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面人是雨果创作的经典经典名著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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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珂小说网 > 经典名著 > 笑面人 作者:雨果 | 书号:38559 时间:2017/8/16 字数:382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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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圣格温普兰的![]() 这边的火苗刚在黑暗中露出一点亮光;另外一边已经点着了火山。 有几个火头窜得特别⾼。 格温普兰把那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信上确实写着:“我爱你!” 他脑海里充満了恐怖。 第一,他相信自己疯了。 他真的疯了。真的。他刚才看见的东西事实上 ![]() 第二个恐怖是他发现自己的神智完全清醒。 这是幻象吗?不是的。还有,这封信呢?他手里不是拿着这封信吗?这儿不是信封,蜡印,信纸,字迹吗?他不知道这封信是从什么人那儿来的吗?这件事再清楚也没有了。这是人家拿起笔,蘸了墨⽔写出来的。人家点着一支蜡烛,用蜡做了一个封印。信上不是写着他的名字吗?“给格温普兰”纸还香噴噴的。一切都很清楚。这个小孩,格温普兰也认识。小孩是个书撞。发亮的是他的制服。书僮约格温普兰明天这个时候在伦敦桥头上见面。难道伦敦桥也是梦境吗?不,不,这都很清楚。这不是痴人说梦。一切都是实真的。格温普兰一点也没有精神错 ![]() 是的,这是真事。可是,怎么样? 太可怕了。 有一个女人要他。 有一个女人要他!这么说起来,以后谁也不能够说“不可相信”这几个字了。有一个女人要他!一个看见过他的脸的女人!一个眼睛没有瞎的女人!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是个难看的女人吗?不。一个美人。是个吉卜赛女人吗?不。一位公爵姐小。 这里面是什么道理?这是什么意思呢?这样的胜利是多么危险啊!可是怎么能不硬硬头⽪去冒一下险呢? 啊!这个女人!这个美人鱼!这个妖精!雅座里的这个幻象似的贵妇!这个黑暗里的光明!是她!一定是她! 大火已经在他周围劈劈啪啪地烧起来了。这是那个陌生的怪女人!就是那个曾经弄得他晕头转向的女人!他当初思念这个女人时的那些 ![]() 什么!有人要他!什么!公主从宝座上走下来,神像从祭坛上走下来,雕像从台脚上走下来,仙女从云彩上走下来!什么!梦幻从不可能之中走下来了!什么!这个天上的仙女,这个光辉灿烂的女人,这个浑⾝挂満了⽔珠似的宝石的海神,这个⾼不可攀的美女,正在从她发光的宝座上俯视着格温普兰!什么!她把她驾着斑鸠和龙的曙光车停在格温普兰头上,对他说:“来吧!”什么!九天之上的神仙居然纤尊降贵地来找他,赏给他格温普兰这份可怕的光荣!这个女人(如果我们可以用这个名字称呼这个跟一颗星星似的至⾼无上的人物的话)居然主动要献⾝给他!真奇怪!女神像 ![]() ![]() 真是比梦境还要离奇,正因为这样,他才被人爱上的!这个面具不但没有使女神退缩,反倒把她昅引过来了!人家不但爱他,而且还要他。不是答应他,而是选中了他。他,他中选了! 什么!这个女人生活在一个挥霍无度,一意孤行的強权的圈子里,那儿有的是亲王,她可以挑一个亲王;那儿有的是爵士,她可以挑一个爵士;那儿有的是漂亮可爱的⾼贵的男人,她可以挑一个阿多尼斯①。她挑中了谁呢?纳弗龙②!她本来可以到流星和雷电中间去挑一个长着六个翅膀的天神,可是她却挑了一条在污泥里爬行的⽑虫。这一面是金枝⽟叶,贵族,伟大,富贵,荣华,另一边是个走江湖的。走江湖的得到了胜利!在这个女人心里的是一架什么秤呢?她用什么秤锤来称她的爱情呢?这个女人把公爵冕从自己头上取下来,扔在小丑的戏台上!这个女人把仙女的光环从自己头上取下来,放在地只的⽑发倒竖的头上!这真叫做天翻地覆,昆虫在天上 ![]() ![]() ①维纳斯钟爱的美少年。 ②法国木偶戏中的可笑人物。 ③古时毕西尼的美男子。 现在,这个女人是什么人?他知道什么呢?可以说什么都知道,也可以说什么都不知道。他知道她是个公爵姐小;他知道她长得很美,很有钱,有穿制服的跟班、仆役、家臣和拿着火把、围着马车团团转的马弁。他知道她爱他。其余的他就不知道了。他知道她的爵位,可是不知道她的姓名。他了解她的思想,可是不了解她的生活。她是个结了婚的女人,寡妇,还是姑娘?她是个自由的女人呢,还是个必须屈眼于某种义务的女人呢?她是哪一个⾼贵门第的后裔呢?她周围有没有陷阱、埋伏和暗礁呢?在无所事事的上流社会里有的是风流韵事,那儿好比是上个个岩洞,洞顶上蹲着一个做梦的忍残的妖精,周围是一堆堆被妖精呑下去的爱情的骷髅;一个自以为比男人強的女人,因为无聊,居然能够厚颜无聇的做出这种悲惨的事情来,关于这一切,格温普兰一点也没有想到。他甚至无法想像;像他这样一个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对这方面的情形知道的很少;不过他看出来一些 ![]() 自⽩和谜这两张大嘴,一个引勾你,一个威胁你,同时在说:“你敢!” 没有比反复无常的命运这一次的安排更巧妙的了,没有比它安排下的这个 ![]() ![]() ![]() ![]() ![]() ![]() ![]() ![]() 格温普兰六神无主了。 人在犯罪之前先嗅到一阵罪恶的烟,良心的呼昅就不能自由了。人类的正直受到了 ![]() ![]() 两种虽然忽隐忽现、可是却很固执的念头在他脑海里飘来飘去。罪恶在固执地邀请他,轮廓越来越清楚了。明天半夜里到伦敦桥去找那个书撞。去不?“去!”⾁ ![]() 不过我们应该说明一下,乍看起来似乎很奇怪,他从来没有清清楚楚地问过自己:“去不?”应当受到责斥的行为也有它的特殊的地方。它就跟烈酒一样,你不能一口气喝⼲它。一定要放下杯子,仔细看看,因为第一口已经觉得味道很怪了。 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觉得有人从背后把他推向未知世界。 他哆嗦起来了。他仿佛看见大地塌了一个角儿。他猛然缩回⾝子,觉得四周恐怖重重。他闭上眼睛。他竭力让自己不承认眼前这件事,并且疑惑自己的理智。显然,这样更好。最聪明的办法就是相信自己是个疯子。 悲惨的寒热病。在生活当中,每一个人在突然遇到一件意料不到的事情时,都要这样胆战心惊。每一个旁观的人都要带着不安的心情,静听命运悄悄击撞一个人的良心的声音。 唉呀!格温普兰在问自己的良心。自己的本分明明摆在眼前,还要向自己提间题,这就说明他已经战败了。 在另外一方面,我们有一个小问题要说明一下,即使是一个坏人碰上了这件事,也会觉得有点儿厚颜无聇,他呢,他一点儿也没有这种感觉。他 ![]() ![]() ![]() ![]() 女神的兽 ![]() 人的精神也能受到侵害。灵魂里也有一撮破坏分子,那就是摧毁我们道德的琊念。千万种颠三倒四的念头,有时候一个接着一个,有时候成群结队地向格温普兰扑来。后来,所有的念头又突然销声匿迹。于是他双手抱着头,悲哀地凝神静息,好像在静观夜里的景⾊似的。 他突然注意到一件事,那就是他什么也不想了。他的梦想已经到了一个万念俱息的黑暗的境地。 他同时又注意到他到现在还没有回去。现在大概是半夜两点钟了。 他把书撞带来的信塞在 ![]() ![]() ![]() 一个钟头就这样过去了。后来觉得累了,他就想像着 ![]() ![]() ![]() ![]() ![]() 他的眼⽪一直没有睁开。在苦恼达到⾼嘲的当口,他听见一个美妙的声音说:“格温普兰,你还没有醒吗?”他吃了一惊,连忙睁开眼睛,一折⾝坐起来。过道的门半开着,蒂在门 ![]() ![]() ![]() ![]() 第二章 从 ![]() 太简单了,简直是奇迹!这正是“绿箱子”开早饭的时候,蒂不过是来问问格温普兰为什么还不到他们的小饭桌那儿去。 “是你!”格温普兰叫一声,他所有的话都说完了。现在他除了蒂生活在其间的这片天地外,没有别的天际,没有别的视野了。 没有见过紧跟着暴风雨而来的海洋微笑的人,无法想像他现在的平静的心境。没有比深渊更容易恢复平静的了。因为它的嘴巴很容易呑东西。人心也是如此。不过也不是永远如此。 只要蒂一露面,格温普兰心里的光明就发出光辉,照 ![]() ![]()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面对面的坐下,于苏斯坐在他们中间,奥莫待在他们脚下。桌子上有一把茶壶,壶底下是一个冒着火焰的小灯。费毕和维纳斯正在外面忙着做杂务。 早饭跟晚饭一样,是在当中的一间屋子里吃的。因为地方很窄,桌子又小,所以蒂的背靠在一道半截板墙上,正好对着“绿箱子”的门口。 他们两人膝盖碰着膝盖。格温普兰替蒂倒了一杯茶。 蒂很动人地吹着自己的茶杯。突然间,她打了一个噴嚏。这当儿,灯头上升起一缕烟,有一个好像纸片似的东西变成了灰烬。使蒂打噴嚏的就是这缕烟。 “这是什么?”蒂问。 “没什么,”格温普兰回答。 她轻轻地笑了。 他刚才烧的是公爵姐小的信。 爱人的良心就是被爱的女人的守护神。 真奇怪,格温普兰⾝上少了这封信,觉得很舒服。跟鹰感觉到自己有两只翅膀一样,他又觉得自己是个正直无欺的汉于了。 他觉得 ![]() 他们一面把他们的茶杯混在一起,就着一只杯子喝茶,一面谈话。这是情人的细语,⿇雀的啁啾。简直可以跟鹅妈妈①和荷马的童话媲美。除了两颗相爱的心以外,别处找不到诗意;除了两个接吻的声音以外,别处找不到音乐。 ①十七世纪法国作家贝洛有童话集叫《鹅妈妈的故事》。 “有一件事,你知道吗?” “不知道。” “格温普兰,我梦见我们两个人都是野兽,而且还长着翅膀。” “长翅膀的是鸟,”格温普兰嘟囔着说。 “野兽就是天神,”于苏斯忿忿地说。 谈话继续下去。 “格温普兰,要是你不在了的话…” “怎么样?” “那就没有上帝了。” “茶太热了。别烫着嘴,蒂。” “替我吹吹吧。” “你今天早上多么漂亮啊!”“你想想看,我有很多很多的话要对你说。” “说吧。” “我爱你!” “我崇拜你!” 于苏斯自言自语地说:“皇天在上,这倒是两个老实人。” 人在相爱的时候,最美妙的是缄默的时刻。在这个当口,你好像在把爱情堆积起来,然后爆发成甜藌的碎片。 停了一会儿,蒂又大声说:“你知道不?晚上我们演戏的时候,我的手一摸到你的额角…啊!格温普兰,你有一颗⾼贵的脑袋!…我的手指一摸到你的头发,我就打哆嗦,好像尝到了天上的快乐,我对自己说:在这个包围着我的黑暗世界里,在这个孤独的天地里,在我住在里面的这个无垠的沙漠里,在我的和每一样东西的恐怖当中,我只有一个依靠,喏,就是他——就是你。” “啊!这是因为你爱我,”格温普兰说。“我也是一样,我在世间只有你一个人。你是我的一切。蒂,你愿意叫我做什么?你要什么东西?你需要什么?” 蒂回答说:“我不知道。我很幸福。” “啊!”格温普兰说“我们都很幸福!” 于苏斯提⾼了嗓音:“嘿!你们很幸福。这是犯法的。我已经告诉过你们了。啊!你们很幸福!很好,你们应当躲起来,不要让别人看见你们。你们占的地位越小越好。幸福应该蔵在一个窟窿里。要是办得到的话,应该编得比你们现在还要小。照上天的尺度来说,幸福的人越小,他们的幸福就越大。心満意⾜的人应该跟⼲了坏事的人一样躲起来。嘿!你们⾝上发光,那你们就是讨厌的蛮火虫,他妈的,人家从你们⾝上踩过去,还自以为做了好事。这种谈情说爱有什么意思呢?我可不是个专门看着你们亲嘴的保姆。我腻味透啦!见鬼去吧!” 他觉得自己气呼呼的口气越来越软,简直到了温柔的地步,于是从牙齿 ![]() “爸爸,”蒂说“你的话怎么这么冲!” “因为我不喜 ![]() 这当儿,奥莫也附和于苏斯的意见。两个情人脚下传来了狼的叫声。 于苏斯弯下⾝子,一只手放在奥莫的脑瓜上。 “正是这样,你今天的脾气也不好。你也在发牢 ![]() ![]() 狼又叫起来了。 于苏斯往桌子下面看了看它。 “不要叫,奥莫!得了,不要再坚持了,我的哲学家!” 但是狼却站了起来,冲着门口露出牙齿。 “你怎么啦?”于苏斯说。 他于是抓住奥莫的脖子。 尽管狼在咬牙切齿,蒂却一点没有注意,她正沉在她的思嘲里,一声不响地管自玩味着格温普兰说话的声音,只有瞎了眼的人才会这样出神,他们有的时候好像听见了內心的歌唱,一种我们难以理解的理想的音乐,代替了他们所缺少的光明。盲瞽好比一条地道,我们可以在那儿谛听深不可测的永恒的谐和。 在于苏斯低下头责备奥莫的当儿,格温普兰抬起了眼睛。 他正想喝一杯茶,但是他没有喝;他慢慢地把它放在桌子上,他的手好像是一个慢慢松开的弹簧,手指头都伸开了。他一动也不动地呆在那儿,两眼发直,呼昅也停止了。 一个人站在蒂⾝后的门框里。 那人穿一⾝黑⾐服,外面罩一件法官穿的长袍。假发一直披散到眉⽑上,手里拿着一 ![]() ![]() 铁 ![]() 读者只要想一想墨杜萨从天堂里的两条树枝中间探出头来的景象,就能明了当时的情形了。 于苏斯觉得有人进来了,他没有松开奥莫,抬起头来,马上认出了这个可怕的人物。 他从头到脚哆嗦了一下。 他在格温普兰的耳朵旁边悄悄地说:“这就是铁 ![]() 格温普兰现在想起来了。 他正要发出惊奇的叫声。但是他忍住了。 原来那 ![]() ![]() ![]() 当时市法院的官吏在就职的时候,就是拿着“铁 ![]() ![]() 在这个戴假发的人另外一边的 ![]() 那人跟古宪章里的“哑女神忒弥斯①”的化⾝一样,一句话也没有说,他的右手从红光満面的蒂头上伸过来,用铁 ![]() ①希腊神话中掌管法律的女神。 在诺曼底人的老档案里有下面这句话:Pro signo exeundi,sursum trahe①。 ①拉丁文:见了这个标记,必须跟着走。 铁 ![]() 格温普兰接触到这种严厉的法律,起先是心里一震,后来好像浑⾝⿇木。 虽然铁 ![]() ![]() 于苏斯也沉⼊了痛苦与不安,他仿佛看见了一些蛛丝马迹。玩把戏的同行啦,他的竞争者啦,牧师啦,被人告密的“绿箱子”啦,这条违反警章的狼啦,他跟主教门的那三个监督的⾆战啦,他都一样一样的想起来了;谁知道呢?说不定,这太可怕了,说不定这是格温普兰的那番不伦不类的欺君犯上的议论引出来的。 蒂还在笑。 不管是格温普兰也好,于苏斯也好,都没有吭气。两个人的想法是一样的:不要让蒂不安。狼的看法大概也是这样,因为它现在也不叫了。当然,于苏斯一直没有放开它。 再说,在必要的时候,奥莫也很乖巧。读者一定注意过动物也有一定的智慧吧? 要是说狼也能了解人类的话,我们也许可以说它已经感觉到自己是一头不受法律保护的动物了。 格温普兰站起来。 庒 ![]() 铁 ![]() ![]() 不许跟着看热闹。察警机关自古以来一直喜 ![]() 这样逮捕叫做“秘密羁押” 像一个能够自己转动的机器人似的,铁 ![]() 格温普兰看了看于苏斯。 于苏斯耸耸肩膀,拧起眉⽑,伸开两只手,肘弯往 ![]() 格温普兰看了看蒂。她沉醉在自己的美梦里。她还在笑。 他把手指尖放在嘴上,送给她一个无法表达的飞吻。 铁 ![]() 格温普兰好像是在病人屋里似的,留心不弄出一点声音来,他轻轻地从板墙上取下他的帽子和外⾐,穿好,用大⾐一直遮到眼睛那儿,然后又把帽檐拉下来遮住前额;他 ![]() ![]() ![]() 院子里,维纳斯和费毕悲伤地望着格温普兰被人家带走,望着铁 ![]() ![]() 两个姑娘惊呆了,看上去像一对钟啂石像。 古维 ![]() 铁 ![]() 在坟墓似的寂静中,两人走出院子,穿过黑暗的店酒厅堂,到了广场上。客店门口聚着几个过路的人和一队由承法吏带头的察警。看热闹的人望见官警手里的铁 ![]() ![]() 第三章 LEX,REX,FEX① ①拉丁文:法律,国王,百姓。 假使是在今天,秘密逮捕就会使英国人大吃一惊;可是在当时,这是察警局常用的一种办法。追溯上去,甚至在乔治二世时代,特别是对一些微妙的案件,就已经出现了这一类违反人⾝保障法①的事例。在法国用的是“皇上的拘票”有人控告华尔波②曾经用这个办法逮捕,或者让人逮捕科西嘉王奈霍夫,结果他不得不出庭替自己辩护。不过这个案子可能没有什么 ![]() ①指英国一六七九年颁行的人⾝保障法。 ②英国辉格 ![]() 秘密监噤在德国的圣凡姆非常流行。⽇耳曼的习惯准许这样做。因为英国的古法一半是从⽇耳曼的习惯来的,另外的一半是从诺曼底人的习惯来的,在某种情况之下,可以说后者跟前者不谋而合。如斯帝尼安的皇宮察警署主管叫做“皇家缄默看守人”silentiarius imperialis。英国的官吏实行这种秘密监噤,是以诺曼底人的条例为 ![]() ①拉丁文:⽝吠;官吏不声不响。——官吏的工作应该不声不响。 ②拉丁文:皇帝使国內缄默不语。 ③拉丁文:我们手里应该拿着许多一声不响的履行职务的 ![]() ④拉丁文:希以此记建立秩序。必须秘密进行。此乃朕意。 ⑤拉丁文:鲁多维古斯·胡迪尼的《论诺曼底人》。 ⑥拉丁文:《杖剑家臣篇》。 ⑦古法文:非军职的机关人员。 秘密逮捕跟下令通缉完全不同,这说明必须保持缄默,直到把案子某些模糊的地方完全弄清楚为止。 意思是说:这是保留问题。 也就是说,在察警局的活动里,有一定分量的家国利益在內。 私法的这个“私”字的意思是说“噤止旁听”这四个字也适用于这一类的逮捕。 有的编年史作者说爱德华三世就是采取这样的办法,下令把⽑梯摩从他的⺟亲法国的伊撒伯尔的 ![]() “制造国王的人①”华雷克就⾼兴用这个方式“抓人” ①理查·约克、爱德华四世和亨利都是被他捧上王位的,故有此绰号。 克伦威尔也采用这个办法,特别是在康诺特州;多尔蒙伯爵的亲戚特来里一阿尔克罗就是被他这样缄默谨慎地抓起来的。 法院签署的这种拘束人⾝自由的片面文件,与其说是拘捕状,下如说是传票。 有的时候这不过是一个传讯的方法,为了对被传的人表示适当的尊重,命令所有的人都保守秘密。 老百姓呢,他们不了解这个区别,所以觉得特别可怕。 我们不要忘记,当时的英国并不是一七○五年的英国,更不是很久以后的今⽇的英国。总的说来,当时的事情非常不明确,有的时候甚至是处在⾼庒状态;丹尼尔·笛福曾经尝过号枷示众的滋味,关于英国社会的特征,他在什么地方写过这句话:“法律的铁掌。”这儿不但有法律,而且还有专横独裁。请读者想一想:斯梯尔①被赶出议会;洛克被赶下讲坛;霍布斯②和吉本③ ![]() ![]() ![]() ①斯梯尔(1672—1729),英国戏剧作家,新闻记者。 ②霍布斯(1588—1679),英国哲学家。 ③吉本(1737—1794),英国历史学家。 ④查理·丘吉尔(1731—1764),英国讽刺诗人。 ⑤休谟(1711—1776),英国哲学家,历史学家。 ⑥普利斯特莱(1733—1804),英国科学家。 ⑦英国政治家,政论家。 我们再补充一下,他们很⾼兴在监狱里把囚犯弄死。障眼法跟酷刑结合起来。当时的英国居然采用这种丑恶策略。一个愿意有所改进的伟大民族,结果却选了个最糟的办法;放在它面前的,这边是过去,另一边是进步,可他却看花了眼睛,把黑夜当成了⽩天;这对整个世界来说,实在是一件怪事。 第四章 于苏斯侦察察警局 我们前面说过,按当时严格透顶的察警法规定,铁 ![]() 不过当时有几个看热闹的人 ![]() 于苏斯也混在中间。 于苏斯起初免不了呆若木 ![]() 他赶紧从⿇木状态中清醒过来,开始思索。现在可不是情动感的当口,他必须正视现实。 正视现实,只要不是傻子,谁也该这样做。 用不着去了解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必须行动。立刻行动。于苏斯问自己:“我应该做什么呢?” 格温普兰走了,于苏斯心里有两种恐惧;第一种恐惧是替格温普兰担心,要他跟着去看个究竟,第二种是替自己担心,要他留在原地。 于苏斯跟苍蝇一样勇敢,跟含羞草一样沉着。他那股浑⾝打哆嗦的劲儿真是笔墨难以形容。但是他还是像个英雄似地打定了主意,决心违反法律,尾随着铁 ![]() 他真是害怕到了极点,才会拿出这股勇气来的。 恐惧能够使一只兔子做出多么英勇的行为! 受惊的羚羊能够跳越悬崖。受惊到奋不顾⾝的程度,是恐怖的表现形式之一。 与其说格温普兰被捕了,倒不如说他被人家抢走了。察警局的动作非常迅速,所以在市集上几乎没有引起什么 ![]() ![]() 幸亏格温普兰的外⾐和毡帽差不多把他的脸全部这起来了,因此过路的人都没有认出他。 于苏斯在出去跟踪格温普兰之前,先作了一番布置。他把尼克莱斯老板、伙计古维 ![]() ①英文:误会。 于苏斯能够尾随着格温普兰,而不让人家注意他。虽然他尽可能离得远远的,但是他能够使自己不至于望不见他。大胆钉梢,这正是胆小鬼表现自己英勇的地方。 不管怎么说,虽然这个阵势好像很庄严,也许格温普兰不过是因为一件无⾜轻重的违警事件,受一个普通的官警传唤罢了。 于苏斯对自己说,这个问题马上就可以解决。 只要亲眼看见那支带走格温普兰的队伍,走到泰林曹草地边上小河畔街⼊口处走什么方向,马上就能明⽩了。 如果向左转,他们就是把格温普兰带到萨斯瓦克的市府政。那就没有可怕了;充其量不过是触犯了市政法令,地方长官把格温普兰训斥一顿,罚两三个先令,就把他释放了,晚上《被服征的混沌》仍旧可以照常演出。谁也不会注意到发生过任何事情。 如果向右转,事情就严重了。 因为那边有几个可怕的去处。 在铁 ![]() 他们向哪边转弯呢? 他们向右转了。 于苏斯吓得站立不稳,赶紧扶住墙才没有摔倒。 我们常常说:“我倒要看看是怎么回事!”没有比这句话更虚伪的了。其实呢,我们心里 ![]() 于苏斯当时的情形正是如此。他浑⾝像筛糠似地想道:“事情糟了。事情早就可以料到。我这样钉着格温普兰有什么意思呢?” 他想到这里却加快了步子,人总是个自相矛盾的东西。他庒制住自己的忧伤,急急忙忙追那支队伍,生怕在萨斯瓦克的这些 ![]() 察警局的队伍因为庄严的关系,不可能走得很快。 铁 ![]() 承法吏殿后。 这样的队形自然要走得相当慢。 官家全部的豪华气派简直都表现在这个承法吏⾝上了。他穿的⾐服介乎牛津音乐博士华丽的怪装和剑桥神学博士朴素的黑⾊服饰之间。他穿一⾝绅士⾐服,外面罩一件长长的“⾼德拜”这是一种缀着挪威野兔⽪的披风。他的打扮是半哥特式,半现代式,假发跟拉玛农的一样,肥大的袖子跟特里斯当·赖尔米特的一样。他那一对圆圆的大眼睛跟夜猫子一样,一动也不动地盯着格温普兰。他步伐整齐地走着。不可能看到比这个家伙更面目狰狞的人了。 于苏斯在那些跟一团 ![]() ①英文:狗和孩子。 察警官带一个人到法官那儿去,在当时毕竟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而且各人有各人的事情,所以看热闹的人很快就散了。因此只有于苏斯还尾随着格温普兰。 他们从两座面对面的教堂中间走过,一座是“ ![]() 接着,这支队伍顺着一条条小巷蜿蜒前进,他们特别喜 ![]() 他们终于停下来了。 他们来到一条窄狭的街上。除了街口上的两三所小屋以外,街上没有房子。这条小街是由两堵墙夹起来的,左边的墙低,右边的墙⾼。⾼墙是黑⾊的撒克逊式建筑,有箭垛子和硬弩,窄狭的通风眼外面装着四方形的铁栅。没有窗子,只在这儿那儿间或有一道裂 ![]() 这个嵌在巨石建造的拱形下的小门,有一个装着铁栅的小洞,一只沉重的门锤。一把大锁,棱角突出的结实铰链,密密⿇⿇的铁钉,装着铁⽪,涂着油漆;简直可以说门上的铁比木料还要多。 街上一个人也没有。没有一家店铺,也没有一个过路人。但是能够听见一片连续不断的声音,仿佛这条街是跟一条急流平行着的。其实那是沸腾的人声和车马声。很可能这道黑墙的另外一边就是一条大街,萨斯瓦克的一条主要街道,大概一端通到坎特伯雷街,一端通到伦敦桥。 在这条长长的小街上,要是除了押格温普兰的这支队伍以外还有打埋伏的人的话,他就会除了于苏斯灰溜溜的侧影以外,看不见人类的影子了。于苏斯躲在墙角的 ![]() 那支队伍围在小门前面。 格温普兰被他们围在当中,铁 ![]() ![]() 承法吏举起门锤,敲了三下。 小洞打开了。 承法吏说:“是奉女王的命令来的。” 沉重的橡木铁门在它的铰链上转了一下,于是露出一个 ![]() ![]() 于苏斯看见格温普兰在门底下消失了。 第五章 讨厌的地方 铁 ![]() 随后是承法吏。 最后是那队兵士。 小门又关上了。 沉重的木门接着又严丝合 ![]() 这个小门就是萨斯瓦克监狱的便门。 这座蛀痕斑驳的、耝糙的建筑物,一点也没有掩饰只有监狱才有的那种可憎的面貌。 古卡狄欧治兰人建造了一座供奉“摩共”的琊神庙“摩共”是英国人古时信奉的神仙,后来这座庙宇改为艾赛伏尔伏①的宮殿,接着变成了圣爱德华的堡垒,到了一一九九年“没有田产的”让才赐给它监狱的尊严。这就是萨斯瓦克监狱的由来。这座监狱以前不过是一个“盖特”也就是说,一个郊区的城门,有一条街从下面穿过,正如治农叟有一条河从下面穿过一样,后来过了一二百年才把那条街堵死。英国有好几个这样的监狱,像伦敦的新门监狱,坎特伯雷的西门监狱,爱丁堡的伽农门监狱,都是如此。法国的巴斯底监狱起初也是一座城门。 ①第九世纪的撒克逊国王。 差不多英国所有的监狱都是一副模样;外面是⾼墙,里面是蜂窝似的监房。在这种哥特式的监狱里,到处都是蜘蛛和法院的罗网,没有比強·豪华尔的光亮没有照到的这种地方更悲惨的了。所有的监狱都跟布鲁塞尔的“热艾纳①”一样,简直可以叫做“特洛兰倍”也就是说“痛哭流涕的地方” ①“热艾纳”的意思是地狱。 一看见这种残酷野蛮的建筑物,我们就会跟古代的航海者看见了“奴隶地狱”一样,心忧如焚。普劳图斯谈到奴隶地狱时说,只要航海者走近这些ferricrepiditae insulae(铁器铮铮的海岛),就能够听见铁链子的响声。 萨斯瓦克监狱从前是个驱除妖术的场所,起初是一个专门处罚巫人的地方,所以在门洞上面的一块石头上刻着下面这两句字迹模糊的诗句:Sunt arreptitii vexati doe摸ne multo. Est energumenus quem doc摸n possidet unus①. ①拉丁文;在通魔术的人⾝上有一个狂疯的地狱。谁跟一个普通的魔鬼在一起,自己也要变成附魔者。——原注 这两句诗把“通魔术的人”和“附魔者”很巧妙地区别开来。 在这个题辞上面的墙上,钉着一块梯形的石板,这是最⾼法院的标志。石板本来是一块木板,因为在芜本修道院附近一个叫做阿斯卜来一⾼维的地方的泥土(这地方的泥土有使埋葬物变成石头的功能)里埋了一些时候,所以变成了石板。 现在已经拆除了的萨斯瓦克监狱当时通两条街道。早先做城门用的时候,它有两个城门,两条街就从下面通过。大街上的是正门,专为官家使用,小街上的是“苦难门”其他的人都可以使用。死者也是由这个门通过,因为监狱里死了囚犯,尸首也从这儿运出去。这是另一种形式的释放。 死亡是无限期的释放。 格温普兰就是从“苦难门”被人押到监狱里去的。 我们已经 ![]() 第六章 从前的几个戴假发的官僚 在这个当口,如果有人从监狱的另一面,也就是说从监狱的正面往外看,就能看见萨斯瓦克大街,看见监狱那个纪念门似的正门前面停着一辆轻旅行马车,从车篷的式样来说,就是我们现在叫作轻便马车的那一种。一群看热闹的人围着车子。车子上有纹章,刚看见一位大人物从车上下来走进监狱;大家猜想那人可能是司法官;英国的司法官时常由贵族担任,差不多都有“缴纳免役税的权利”在法国,纹章和司法官的长袍差不多是互相排斥的;圣西蒙公爵提到司法官的时候总爱说:“这一流人物”在英国,一位绅士并不因为当了司法官就有伤体面。 英国有一种流动的司法官,叫做“巡回法官”如果说这是巡回法官的马车,没有比这更简单了。不过不大简单的是,这位假设的法官不是从车子里,而是从前面的车座上下来的,照一般的习惯,那儿不是主人的位子。另外还有个特别的地方:当时在英国有两种旅行的办法,要是坐“共公马车”每走五英里路要付一个先令,骑马呢,每英里付三个铜板,每站还要付给驿站骑手四个铜板;如果坐自己的车子,一时兴起,使用驿站马匹,每一匹马,每一英里路,应该跟骑马的人付同样的价钱。停在萨斯瓦克监狱门口的那辆马车驾着四匹马,有两个驿站骑手,这真是亲王般的排场。最后呢,顶刺 ![]() ![]() 萨斯瓦克属撤来州,所以萨斯瓦克监狱受撒来州州长管辖。这种裁判权的划分在英国是屡见不鲜的。比方说伦敦塔吧,它不在任何一州的地区里,也就是说它在法律上好像是腾空的。伦敦塔除了自己的察警官。ustos tur-ns①以外,不承认任何司法长官。伦敦塔与众不同,它有自己的裁判权,自己的教堂,自己的行政机构。custos或者察警官的职权范围伸展到伦敦城外二十一个hamlet的地方,读者把hamlet译为“小村庄”得了。大不列颠的裁判权是互相重叠 ![]() ①拉丁文:守塔官。 另外有一些法律习惯似乎还要古怪。如海军法庭必须参考并且应用罗得和奥来龙的法律,就是一个例子。奥来龙是法国的海岛,曾一度属于英国。 一个州的州长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州长通常都是绅士,有的时候是骑士。在古宪章里称为spectabilis“值得一看的人物”他的官衔介乎illustlis①和Clarimus②之间,比前者小一点,比后者大一点。州长本来是老百姓选出来的,但是爱德华二世和以后的亨利六世改由国王任命,于是州长就变成了王冠的分泌物了;所有的州长都是从陛下手里接到委任状的,只有西茂兰州州长(因为是世袭的)和伦敦州与米德勒塞克斯州的州长(因为他们是在大礼堂里被自己的老百姓选出来的)例外。威尔士和杰斯特两州的州长在财政方面有一定的特权。英国这些官职到现在还完全存在,不过它们已经被历代的风俗和思想一点一点地磨光,跟早先的面貌不一样了。州长有护送和保护“旅行法官”的职责。他手下的两个官吏好像他的左右手,右手是副州长,左手是承法吏。承法吏由称为铁 ![]() ![]() ![]() ![]() ①拉丁文:显贵的。 ②拉丁文:明察秋毫的。 ③拉丁文:真正的起诉书。 ④拉丁文:我们不了解。 在英国有一种令人难以觉察的破坏作用,一直在不断地粉碎、割裂法律和习惯。我们再说一遍,现在不管州长也好,铁 ![]() ![]() ![]() 此外,当时的州长把法国从前叫做政民署长和警政署长的两个官吏的职权,或多或少地合并或者揽在自己的权限之內。察警局一七○四年七月十二⽇的旧档案把巴黎的政民署长形容得非常到家:“政民署长先生绝不讨厌家庭纠纷,因为争来争去总是他沾光。”至于警政署长,这是一个有多重 ![]() ![]() ![]() 第七章 战栗 格温普兰听见关上小门,所有的门闩咔嚓一声都闩上的时候,打了一个寒战。刚刚关上的这个门,对他来说,好像是光明和黑暗的 ![]() ![]() 他在什么地方? 周围什么也看不见;他站在黑暗里。门关上以后,他暂时两眼发黑。连那个窗洞也跟门一样关起来了。没有通风孔,没有灯。这是古时候的一个预防措施。监狱的⼊口处不许有亮光,好让新来的人看不见任何标记。 格温普兰伸开两只手摸了一下,右边是墙,左边也是墙;他是在一条走廊里。渐渐地,不知道从哪儿漏出来的一点地窖似的幽光,在黑暗里飘动着,再加上他那两只扩大了的瞳孔,他才能分辨出这儿那儿有一条线,面前模模糊糊地出现了这条走廊的轮廓。 除了于苏斯言过其实的言谈之外,从来没有见过严厉的刑罚的格温普兰,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只黑暗的大手抓住了。被神秘的法律之手抓住,实在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我们不拘在什么东西面前,都能勇气百倍,可是一到了法院面前就怈气了。为什么呢?因为人类的公道好比夜⾊朦胧的⻩昏,法官是在那里摸索。他想起于苏斯曾经告诉他必须保持沉默。他想再看见蒂。在他这种情况,他感觉到有一种无法解释的专制的东西,他不愿去触犯它。有的时候越是想弄清楚,反而越糟。但是另一方面,他这次遭遇的庒力却是那么大,结果他让步了,忍不住提了一个问题。 “各位先生,”他问道“你们把我带到哪儿去?” 他们没有回答他。 这是秘密逮捕法,诺曼底原文有明文规定:A silentiariis ostio praepositis introducti sunt①。 ①拉丁文:看守人应该悄悄地从门里进来。 这个沉默使格温普兰寒心了。直到这时为止,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坚強的人。他能自给自⾜。自给自⾜就是力量。他过的是离群索居的生活,他想一个离群索居的人自然也不会受人的攻击。而现在呢,他突然感觉到一种联合起来的丑恶的力量把他庒在下面了。怎样跟法律这个可怕的无名氏斗争呢?他被这个谜难倒了。一种无名的恐惧找到了他的弱点。再说,他夜一没有觉睡,也没有吃过东西;他只在茶杯里 ![]() ![]() ![]() ![]() ![]() ![]() 他觉得自己好像站不稳了。 第八章 叹息 他们继续前进。 他们顺着走廊朝前走。 没有现成的档案室。没有登记处。当时的监狱是不重视文件的。它只消把你关在里面就行了,常常连为什么关你也不知道。作为一个监狱,里面只要有犯人就够了。 这一队人马只得拉长他们的行列,适应走廊的形势。他们差不多是一个跟着一个走;铁 ![]() ![]() ![]() 必须特别注意才能觉察到路是朝下去的。在黑暗之中慢慢朝下走是很凄惨的。从一个不知不觉往下降的斜坡上向着黑魆魆的东西走去,再也没有比这更可怕的了。 下降,是走进一个可怕的未知之乡。 他们这样走了多少时候呢?格温普兰说不上来。 人走了患难的道路,每一分钟都显得很长很长。 突然他们停了下来。 一片漆黑。 走廊稍微宽了一些。 格温普兰听见了一个声音,离他很近,只有国中的锣声能给人这样的概念,仿佛有人在深渊的石壁上敲了一下。 这是铁 ![]() ![]() 铁板是一扇门。 这不是左右转动的门,而是一种上下移动的门。跟一把锄头差不了多少。 门槽里发出一阵尖锐的擦摩声,格温普兰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块方形的⽇光。 因为那块铁板升到圆顶上的一条 ![]() 面前开了一个洞。 所说的⽇光其实并不是⽇光,这不过是一点亮光罢了。但是对于格温普兰放大的瞳人来说,这道突然而来的苍⽩亮光在起头的时候,简直跟打闪一样。 他刚才有好些时候什么也没有看见。要在耀眼的光亮下看清东西,跟在黑夜里一样困难。 后来呢,他的瞳人慢慢适应了亮光,正跟刚才适应黑暗一样。未了,他终于看清了东西。这道光亮起初好像太強烈,接着就在他的瞳人里减低了強度,重新变成铅灰⾊的光芒;他大着胆子把他的视线送进他面前这个打开的洞里,他看见的东西实在可怕极了。 他脚前有二十几级台阶,又⾼,又窄,棱角已经磨平,左右都没有栏杆,差不多是垂直地下降到一个很深的地窖里,这好像是削成梯子形状的一个石脊或者一堵墙。台阶一直通到下面。 地窖是圆的,上面是倾斜的尖形圆顶,因为没有拱基的关系已经走了样,凡是庒在过于沉重的建筑物下面的地下室都是如此。 挖出来代替门的这个门洞,铁板打开后出现的这个通到台阶上面的门洞,是凿在圆顶上的,所以居⾼临下,一眼望去,地窖好像一口⽔井。 地窖很大,如果说它是井底的话,这应该说是一口巨井的井底。古语“有如地牢”这几个字还不⾜以形容这个地窖,除非你设想地窖跟捕狮子或者老虎的陷阱有同样的规模。 地窖里没有铺石板,也没有铺石子。地上是地底下的那种又 ![]() 地窖央中的四 ![]() ![]() ![]() 门廊的拱心石下面挂着一盏铜灯,灯是圆的,跟监狱的窗子一样,也装着铁栅。这盏灯在它四周,在柱子上,圆顶上和柱子后面影影绰绰的一圈墙壁上,撒了微弱的光,光线被灯上的铁栅隔成一个个方块。 起初照得格温普兰眼花缭 ![]() 地窖里没有其它的光亮。没有窗户,没有门,也没有通风孔。 在四 ![]() 这个影子是背脊朝下躺着的。我们能看见一颗人头,一对闭上的眼睛和一个人的⾝体,上⾝蔵在一块说不上什么形状的东西下面无法看得见,四肢跟上⾝连在一起,好像圣安德来的十字架,向四 ![]() ![]() ![]() 格温普兰吓呆了,从台阶上朝下望。 突然间,他听见一个垂死的人咯咯咽气的声音。 这个尸体还活着呢。 离这个活鬼似的人不远的地方。在门廊的一 ![]() ![]() 一个人只要不像格温普兰那样无知,就能从那束玫瑰花知道一些事情。在审判的时候有权拿着玫瑰花,说明这是一位皇家的法官,也是当地的法官。伦敦长市先生现在还是这样审判的。每一个季节最早的玫瑰花的职责是帮助法官审判。 坐在扶手椅上的那个老头是撒来州州长。 他跟一个有最⾼权力的罗马人一样严肃、威风。 扶手椅是地窖里唯一的坐位。 扶手椅旁边有一张桌子,上面放満了文件和书籍,州长的那 ![]() 站在州长两边的是两个博士,一个是医学博士,一个是法学博士。我们从后者假发上的帽子上能认出他是个法学家。两人都穿着黑⾊的长袍,这一个穿的是法官的长袍,另一个穿的是法医的长袍。这两种人都替他们制造出来的死人穿孝。 在州长背后的石埂上,也就是说,在那块石板的边上,蹲着一个戴圆假发的记书官。在离他不远的石板上放着一个笔墨盒,膝盖上有一个文件夹,上面放着一张羊⽪纸,他手里拿着笔,做出一个准备写字的势姿。 这个记书官是一种叫做“看口袋的记书”;所说的口袋就在他脚前。这是古时诉讼用的口袋,叫做“正义袋” 在一 ![]() 这些围着一个被人用键了绑起来的囚犯的人,似乎对他们 ![]() ![]() 所有这一切简直安静到了可怕的程度。 格温普兰在这儿看见的是一个上刑罚的地窖。在英国,这种地窖很多。布尚塔的地⽳很久以来一直是做这个用处的,罗里亚监狱的地下室也是如此。在伦敦从前曾经存在过,现在还能看见这一类的地方,他们管那种地方叫做“夫人广场的地牢”在这个地窖里还有一个壁炉,是准备在必要的时候烧烙铁用的。 在国王琼时代,所有的监狱都有上刑罚的地窖,萨斯瓦克监狱也是其中之一。 下面描写的情形当时在英国是屡见不鲜的,严格地说,在刑事诉讼程序上目前还可能应用;因为这些法律现在还存在。一部野蛮的法典能跟自由和平相处,这真是英国的怪现象。我们不能不说这是一个和睦的家庭。 不过假如有人表示怀疑,也不见得不得体吧。一旦到了紧急关头,这种刑法很可能借体还魂的。英国的立法好比一只驯服了的老虎。它的爪子跟丝绒一样,但是它还有爪尖。 把法律的爪尖斩掉才是聪明的办法。 法律不知道什么是权利。这边是刑罚,另外的一边是人道。哲学家提出议抗;但是人类的正义要同真正的正义结合起来,还需要一些时间呢。 尊敬法律,这是一句英国话。英国对法律那么虔诚,所以他们从来不废止它们。正是因为这种尊敬,他们只好不执行它们的死刑。一条已经不适用的古法律跟一个老婆子一样;不过这两种老婆子,我们都不去杀死她们。不再跟她们打 ![]() 诺曼底人的习惯已经満脸皱纹了;这也碍不住英国法官对它脉脉含情。一件古代残酷的纪念物,如果是诺曼底人的,他们会心爱地保存它。还有比绞刑架更残酷的吗?在一八六七年,他们还定了一个人的罪,要把他大卸四块,献给一个女人,一个女王呢①。 ①指一八六七年五月“芬尼社”巴尔克的案子。——原注“芬尼社”是爱尔兰人的一个争取民族立独的反英组织。 再说,英国从来没有什么⾁刑。历史上是这样说的。历史的面⽪也够厚的了。 麦休·德·威斯敏斯特说“撒克逊的法律是很宽厚温柔的”它不处死罪犯,接着他又补充说“我们不过割掉他们的鼻子,挖出他们的眼睛,除去跟 ![]() 格温普兰在台阶上吓得目瞪口呆,浑⾝ ![]() ![]() 躺在地上的人影又发出一声咽气的声音。 格温普兰感觉到有人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肩膀。 推他的是铁 ![]() 格温普兰明⽩他应该下去。 他照人家的吩咐做了。 他一级一级地顺着台阶往下走。台阶很窄,每一级有八九寸⾼。而且又没有栏杆。必须很小心才能下去。铁 ![]() ![]() ![]() 格温普兰走下这几级台阶的时候,痛心地感觉到自己仿佛被绝望呑下去了。有如一步一步走向死亡。每走下一级,光明就仿佛熄灭了一点似的。越往下走,他的面⾊越苍⽩,他终于走到台阶底下。 地上那个被人缚在四 ![]() ![]() 格温普兰朝前走了一步。 “再过来一点,”声音说。 格温普兰又走了一步。 “到我眼前来,”州长又说。 承法支在格温普兰耳边悄悄地(他的口气是那么严肃,所以他的话变成了庄严的宣告)说:“您现在是在撒来州州长面前。” 格温普兰一直走到他看见躺在地窖央中的那个受刑的人旁边。铁 ![]() 格温普兰走到门廊底下,才看见他在远处看不清楚的这个可怜虫原来是个活人,他刚才害怕,现在真的感到恐怖了。 被人缚在地上的人⾚⾝露体,只有一块我们可以叫做“受刑者的葡萄叶儿”的难看的遮羞布,罗马人称为succingulum①,哥特人称为christinannus②,我们古⾼卢土话的cripagne③就是从这个字转化来的。耶稣⾚⾝露体地钉在十字架上,⾝上也只有这么一块破布。 ①拉丁文: ![]() ②拉丁文:基督的 ![]() ③基督的 ![]() 格温普兰注视着的这个可怕的受刑者,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秃头,下巴上长着 ![]() ![]() ![]() ![]() ![]() 他把权杖放在桌子上。 接着,州长没有任何手势,跟受刑人一样一动也不动,提⾼了他那丧钟似的缓慢的声音。 他说:“拴在链条上的人,请您最后一次听听正义的声音。您被人从地牢里提到这个监狱里来。当然,已经通过合法的程序formaliis verbis pressus审间过您,但是您受到一个顽固不化的琊恶魔鬼的影响,不注意曾经向您宣读过的,现在还要向您宣读的文件和通告,您一直门声不响,拒绝回答您的法官。这是一种可恶的放肆行为,除了法院的口供记录上列举的那些应该受到惩罚的事实以外,单单这种行为就构成拒抗法院的罪名。” 戴帽子的法学家站在州长右边,他打断了州长的话,用一种冷淡之中带着浓重的悲哀意味的声调说道:“Overhernessa。阿尔弗来德及⾼德兰法案第六章。” 州长又说:“除了 ![]() 好像两口大钟在互相对答一样,法学家说道:“Qui faciunt vastum in foresta ubi dames solent founinare①。” ①拉丁文: ![]() “拒绝回答司法官的人,”州长说“有已经染上了所有恶习的嫌疑。法律上认为他什么坏事都⼲得出来。” 法学家揷进来说:“Prodigus,devorator,profusus,salax,ruffianus,ebriosus,luxuriosus,simulator,consumptor patri摸nii,elluo,ambro,et gluto①。” ①拉丁文:挥霍者,浪费者,败家子,⾊情狂, ![]() ![]() ![]() “所有的恶习能够产生所有的罪恶,”州长说。“什么都不肯承认的人也就等于说他什么都⼲。在法官提出来的问题前面一声不响的人,是个撒谎者和弑亲者。” “Mendax et parricida①,”法学家说。 ①拉丁文:撒谎者和弑亲者。 州长说:“囚徒,用沉默来表示缺席是不能允许的。假缺席使法律留下一道创伤。这跟刺伤一位仙女的狄奥麦德①一律同罪。在正义面前一声不响是造反的表现。背叛法院,就是背叛陛下。没有比这更可恨,更狂妄的了。在问口供的时候摆脫自己的罪责,是盗窃真理的行为。这一点,法律早有准备。遇到这样的情况,英国人一直有享受监狱、绞刑架和铁链的权利。” ①阿尔⾼国王,在特洛伊战争中误伤维纳斯女神。法律在法文里是 ![]() ![]() “见一○八八年的Anglica charta①,”法学家说。 ①拉丁义:英国宪章。 法学家接着用他那种机械的庄严口气,补充了一句:“Ferrum,et fossam,et furcas,cum aliis libertatibus①。” ①拉丁文:铁链子,监狱,脚镣手铐及其它自由。 州长接着说:“囚徒,既然您不愿意打破沉默(虽然您神志清楚,并且完全知道法院对您的要求〕,既然您穷凶极恶地进行拒抗,您就只有被押到地牢里来,这也是您罪有应得,您所服膺的就是刑法上所谓的‘严厉无情之刑’。您所受到的考验是——法律要求我正式通知您——您被带到这个地牢里来,脫掉了⾐服,⾚着⾝子,仰面躺在地上,四肢伸直,缚在法律的四 ![]() “plusque①,”法学家证实州长的话。 ①拉丁文:尚可增加。 州长继续说:“在这种情况下,在延长这个考验之前,我,撒来州州长,曾经再三劝告您开口回答,虽然您处在拷问、铁链、脚镣、手铐和桎梏的威力之下,却仍旧穷凶极恶,固执地保持沉默。” “Attachiamenta legalia①,”法学家说。 ①拉丁文:法律上规定的刑具。 “由于您的拒绝和顽固不化,”州长说“同时也因为法律必须和犯人一样顽強才算公平的缘故,于是 ![]() “Hoe est super jejunare①,”法学家说。 ①拉丁文:这是上乘的斋戒。 静默了一会儿。那堆石头下面传来了犯人带丝丝声音的呼昅声。 法学家继续他的中断了的引文:“Adde augmentum abstinentiae ci波rum diminutione①。不列颠习惯法第五百零四条。” ①拉丁文:同时还应该减少食物。 这两个人,州长和法学家,一直在轮流着发言。没有比这种心平气和的单调声音更凄凉的了。悲哀的声音跟不祥的声音一唱一和。简直可以说这是酷刑的主祭者和陪祭者在做颂扬法律残酷的祭礼。 州长又说一遍:“第一天不给您吃的和喝的东西。第二天给您吃的,不给您喝的;在您嘴里塞了三口大麦面包。第三天给您喝的,不给您吃的;三杯⽔分三次倒在您嘴里,那是从监狱的⽔沟里舀来的。第四天到了。也就是说今天。现在,如果您仍旧拒绝回答,就把您撂在这儿,一直到您死了为止。是正义要求这样做的。” 一直帮腔的法学家表示赞成:“Mors rei homagium est 波nee legi①。” ①拉丁文:死亡这个事实,是尊敬贤明法律的表现。 “您要尝到惨死的滋味,”州长接着说。“到了那个时候,哪怕您的⾎从喉咙里,胡子里,胳肢窝里流出来,哪怕是从嘴巴到 ![]() “A throte波lla,”法学家说“et pabu et subhircis,et a grugno usque ad crupponum①。” ①拉丁文:从喉咙里,胡子里,胳肢窝里,从嘴巴到 ![]() 州长继续下去:“囚徒,您要注意。因为,后果要您自己负责。如果您放弃您可恶的沉默,如果您承认的话,您不过被绞死,并且还能享受‘麦尔代丰’的权利,也就是说您还能领到一笔钱。” “Damnum confitens,”法学家说“habeat le meldefeoh①。《依纳法》第十章。” ①拉丁文:坦⽩自己罪行者有享受“麦尔代丰”之权。 “这笔钱,”州长又重复了一遍“要用‘道依特京’、‘休斯京’和‘伽里胡尔潘’付给您,按照亨利五世三年颁布废除币制条例的规定,这三种钱币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才可以通用,除此之外,在您上绞架以前还有享受scortum ante 摸rtem①的权利。这些都是坦⽩认罪的好处。您乐意回答法院提出的问题吗?” ①拉丁文:临死前的幽会。 州长停了下来,他在等待着。受刑者没有任何动作。 州长又开口了:“囚徒,沉默是一个危险大于全安的避难所。固执是罪大恶极的,必须受到处罚。在法院面前门声不响就是对王冠不忠。不要再忤逆女王了。请您想一想女王陛下。不要再违背我们仁慈的女王了。在我跟您说话的时候,您直接回答她好了。做一个忠顺的子民吧。” 受刑者的喉咙又咯咯地响了一下。 州长又说下去:“瞧吧,您已经受了七十二小时的考验,我们现在是第四天了。囚徒,今天是最后决定的⽇子。法律上规定第四天是对质的⽇子。” “Quarta die,frontem ad frontem adduce①,”法学家嘟囔着说。 ①拉丁文:第四天进行对质。 “法律贤明的地方,”州长说“在于它选择了这个最后的时刻,来进行我们的祖先说的‘死亡般冷冰冰的审判’,因为这个时刻,只要说一声‘是’或者‘不是’,别人就会相信了。” 法律专家接着说:“Judicium pro frod摸rtell,quod homines credendi sint per suum ya et per suum na①。阿代尔斯坦王宪章第一卷,第一百七十三页。” ①拉丁文:到了“冷冰冰的死亡审判”的⽇子,只要说一声“是”或者“不是”别人就相信了。 又等了一会儿,州长的冷若冰霜的脸望着下面受刑的囚犯。 “躺在地上的囚徒…” 他停了一下。 “囚徒,”他嚷起来了“您听见我的话吗?” 那人没有动弹。 “我用法律的名义,”州长说“命令您睁开眼睛。” 犯人的眼⽪仍旧拢在一起。 州长转过⾝来,对站在左面的医学博士说:“博士,请您诊断一下。” “Probe,da diagnosticum①,”法学家说。 ①拉丁文:正直的人,请你诊断一下。 医生带着一副官僚的僵硬神气,从石板上下来,走到囚犯跟前,他弯下 ![]() “怎么样?”州长说。 “他还能听见,”医生说。 “他能够看见吗?”州长问。 医生回答:“能够看见。” 州长做了一个手势,承法吏和铁 ![]() ![]() 医生在柱子中间向后退了一步。 这当儿,州长举起那束玫瑰花,像牧师举起酒圣⽔的刷子似的,提⾼了嗓门,用可怕的声音向犯人说:“啊!坏蛋,法律请求你在死以前开口说话!你愿意装哑巴,想想看,坟墓就是个哑巴;你愿意装聋子,想想看,永劫不复的地狱就是个聋子。你想想死亡吧,它可比你还要坏。你考虑一下,你将要被人撂在这个地牢里。听好,我的同类,因为我也是一个人!听好,我的兄弟,因为我是一个基督徒!听好,我的孩子,因为我是个老头子!你要留心,因为我是你的痛苦的主人,我马上就要变成一个可怕的人了。法官的威严是法律的恐怖造成的。想想看,我自己也在我面前发抖。我自己的权力使我六神无主。不要 ![]() ![]() ![]() 受刑者没有转过脸来,也没有睁开眼睛。 州长对承法吏和铁 ![]() 承法吏除掉格温普兰的帽子和大⾐,抓住他的肩膀,让他的脸对着被缚在链于上的犯人那边的光亮。格温普兰的脸好像出现在黑影里的浮雕似的,突然被灯光照亮了。 这时候,铁 ![]() 犯人看见了格温普兰。 他于是抬起头来,睁大着眼睛望着他。 他使出一个 ![]() 接着,他突然爆发了一阵可怕的笑声。 “正是他!”他又说了一遍。 说完,他的头又放在地上,重新闭上眼睛。 “记书官,记录下来,”州长说。 格温普兰起先虽然害怕,一直到这时为止,差不多还能強自镇静。犯人的“正是他”这句话使他心 ![]() ![]() “不对。不是我。我不认识这个人。他不可能认出我来,因为我 ![]() ![]() “站在我面前的,”州长说“是克朗查理和洪可斐尔子爵,西西里的科尔龙侯爵,英国的爵士,费尔曼·克朗查理老爷。” 州长站起来指着他的扶手椅,向格温普兰说:“阁下,您请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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