尔兰的海军统帅的年俸,可是没有陆军统帅的年俸,这是不公平的。为了英国民人的利益,应该纠正这个错误。” 哈里法克斯接着赞扬基督教,谴责天主教,表示赞成这笔津贴。 哈里法克斯爵士坐下以后,记书官接着读下去:“巴那德男爵,克利斯多福爵爷。” 巴那德爵士一听到叫他的名字就站起来了。他的后代出了几位克利弗兰公爵。 “満意。” 他慢呑呑地坐下,他的花边领饰的确值得一看。从另外一方面来说,巴那德爵士是一位正直的绅士和勇敢的军官。 巴那德爵士坐下的时候,念惯了爵士名册的记书官停顿了一下,整了整眼镜,弯着⾝子,仔细瞅了瞅名册,才抬起头来,念道:“克朗查理一洪可斐尔男爵,费尔曼·克朗查理爵爷。” 格温普兰站了起来。 “不満意,”他说。 所有的人都掉过头来。格温普兰站在那儿。宝座两边的烛光照亮了他的脸,在这宽大幽暗的议厅里,仿佛从朦胧深处浮现出了一个人面浮雕。 格温普兰努力控制自己,我们大概还记得,他在紧要关头能够作出这种努力。必须集中⾜以控制老虎的意志力,才能够成功地收敛脸上龇牙咧嘴的狞笑。这会儿他没有笑。不过努力不能维持多久。违反我们的规律或者定数的行动只是一个暂时现象。有时海⽔违抗地心昅力,汹涌澎湃,有如蛟龙昅⽔,巨浪滔天,有如一座⾼山,不过有一个条件,那就是海⽔过了一会儿仍旧要降下来。格温普兰的斗争也是如此。由于自己特别強烈的意志力,他感觉到这是一个庄严的时刻。但是在这不比闪电更久的刹那间,他的灵魂的 ![]() “这个人是谁?”有人叫了一声。 所有的人都不寒而栗。他那 ![]() ![]() ![]() “这是什么意思?”他嚷道。“谁把这个人带进议院来的?把他赶出去。” 他傲慢地对格温普兰说:“你是谁?是从哪儿来的?” 格温普兰回答:“深渊。” 他抱着两只膀子,瞅着所有的爵士。 “我是谁?我是不幸的人。各位爵爷,我有几句话要跟你们谈谈。” 大家打了一个寒战。寂静。格温普兰接着说:“爵爷们,你们⾼⾼在上。很好。必须相信上天这样安排是有他的理由的。你们有财,有势,快快乐乐,太 ![]() 议会里的人好比小孩子。意外的事件好像是他们的魔术箱,他们又害怕,又 ![]() 这时候,格温普兰奇怪地觉得自己仿佛越升越⾼。听他讲话的人好像是阿波罗的三脚神坛。简直可以说他是站在一个灵魂堆成的山峰上。脚底下是人类颤动的心灵。格温普兰现在已经不是不久以前,也就是说,不是昨天晚上的那个默默无闻的人了。突然一步登天,曾经使他惊慌失措,现在这团烟雾已经开始消散,慢慢地澄清了,不久以前他虽然受到虚荣心的 ![]() 格温普兰周围的人都在叫:“听哪!听哪!” 这时候,他浑⾝挛痉,使出超人的力气,才能保持他脸上严肃而又悲哀的表情,而龇牙咧嘴的笑容却跟一匹野马似的,拚命要跑到他脸上来。他接着说:“我是从深渊里来的。各位爵爷,你们是贵人,是有钱的人。这是危险的。你们利用了黑夜。可是千万要当心,黎明才是伟大的力量。曙光永远不会被人打败。它就要来了。它已经来了。它洋溢着⽩昼的不可抗拒的光辉。谁能阻挡太 ![]() ![]() ![]() ![]() ![]() ![]() ![]() ![]() 说到这里,一阵刺心的痛苦啃噬着他的心,呜咽堵塞了喉咙,而不幸的是,他却爆发了一阵笑声。 这个笑声马上感染了所有的人。笼罩着议会的云雾,本来可以化为恐怖,现在却变成了 ![]() ![]() “好啊,格温普兰!”——“好啊,笑面人!”——“好啊,‘绿箱子’的猪鼻子!”——“泰林曹广场的野猪头!”——“你来给我们演一出戏。太好了!请吧!”——“这才是个能给我消愁解闷的宝口呢!”——“他真会笑,这个畜生!”——“你好,木偶人!”——“敬礼!我的小丑爵爷!”——“请发言吧!”——“这块料原来是英国的上议员!”——“讲下去!”——“不要,不要!”——“讲吧,讲吧!” 大法官感到很是不安。 阿尔蒙公爵詹姆士。巴特勒的耳朵有点聋,他用手在耳朵上卷成喇叭口,向圣亚班斯公爵查理·波克拉克问道:“他投什么票?” “不満意。” “老天爷!”阿尔蒙说“我懂了,看他那副长相!” 听众——出席会议的人就是听众——一跳出讲演人的掌握就无法收拾了。口才好比马嚼子;马嚼子如果断了,听众就连踢带跳,直到把发言人摔下马来为止。听众不喜 ![]() 他对这些狂笑的人望了一会儿。 “你们还在侮辱灾难!”他叫起来了“静一静!英国的爵士们!法官们,听听我的控诉吧!啊!我求你们可怜可怜。可怜谁?可怜你们自己。谁受到了危险?你们自己。难道你们还没有看见你们在一架天平上,一头是你们的权势,一头是你们的责任吗?上天正在称你们的重量。喂,不要笑。想一想。天平的摇摆就是你们良心的抖动。你们并不是坏人。你们像别的人一样,既不好也不坏。你们自以为是神仙;可是明天生了病,你们就能看到你们的神 ![]() ![]() ![]() ![]() ![]() ![]() ![]() ![]() ![]() ![]() ![]() ![]() ![]() 庒制不住的笑声更加厉害了。再说,在这种场合,只要话说得过分一点就能闹得哄堂大笑。 表面上滑稽,內心沉痛,没有比这种痛苦更屈辱的了,没有比这种怒火更深邃的了。格温普兰现在的心情就是这样。他的话指的是这个方向,他的脸指的却是另外一个方向。这个处境多么可怕呀!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刺耳。 “这些家伙还乐哪!太好了!讽刺面对着垂死的痛苦。嘲笑挪揄临终的叫声。它们有无限的权力。也许如此。好!咱们走着瞧吧。瞧!我就是它们当中的一个。可怜的人们啊,我也是你们当中的一个!一个国王出卖了我。一个穷人收留了我。谁毁了我?一个国王。谁医好了我,抚养了我?一个忍饥受饿的人。我是克朗查理爵士,可是我仍然是格温普兰。我是大人物中间的一个,可是我仍旧属于老百姓。我置⾝在这些朝 ![]() 说到这儿,格温普兰转过⾝来,望着跪在第四个羊⽑座榻旁边写字的人员。 “这些跪着的人是⼲什么的?你们在做什么?站起来吧,你们是人。” 格温普兰突然对爵士们不屑一顾的这些下级员官说的这番话,使议会里 ![]() 响起了互相矛盾的叫声。 “够了!够了!”——“再来一个!再来一个!”勒不士特男爵威廉·法麦用里克一基乃依攻击莎士比亚的话骂格温普兰:“Histrio!minia!①” ①拉丁文:蹩脚戏子!小丑! 服安爵士,第二十九位男爵,是一位道貌岸然的人,他嚷道:“我们又回到了禽兽能说话的时代啦。一只野兽居然在人类中间说起人话来了。” “听听巴兰的驴于说些什么,”雅穆斯爵士补充说。 雅穆斯爵士是个圆鼻子、歪嘴巴的家伙,显得非常聪明伶俐。 “林诺这个叛徒睡在坟墓里受到了惩罚。这个儿子就是⽗亲的报应,”利施菲尔和科芬德里的主教约翰·豪这样说,格温普兰刚才谈过他的俸禄问题。 “他撒谎!”柯尔蒙来爵士说,这是一位法学渊博的立法者。“他把‘严厉无情之刑’叫做酷刑,其实这是一种很好的刑罚。英国 ![]() 拉柏男爵汤麦斯·温特渥斯对大法官说:“大法官阁下,散会吧!” “不!不!让他讲下去!很有趣!嗨!嗨!嗨!乌拉!” 年轻的爵士们这样嚷叫着,他们简直闹腾到狂疯的地步。其中有四个特别感到好笑,同时又感到愤怒。他们是罗彻斯特伯爵罗棱斯·海德,坦涅特伯爵汤麦斯·突夫顿,哈登子爵和蒙塔古公爵。 “回到你的狗窝里去吧,格温普兰!”罗彻斯特嚷道。 “打倒他!打倒他!打倒他!”坦涅特叫道。 哈登子爵从⾐袋里掏出一枚便士,扔在格温普兰⾝上。 格林威治伯爵约翰·坎柏尔、利维斯伯爵沙凡吉、哈佛沙姆男爵汤卜荪、瓦林敦、厄斯克里克、罗勒斯登、罗金汉、卡忒勒特、兰德尔、巴塞斯特·美涅德、韩斯登、卡纳尔冯、卡芬狄士、柏林敦、霍尔德来斯伯爵罗伯特·达尔赛以及普里穆斯伯爵窝塞·温莎一起拍手喝彩。 格温普兰讲话的声音被这种地狱或者万神殿里的闹声淹没了。只能听见这么一句话:“你们要当心!” 蒙塔古公爵拉尔夫,刚刚离开牛津的一个嘴上没⽑的小伙子,从他的第十九个公爵的席位上走了下来,抱着两只膀子,站在格温普兰面前。一把刀的刀刃总有一处最锋利的地方,同样的,一个声音也总有一个最伤人的声调。蒙塔古冲着格温普兰的鼻子冷笑了一声,用这种声调大声说:“你说的是什么?” “预言,”格温普兰回答。 笑声重新爆发开来。笑声下面传来了不停的低声怒吼。多赛得和弥德尔塞克斯的伯爵里翁內尔·克兰菲尔特·萨克斐尔,一位未成年的爵士,站在自己的座位上,扬起他那十二岁的活泼的面庞,耸了耸肩膀,一声不响地望着格温普兰,他这种庄严的态度,实在不愧是一位未来的立法者。所以圣亚萨主教弯下⾝子,冲着坐在旁边的圣大卫主教的耳朵,指着格温普兰说:“疯子!”指着这个孩子说:“哲人!” 从混 ![]() 路易斯·德·杜拉斯爵士双手放在庇股上叫道:“喝!大笑一场真是好事。这下子我心里可畅快啦。我提议用‘上议院向“绿箱子”致谢’这句话来酬谢他。” 我们大概还记得,格温普兰梦想的是另外一种 ![]() ![]() 谁爬过一个令人眩晕的深⾕上面的松软陡峭的沙坡;谁感觉到自己的手、指甲、肘弯、膝盖和双脚都找不到一个支点;谁在这不可靠的悬崖上,想前进反而后退,想上升反而下降,想爬上去反而往下滑,每一个想爬上坡顶的努力,都进一步证实自己的灭亡已经不可避免,每一个想逃脫危险的动作,都使自己陷人更大的绝望;谁感觉到可怕的深渊正在一步步地 ![]() 他感觉到他的上升突然变成了崩溃,他的听众变成一条深⾕。不论在什么场合,总有一个人会说一句有总结 ![]() 施卡斯德尔爵士叫了一声,把所有的人的感想都归纳起来了:“这个怪物到这儿来做什么?” 格温普兰又沮丧,又愤怒,心里非常 ![]() “我到这儿来做什么?我是来让你们看见恐怖的!你们说我是个怪物,不!我是百姓!我是一个怪人吗?不!我是所有的人的代表。你们才是怪人呢。你们是幻想,我是现实。我是人类。我是可怕的笑面人。我笑谁?笑你们。笑我自己,笑世界万物。这个笑容是什么?是你们的罪恶和我的痛苦。我把这个罪恶扔在你们头上!我把我的痛苦吐在你们脸上!我笑,也就是说我在哭。” 他停了一下。谁也没有说什么。虽然还有笑声,可是已经轻得多了。他认为可能有一部分人注意他。他 ![]() ![]() ![]() ![]() ![]() 他们实在忍不住了!重又爆发的笑声庒倒一切。人类的嘴巴这个火山口噴出来的、腐蚀 ![]() ![]() ![]() ![]() 格温普兰 ![]() ![]() ![]() 永恒的、致人死命的规律,这条使荒诞和庄严相结合,嬉笑和怒骂相辉映,讽刺诗和绝望堆在一起,表面和实质互相矛盾的规律,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可怕。照耀着人类黑暗的深渊的亮光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凄惨。 格温普兰突然放声大笑,这就促成了他的命运最后的崩溃。不可挽回的就是这一点。跌倒了还能爬起来,庒碎了就永远爬不起来了。所向无敌的荒唐的讥讽已经把他庒碎了。现在什么办法也没有了。环境决定一切。“绿箱子”的成功到了上议院里就成了聇辱和灾祸。那儿是喝彩,这儿是诅咒。他觉得他的面具好像翻了过来。正面是 ![]() ![]() ![]() ![]() 狂笑好比顺⽔漂流。一个会议如果尽情地狂笑,便会失掉了方向。谁也不知道该到哪儿去,该做什么好了。这时候只好散会。 大法官宣布:“由于特殊情况”投票展期到第二天继续进行。爵士们纷纷散去了。他们向宝座鞠了一躬走了。笑声还在继续着,过了一会儿就在走廊里消失了。会场除了正门以外,在挂毯和浮雕背后以及拱廊下面,还有许多暗门,议员们像⽔从花瓶的裂 ![]() 人一沉⼊了梦想,结果就会想呀想的,越想越远,仿佛到了另外一个行星上。 格温普兰好像猛然醒过来了。只有他一个人了。大厅里已经空 ![]() ![]() 议会工作人员看见这位爵爷没有向宝座鞠躬就走出去,觉得很奇怪。 第八章 如果不是个好儿子,至少是个好哥哥 走廊里空无一人。格温普兰穿过了圆厅,那儿的扶手椅和桌子已经撤去了,一点没有留下授爵典礼的痕迹。一支支稀稀落落的多枝烛台和吊灯指明出去的路径。全靠这一串灯光的指引,他才能毫无困难地穿过数不尽的大厅和走廊,循着他刚才跟纹章院长和黑杖侍卫长走过的原路往回走。除了这儿那儿,几个拖着沉重的步子,一面慢慢走着一面往回瞧的年老的爵士以外,他什么人也没有遇着。 猛然间,从那些阒无人迹的大厅的静寂里传来了模模糊糊的喧嚷的声音,在这种地方,深更半夜还有吵闹的声音,倒是一件不平常的事情。他顺着这个声音走去,突然来到一间灯光昏暗的宽大的过道里,这儿是上议院的一个出口。他看见那儿有一道敞开的大玻璃门,一道石阶,几个仆役和火把,外面是一个广场,石阶下面有几辆马车等在那儿。 他听见的声音就是从这儿传出来的。 门里面,在回光灯底下,一群人闹声喧天,一面打手势,一面大嚷大叫。格温普兰从 ![]() 他们正在争吵。一边有十个或者十二个青年爵士,他们想出去,一边只有一个人,他跟他们一样戴着帽子,笔直地站在那儿,傲慢地拦住他们的去路。 这个人是谁?汤姆—芹—杰克。 这些爵士有的还穿着上议员长袍,有的已经脫掉议会的制服,穿着他们⽇常穿的⾐服。 汤姆—芹—杰克的帽子不像上议员的那样揷着⽩⾊的羽⽑,而是一种弯曲的、带点儿桔⻩⾊的绿羽⽑。他从头到脚,浑⾝绣満了花儿,镶着金线,袖口和领子上缀着飘带和花边。他用左手 ![]() ![]() 他正在那儿怒气冲冲地对那些青年爵士谈话;格温普兰听见他说:“我已经告诉你们,你们是懦夫。你们希望我收回我的话。好吧。你们连懦夫也算不上。你们是⽩痴。你们联合起来对付一个人。这不算怯懦。很好。那么是愚蠢。别人对你们讲话,你们没有听懂。在这儿,年纪大的耳朵聋,年纪轻的没有知识。我是你们中间的一个,所以有权利把真理告诉你们。这个新来的人很古怪,我承认他说了一堆废话,可是废话里有实真的东西。他的话杂 ![]() ![]() ![]() ![]() ![]() ![]() ![]() ![]() ![]() ![]() ![]() ![]() ![]() ①拉丁文:随时戒备乃是全安之道。 对对方一番 ![]() “我选手 ![]() “我呢,”厄斯克里克说“照古老的决斗规矩,使用大锤和短剑。” “我,”霍尔德来斯说“我要用两把刀决斗,一把长刀,一把短刀,光着⾝子⾁搏。” “大卫爵爷,”坦涅特伯爵说“你是苏格兰人,我用苏格兰剑。” “我使剑,”罗金汉说。 “我,”拉尔夫公爵说“我喜 ![]() 格温普兰从暗地里走了出来。 他向这个一直认为是汤姆—芹—杰克的人走了过去,现在他才知道这个人原来不是个凡人。 “谢谢您,”他说“可是,这是我的事情。” 每个人都转过⾝来。 格温普兰还在向前走着。他觉得好像有人推着他向这个被人叫做大卫爵士的人走去,这是他的保护人,也许还要亲密些吧。大卫向后退了几步。 “瞧!”他说。“原来是您!喝!您来得正好。我正有话要跟您谈。刚才您说有个女人爱了林诺·克朗查理爵士,后来又爱查理二世。” “不错。” “阁下,您侮辱了我的⺟亲。” “你的⺟亲?”格温普兰嚷了起来。“那么说来,我猜到了,我们原来是…” “弟兄俩,”大卫爵士回答。 他接着就打了格温普兰一个嘴巴。 “我们是兄弟俩,”他又说“所以我们可以决斗。一个人只可以跟自己平等的人决斗。还有比兄弟俩更平等的吗?我回头派我的助手到您那儿去。咱们明天可以互相切断喉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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