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健是燕垒生创作的经典武侠小说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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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珂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天行健 作者:燕垒生 | 书号:2096 时间:2016/10/5 字数:1397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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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当县与符敦城之间只隔着押龙河。押龙河虽是大江支流,却比大江还要宽,我到现在也才知道为什么会以“押龙”命名这条大河。路是沿河盘山而行,一路上都能看见这条大河。 在路上走着,看着河中浊浪滔滔,不时有鼍龙在浪涛中出没,我仍是心有余悸。 吴万龄对中西四省的地形还算略有所知,但他也只知道去府敦的路。我们从⾼鹫城出发,向西北而行,已穿过了成昧、秉德两省。那两省因为本来就没有名城,战 ![]() 天⽔省以前是十九行省中人口最多的一个,据说极盛时,每隔百里就有一个小村镇。符敦城在十二名城中虽然也只是名列中游,但天⽔省的小城却是诸行省中最多的。可是,拥有一千万人口的天⽔省,如今只剩了三十余万人口,天⽔省要恢复元气,那也不知何年何月了。 不管怎么说,我们总还是渐渐看到人迹。在成昧、秉德两省的大道上,路也差不多全被草木湮没,可是从我们到文当县后,也逐渐见到了些马蹄印和⾜迹,路也好走多了。 我走在最前面,和吴万龄拖着拖 ![]() 我想,到了符敦城,即使西府军不帮忙,我们大概也能顺利回去。只是,希望吴万龄担心的事不要变成事实。 文当县紧贴着符敦城,我们昨夜歇息的地方离城大约还有三十几里。下了一场暴雨,今天居然是个难得的好天。在路上走着,看着路边泥土里钻出的草芽,心头也少有的欣喜。 这时,吴万龄小声道:“统领,昨天你碰到的那个人,会不会是西府军的人?” 我扭过头,看看他道:“你还担心这个?” “我想,万一那是西府军的人,我们最好当作不知道,张先生的那把剑最好别拿出来给人看,省得多事。” 的确,如果那个人真的是西府军的人,那可真要节外生枝。我沉昑道:“说得也是。不过,我见他那副样子,长得好丑,不太象西府军的人。” 吴万龄小声笑了笑,道:“统领你可真会说笑话,长得丑又不是不能参军。比方说…” 他看了看张龙友,张龙友正抱着个火种坛子走在⾝后,⾝上挂着那把拣来的长剑,也不知我们正在谈论他的美丑问题。剑鞘做得虽然很简单,但并不耝糙,只是挂在他⾝上,怎么看怎么不象。张龙友当然不丑,他的长相甚至可以说得上俊朗,只是看上去实在不象个当兵的,真不知当初怎么让他混进武侯的南征大军去的。我不由得笑了,道:“可是,那个人实在很丑,简直可笑。” 吴万龄忍住笑,道:“到底怎么个丑法?” 他这么一说,我倒是一怔,道:“那个人的样子,我只看到了一眼,不过,好象…好象我以前见过。” “你认识?” 尽管天气晴朗, ![]() 我想不起我哪里见到过那个人,而那个人分明也并不认识我。也许,是我在南征途中偶尔见过一面吧,只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正想着,忽然张龙友叫道:“快看!那里有烟!” 远远的,一缕细烟袅袅升起。雨后,空气也象洗净了,能看得很远,那一缕烟大约也在十几里外了。 那是炊烟啊。我一阵狂喜,也不再和吴万龄说别的了,叫道:“吴将军,那儿便是符敦城么?” “很可能便是。” 吴万龄手搭凉篷看了看,又道:“统领,我们歇一歇,商议一下吧。” “好吧,”我想了想道“最好是我先去探探路。” 吴万龄还要说什么,我道:“吴将军,你也不必多说,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如果不回来,你们就马上走,不要等我。” 吴万龄沉昑了一下,道:“统领,你当心点。” 我苦笑了笑道:“希望西府军没你想的那么坏。你们等我消息吧。” 辞别了他们,我一个人向前走去。 这条路人迹渐多,路上还可以看到车辙印。那些车辙印很深,昨天下了那么大一场雨仍没有冲掉。看着这些直直的车辙印,也感到的确回到了人群中。 越往前走,人迹也就越多。我走得有些累,在路边拣了块石头坐下来。 符敦城就在前面。越走近城池,我反而更加惊慌。 刚坐了一会,忽然听得前面传来一阵马蹄声。这阵声音很急,远远听到,似是有数十匹马奔来一般。我站起⾝,向前方望去。 这道山道曲曲弯弯盘在山中,到处都是转弯,还看不到半个人影。不过,听声音已经很近了。听着这马蹄声,我也不知自己该是⾼兴还是担心。 来的,八成是西府军的人。 我等了没多久,忽然前面百步外出现了十几个人影。百步外,正是个拐角,他们跑得很急,一转过那拐角便出现在我眼前。 他们也一定看见了我,疾驰的马也一下勒住,跑在前头的一个勒得太急,马都人立起来。 我伸出双手,挥了挥,示意我没有敌意,一边向前走去。 不管怎么说,我心头还是有些欣喜。 哪知我刚走了几步,那些骑士忽然从马上摘下长 ![]() 被吴万龄说中了么? 我心一沉,但脸上还挂着笑意,叫道:“诸位将军,我是…” 我话未说完,有一个骑士拍马上前,叫道:“站住!不许再向前走!” 我一下站定。看过去,有两个骑士甚至已将弓拿下来,搭上了箭,看样子我再上前他们便要放箭了。 我叫道:“别误会,我是帝军国龙鳞军统领楚休红,请问,你们是西府军的将军么?” 那个上前来的骑士打马上来道:“你说你是什么人?” 他仍用长 ![]() “龙鳞军?”他看了看我,忽然喝道:“胡说!龙鳞军是沈西平将军亲自统领,哪里会冒出你这个统领来!” 看他那样子,似乎马上会一 ![]() 他看了看我,哼了一声道:“你是逃兵?” 我道:“南征军已全军覆没,我是逃出来的。” 我说得很平静,情知他们也未必会信。吴万龄担心的另一个原因,也是这个吧。西府军不见得会相信我们,但我的话一出口,他们都是一震。有一个失声道:“难道是真的?” 我吃了一惊,道:“你们知道了?” 那个领头的骑士道:“去见过周陶两位都督再说吧。小朱,你和他合乘一匹先回去,我们再巡视一下。” 西府军的正都督叫周诺,副都督叫陶守拙,我也知道的。那个小朱的马是最大的,过来让我坐到他⾝后。我坐上马,道:“请问将军贵姓?” 这人道:“我是西府第三军队官杜禀,楚将军。” 他说出最后这三个字时,我只觉心底一下松了下来。他这么叫我,那已是相信我了。我道:“杜将军,我还有几个同伴在后面,其中还有伤员,请杜将军把他们也带来。” 杜禀笑了笑,淡淡道:“好吧。” 我本来已经很放下心来了,但一见他的笑容,我不噤一阵发⽑。他这笑意也并不是如何 ![]() 小朱和另两个骑士跟我一块儿回城。那两个多半是监视我的,我倒也不以为忤。那个小朱倒是个很多嘴的人,一等杜禀他们走远,他便道:“楚将军,南征军真的已全军覆没了?” 我颓然道:“是。” “真的是那种象蛇一样的人么?” 我一惊:“你们怎么知道的?这消息这么快?” 小朱哈哈地笑了笑道:“有人已经把你们的消息传来了,你们也算快,前脚后脚的就到。” “有人传来消息了?”我吃了一惊“是南征军的残部么?” 他摇了头摇道:“不知。只知道是个头戴大斗笠的人。那人剑术当真了得,我们周都督本以为他是李湍残部,是来 ![]() 我一阵哑然。小朱说的那个人,分别就是与我相斗,死在鼍龙口里的那个人。没想到,他居然是给西府军报信的,那么应该是我们这一方了? 我点了点头,道:“是。” “那种怪兽真的那么厉害么?” 也许是我多心,可是从小朱的脸上,我看不出有多少同情,反而有些幸灾乐祸的表情。 我的心一沉,道:“是,那种怪兽很厉害。” 他撇了撇嘴。也许,在他心目中,一定也有武侯统兵失误,以至兵溃的想法。可能,他正在想道“若是西府军为主力,那种溃败就不可能”之类的想法吧。我也没有多说,只是道:“现在西府军有多少兵力?” 一说起这,小朱登时红光満面,道:“自逆贼李湍败亡后,我军已恢复旧制,现在仍有五万大军。可惜你们南征时我们没能同行,不然,武侯也不会有不测了。” 如果西府军共行,说不定我们败得更惨吧。多了几万人,指挥不灵,粮草消耗却要更多,实在并没有太多必要。事实上,我们在军事上并不曾败,蛇人尽管攻击力強得惊人,如果我们能保障后勤辎重的话,未必不能坚守下去。只是说这些,好象也只是败军之将的嘴硬,我只是淡淡地说:“也许吧。” 马匹前行,在山中曲曲弯弯地走了半⽇。虽然符敦城就在眼前,隔着一条大河,似乎伸手可及,可是走来却仍要半⽇。我道:“还有多少路啊?” 小朱笑道:“看山跑死马,楚将军走得倦了吧?快到了。” 的确,又转了几个弯,前面出现了一座行营。营门口有卫兵守着,远远的,有人叫道:“小朱,你们先回来了?老杜去哪里了?” 小朱回头道:“到渡口了,下马吧。” 我跳下马,他也下了马,叫道:“阿昌,我们带回了南征败军的楚休红将军回来了。” 行营里一阵喧哗,大概他们也都吃了一惊。我们走进行营时,门口已有一些人聚着了,我刚进门便被他们围在当中。有人大声道:“你是从南征军中逃回来的么?南征军真的败了?” 我道:“是。” “说来听听。” 自承失败,也许不好受,但那也是事实。可是要我这么说如何败的,实在没心情。小朱大概也觉察了我的样子,道:“让楚将军歇息一下吧。阿昌,馒头还有么?” 那个叫阿昌的士兵道:“有,有,刚出锅呢,我去拿。” 小朱对我道:“楚将军,你先在这里歇一下吧,等杜将军回来,再渡河向两位都督禀报。” 行营很是简陋,但是风餐露宿惯了,坐在 ![]() 我们现在吃得虽然不算太差,不过那些淡而无味的⾁也吃得有点腻了,我抓过一个馒头,道:“多谢。”三口并作两口,便呑了下去。 热气腾腾的馒头吃下去,实在有如无尚的美味。我一连吃了三个,才算停手。看看他们都有点目瞪口呆,我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失礼了。” 小朱长吁一口气道:“你真能吃。” 我不噤苦笑。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品评我,我道:“已经有大半年没好好吃过一顿了。” 小朱道:“楚将军,你说说,你们到底是怎么全军覆没的?” 这时有不少行营里的士兵也挤过来听。我刚想说,阿昌递过了一杯⽔道:“楚将军,喝口⽔,慢慢说。” 杯中満盛着碧绿的茶⽔。天⽔省雨⽔多,茶树长得很好,在帝国腹地以产茶出名。这杯碧绿茶⽔喝下去,口齿生香。我喝了一口后,道:“那时我们攻破⾼鹫城后的事了…” 我向他们简要地说了一遍,当然,最后决议吃人的事没有说,只是说绝粮后还坚守了许多⽇子,听得他们长吁短叹的。虽然我的口才不甚佳,但是说起管弘的力战,苍月公最后的计谋,也是很让他们感叹。正说到最后我们坐着薛文亦的飞行机逃出城时,却听得外面有人喝道:“人都到哪里去了?快出来!” 正是杜禀的声音。他们都跑了出去,我也走出行帐,却见杜禀和那几个巡视的人都回来了,好几个人合乘一马,吴万龄他们也回来了。没想到山马貌不惊人,长力却一強如此。 杜禀一见我,点了点头道:“楚将军,你的同伴都带回来了,我们马上向周陶两位都督禀报去。” 他跳下马,带着我们向河边走去。这个行营驻在一座断圮的桥头,原先这座石桥横跨押龙河,由于李湍反叛,桥已经被破坏了,设这个行营是为了摆渡吧。 我们坐上了一座大船,杜禀道:“小朱,你要严加盘查,若有异动,马上报告。” 现在蛇人的动向不知如何,可能,得胜后的蛇人正调兵遣将,不知什么时候会攻来,杜禀的话中也有种忧虑。 船开动了,我看着河中的流⽔,突然一阵怆然。 河⽔汤汤,⽔面还带着些落叶枯枝。远远望去,符敦城下的壅泥也是暗红⾊的。上一次来时,那些暗红还是鲜红⾊的,过了几个月,红⾊成了暗紫,也许不用多久,就会成为黑泥了。 那是在府敦城下攻守士兵流出的⾎啊。帝国经此浩劫,有多少城池的泥土也变成了红⾊?我看着在正午 ![]() 我们进⼊的是府敦城的南门。 押龙河是从西南向东北向流⼊大河,两条大河间行成一个夹角,符敦城就建筑在这个角上,因此南北两门都是⽔门,东门外则是一片滩涂。听说许多年前,东门外那个两河边的夹角之城是一片沃野,粮草年年丰收,因为每到夏季,河⽔上涨,将这一片滩涂淹没后,留下来的土地极是肥沃,种稻一年两 ![]() 船刚驶⼊南门外的渡口,一队士兵已守在渡口上,一个领头的道:“杜将军,有何紧急之事要禀报么?” 杜禀在船头大声道:“武侯南征军全军覆没,此信属实,我带回南征军余部,要面见都督。” 那人吃了一惊,道:“真有此事?看来那人不是妖言惹众了。杜将军,你们先在城外将息,我马上去禀报都督。” ※※※ 西府军的都督府便是原来李湍的总督府。天⽔都督节制中西四省,成昧、秉德、朗月三省的总督当初也要听李湍调遣,因此这总督府相当豪华。我倒有点不知李湍怎么想的,他虽然爵位仅仅是个司辰伯,比苍月公要低两级,但实力实与苍月公不相上下。不知为什么放着帝国的一镇诸侯不⼲,却要投靠苍月公。 到了都督府门口,杜禀下马道:“我先去禀报,楚将军,请你们稍候。” 我看了看和我一起来的张龙友,他也看了看我。我把吴万龄留在安置我们的地方,是怕万一情况有变,张龙友一个人在那里难以收拾。可是就算留吴万龄在那里,其实也没什么大用。我点了点头道:“请杜将军费心。” 都督府门口的卫兵也好奇地看着我们,他们大概也听说了这件事。我和张龙友两人⾐着褴褛,我还有件软甲,张龙友的⾐服却破得很多,虽不至象要饭的,也相去无几了。我苦笑一下,小声道:“希望周陶两位都督别把我们当逃兵看。” 等得没多久,杜禀出来道:“都督传你们进去。” 一听到他的话,我的心不噤一沉。杜禀遇到我开始,虽然不见得如何客气,但还有点礼貌。他准是那种喜怒形于⾊的人,现在一下对我如此不客气,只怕情况有点不妙。但到了此时,也没退路了,只望西府军的都督不至于翻脸无情。 我跟着杜禀进去,心中惴惴不安。张龙友跟在我⾝后,他大概也觉察有点不对劲,不时看看我。 都督府造得很是⾼大,我只道都督在中堂见我,哪知到了中堂,却一个人也没有。我道:“两位都督呢?” 杜禀道:“周都督在里面与人练刀。” 在练刀的地方见我么?我心头又是一阵跳。西府军正都督周诺,出⾝军人世家,历代在西府军中。他有⾼祖和祖⽗都做过西府军都督,其余在西府军任中⾼级军官的也有许多,几乎象世袭的一样。对于周氏一族,向来有“不苟言笑”的风评,周诺的祖⽗当都督时,因为一生从来不笑,所以有“铁面都督”之称。周诺虽没这等评价,但也有不近人情之称。上一次武侯与西府军联手攻⼊符敦城,因为西府军中有不少人家属都在城中,所以没有屠城。但那一次周诺为制止沈西平部下在城中施暴,与沈西平差点火拼起来,大概他也听得杜禀报告说我是龙鳞军统领,有意要怠慢我吧。 如果仅仅如此,那还好一点。无论如何,我要忍下来。其实从內心来说,我也觉得那一次沈西平有些过份。只是右军军纪一向太成问题,那时沈西平也是骑虎难下,倒也不可深责。 走过中堂,是一个大院子。在院子有左边一排房子里,不时传出木 ![]() ![]() 到了练刀房门口,杜禀在门口跪下,大声道:“周都督,南征军楚休红将军求见。” 我也跟着他跪了下来。无论如何,周诺的官职远在我之上,我也决定,就算周诺要啐我两口,我也认了,更不消说只是跪一跪。 张龙友也跪在我⾝边,只听得里面传来一个声音:“让他进来。” 杜禀对我道:“进去吧。”他先跨了进去,我跟在他⾝后,也走进练刀房里。 这练刀房很大,地上铺着地板,磨得相当光致,涂过一层生漆,年代也有点久了,漆⾊有些发暗。一个⾝穿短甲的中年汉子手中持着一把木刀,正在和四个人周旋。 他就是周诺吧?上次匆匆一面,我只是远远地见过他一次。这回,才算看得清了。 周诺一脸虬髯,⾝材也相当⾼大,手中握的是一把大号木刀。木刀是帝国武校中练习用的,虽然比真刀要少些危险,但他这把木刀比一般的要大一号,若是用力击中人的话,只怕连骨头都会打折。 和他对战的四个人也相当⾼大,其中一个甚至比周诺还⾼出一头。四个人围着周诺作势 ![]() 这也难怪,和周诺对战,要是击中他的话要获罪,可被周诺击中又要受点伤,他们当然都要畏缩不前了。 周诺持着木刀,突然大喝一声,一刀劈向那个特别⾼大的人。那人是个左撇子,周诺的吼声叫得他浑⾝一抖,提刀来架“啪”一声,周诺的木刀正击在他的刀背上,震得地板也是一颤。 周诺竟然用这么大的劲!这一刀要是劈中,只怕那人头骨也会劈开的。我吃了一惊,这哪里还象在练习,简直是以生死相搏。 周诺的木刀在那人的木刀上一提,轻轻一挑,木刀又弹了起来。他回头喝道:“你们是饭没吃 ![]() 被他一喝,另三个人都是一震,一起攻上。这三柄木刀劈得相当快,要是周诺被劈中,只怕他也会受伤。周诺的脚步一错,木刀在⾝周划了个圈,那三柄木刀象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几乎是同时被格开,也只有一声响。 好刀法!即使是那几个人不敢真的跟周诺动手,但他这等刀法也的确可称神妙二字。 那个⾼个子忽然抢上一步,一刀向周诺劈来。刚才周诺的进攻被他挡住了,此时周诺对着另三个人,对着他的是右半个⾝子,他这一刀又是横着劈过来的,周诺若要格开他的刀,势必要将刀竖起来,而这势姿相当别扭,他这一刀来势又极快,周诺恐怕也未必能格住。 边上的人都发出了惊呼。如果周诺被伤了,那人只怕也要获罪。只是他攻上来时大概也没想过这时,我只看见他抿着嘴,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 刀已近⾝。 刀的防御大约以离⾝两尺到三尺间。如果敌方的刀攻⼊二尺以內,那便是败局已定。这汉子的刀术也当真不凡,也许,周诺会中这一招了。 别人的惊呼还不曾平息,却见周诺忽然退后一步,手一松,木刀直 ![]() 那几个汉子跪了下来,那吐⾎的汉子也跪下,嘴里仍在滴下⾎来。周诺掷出的木刀力量很大,只怕已击断了他的肋骨。如果那是把钢刀,准得穿 ![]() 周诺先对着那⾼个子道:“阮強,你很有进步,加俸五百。” 阮強尽管还在吐出⾎来,脸上却露出喜⾊,道:“谢都督。” 周诺微微一笑,又对着另三个道:“你们还要多练,先保持原样吧。” 这三个也就是最后被周诺一刀扫过,三把木刀齐落那三个人。他们的手腕大约也受了点伤,但不会太重,因为还能双手撑地,齐声道:“谢都督。” 周诺又转向另两个。这两个大概是最先被打倒的,打得也相当惨,一个的眼角下一大片乌青,若是那一刀稍微上一点,只怕眼都要瞎了。另一个更惨,肩头的⾐服被撕开一条大 ![]() 这两个人大概会被罚俸吧。 我正想着,周诺喝道:“拖出去,每人责打二十,⾰去官职,罚俸三百。” 这两个人跪了个头,却也没什么不満之⾊走了出去。反倒是我吃了一惊,没想到周诺竟然如此严厉。 仅仅是练刀落败,夺去官位,罚俸还不算,居然还要责打。虽然与我无关,但也不噤暗暗撇了撇嘴。周诺治军,看来只是以铁腕。这样治军可能极有成效,但总有隐患的。 那几个人都出去了,周诺用木刀指了指我,道:“你,是南征军败回来的楚休红么?” 他的话极不客气,简直毫无礼貌可言,我不由一肚子气,但还是跪了下来,道:“末将龙鳞军统领楚休红,参见周都督。” “你们南征军还有剩的么?” 他的话仍是那么不客气。我忍住恼怒,道:“禀周都督,南征军攻破⾼鹫城后,反被一支不知来历的蛇人大军包围。武侯突围失败,守城四十⽇后,城池失守,全军覆没。得以逃脫的,只怕百无其一。” “百无其一?”他象是捉摸着这几个字,静了一会,忽然喝道:“胡说!若百无其一,你为何还有带女子逃出城?明明是贪生怕死,临阵脫逃!” 我没有抬头,只是道:“都督明察,我们是乘坐军中工正薛文亦的飞行机逃出。此人也已在符敦城中,都督可向他询问。那四个女子本是君侯选来敬献帝君的,末将受君侯之命,携其脫⾝,绝非脫逃。” 又是一阵静默。过了一阵,却听周诺道:“你呢?你也是龙鳞军的?” 他问的是张龙友。张龙友也跪在我⾝边,听他问起,道:“卑职是君侯帐中参军张龙友。” “你是参军?”周诺忽然又发现了一阵大笑。张龙友也不太象是军人,就算参军也不太象。他走到张龙友⾝边,道:“你也带剑?” 我只觉头里嗡地一声响,差点晕过去。张龙友那把剑的原主人准是来报信的那个人,小朱跟我说起过,那人剑术极強,周诺曾命人捉下他,这人一把细剑抵住十几人,那么这把剑一定给人印象很深的。我以前只担心那人会不会是西府军的人,才让薛文亦做了个剑鞘,这剑鞘做得也很大,别人定以为里面是把双手重剑,有谁知道其实是把细剑。可周诺若是认出这把剑,以为张龙友就是那个人,那可糟了,连我的话也成了造谣。 我道:“周都督,张龙友是君侯一手提拔上来的参军,他不擅 ![]() 嘴里说着,心里却一阵阵发⽑。这件事也是考我虑不周,我听小朱说那人不是西府军的便认为不要紧了,没有想得深一层,也不曾跟吴万龄说。不然,以吴万龄的缜密心思,他一定能看出⽑病了。 可是,错也错了,现在再后悔也没用了。 周诺倒没再去注意张龙友的佩剑,转向我道:“那么楚将军一定弓马娴 ![]() 我道:“末将不敢说弓马娴 ![]() 周诺笑了笑,道:“你倒是不谦虚。” 我正想着他这话的意思,却突然听他喝道:“起来!” 我浑⾝一 ![]() ![]() 可是,我的双手虎口处却一阵痛。周诺这一刀掷得力量相当大,如果我接不住,这一刀一定打在我头顶。虽然木刀无尖无刃,但那个阮強被周诺一刀掷中 ![]() 周诺难道真的不把别人的 ![]() 我又急又怒,但脸上还是不露声⾊,道:“谢周都督。” 先前周诺用来掷中阮強的那把大木刀还在地上,他走了过去,拣了起来,道:“楚将军,既然你自承弓马颇有可取,但待本督来取一取吧。接着!” 他左手拇指食指拈住木刀的刀背,右手手腕一抖,木刀“呼”一声劈向我的头顶。这一刀仍是大力劈杀,用这么大的力,纵是木刀,我也受不了的。 我向后一跳,闪过这一刀,道:“周都督,末将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他喝了一声“西府军上下将佐,一个个都是从刀 ![]() 他将长刀舞了个花“啪”一声,一个抱刀式站定了,又道:“楚将军,你先准备一下吧。” 我看了看张龙友。他已站了起来,一脸张惶,边上,杜禀仍是木无表情,但眼神有点怪怪的,好象有点怨恨我的意思。另外两人看样子是周诺的护兵,贴墙站着,脸上还带些淡淡的笑意。也许,在他们看来,周诺这等做法平常之极,没什么可惊诧的。 我垂下头道:“周都督刀法过人,末将瞠乎过后,定不是都督对手。” 哪知我越是退让,周诺却更是咄咄 ![]() 他把刀在⾝前极快地 ![]() 这倒是一种神奇的刀法。 我正想着,边上他的一个护兵喝彩道:“都督好一个斩影刀!” 那就是斩影刀么?我记得别人也传说周诺一族有两种超乎寻常的本领,这大概就是一种。那护兵的马庇也拍得恰到好处,周诺脸上露出微笑,道:“楚将军,小心了。” 他手一扬,木刀又是“呼”地一声,象是弹出来的一般,击向我脑门。他这等招式,每一招都象是要我的命,虽然木刀不至于会致命,但总会受伤。我心头不由一阵恼怒,向后一跳,又闪过了这一刀,脸上还是带着诚惶诚恐之⾊,道:“都督,末将不过是败军之将,何⾜言勇,都督刀法如神,末将万万不是对手。” 周诺喝道:“哪来那么多废话!” 他跟着踏上一步,木刀又是左右划了个叉,人影一下模糊起来。我只觉一股厉风扑来,心知不妙,正待后退,哪知脚后跟一重,踢到了板壁。 我连退两步,此时到了墙边。 危险! 我本来是右脚在后踢到板壁的,趁势用力一蹬,人一矮,在地上翻了个⾝,到了周诺脚下。尽管⾝体蜷曲着,但现在看得更清楚,周诺双手握刀,正向我背心处劈来。 周诺一定没料到我会如此反应,如果我此时将木刀前掠,那正好砍在他胫骨上。周诺尽管人很壮实,但我不相信他的胫骨能有铁一般硬,我又借着这一蹬之力,如果用⾜力气,只怕用木刀也能打断他的腿。不过打断他的腿的话,我的 ![]() ![]() 那只是一瞬间,但我脑中好象闪过了许多事。我咬了咬牙,反手将刀后掠,自下而上砍上周诺正在下击的木刀。 周诺的木刀比我的要沉重长大,而且我是反手,肯定格不住他的。我这么做,无非是让他这一刀的力量减小一点,我被击中时不至于受太重的伤。 “啪”一声。可是,没有想象中那力逾千钧的巨力,周诺的刀好象停在了空中。我的刀反手掠去,反而成了我去砍他的刀。两把木刀相 ![]() 周诺没有动,脸上那种讥讪的笑意淡了许多。 看来,我出乎意料的強悍让周诺也小小地吃了一惊。他大概以为我这种败军之将一定不堪一击,他想用击败我来显示一下他的武勇吧。可是刚才我虽然没有反击,但这种极快的反应也让他明⽩,我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现在我该怎么办? 拿出本领,和周诺大斗一场,不论胜负都是下策。如果我显得不堪一击,那周诺一定知道我是在故意让他,只怕适得其反,也是下策。最好的办法,是与他对上几刀,用很微弱的劣势败下来,那才是上策。可要做到这一点,却着实不易,除非我的刀术远在周诺之上。事实上周诺的刀术绝对是⾼手中的⾼手,我用尽全力也不见得赢他,更不用说是放⽔了。 周诺又将木刀舞了个花,转过⾝,又踏上一步。木刀虽然又硬又长,可是在他使来,几乎象是柔软的,刀影绕着他的⾝体,象是将他全⾝都包围起来。他在我面前 ![]() 他的斩影刀是利用极快的刀势劈开空气,使得空气波动有异,从而使得我看不清他的样子吧。如果是一个瞎子,我敢说他这斩影刀绝无用处。 难道我要闭上眼睛么? 周诺的刀法实在很是神奇,不过这种刀法也只有步下一对一时才有用,如果在场战上,那并没什么用处。可是现在不是指摘他刀法不对的时候,我却得想办法正面应付他这种刀法。也许,我不能击败他的话,周诺会把我当成平常的败将,也许会把我算成逃兵就此拿下也说不准。 周诺的刀势越来越強。他每出一刀,我 ![]() 我舒了口气。是有人来为我求情么? 周诺的刀势一下减弱了,他笑道:“陶都督,你怎么有空过来?” 那是西府军的副都督陶守拙来了? 周诺和陶守拙我都不曾面对面见过,但陶守拙的声音听起来便是忠厚长者之声。周诺的无礼让我敢怒不敢言,也许陶守拙能通人 ![]() 周诺已收起了木刀,我正想把木刀也守起来,忽然脚下一软,人跌跌撞撞地冲上一步,膝盖一软,竟然半跪在周诺的跟前。周诺微微一笑道:“楚将军不必多礼,在我斩影刀刀势下能支持这么长时间,你还是第一个。” 我不噤哭笑不得,可心里也不由得一阵佩服。周诺的斩影刀似乎绝不止隐去刀势那么简单,他并没有攻击却已让我象 ![]() ![]() 这时,听得陶守拙笑道:“周都督,听说你強要龙鳞军的统领比刀,那可唐突得很,不是待客之道啊。” 随着这话语声,陶守拙走进了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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