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健是燕垒生创作的经典武侠小说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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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珂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天行健 作者:燕垒生 | 书号:2096 时间:2016/10/5 字数:14708 |
上一章 第三十三章 违命不从 下一章 ( → ) | |
“怎么,要转向东南?”邵风观一把撩开我的营帐帐帘,还没等坐下便问道“楚兄,你在想些什么?” “邵兄,从此间开路而行,极为艰难。你也看到过,要开出一条路来,今年已是 ![]() 邵风观眼珠转了转,小声道:“是帝君下令,今年必要回返?” 他的心思果然灵敏,只是一句话便猜到了。我苦笑道:“邵兄,我一直在庆幸不是你的敌人。做你的敌人,真是觉睡都睡不好了。” 他打了个哈哈,道:“岂敢岂敢,強中自有強中手,现在睡不好的是我自己。只是这些大人物都是这个模样,桥还没过,就在准备菗桥板了。”他眼里有些颓唐,重重坐了下来,道:“只是你这般公然违背文侯之令,如何向你的监军 ![]() 现在要出发了。虽然先前商议时没有和邵风观说过,现在却不能隐瞒他了。得到了宝木措的地图,我已经想好了一个战略。昨天想了夜一,觉得甚是可行。而这个战略,必须得到邵风观的大力协助。 我道:“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想好了对付他的办法了。” “楚兄,我劝你别小看这狄人少年。这小子是长尖牙利爪的,别看他年纪不大,可不是好对付的人。”邵风观的眼里闪过一丝疑虑“而且,我们从东南走的话,就是绕过⾼鹫城了。从那儿走就瞒不过共和军的耳目,你与他们联系过了么?” 我点了点头,道:“已有密约。” 邵风观一阵愕然,咋了咋⾆,道:“你这么相信共和军么?万一他们到时翻脸,该如何对付?” 我笑了笑,道:“此事正要邵兄协助了,请你过来,便为此事。” 我将我的策略向他说了一遍,邵风观听得⼊神,半晌说不出话来。听我说完,他想了想,叹了口气,道:“楚兄,你越来越 ![]() 我没想到他居然说出这么句话来,不噤有些尴尬,道:“何出此言?这计谋不好么?” 他摇了头摇,道:“计谋天⾐无 ![]() 我的心里一凛。我所设想的这条计策固然很是周到,但想来确实有些像文侯所设计的。也许,我不知不觉地成了第二个文侯? 我背后的汗⽔涔涔而下,叹道:“唯刀百辟,唯心不易。就算 ![]() 邵风观站起来走到我⾝边,拍了拍我的肩头,道:“我知道。楚兄,还记得我以前说过一句话么?我说你是不能当敌人的。” 我道:“是啊。那时我还为你说的是文侯。” 邵风观笑了:“你能忍。不论是怎样的生死关头,你总不肯放弃。这种坚忍是最可怕的。我就没你这种坚忍,说实话,当时帝君来招揽我时,我就决定了。如果那时你不原意倒向帝君的话,我就立刻向文侯密报一切,就算做卑鄙小人也在所不惜。” 我没想到邵风观居然说得如此直率,诧道:“为什么你非要把我也拉进来?” “文侯是我曾见过的最能忍的人,他可以在武侯的光芒下韬光隐晦那么多年,只是他终究没有经历过生死关。所以我觉得,能够对付文侯的,只有你了。”邵风观看着我,又拍了拍我的肩,道:“所以你 ![]() 我不知道自己该笑一笑还是怎么,讪讪地道:“那你就不怕我对你 ![]() “当然不怕。”他眼里露出一丝狡黠,又带着洞察一切的睿智“你与文侯不同,你是个讲情义的人。所以,只要我不害你,你就不会害我。” “沙吉罕监军来了。” 冯奇小声地说着,看得出他有些不安。当他听说我要请沙吉罕过来商议转向东南时,他大吃一惊,可能觉得我太过大胆了。 我道:“他来了?快快请他进来。”我见冯奇眼里净是担忧之⾊,不由笑了笑,道:“冯兄,别担心。” 冯奇打了个立正,小声道:“楚将军,他带了几十个亲兵,要不要我们守在里面?” 沙吉罕也一定嗅到情形不对了吧。只是他再聪明,也逃不过我这条计。我道:“不用了。你们在里面,他反而会起疑心。”我见他还要说什么,道:“你放心吧,他不会对我下手的,请他进来吧。记得我 ![]() 冯奇道:“是,属下记得。”转⾝出去了。 门帘一开,沙吉罕进来了。一见我,他便躬⾝施了一礼,道:“楚都督,沙吉罕有礼。” 他的话很客气,但他⾝后的四个保镖已经说明他对我 ![]() 沙吉罕表现得倒是十分殷勤,抢到我的 ![]() 我咳嗽了两声,装得有气无力地道:“监军大人,末将突染沉疴,只好有劳监军大人移⽟。” 沙吉罕道:“都督大人得的什么病?这可怎生是好?”说得很是关切。 “只怕是中了瘴气了。”我叹了口气“现在我已没办法再指挥诸军,只能有劳监军大人全权代理。” 他一下子被我昅引住了,凑过来道:“都督大人,你这病这么严重?” 我心中暗笑。文侯给他的密令自是一旦我不听从命令,就将我拿下,现在他一定料不到我居然要把军权全部 ![]() ![]() 沙吉罕顿了顿,忽然低低道:“那么,楚将军,你去死吧。” 他话音刚落,那四个保镖忽地冲了过来,拔刀站在我四周。我一怔,道:“监军大人,这时何意?”手在被子里却已握住了百辟刀。沙吉罕这一手却是大出我的意外,我只以为我这样说,他表面上的客套总会有的。 沙吉罕的嘴角忽然浮起一丝笑意。看到他这种笑,我的心不由一震。这种笑容我太 ![]() 文侯居然要马上诛杀我!我不噤愣住了。虽然现在与文侯越来越疏远,但临来时他还曾经叫我过去面授机宜,我心中一直觉得无论如何,文侯都不会如此对我。难道我暗中投靠帝君的事已被他知道了?我心里一阵刀绞似的痛苦。我虽然投靠了帝君,但我也发誓,只要文侯不曾真正有不臣之举,我就绝不反叛文侯。可是,显然文侯并不这么想。 我看着沙吉罕,道:“监军大人,你杀了我,如何向诸军 ![]() 沙吉罕看了看⾝边一人,微笑道:“塔卜里,你与楚将军说说你有什么本事。” 这塔卜里也是个狄人,看长相却与一般狄人的耝壮大为不同。他向我行了一礼,道:“禀都督大人,在下塔卜里,我的本事是制作人⽪面具。” 他说到“人⽪面具”四字,我不由得浑⾝都抖了抖,一瞬间已然明⽩了沙吉罕的用意。塔卜里与我的⾝形很是相近,沙吉罕是想杀了我后让这塔卜里扮成我。因为我自称⾝染重病,扮成我后旁人多半发现不了。这样一切就真正由他掌握,到时他再放出消息说我因重病而死也没人怀疑了。如果我用的不是这种计策,而是寻常的想赚他过来,只怕反要弄巧成拙,被他将计就计了。 我看着沙吉罕,慢慢道:“沙吉罕,你真个要杀我?” 我盯着他,他一开始也在看着我,过了一会,终于挡不住我的视线,扭头道:“我…”才说了一个字,他浑⾝都是一震,双手也在发抖,像是痛苦之极。 成了!我按捺不住的欣喜。我病榻后面有一个小小空间,郑昭坐在里面。把沙吉罕叫过来,再用摄心术控制住他,这便是我的计划。郑昭告诉我,要用摄心术必须让对方心情不定,因此我紧盯着他,趁他目光一闪烁,郑昭一举成功。 他那四个保镖却不知道沙吉罕出了什么事,那个塔卜里道:“王子,怎么了?” 沙吉罕神情甚是痛苦,我知道他这是在与郑昭的摄心术相抗。但这摄心术来无踪去无影,只怕他 ![]() ![]() ![]() 他是要杀我?我怔了怔,脑中忽地灵光一闪,喝道:“别让王子杀自!” 那四个保镖已是六神无主,恐怕觉得沙吉罕受命要杀我,却又于心不忍,听我一说,更要以为沙吉罕天人 ![]() ![]() 沙吉罕是想自刺一刀,以此来打破郑昭的摄心术。他的 ![]() 沙吉罕摇了头摇,道:“你们,以后听楚将军的命令吧。” 塔卜里急道:“王子,你要做什么?”沙吉罕方才还叫他们来杀我,转眼就要他们听从我的命令,一定让他们都无所适从。 沙吉罕的喉咙里咕噜了两声,喝道:“听从楚将军吩咐!” 他一声厉喝,嘴里忽地噴出一道⾎柱,人已向前倒下。塔卜里一下扶住他,又看了看我,一张脸自然是 ![]() 郑昭的摄心术居然能隔空杀人!我也大吃一惊。我这副惊愕的样子在塔卜里他们看来,自然毫无可疑之处。我道:“快,快去叫蒋医官过来!”我故意不说把沙吉罕送到医营,生怕将沙吉罕送出后,他居然没死,反倒苏醒过来。刚说完,耳边听得郑昭低低道:“将他们拿下!” 郑昭的声音也极是虚弱。我不由得又吃了一惊,见塔卜里要走,忙道:“这样只怕来不及,等等,我叫人进来,冯奇!” 塔卜里向我行了个大礼,脸上已満是愧羞。方才他们还拿刀 ![]() 冯奇原本就守在门口,听得我的叫声,十剑斩的几人同时抢了进来。他生怕沙吉罕会对我不利,进来时手还按在 ![]() ![]() 这是我事先 ![]() 等这四人被打翻,我翻⾝从 ![]() 沙吉罕不明不⽩地死了,那四个保镖也毫无防备,冯奇定然一肚子疑惑。只是他什么也不说,行了一礼,将这四人抬到了后帐。等他们一走,我撩开隔帘,道:“郑兄!” 郑昭的脸⾊极为苍⽩。他坐在一张椅子上,双手抓着 ![]() 我道:“都拿下了。”他的样子太过虚弱,我将他扶到 ![]() 郑昭 ![]() 我道:“什么?” “马上将那四个狄人杀了。” 我怔了怔,马上明⽩过来,道:“是因为你的摄心术能杀人?” 郑昭的脸更加苍⽩了,苦笑道:“是啊,我又给了你一个把柄。” 郑昭的摄心术居然有了这等威力,任谁都会害怕,只怕那个南武公子知道郑昭有这种本领,第一个念头也会是除掉他,以绝后患。 看来,共和军远非自己所标榜的那样是一片无忧乐土,一样有勾心斗角,明争暗斗。杀了那四个保镖,世界上就只有我知道郑昭有这种本领,所以郑昭说又给了我一个把柄吧。 我的脸大概也有些苍⽩了,喃喃道:“郑兄,承蒙你不杀,⾼谊可感。”他只是不能对我用读心术,摄心术依然可用的。如果他要杀我,一样也杀得掉。 郑昭苦笑一下,咳了几声道:“别以为这种杀心术是易用的,这是种借刀杀人之术,你若不动杀机,我 ![]() ![]() 现在郑昭最害怕的,就是自己会杀心术的事传出去吧。只是沙吉罕手头有一支三百人的狄人骑兵。虽然不多,不过狄人骑兵以悍勇闻名,也须小心从事。我本来想控制住沙吉罕,让他发布命令,逐步解除这三百狄人骑兵的武装,可是现在沙吉罕已死,这条计便行不通了。我想了想,道:“等一下再杀,有个人还有用,仍要倚仗郑兄你。” 郑昭犹豫了一下,他使出杀心术已极其疲惫,要他再用这种术法一定是勉为其难。但他也知道现在我们已是骑虎难下,无论如何都要拼一拼了。他点点头,道:“好吧,我知道你想利用那会做人⽪面具的塔卜里。这人意志远不及那沙吉罕,我还撑得住。”他从怀里摸出一个瓶子,喝了一口,长吁一口气,道:“该怎么做?” 他打开瓶子时,我闻到一股忘忧果汁的味道。忘忧果汁服下立竿见影,能马上止痛提神,但这种果汁治标不治本,事后对人⾝体有损,因此只是权宜之计,给士兵在场战上受伤后服一口。我道:“好,你先歇一歇,等一下我会将那塔卜里带到这里,听我说‘动手’两字,你便控制住他。” 我将我的计划跟他说了一遍,郑昭点点头,道:“我记得了。” 我道:“你再休息一下吧,有劳了。”让他坐回隔帘后,我让冯奇将邵风观五德营统领还有小王子他们找来。 他们来得很快,邵风观进来时还想说两句笑话,但看我一脸凝重,便没说什么。我让他们坐下,道:“诸位,现在已是我们远征军的生死关头了。方才,监军沙吉罕与数人来行刺我。” 如何对付沙吉罕,我只约略向邵风观说了一点,五德营五统领都还不知道,但他们一定也猜到我迟早会解决沙吉罕。听我这样说,曹闻道“忽”地站了起来,道:“什么?统制,我去杀了他!” 我道:“不必了,沙吉罕已死。” 这话一出,不但是五统领,便是邵风观也变了脸⾊。曹闻道说是要去杀了沙吉罕,但谁也不会当真。可是如果我杀了沙吉罕,那就是公然反叛。我对邵风观所说的计划,也并不是要杀沙吉罕的。 杨易道:“都督,沙吉罕虽然最该万死,只是该如何向文侯大人 ![]() 我道:“这是以后的事了,现在的关键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对付他那三百个亲兵。” 官场上这种事,用得最多的口吻就是“暴病⾝亡”但说沙吉罕在我帐中突然暴病而亡,只怕是火上浇油。杨易踌躇了一下,道:“一不作,二不休,⼲脆…” 杨易的意思是趁消息尚未走漏,将那三百人一同杀了吧。这种时候本由不得我发善心,可要将那三百个无辜狄人一同杀了,这事我实在做不出来。我道:“ 全都杀了,太忍残了。我倒有个主意,那沙吉罕有个手下擅能制作人⽪面具,沙吉罕方才便准备将我杀了,易容为我,让你们不起疑心。我们不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让这人来骗过那三百人。” 杨易道:“这人会听么?纵然威 ![]() 杨易还不知道郑昭有摄心术的事。我微笑道:“他不会变卦的。” 曹闻道忽然道:“统制,那位郑昭先生是不是在这里?” 他的话让我大吃一惊。郑昭前来商议,此事极其机密,郑昭也瞒得极好。我不知道曹闻道是怎么猜到的,马上又想起当初曹闻道与我奉命捉拿郑昭时,都中过他的摄心术。事后曹闻道最上不说,但对郑昭一定耿耿于怀,现在想到能控制那塔卜里的最佳人手,便是这个能控制他人心神的人了。我不知该怎么回答好,⾝后忽然传来郑昭的声音:“曹将军果然神目如电。” 我扭过头,只见郑昭撩起隔帘走了出来。他的脸⾊此时已恢复常态,倒是曹闻道的脸⾊有点不好看。邵风观他们也没想到郑昭居然在我帐中,邵风观已吃惊道:“郑先生!” 郑昭微微一笑,向我道:“楚将军,这位杨将军所定之计才是上上之策。那三百狄人军不是易与之辈,留着总是祸害,不如解决了便是。” 你当然觉得杀了他们最好。我心底想着,还没说话,邵风观忽道:“郑先生所言有理,我觉得也是彻底消灭了为是。” 我心头一 ![]() 廉百策在一边揷嘴道:“让那人假扮沙吉罕监军,只消放出风说小王子奉命前来,诸军紧急检阅。再让小王子命沙吉罕 ![]() 这计策很是毒辣,廉百策虽然没说支持哪一边,但他出了主意,显然也是支持将狄人军全灭的。军中成军,而且这三百人还是属于监军的,这实是兵家大忌,廉百策心里肯定也很想将他们解决掉了。 现在邵风观和两个统领都同意了全歼狄人军的事,我的心头一阵 ![]() 邵风观道:“兵行诡道,哪有信义可言。”他抬眼看了看曹闻道、陈忠与钱文义,道:“三位统领意下如何?” 曹闻道敲了敲桌案,道:“统制,末将也觉得还是一举解决了为上策,不然便是块心病。” 陈忠看了看我,没说什么,钱文义却道:“都督不愿多有杀伤,自是仁者之心。” 我不由一阵苦笑。钱文义不愿得罪我,他虽然没有明⽩支持全灭狄人军之议,但这话里显然也有这样的意思。我还在犹豫,曹闻道低低喝道:“统制,现在已势成骑虎,纵然不杀这三百人,我们叛逆之名也逃不了的。唯一的办法,便是先封了口,只消能一举消灭蛇人,有了此功,回到帝都后纵然文侯大人想怪罪,也不会说什么话了。” 我脑海中一亮。曹闻道虽然有些莽撞,但他这话实是至理。我违背文侯意图与共和军联手,那已经形同叛逆,杀不杀这三百狄人军都改变不了叛逆之实。只是,那毕竟是三百条人命啊,要我这样毫无理由的一律斩杀,这样的命令我当真开不了口。我正想着,曹闻道又在桌上一拍,道:“统制,当机立断,杀了吧!” 我还没说话,杨易也已站起⾝,道:“统制,若不杀这三百人,势必酿起大祸。当机立断,此时不能由恻隐之心。” 如果我还是当初前锋营的那个小小百夫长,我一定会厉声斥责,说他胡言 ![]() 我的心里 ![]() 陈忠道:“只是那三百人 ![]() 曹闻道低低道:“他们属于沙吉罕的亲兵,这就是死罪了。一旦这三百人作 ![]() 陈忠道:“可是他们未必作 ![]() 邵风观道:“楚兄,现在该你下决心了。” 我看了看他们。现在代表五德营的五统领大半,还有代表风军团的邵风观,代表共和军的郑昭,都同意全歼狄人军了,我要做什么决策已是不言而喻。我点了点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发出颤抖,道:“好吧,就按杨统领的计策办。” 这正如郑昭所说是一条上上之计,但我的心头依然疼痛不堪。我蓦然又想到了百辟刀上的那八字铭文。“唯刀百辟,唯心不易。”当初觉得这八个字平平无奇,现在才越来越觉得其中的痛苦与悔恨。有时候,只能做违背自己意愿的事。 当年的李思进老来,只怕活在自责中,而我也会如此么? 有郑昭的主持,一切都依照计划运行。塔卜里被郑昭控制着改扮成沙吉罕的样子,沙吉罕因为长了一嘴胡子,年纪虽小,⾝材却相当⾼大,与我相差无几,塔卜里扮他比扮我更容易。加上是夜间,以小王子奉命前来接替监军之位为由阅兵,郑昭控制着塔卜里当众表示反抗。那些狄人军果然忠诚, ![]() ![]() 我与小王子并辔站在观礼台上,看着那些狄人军在五德营的攻击下溃不成军。狄人都是骑军,可阅兵时都没骑马,他们不能一展所长,更不是五德营的对手。看着満地的残臂断肢,我突然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在场战上更⾎腥的场面都看到过,可是现在这种杀屠却让我极其不舒服。 “楚将军,你看那人,本领不错啊。” 小王子突然叫了起来,指着场中的一个狄人。此时狄人已经只剩下三四十个了,扔在垂死挣扎,其中一个持 ![]() ![]() ![]() 我道:“是啊,这人 ![]() ![]() 小王子抓耳挠腮,道:“楚将军,我想…这个…那人本领很好,是不是让他死得体面一点?” 我道:“你想与他比 ![]() 小王子点了点头。他嗜 ![]() ![]() 我沉下脸来,道:“不行。现在你与他比 ![]() ![]() 那人果然像条汉子,此时他已退无可退,四面皆是庒上来的五德营,终于大吼一声,猛地向东边冲去。这拼死一击当真凌厉,他刚冲上两步,两支长 ![]() ![]() ![]() ![]() ![]() 看到那狄人的搏命一击,小王子失声“啊”了一声。那狄人的 ![]() ![]() ![]() ![]() ![]() ![]() 我道:“小殿下,场战上, ![]() 场战上你死我活,谁也不会来与你一招一式地比 ![]() ![]() ![]() ![]() ![]() 小王子默然不语。半晌,他道:“楚将军,那么难道为将之道,别的几乎可以不用说,就是要心狠手辣么?” 我垂下头,道:“兵者凶器,终是不祥之物。虽然场战上要心狠手辣,但如果一味心狠手辣,你这人的本⾝也要成为一件凶器。为将之道,最重要的,该是仁者之心。” “仁者之心?” “是啊。仁者爱人,视天下人皆如己⾝,如此方可为将。” 我这样说着,心口又是一阵绞痛。这些话我能做到么?以前我还对丁亨利说他们共和军说的一套,做的一套,可即使是我,岂不也是如此?仁者爱人,我能做到多少? 原谅我吧。如果你们化为厉鬼找人抵命,我愿随你们⼊地狱担荷此罪孽。 看着那最后一个狄人成为一具尸体,我默默地说着。那狄人虽死仍然不倒,站立在正中,⾎已将他周⾝都 ![]() 解决了狄人军后,我马上就调集诸军紧急出发,转道向东南方向。 我与郑昭走在队伍前面,郑昭骑术倒也不差,骑在马上十分灵便。我们一路聊着各地风物,倒更似两个多年未见的老友在寒暄。但郑昭从来不对我说共和军內部情形,有几次我旁敲侧击想问他海老的事,他总是把话题岔开,我知道他一定对我抱有戒心。 我也一样。 从秉德省向东南绕过⾼鹫城,需要四到五天。我们是三月十一⽇出发,到了三月十五⽇傍晚,前面探路的斥候来报,我军前锋离⾼鹫城已经只有三十里了。 ⾼鹫城。这个噩梦一般的城池的名字又出现在耳中时,我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一个梦,一个长长的噩梦。 负责开路的曹闻道这时带马过来,到了我马前两丈开外便行了一礼道:“统制,共和军押粮使者来到。” 郑昭给我的条件就是由共和军提供粮草,本来说好是在⾼鹫城会合,没想到居然变卦了。我不知曹闻道为什么要离那么远,道:“让他过来。” 曹闻道迟疑了一下,道:“统制,粮草的事最好你自己去看一下。” 曹闻道向来心直口快,现在这么呑呑吐吐的样子实在有点叫我怀疑。我扭头看了看郑昭,见他也正看着曹闻道,眼神有些异样,心头一凛,道:“郑先生,失陪一下。” 郑昭被我一叫,浑⾝都是一颤,又笑道:“楚将军请便。” 郑昭一定要对曹闻道施展读心术了,只是被我一下打断,他现在多半还读不到什么。我生怕夜长梦多,将舿下飞羽夹了夹,道:“曹将军,快随我来。”等离郑昭有了一二十丈,确认他现在已经用不出读心术了,我小声道:“有什么事?” 曹闻道低声道:“共和军丁亨利也来了,他说有话要告诉你。” 丁亨利?我略微呆了呆,道:“走吧。” 押粮使者名叫孙叔全,是五羊城关税司主簿孔人英的副手,这次给我们带来了三十万斤粮草补给。五羊城一直以来就以富庶著称,现在后方已经稳定,与海外的贸易十分频繁,已完全恢复旧观,因此虽然五羊城人口众多,但他们的存粮极其丰⾜,三十万斤粮草对他们来说等如九牛一⽑。远征军从秉德省出发以来,虽然粮草还够,到了这里时也已吃得七七八八,所剩无几了,孙叔全的这批补给来得极为及时。 我让曹闻道通知钱文义过来负责接收这批粮草,然后带马向丁亨利走去。到他跟前,我拱拱手道:“丁将军,真是有缘啊,别来无恙?” 丁亨利正站在粮车前,两个亲兵牵着他的马。见我过来,他也拱拱手道:“楚将军,好久没见了。” 我跳下马,向丁亨利走去,道:“丁将军命我前来,有何指教?” 丁亨利道:“楚将军,有件事必要向楚将军禀报。” 他说得很是郑重,我道:“什么事?” 丁亨利迟疑了一下,道:“我们本来打算是将粮草运到⾼鹫城囤积,开战时再运送就不至于接济不上了。只是…” ⾼鹫城位于伏羲⾕与五羊城的中间,将此地设为中转站,的确可以事半功倍。我道:“是啊,现在为什么要这样运?” 丁亨利道:“原本进行顺利,只是我们来到此处,才发现⾼鹫城中不知何时竟然盘踞了一批蛇人。我带来的只是一支运粮队,正想要向后方请援,正好你们来了。” 我怔了怔,道:“有这等事?” 丁亨利苦笑了一下,道:“这也是我情敌过甚,没有先行查看,弄得现在进退两难。楚将军,你来得正巧,此事只能倚仗楚将军你了。” “混蛋,什么来得正巧,明明是下了个圈套!”曹闻道在案上重重一拍“楚将军,他们明摆着是要我们先和蛇人恶斗一场。” 我苦笑了一下。我不相信以丁亨利的本领,居然会连⾼鹫城中有蛇人都不事先查探明⽩。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仅仅是让我们露一手吗?还是像在南安城那样,想要对我们偷袭? 我看了看杨易和廉百策,道:“杨将军,你意下如何?” 杨易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道:“都督,共和军也许就埋伏在附近,他们想要的,只怕是看看我军真正的实力。” 我沉默了一下,道:“廉将军,你说呢?” 廉百策没有抬头,皱起眉,半晌才道:“楚将军,上一次和共和军联手合攻南安城,我军的实力,丁亨利应该已经知道了。” 那一次明士贞逃到营中,当时正是奉了海老之命要与我们火拼,结果何从景权衡之下,不再听信海老提议,反要将海老拿下。那时海老让共和军与帝军国火拼的理由是帝军国的诸多武器,但明士贞告诉我共和军已有了一种神威炮,与帝军国火军团的神龙炮相埒。何从景大概觉得帝军国的武器并不大占上风,所以才会对海老起疑吧。我点了点头,道:“是。” “方才那丁亨利过来,我在他⾝上没闻到有火药之味。恐怕,”廉百策抬起头,有些忧虑地看着我“楚将军,恐怕共和军已经发明了一种比我们的火药更有效的东西了。” 比火药更有效?我呆了呆,一时还想不通是什么意思。回过神来,我道:“真会如此?” 廉百策道:“方才丁亨利与楚将军你 ![]() 火药是硫⻩、硝石、炭合并而成,现在的配方约略是七硝一硫二炭。硝石虽是⽩⾊,但因为掺有硫⻩与炭粉,所以拌匀后颜⾊是灰黑⾊的。听廉百策说什么⽩⾊火药,我道:“难道用的是纯硝石么?” 廉百策道:“是不是纯硝石我们现在也探听不到。不过共和军用了这种⽩火药,末将以为他们一定是想在实战中测试一下。” 曹闻道在一边道:“他们若要测试,趁我们没来时自行攻击蛇人,岂不是更好?” 共和军测试的并不是炮火的威力,而是与帝军国神龙炮的比较吧。我还没说话,廉百策已冷笑道:“他们要测试与我们的神龙炮相比,哪个威力更大。” 曹闻道诧道:“他们测这个做…”刚说了半句,他一下睁大了眼,道:“是要对我们下手!” 廉百策点了点头,道:“如果他们的火炮 ![]() ![]() 曹闻道呆住了。共和军迟早会对我们下手,大家心中都有准备。只是现在对蛇人巢⽳的远征还不曾开始,共和军就在准备对付我们,廉百策这等说法实在令人难以置信。可是,丁亨利手下有相当強的武装,他要攻破盘踞在⾼鹫城的蛇人残军,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现在他要如此做作,我也只能承认廉百策的想法极有道理。 陈忠忽然道:“只是,那位丁将军看上去是个正直的人,他会这么做吗?” 廉百策冷笑道:“正直?也许他是个正直的人。只是在正直的共和军眼里,我们都是些帝国鹰⽝,都是需要斩尽杀绝的。” 陈忠没有再说什么。其实,在他们眼里,现在共和军虽然是同盟,同样也是迟早要消灭的一支叛军而已。我想说丁亨利不会这么做,但却说不出口。换了我,会这样么?我想说不会,但也知道这只是一句谎言。 我道:“廉将军,你虽然这样认为,可是有证据么?” 廉百策站起⾝,向我行了个大礼,道:“都督,末将若无十分把握,决不敢如此嚣张。末将在共和军中布有一个眼线,这消息是他舍命得来,请都督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眼线?我不由怔住了,马上又点了点头,道:“好。”我想了想,看了他们一眼,道:“现在神龙炮的有效距离是两百步左右,明⽇攻打⾼鹫城,我自有办法。只消瞒过丁亨利,他们就不敢对我们轻易下手了。” 他们几个都站了起来,道:“遵命。” 开完这个战前会议,我突然觉得疲倦之极。我走出营帐,向 ![]() 这个 ![]() ![]() ![]() “统制。” 曹闻道的声音突然在我背后想起。我转过头,却见他站在我⾝后五尺远的地方。我笑了笑,道:“曹兄,你不休息么?坐一会吧。怎么了,板着个脸?” 曹闻道坐到我⾝边。如果是平时私底下,他对我向来嘻嘻哈哈的,现在脸⾊却很凝重。他看了看四周,小声道:“统制,我觉得我不认识老廉了。” 我道:“怎么了?” “老廉平时从不出头,有什么话也总是在最后说。现在他好像变了个人一样。而且,他在共和军中放眼线,谁让他这么⼲的?” 我忽地一震。曹闻道的话提醒了我,廉百策作为五德营的一个统领,居然瞒着我在共和军中布眼线,这完全不像他的 ![]() ![]() 曹闻道摇了头摇,道:“我怕老廉也会和老钱当初在东平城时一样。统制,我觉得你对他们都未免太相信了,钱文义到底出卖过你一次,你还把这么重要的事 ![]() 我心头一阵 ![]() 不,我应该相信他们。杨易,钱文义,陈忠,廉百策,曹闻道,虽然他们 ![]() 我拍拍他的肩,道:“曹兄,我们一同作战,也有六七年了吧,地军团正式成军也有几年了。这几年五德营百战百胜,还不曾打过败仗,靠的不正是上下一心吗?” 曹闻道没说什么。我们与蛇人 ![]() ![]() 我道:“廉将军不管做什么,不管他是什么⾝份,首先我们就要相信他。我相信五德营的每一个弟兄,首先是五德营的一员,相信他绝对不会做出有损五德营的事。” 曹闻道大概被我一席话说得蒙了,点了点头,道:“是。”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不由暗自苦笑。方才说得慷慨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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