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健是燕垒生创作的经典武侠小说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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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珂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天行健 作者:燕垒生 | 书号:2096 时间:2016/10/5 字数:15095 |
上一章 第三十七章 尊王攘夷 下一章 ( → ) | |
帝君说帝国百废待兴,这话却也说得恰如其分。蛇人被消灭,举国![]() ![]() 我在路上匆匆走着,把风⾐的⾐领拉⾼了,遮住我的脸。今天薛文亦请我过去吃饭,说是过年了,也让他那个叫薛庭轩的儿子见见我。过了年,他儿子有六岁了。与薛文亦大不相同,他这儿子酷爱使 ![]() ![]() ![]() 因为快过年了,街头很是热闹,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走过一块空地时,里面挤満了人,当中拉了一条横幅,有个头上扎了块红布条的人站在临时搭起来的台上正⾼声说着什么,净是些什么“誓死报国”、“为国尽忠”一类的话。他说一句,边上围着的人便一阵 ![]() 我站着看了一眼,边上一个拿着一叠纸的少年马上跑过来,道:“先生,你要加⼊尊王团么?”说着把一张纸递到我手上。尊王团?我不由稍觉诧异。这个组织出来也有几年了,当初也曾派代表来劳军,虽然觉得他们整天叫嚣忠君爱国有些无聊,动不动又上街行游,強要路人和店铺捐钱。但他们全说些大道理,也不好说什么,没想到居然壮大到这等程度了。我接过来看了看,上面写着“尊王团报名表”下面是些小栏目,甚是详细,什么名字, ![]() “这是尊王团的报名表。”少年大概觉得我有可能加⼊这个尊王团,兴致也上来了,指点着道:“填好这张表,便发给一张尊王团证书,先生你就尊王团员了。先生,作为帝国子民,我们每个人都有义务为国出力,只有加⼊尊王团,才是真正的英雄。”那张纸甚是平整。工部造出树⽪纸以来,因为纸张成本便宜得不能与牛羊⽪相比,发展极快,现在用破布木屑都能造纸,以前这些废物都成了有用之物,因此帝都已有十几个造纸作坊了。只是纸张纵然多,我也没想到居然会这样浪费,何况还要费抄工。尊王团有这个财力,假如抄写一些识字课本一类,那也是一件实事。加上他说什么只有加⼊尊王团才是真正的英雄,我心里不噤有些厌恶,道:“蛇人可不是用嘴说死的。” 少年道:“先生,话可不能这般说。军人⾎战固然有功,但他们很多都是为了混口饭吃才当兵的,心里并不是真正忠君爱国。我们尊王团开启民智,让帝国百姓知道人伦大义,那才是不世之功,奠定帝国万世基业。” 这少年相貌端正,原本并不让人讨厌,但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他可厌。 我把纸还给他,道:“算了,我没趣兴。” 这少年不死心,在我⾝后道:“先生,你这等想法大是危险。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无帝君,我们还有这等太平⽇子好过么?” 我没有理他。如果要反驳,只消跟他说五羊城没有帝君就行了。只是这样一说,恐怕会引得他再大发一番议论,而我总还是地军团的都督。我顾自走去,耳边却传来⾝后的喧嚣,有人哭叫道帝君万岁之类,想必是刚加⼊了那尊王团。进了薛文亦家內院,便闻到一股香味,只见薛文亦正在廊下,薛庭轩则拿着把小木 ![]() 薛文亦一见我,笑道:“楚兄,你来了啊,正等着你呢。庭轩,快叫楚叔叔。” 薛庭轩提着 ![]() 薛文亦转动轮椅,过来道:“来,里面坐吧。” 我正要随他进去,⾝后忽然传来邵风观的声音:“薛侍郞,在下叨扰了。” 薛文亦和邵风观 ![]() 邵风观手上还拎着一个稻草扎就的包。他淡淡一笑,道:“巧得很,阿方家里带来一只⽑腌风 ![]() ![]() ![]() ![]() 邵风观甚是讲究口腹之事,他吃的东西总是稀奇古怪。我笑道:“邵兄,一说到吃,你便眉飞⾊舞。” 邵风观笑道:“⽇求三餐,夜求一宿。世上别的都是假的,能吃能睡才是真的。” 邵风观说得轻松,但在他话里我总觉得有一种苍凉之意。这个绝世名将,越来越是颓唐。他离弃文侯投靠帝君,并不是为了功名利禄,只是本能地不愿靠拢文侯吧。即使成为帝君的心腹,他心里也未必就此平静。邵风观倒也没在意什么,伸手从我怀里接过薛庭轩,掂了掂道:“好个胖小子,哈哈,薛大人,更像令正,与你的尊容不太像。” 薛文亦现在肥头大耳,薛庭轩年纪虽稚,却颇有英气。薛文亦⼲笑一下,道:“来,进去坐吧,正好可以开席。” 我道:“没旁人了么?” 薛文亦道:“今天就你们两位了。见笑,我在朝为官,只是脾气太糟,也没什么朋友。” 薛文亦 ![]() ![]() 薛文亦的嘴角略略一菗,道:“他现在是毕将军的红人,一直驻守前线,没有回来。” 他说得平淡,但话中多少有些不満,想必吴万龄与他也越来越是疏远。现在邵风观在这里,我也不好多说什么,道:“好吧,开吃。薛兄,你在烧什么菜,这么香。” 薛文亦还没说什么,邵风观已叫道:“我猜,薛大人定是搞到了些飞龙吧!” 薛文亦笑道:“邵将军果然了得!”他转向我,道:“楚兄,你大概没听说过飞龙吧?” 我确实没听说过这种东西,道:“这是什么?” “那是句罗岛雪山上的一种飞禽。居说是海中龙涎化生,本是小鱼,八九月间月圆之夜,出海生出双翅,变成一种飞鸟,不是很大,极为难得,滋味也极是鲜美。”薛文亦说着,脸上忽地有些黯然,道:“这是今年前来朝贡的句罗使团送给我的。那使团中有一个本是李尧天将军旧部,说是当初李尧天将军为感谢我给他的船配备器械,早就准备送我一对尝尝鲜。只是这飞龙鸟极是难捕,平常捕得的全是贡品,要不也是句罗王宴臣所用,今年才多捕到几对。” 一说到李尧天,我也不噤有些黯然。李尧天才⾼名显, ![]() “现在已是自新三年,那就是四年了。”邵风观忽然加了一句。邵风观一直有些落落寡合,但与李尧天合作时相处得甚是融洽,他们也算是接近的朋友。他叹了口气,道:“想想死去的老朋友,我们这几条烂命可真硬啊。” 薛文亦道:“尽在外面说什么,快进去吧。那句罗使臣还给我送了一坛子什锦泡菜,和这边的泡菜味道大不一样,先来点尝尝鲜,清清口吧。” 我们坐了下来。薛文亦的家里打扫得很是整洁,他 ![]() 以前曾听李尧天说起过,句罗人家家都吃泡菜。帝国各地也出产泡菜,不过各地的制法颇有不同,滋味也大相径庭,句罗泡菜约略与天⽔省的泡菜有些类似,不过味道也颇有独到之处,这泡菜里杂七杂八的什么都有,虽不中看,味道却还好。邵风观也吃了一口,道:“哪一仗不是把头别在 ![]() 薛文亦端起杯子,道:“现在好了,战争终于结束了。祝两位以后一帆风顺,⾝体康健。” 战争结束了么?我暗自苦笑,看了看邵风观,他也有点哭笑不得。一场战争结束了,另一场战争却已迫在眉睫。只是在薛文亦这些远离战争的人看来,和平已经到了,再也不用担心今晚睡下去,明天醒来便是在一片火海中了。可是,不管怎么说,和平如果真的到来,那该多好。 这一顿吃得甚是开怀,连最讲究口腹之 ![]() ![]() ![]() 到最后,上了那道⽑腌风 ![]() ![]() ![]() 快过年了。现在起到正月十五,执金吾都不再噤夜,街上逛夜市的人摩肩接踵,一个个喜气洋洋。我和邵风观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走过先前那块空地时,听得有人正叫道:“快来加⼊尊王团吧,以为国捐躯为荣。”邵风观转过头来,做了个苦相道:“楚兄,以后要组织敢死队,不用招人了,那就叫他们去吧。” 我也苦笑道:“只怕到时这敢死队是往后冲的。” 邵风观叹道:“那也不一定,底下那些人会真以为战死是件幸福的事,而这些叫别人去死的人,你杀了他也不会加⼊敢死队的。” 我道:“不管怎么说,他们还知道忠君爱国,总有可取之处吧。” 邵风观撇了撇嘴,道:“嘴上功夫,有什么可取。” 邵风观虽然说得刻薄,但我也觉得他说得没错。一时间无话,我们闷着头走过那群人,⾝后他们还在慷慨 ![]() ![]() 我淡淡一笑,道:“虽然有点意外,不过邓沧澜也转了向,才更让我想不到。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但文侯大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不知这一场恶斗谁才会最后赢。” “大人应该胜算不大了。”邵风观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此番远征,大人机关算尽,让我们动手。胜了固然好,败了也是我们的罪过,不关毕胡子和邓沧澜罪过。只是帝君手段更狠,居然来个釜底菗薪。邓沧澜不是轻易倒向之人,会受毕胡子裹胁,大概大人也没料到吧。” 我道:“听说南宮大人的夫人给他写了一封信,声明其中利害。” 邵风观打了个哈哈,道:“英雄难过美人关。邓沧澜自命是痴情种,当初就看中了可娜,那时大献殷勤,人家不理他,他还不死心。现在人家嫁为人妇,居然还是一封信就转得回来,真是江山易改,本 ![]() 我不好随着邵风观去挖苦南宮闻礼的夫人,只是打了个哈哈,道:“也该回去了,邵兄过了年去哪里?” 邵风观道:“陛下命我前去镇守东平城,多半是负责监视毕胡子和邓沧澜的意思。” 我道:“是么?我倒没接到。” “你当然不会接到这种命令。”邵风观嘴角浮起一丝⾼深莫测的笑意, “当初二太子趁帝都空虚起事,虽是堕⼊文侯计中,陛下现在可不会重蹈覆辙,你这个宗室大将要在帝都镇守的。”说到这儿,他的脸忽然沉了下来,看了看四周,小声道:“当心点,大人只怕命不久矣。” 我的心猛地一动,道:“真的?”见邵风观只是微微点点头,没说话。 他的眼力比我要⾼明,看事深中肯綮,想来也是,帝君和张龙友定然料定文侯不会甘心,现在文侯越低调,他们越会防备。远征军回到帝都,帝君和张龙友一定都松了口气吧。而我们回来后,对文侯的打击一定也会更深一步。现在看似平静,但已暗流涌动,随时都会奔涌而出。我不知道这个大嘲过来,自已还能不能有命幸存。 太多的 ![]() ![]() 暮⾊中,突然传来一个⾼亢的声音:“天崩地裂蒲牢吼,⽇奔月逐呑星斗,云中妖龙食人首。风吹鬼雨洒空街,楼头游鼠窥尸骸,骷髅犹揷七宝钗。” 这声音颇显苍老,很是突兀,相必是什么人喝醉了酒在胡唱,只是这歌词太骇人了, ![]() ![]() 当那老人唱到“可怜岁岁起刀兵,不知何时得太平,如此人间不 ![]() 我看了看一边的邵风观,他眼中隐隐也有些泪光,手中紧握马缰,似是若有所思。暮⾊中,那老人的歌声已经停了,唯有寒风吹过,凄厉如刀。 邵风观在年初三便率风军团与一万新编⼊常规军的西府军前往东平城。蛇人消灭后,当初与共和军商议的势力范围就该一步步落实。 ![]() ![]() 按照军功,四相军团的四都督早就可以晋升为副将军。但由于副将军很少,一直被当成一个类似荣誉的军衔,现在只有一些退伍致仕的老将才得封副将军,我们这四个年纪都在四十以下的副将军也是帝都一个不大不小的新闻。不过小王子由于是监军,未封军衔,我说他要拜帅的预言落了空,元帅一衔到了文侯头上,只是谁也知道那是个空架子。同样,屠方晋升为上将军,那也是个虚职了,只不过屠方没有野心,倒是自得其乐,但文侯明升暗降,他心里一定不⾼兴。 年初五,共和军派来的使者团开始正式与帝国谈判商讨共同治国之方。共和军提出了两个建议,一个是划江分治,大江以南归共和军,以北是帝国,共和军作为帝国的一部分每年上 ![]() ![]() 从个人的方面来看,我很支持立宪制。內阁并非终⾝制,五年一届,名单按比例由两方推举,阁臣连任不得超过两届,一旦有重大决策失误,內阁必须立刻引咎解散,重新组阁。不论怎么说,这样子可以很好地弥补以前帝君一手遮天,为所 ![]() ![]() 可是,帝国中反对这提议的声音也有不少,尤以兵部尚书屠方、刑部尚书丁西铭反对最力。屠方上疏说此议对帝君大为不恭,而丁西铭在奏疏中说得更厉害,说什么“此议名立宪而实共和,久而久之,百姓当以陛下为赘痈”因此“臣以为切切不可行此下策”正月十五,共和军与帝国的文臣 ![]() ![]() ![]() ![]() 谈判中,我只作为列席旁听,也不多说什么,但耳中塞満了争吵声,我也觉得头痛 ![]() ![]() 只消回家,便可过着⾐来伸手饭来张口,每天洗个热⽔澡的生活。 这一天是正月十五,一年之中的上元节,有观灯的习俗,街上张灯结彩,极是热闹。我回家让下人烧热了⽔,就放假让他们早早上街看灯去,家里没留几个人。反正冯奇他们因为当初路恭行的事,仍然很少出门,今天也呆在家里,有他们在,自然出不了事。我脫了⾐服,泡进了澡池里。当初在符敦城洗那个温泉,至今难忘。帝都虽然没有温泉,但我现在手头有了点钱,在家里请⾼手匠人设了这么个澡池,底下铺了一层⽩⾊卵石,接⼊热⽔,便与符敦城来仪馆里那个温泉一般无二了。澡池里每天清洗,十分⼲净,躺进去时当真舒服得骨头都要酥掉。 正泡觉得⽔有点冷了,刚想叫人换⽔,门上忽然响起两声敲叩,看门的老周在外面道:“将军,来客人了。” 这时候还来客人?我不噤有些不快。在这种时候过来做不速之客的,实在想不出会是谁。我道:“让他稍等一会,我穿一下⾐服。” 老周道:“是。” 我懒洋洋地擦⼲了⾝上,正在穿着外套,门上忽然又被敲了两下。我有些不快,道:“老周,你没让他等一会么?” “是我。” 这个声音轻柔温婉,我却如同被当头打了一 ![]() 这的确是⽩薇的声音。我怎么也想不到⽩薇会在这么个夜里到我家来,甚至,我都不知道她与郑昭一同来帝都了。我抢步上前,一把拉开浴室的门。 门外,正是⽩薇。她穿着一件大大的披风,只露出一张脸。昏暗的灯光下,她的脸颊如⽟一般⽩。我下意识地想要去扶她的双肩,但手还没碰到她的⾐服,不噤又收了回来,道:“对不起,郑夫人,没想到是你。” ⽩薇的脸⽩皙而光润,甚至没什么⾎⾊。她呆呆地看着我,我不噤诧道:“怎么了?”低头一看,心里却是一阵刺痛。 我⾝上穿的这件⾐服,正是当初⽩薇送我的那件。我⼲笑道:“郑夫人,你先到正堂坐一会吧,我穿好⾐服就出来。” ⽩薇轻声道:“不必了。” 我呆了呆,还不明⽩她的意思,⽩薇像是一个踉跄,人向我怀中倒来。 我只道她没站稳,伸手想去扶她,心中却忽地一紧。 ⽩薇的手中,出现了一把雪亮的短刀,正刺向我的前心。 ⽩薇的刀法相当不错,如果我全神贯注的话,这一刀我还能闪开,但现在 ![]() ![]() ![]() 拔刀的动作 ![]() 可是现在拔刀的话,我 ![]() 不,我不能杀她,即使她要杀我。 我眼睁睁地看着⽩薇的刀直刺过来,手却怎么都挥不出去。即使那只是一句誓言,可是我心里却如横贯着一 ![]() ![]() 我不噤闭上了眼。 但预料中的死却没有来。甚至,连一点感觉都没有。我睁开了眼,这才发现⽩薇手正颤抖着,刀子几乎要碰到我的⾝体了,却不曾刺下去。见我睁开了眼,她骂道:“胆小鬼!为什么不还手?” 我手忽地一挥,百辟刀“锵”一声菗出,喝道:“现在也一样!” 现在已是有备而发,刀光一闪,正从⽩薇面前掠过,砍在⽩薇那把短刀的刀⾝上,一下将⽩薇的刀砍成两半。这一刀斩得太过轻易,百辟刀虽然锋利,却也不能如削朽木一般斩断别的快刀,而⽩薇的刀头落到地上,发出的更是木头的沉闷声音。我一怔,左手一把探出,拧住⽩薇的手腕一把夺过那半截刀,伸百辟刀在剩下的刀⾝上一敲,声音黯哑,果然是木制的。我怒道:“你开什么玩笑?你要知道我惊慌之下出手是不分轻重的,说不定真会一刀斩了你。” ⽩薇的刀术虽然不错,但与我仍然不能相比。她那把木刀被我夺过,却恍若不觉,只是呆呆地看着我,眼里忽然流出了泪⽔,哽咽地道:“我就想死,就想死你刀下,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我被她吓住了,道:“你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和郑先生吵嘴了?”⽩薇虽然不是使小 ![]() 我被她骂得有点哭笑不得,道:“是啊,我也不相信自己居然活了这么久,现在才知道,原来傻瓜总能活久一点。” ⽩薇却 ![]() ⽩薇终于笑了一下,但她眼里仍然満是泪⽔。⽩薇不会特意来与我开玩笑的,一定有什么事。我拍了拍她的肩,道:“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薇擦去了泪⽔,抬起头道:“你为什么一定不肯杀我?” 我道:“我当然不会杀你。我发过誓,这一辈子绝不杀女人和孩子。” “如果女人要杀你呢?你也不杀她?” “当然不杀。”我笑了笑“不过我也不会乖乖让你杀掉。” ⽩薇叹了口气,道:“不,你这个傻瓜,到时你想还手都来不及的。”我被她说中了。假如刚才⽩薇用的是一把真刀,而且她真的要杀我的话,我有九条命都不够丢的。我道:“那因为是你。我相信你不会杀我。” ⽩薇抬起头,道:“为什么?” “因为…”我斟酌着自己的辞句。⽩薇虽然并不是真的要杀我,但她毕竟算是行刺,我怕自己说得不对,会让她多心。我道:“她来杀我自有她的理由,我却没有杀女人的狠心。” 她扭过头,看着屋角道:“楚休红,你也变了很多。我记得在⾼鹫城里,你不愿杀降,但眼里一样有杀气,只是眼神却要清澈得多。现在你手握重兵,动辄伏尸千里,可你眼里的杀气淡了,眼神却也浑浊了许多。” 我不知她说这些做什么,⼲笑了一下道:“人总是要变的,你不也变了许多。当初你和紫蓼在⾼鹫时,我可真以为你们只是两个弱不噤风的闺秀。” ⽩薇轻轻咬了咬嘴 ![]() 我想说,在⾼鹫城绝粮时,帝军国和共和军都为了活下去而吃过人⾁。连人⾁都能吃,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那时我极其厌恶武侯用冠冕堂皇的理由下达吃人的命令,可是随着这些年的征战厮杀,我却似乎又能理解武侯了。 为了活下去。为了活下去,人可以变成多么可怕的东西!我叹了口气道:“那也是难免的。” 我刚说出口,⽩薇忽然扑上来,一把抱住我道:“不,我不要。我只要那时的你。” 她的⾝体火烫。我的头“嗡”的一声,心道:“这也是她的手段么?” 但怀中这个女子显得如此柔弱无助,假如她是一件武器,那一定是一件 ![]() ![]() 夜渐深,寒意也渐增,但屋子里却如舂⽇一般和暖。我抱着怀里的女子,心中百感 ![]() 从送她出⾼鹫城时的那一吻起,我对⽩薇,⽩薇对我,都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只是我也知道,⽩薇是不可能和我走在一起的。她是共和军宿将之女,又是共和军的重臣之 ![]() ⽩薇想一只受了伤的小兽一般蜷缩在我的 ![]() 我笑了:“这种行刺法倒是求之不得。下一次你准备什么时候再来行刺?” 我觉得怀里这个柔软的⾝体突然热了起来,正想说什么,⽩薇忽然挣脫了我的拥抱,道:“不会有了。” 刚才她的声音柔腻⼊骨,现在却突然变得冰冷。我的心头忽地起了一阵寒意,还没等我再想什么,⽩薇突然又轻轻吻了我一下,道:“楚休红,今晚只是一个梦,梦醒后就忘了吧。” 我道:“只怕,我永远都忘不了。” “忘不了也得忘。”黑暗中,她坐了起来,默默地穿着⾐服。虽然看不清,但我感到手背上溅了几点滚烫的⽔。我也坐了起来,道:“不对,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薇的话一直呑呑吐吐,似乎有什么事难以启齿。我一把抓住她的手,道:“今天你过来,不会只是吓吓我,再跟我说几句莫名其妙的话的。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拉得有点重,⽩薇甩了两下仍然没甩掉,反倒被我拉得靠到我⾝上。 她嗔道:“你把我弄疼了!” “这不是你说的话。”我 ![]() ⽩薇抬起头。黑暗中,我看到她的眼里已満是泪⽔,嘴 ![]() ⽩薇像是用尽了浑⾝力气,才说出这三个字来。我本以为她会说出什么惊天秘密,一听这三个字,倒松了口气,苦笑道:“要杀我的人多了吧。” “丁亨利。” ⽩薇的头垂了下去。她像是用尽了浑⾝力量,这时又虚脫一般靠在我 ![]() “猜也猜得到。”我喃喃道“联合府政的事,显然已经走到了绝路,多半行不通。到了这时,不管哪一方都要准备着打仗了。丁亨利不是等闲之辈,蒙他看得起,他也当我是一个好对手。这时候趁早把我消灭了,那将来他的胜算就要大得多。” 我感到怀中的⽩薇颤抖了一下,她轻声道:“那你会对他动手么?” 我叹了口气,道:“我早就有这种想法,可是怎么都下不了手。丁亨利兄是当世人杰,我也不想杀他,何况他提出的立宪制,我觉得很有道理。” ⽩薇道:“你说,这个提议通得过么?帝君的态度如何?” 我沉昑道:“陛下的意思模棱两可。但今天我谒见陛下,向陛下竭力说明立宪制的好处,陛下已有首肯之意。所以丁亨利兄若是杀了我,那这个提议只怕定要破裂了。”说到这儿,我脑海中忽地一亮,看着⽩薇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今天我听南宮闻礼说丁西铭又上了份密疏,其中献了一计,说趁共和军的名臣宿将皆在帝都,可密发噤军一鼓尽歼,共和叛军当如汤泼雪,不征自灭。听到这种馊主意,我不由大惊失⾊。假如文侯当权,他一定不会出这种不顾后果的主意。但现在帝君亲政,信任的已是张龙友。说实话,张龙友对扳倒文侯,玩权谋确实很有一套,但他对大局的把握却不能与文侯相比。回到帝都时,为了当初海老那个与他长得极为相像的弟子阿麟,当时我曾私下隐约问了张龙友一句,结果他一口否认,事后却似乎在刻意回避我了,现在这事更是不与我这个驻帝军国的实际最⾼将领商量。我与南宮闻礼紧急联名谒见帝君,向他陈说其中利害。现在共和军来的只是几个将领,而共和军军纪严明,故事里说的那样主将落马,余众一哄而散的事在共和军里不可能发生,所以即使突发奇兵杀了使者,一样达不到消灭共和军的目的,反倒使得共和军死了与帝国合作之心。现在帝军国虽说刚得胜而归,但那一战几乎全是我们打的,共和军以逸待劳,一旦 ![]() ⽩薇的眼里忽然闪过一丝慌 ![]() ![]() ⽩薇的脸一下涨得通红。我还想再说几句重话,却见她抬起头,看着我道:“楚休红,你看不起我吧,是,是我 ![]() ![]() ![]() ![]() ⽩薇已退到了门口,却又有些犹豫。我跳下 ![]() 我本以为她会犯脾气挣脫我,但她却没有,任由我握住她的手,抬起头轻声道:“没有,你不是疑神疑鬼。” 我气为之结。这真是何从景或南武公子的计策么?我都不敢想象郑昭知道了会有什么反应。可是⽩薇竟然会直承此事,也让我没想到。⽩薇毕竟不想骗我。我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百感 ![]() ![]() ⽩薇的脸涨得通红,半晌才点了点头。虽然知道她是有目的而来,我心里却是一阵狂喜。⽩薇对我,毕竟不能无情,何从景固然不择手段,却低估了⽩薇对我的感情。我伸出双臂猛地抱住了她,一语不发。⽩薇也没有说话,伸手也抱住了我的 ![]() ⽩薇抬起头,她的眼里有些发亮,道:“你能保证?” “可以。”我点了点头。现在我是帝国兵权最大的人,帝君要下命令调度军队的话,已不可能绕过我。我已打定主意,无论如何,我都要竭力完成立宪制的达成,即使动用最后的兵谏手段。而何从景,大概也正盼着这个结果吧。 ⽩薇闭上了眼,嘴角却带着一丝笑意,道:“谢谢你,不然我真不知该如何回复公子。” 我哼了一声,道:“是南武公子出这种主意?真无聇。⽩薇,要是郑先生…” ⽩薇有点狡黠地一笑,道:“不要说公子,那也是我自愿的。公子虽然让我来探你的口风,但今晚的事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公子并不知道。” 我心头却有点发寒,⽩薇说得轻松,南武公子也许没让她和我做这种事,但她瞒过旁人容易,要瞒过郑昭那是不可能的。而他们是夫 ![]() 她笑了笑,道:“你到底担心些什么?担心阿昭上门来揍你么?”也许是得到了我的承诺,她的心情已好了许多,可是我却不噤担心。海老和我说过,要练读心术必要童⾝,练成后也成了天阉,怪不得当初⽩薇说到郑昭时呑呑吐吐的,而我也怎么都练不成读心术。⽩薇显然不知道郑昭有这种秘术,而郑昭即使已是天阉,仍要娶⽩薇,看来他对⽩薇确是一片痴心,在⽩薇面前会当作不知道,只会恨到我⾝上。不管怎么样,恨就让他恨我吧,谁叫我对不起他。我笑了笑,道:“⽩薇,假如共和军与帝国开战了,你的女营也要上前线么?” ⽩薇道:“是的。”她迟疑了一下,忽然道:“还有一件事。” “什么?” ⽩薇的声音变得很轻,耳语一般道:“不要以为你们那支会在天上飞的队部是独得之秘,如果真有开战的一天,你要小心。” 我吃了一惊,风军团的秘密,共和军早就想知道了,邵风观说起过,风军团一年能抓到十来个前来刺探之人,那些人当然都是共和军。可是我没想到,共和军居然也已经有了⾜以匹敌飞行机的武器。我道:“是什么?” ⽩薇摇了头摇,道:“我是听公子偶尔说起,已经试验成功,别的也不太清楚。你也不要多问了,我对你说这些已是怈密。只希望,永远不要有这一天。” ⽩薇的眼里似有一丝痛苦。她轻轻把我揽住她的手拿开,道:“我也该走了。今天的事,你全都忘了吧。” 现在是上元,虽是夜午,街上仍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看来会闹个通宵,外面的声响不时传进来。我道:“那么,你什么时候再来?” ⽩薇退后了几步,道:“恐怕,永远都不会有了。” 我的心突然如针刺一般痛,道:“永远?” 她重重点了点头,突然转过⾝,推开门,人闪了出去。我快步追上去,却听得门外一阵喧哗,才走到门边,便见有一道人流正走过我屋前的, 有人在队伍中⾼吼着“为国尽忠,死得其所”一类的口号,⽩薇的⾝影早就消失在茫茫人流中去了。 我站在门边,看着那些人走去。这些人定然又是尊王团,平时对他们讨厌,现在简直是痛恨了。我伸出手来,看了看掌心。掌心里仍然留着方才⽩薇的体温,而她那甜美的嘴 ![]() “永远。”我嘟囔着⽩薇说的这两个字,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第一次,即使⽩薇是在利用我,在骗我,我仍然想着她。可是,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里又有些不安,总是想着⽩薇说的那个共和军也有飞行武器的事。⽩薇说是南武公子偶然说起,但我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对。南武公子是不会不小心的。当初我把暗蔵天遁音的木雕送给郑昭,即使他没发现破绽,仍然要郑昭把这些收好不拿出来。一个如此精细的人,在要⽩薇来向我施美人计打探消息时,会漏出这等机密事的口风?只会有两个原因,一是⽩薇仍在骗我,二就是这也是南武公子计策中的一环。可是我不相信⽩薇会有意骗我,更有可能的就是南武公子有意要借她的口来告诉我了。他是要告诉我,共和军的实力比我想象的更強,让我铁下心来为和谈出力吧。虽然不用他说我也有这个心思,但是现在却总觉得不安。南武公子这样的人,恐怕才是最危险的人…假如联合府政的事告吹,那我要做的第一件事不去取丁亨利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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