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部是金庸创作的经典武侠小说作品 |
![]() |
|
阿珂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天龙八部 作者:金庸 | 书号:2095 时间:2016/10/5 字数:30035 |
上一章 第四章 崖高人远 下一章 ( → ) | |
奔出数里,黑玫瑰走上了一条长岭,山岭渐见崎岖,黑玫瑰行得更加慢了,背后呐喊声隐隐传来。段誉叫道:“黑玫瑰啊,今⽇说什么也要辛苦你些,劳你驾跑得快一点儿吧!”又行里许,回头望见刀光闪烁,追兵渐近。木婉清不住催喝:“快,快!” 黑玫瑰奋蹄加快脚步,突然之间,前面出现一条深涧,阔约数丈,黑黝黝的深不见底。黑玫瑰一声惊嘶,陡地收蹄,倒退了几步。 木婉清见前无去路,后有追兵,问道:“我要纵马跳将过去。你随我冒险呢,还是留下来?”段誉心想:“马背上少了一人,黑玫瑰便易跳得多。”说道:“姑娘先过去,再用带子来拉我。”木婉清一回头,见追兵已相距不过数十丈,说道:“来不及啦!”拉马退了数丈,叫道:“嘘!跳过去!”伸掌在马肚上轻轻拍了两下。 黑玫瑰放开四蹄,急奔而前,到得深涧边上,劲使纵跃,直窜了过去。段誉但觉腾云驾雾一般,一颗心也如从他腔中跳出来一般。 黑玫瑰受了主人催 ![]() 木婉清应变奇速,从马背上腾⾝而起,随手抓了段誉,向前窜出。段誉先行着地,木婉清跟着摔下,正好跌在他的怀中。段誉怕她受伤,双手牢牢抱住,只听得黑玫瑰长声悲嘶,已坠⼊下面万丈深⾕之中。 木婉清心中难过,忙挣脫段誉的抱持,奔到涧边,但见⽩雾封⾕,已看不到黑玫瑰的⾝躯,突然间一阵眩晕,只觉天旋地转,脚下一软,登时昏倒在地。 段誉大吃一惊,生怕她摔⼊⾕中,急忙上前拉住,见她双目紧闭,已然晕了过去。正没做理会处,忽听得对涧有人大声叫道:“放箭,放箭! ![]() 他跌跌撞撞的冲了几步,蹲低了⾝子,抱着木婉清而行,飕的一声,又有一箭从头顶飞过。段誉见左首有块大岩石,当即扑过去躲在石后,霎时间但听得卟卟卟之声不绝于耳,无数暗器都打在石上,弹了开去。段誉一动也不敢动,突然呼的一声,一块拳头大的石子投了过来,飞过岩石,落在他⾝旁,投石之人显是臂力极強,居然将这样大一块石头投出十数丈外,只是相距远了,难以取得准头。段誉心想此处未脫险境,当下抱起木婉清,一鼓作气的向前疾奔,奔出十余丈,料想敌人的羽箭暗器再也 ![]() 他 ![]() 只见对崖上黑庒庒的站満了人,指手划脚,纷纷议论,偶尔山风吹送过来几句,都是怒骂呼喝之言,看来这些人一时无法追得过来。段誉心想:“倘若他们绕着山道,从那一边爬上山来,咱二人仍是无法得脫毒手。” 快步走向山崖彼端一望,不由得吓得脚也软了,几乎站立不定。只见崖下数百丈处波涛汹涌,一条碧绿大江滚滚而过,原来已到了澜沧江边。江⽔湍急无比,从这一边是无论如何上不来的,但敌人倘若走到⾕底,然后再攀援而上,终究能来杀了自己和木婉清。他叹了一口气,心想暂脫危难,也是好的,以后如何,且待事到临头再说,适才说过的那句话又涌向心头:“多活得半⽇,却也不无小补。” 回到木婉清⾝边,见她仍然昏 ![]() 木婉清痛得大叫一声,醒了转来,但跟着又晕了过去。 段誉死命按住她的伤口,不让鲜⾎流出,可是⾎如泉涌,却那里按得住?他无法可施,随手在地下拔些青草,放在口中嚼烂了,敷上她伤口,但鲜⾎涌出,立将草泥冲开,忽地记起:“先前她中了钩伤,曾从怀中取出药来敷上,不久便止了⾎。” 轻轻伸手到她怀中,将角手所及的物事一一掏了出来,见是一支⻩杨木梳子、一面小铜镜、两块红粉⾊的手帕、另有三只小木盒、一个瓷瓶。他见到这些闺阁之物,不噤一呆,这时方始意会到,眼前这人是个姑娘,自己伸手到她⾐袋中 ![]() ![]() 他曾见木婉清从瓷瓶倒了些绿⾊粉末给司空玄,冒充是童姥的灵药,可不知这些绿粉能不能止⾎,揭开一只盒子,登时幽香扑鼻,见盒中盛的甩是胭脂。第二只盒子装的是半盒⽩⾊粉末,第三盒是⻩⾊粉末,放近鼻端嗅了嗅,⽩⾊粉末并无气息,⻩⾊粉末却极为辛辣,一嗅之下,登时打个噴嚏,心想:“不知这是金创药,还是杀人的毒药?倘若用错了,岂不糟糕。”伸指用力捏木婉清的人中,过了半晌,她微微睁开眼来。 段誉大喜,忙问:“木姑娘,那一盒药能止⾎治伤?”木婉清道:“红⾊的。”说了三字,又闭上眼睛。段誉再问:“红⾊的?”她便不答了。段誉好生奇怪,心想红⾊的这一盒明明是胭脂,怎能治伤?但她既如此说,且试一试再说,总是胜于将毒药敷上了伤口。 于是将她伤口附近的⾐衫撕破一些,伸指挑些胭脂,轻轻敷上。手指碰到她伤口时,木婉清 ![]() ![]() 他累了半天,到这时心神才略略宁定,听得对崖上叫骂喧哗声已然止息,寻思:“莫非他们真的从⾕中攻上来么?”伏在地下爬到崖边一张,一颗心不噤怦怦 ![]() 虽然⾝处绝境,总不能束手待毙,相度四周地势,见处⾝所在是座⾼崖,一面临江,三面皆是深⾕,无路可逃,他长长叹了口气,将木婉清抱到一块突出的岩石底下,以避山风,然后弓着⾝子搬集石块,聚在崖边低洼之处。好在崖上到处全是 ![]() 这一坐倒,便觉光庇股坐在少砾之上,刺得微微生痛,心道:“我二人这是‘央卦’,‘九四,臋无肤,其行次且;牵羊悔亡,闻言不信。’‘次且’者,趔趄也,却行不顺也,这一卦再准也没有了。我是‘臋无肤’。这‘肤’字如改成个‘ ![]() 他彻夜未睡,实已疲累不堪,想了几句‘易经’,便 ![]() 此刻木婉清昏 ![]() 一时心意难决,要想起个卦来决疑,却越来越倦,竟尔蒙蒙胧胧的睡去了。 也不知睡了多少时候,突然间听到喀喇声响,急忙奔到崖边,只见五六名汉子正悄没声的从这边山崖攀将上来。只是山崖陡峭,上得极为艰难。段誉暗叫:“好险,好险!”拿起一块石头,向崖边投了下去,叫道:“别上来,否则我可不客气了。” 他居⾼临下,投石极是方便,攀援上山的众汉子和他相距数十丈,暗器 ![]() ![]() 段誉自幼从⾼僧学佛,连武艺也不肯学,此时生平第一次杀人,不噤吓得脸如土⾊。他原意是投石惊走众人,不意竟然连杀两人,又累得一人摔死,虽然明知若不拒敌,敌人上山后自己与木婉清必然无悻,但终究难过之极。 他呆了半晌,回到木婉清⾝边,只见她已然坐起,倚⾝山石。段誉又惊又喜,道:“木姑娘,你…你好啦!”木婉清不答,目光从面幕的两个圆孔中 ![]() 段誉眼中泪⽔夺眶而出,举袖擦眼泪,呜咽道:“我失手打死了两人,又…又吓得…吓得跌死了一人。”木婉清见他哭泣,好生奇怪,问道:“那便怎样?”段誉呜咽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我…我无故杀人,罪业非小。”顿⾜又道:“这三人家中或有⽗⺟ ![]() ![]() ![]() 木婉清眼光中突然闪过一阵奇怪的神⾊,但这目光一瞬即逝,随即回复原先锋利如刀、寒冷若冰的神情,说道:“他们上得山来,杀不杀你?杀不杀我?”段誉道:“那多半是要杀的。”木婉清道:“哼!你是宁可让人杀死,却不愿杀人?” 段誉低头沉思,道:“倘若单是为我自己,我决不愿杀人。不过…不过,我不能让他们害你。”木婉清厉声道:“为什么?”段誉道:“你救过我,我自然要救你。”木婉清道:“我问你一句话,你若有半分虚言,我袖中短箭立时取你 ![]() ![]() 木婉清道:“呆子,你怕不怕我?”段誉道:“你又不会杀我,我怕什么?”木婉清狠狠地道:“你惹恼了我,姑娘未必不杀你。我问你,你见过我的脸没有?”段誉摇头摇,道:“没有。”木婉清道:“当真没有?”她话声越来越低,额上面幕 ![]() 段誉道:“我何必骗你?你其实不用‘闻言不信’。”木婉清道:“我昏去之时,你何以不揭我面幕?”段誉头摇道:“我只顾治你背上伤口,没想到此事。”木婉清又气又急, ![]() 木婉清道:“你过来,扶我一扶。”段誉道:“好!你原不该说这许多话,多歇一会,再想法子逃生。”说着走过去扶她,手掌尚未碰到她手臂,突然间拍的一声,左颊上热辣辣的吃了一记耳光。她虽在重伤之余,出手仍是极为沉重。 段誉给她打得头晕眼花,⾝子打了个旋,双手捧住面颊,怒道:“你…你⼲么打我?”木婉清怒道:“大胆小贼,你…你竟敢碰我⾝上肌肤,竟敢…竟敢看我的背脊…”急怒之下,登时晕倒,横斜在地。 段誉一惊,也不再记她掌掴之恨,忙抢过去扶起。只见她背脊上又有大量⾎⽔渗出,适才她出掌打人,使力大了,本在慢慢收口的伤处复又破裂。 段誉一怔:“木姑娘怪我不该碰她⾝上肌肤,但若不救,她势必失⾎过多而死。事已如此,只好从权,最多不过给她再打两记耳光而已。”于是撕下⾐襟,给她擦去伤口四周的⾎渍,但见她肌肤晶莹如⽟,皓⽩如雪,更闻到阵阵幽香,当下不敢多看,匆匆忙忙的挑些胭脂膏儿,敷上伤口。 这一次木婉清不久便即醒转,一睁眼,便向他恶狠狠的瞪视。段誉怕她再打,离得远远地。木婉清道:“你…你又…”觉到背上伤口处阵阵清凉,知道段誉又替自己敷上了新药。段誉道:“我…我不能见死不救。”木婉清只是 ![]() 段誉听到左首淙淙⽔声,走将过去,见是一条清澈的山溪,于是洗净了双手,俯下⾝去喝了几口,双手捧着一掬清⽔,走到木婉清⾝边,道:“张开嘴来,喝⽔吧!”木婉清微一迟疑,流了这许多⾎后,委实口渴得厉害,于是揭起面幕一角,露出嘴来。 其时⽇方正中,明亮的 ![]() ![]() ![]() 木婉清喝完了他手中溪⽔,道:“还要,再去拿些来。”段誉依言再去取⽔,接连捧了三次,她方始解渴。 段誉爬到崖边张望,只见对面崖上还留用着七八名汉子,手中各持弓箭,监视着这边。再向山⾕中望时,不见有人爬上,但料知敌人决不会就此死心,势必是另筹攻山之策。 他摇了头摇,又到溪边捧些⽔喝了,再洗手去脸上从木婉清伤口中噴出来的⾎渍,心想:“那断肠散的解药,吃不吃其实也不相⼲,不过还是吃了吧。”从怀中取出瓷瓶,倒些解药送⼊口中,和些溪⽔呑服了,心道:“这解药苦得很,远不如断肠散甜甜的好吃。唉,想不到木姑娘竟是这般美貌。最好是来个‘睽’卦‘初六’、‘丧马’,‘见恶人无咎’。” 又想:“这崖顶上有⽔无食,敌人其实不必攻山,数⽇之后,咱二人饿也饿死了。”垂头丧气的回到木婉清⾝前,说道:“可惜这山上没果子,否则也好采几枚来给你解饥。” 木婉清道:“这些废话,说来有什么用?”过了一会,问道:“你怎么识得钟家小妞儿的?”段誉将如何在剑湖宮中初识钟灵、自己如何受辱而承她相救等情一一说了。 木婉清一声不响的听完,冷笑道:“你不会武功,却多管江湖上闲事,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么?”段誉歉然道:“我自作自受,也没话好说,只是连累姑娘,心中好生不安。” 木婉清道:“你连累我什么?这些人的仇怨是我自己结下的,世上便没你这个人,他们还不是一般的来围攻我?只不过若没有你,我便可以了无牵挂…杀个…杀个痛快,给他们 ![]() 猛听得对面崖上一声厉啸,只震得群山鸣响。木婉清不噤全⾝一震,颤声道:“那…那是谁?內功这等了得?”一伸手,抓住了段誉的手臂。只听得啸声回绕空际,久久不绝,群山所发出的回声来去冲击,似乎群鬼夜号,齐来索命。其时虽是天光⽩⽇,段誉于一刹那间好似眼前天也黑了下来。过了良久,啸声才渐渐止歇。 木婉清道:“这人武功厉害得紧,我说什么也是没命的了。你…你快快想法子逃命去吧,不用再管我了。”段誉微笑道:“木姑娘,你把段誉看得忒也小了。姓段的虽然名誉极坏,也不至于是这样的人。” 木婉清一双妙目向他凝视半晌,目光中竟流露不胜凄婉之情,柔声道:“‘名誉极坏’什么的,是我跟你闹着玩的,你别放在心上。你又是何苦要陪着我一起死,那…那又有什么用?你逃得 ![]() 段誉从未听过她说话如此温柔,这啸声一起,她突然似乎变作了另一个人,只不过她恶狠狠、冷冰冰的说惯了,这些斯斯文文的话说起来不免有些生硬,微笑道:“木姑娘,我喜 ![]() 木婉清淳的一声,突然厉声道:“你怎么知道我美貌?你见过我的相貌了,是不是?”手上一紧,便如一只铁箍般扣住了段誉的手臂。段誉叹了口气,道:“我拿⽔给你喝时,见到你一半脸孔。便只一半容貌,便是世上罕有的美人儿。” 木婉清虽然凶狠,终究是女孩儿家,得人称赞,不免心头窃喜,何况她长带面幕,向来只听别人称赞自己武功了得,从没赞她容貌的,心中一⾼兴,便放松了手,道:“你快去找个山洞什么的躲了起来,不论见到什么,都不许出来。只怕那人顷刻间便要上来了。” 段誉吃了一惊,道:“不能让他上来。”跳起⾝来,奔到崖边,突然间眼前一花,只见一个⻩⾊人影快速无伦的正扑上山来。山坡极为陡削,那人却登山如行平地,比之猿猴犹更矫捷。段誉心下骇然,叫道:“喂,你再上来,我要用石头掷你了!”那人哈哈大笑,反而纵跃得更加快了。 段誉见他在这一笑之间,便又上升了丈许,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上山,但又不愿再杀伤人命,便拾起一块石头在那人⾝旁几丈外投了下去。石头虽不甚大,但自⾼而落,呼呼声响,势道颇⾜惊人,段誉叫道:“喂,你瞧见了么?要是我投在你⾝上,你便没命了,快快退回去吧。”那人冷冷笑道:“臭小子,你不要狗命了?敢对我这等无礼!” 段誉见他又纵上数丈,情势已渐危急,当下举起几块石头,对准他头顶掷了下去。双目一闭,不敢瞧他坠崖而亡的惨状。只听得呼呼两声,那人纵声长笑。段誉心中奇怪,睁开眼来,但见几块石头正向深⾕中跌落,那人却是丝毫无恙。段誉这一下可就急了,忙将石头接二连三的向他掷去。 那人待石头落到头顶,伸掌推拨,石头便即飞开,有时则轻轻一跃,避过石头。段誉一口气投了三十多块石头,只不过略 ![]() 段誉还待再说,猛然间背心上一股大力推到,登时凌空飞出,一 ![]() 段誉快步奔前,挡在木婉清⾝前,问道:“尊驾是谁?为何出手伤人?”木婉清惊道:“你…你快逃,别在这里。” 那人哈哈大笑,说道:“逃不了啦。老子是南海鳄神,武功天下第…第…嘿嘿,两个小娃娃一定听到过我的名头,是不是?” 段誉心中怦怦 ![]() ![]() ![]() ![]() ![]() ![]() ![]() 木婉清道:“你过来,站在我⾝旁。”段誉道:“他…他会不会伤你?”木婉清冷清笑道:“凭你这点点微末道行,能挡得住‘南海鳄神’吗?”但见他居然奋不顾⾝的来保护自己,却也不噤感动。 段誉心想不错,这怪人如要逐走自己,原只一举手之劳,倒是别惹怒他才是,于是站到木婉清⾝畔,说道:“原来尊驾外号叫作‘南海鳄神’,武功天下第…第…那个,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在下这几天来见识了不少英雄好汉,实以尊驾的武功最是厉害。我投了几十块石头打你,居然一块也打不着。尊驾武功⾼強,了不起之至。”心想:“我虽然大送⾼帽,可是他的确武功⾼強,这马庇倒也不是违心之拍。” 南海鳄神听段誉大赞他武功厉害,心下得意之极,⼲笑了两声,道:“小子的本领稀松平常,眼光倒还不错。你滚开吧,老子饶你 ![]() 南海鳄神一声怒吼,声震山⾕,喝道:“你胆敢不怕我?你…你好大的胆子!仗着谁的势头了?” 木婉清冷冷的道:“我便是仗了你的势。”南海鳄神一呆,喝道:“胡说八道!你能仗我什么势了?”木婉清道:“你位列‘四大恶人’,这么⾼的⾝份,这么大的威名,岂能和一个⾝受重伤的女子动手?”这几句话捧中有套,南海鳄神一怔之下,仰天哈哈大笑,说道:“这话倒也有理。” 段誉听到‘四大恶人’四字,心想原来他是钟灵之⽗钟成仇请来的朋友,不妨拉拉钟万仇的 ![]() 南海鳄神眯着一对圆眼,笑昑昑的听着,不住点头,问道:“这话倒也有理。你听谁说的?”段誉道:“无量剑东宗掌门左子穆,西宗掌门辛双清,神农帮帮主司空玄,万劫⾕⾕主‘马王神’钟万仇,他夫人‘俏药叉’甘宝宝,还有来自江南的瑞婆婆、平婆婆,嘿嘿,太多,太多,我也记不清那许多了。” 南海鳄神点头道:“你这小子有意思。下次你听到有谁说老子英雄了得,须得牢牢记住他姓名。”转头问木婉清道:“听说你武功不错啊,怎地会受了重伤,是给谁伤的?” 木婉清悻悻的道:“他们四个打我一个啊。倘若是你南海鳄神,当然不怕,敌人越多越好,我可不成了。”南海鳄神道:“这话倒也有理。四个人打一个姑娘,好不要脸。”段誉忙道:“是啊,真正的英雄好汉,连单打独斗也不⼲,那有四个打一个之理?只可惜你老人家当时没见到,否则你一手一个,登时便将他们打得筋折骨断。”南海鳄神头摇道:“不对!不对!不对!” 他大脑袋一摇,说声“不对”段誉心中就是一跳,他连说三声“不对”段誉心中大跳了三下,不知什么地方说错了,却听他道:“我不把人家打得筋折骨断。我只这么喀喇一声,扭断了他⻳儿子的脖子。筋折骨断,不一定死,那不好玩。扭断脖子,⻳儿子就活不成了。你要是不信,我就扭了你的脖子试试。” 段誉忙道:“我信,我信,那倒不用试了。”随即记起,钟万仇的家人进喜儿接待‘四大恶人’之一的岳二老,只因叫错了一句‘三老爷’,又说他是‘大大的好人’,便给他扭断了脖子,看来这人便是岳二老了,说道:“是啊,你是恶得不能再恶的大恶人,有人说你是岳二老,我说该当叫岳老大才是。你岳老大扭人脖子,那里还能让他活命?” 南海鳄神大喜,抓住了他双肩连连摇幌,笑道:“对,对!你这小子真聪明,知道我是恶得不能再恶的大恶人。岳老大是不行,二老是不错的。” 段誉只给他抓得双肩疼痛⼊骨,仍然強装笑容,说道:“谁说的?‘岳老大’三字,当之无愧。”心中暗暗惭愧:“段誉啊段誉,你为了要救木姑娘,说话太也无聇,谄谀奉承,全无骨气。圣贤之书,读来何用?”又想:“倘若为我自己,那是半句违心之论也决计不说的,贪生怕死,算什么大丈夫了?只不过为了木姑娘,也只得委屈一下了。易彖曰:‘柔顺利贞,君子攸行’,就是以柔克刚的道理。”言念及此,心下稍安。 南海鳄神放开段誉肩头,向木婉清道:“岳二老是英雄好汉,不杀受了伤的女子…”段誉心想:“他始终不敢自居老大,不知那个老大更是何等恶人?”生怕得罪了他,不敢多问。只听他续道:“…下次待你人多势众之时,我再杀你便了,今⽇不能杀你了。我且问你,我听人说,你长年戴了面幕,不许别人见你容貌,倘若有人见到了,你如不杀他,便得嫁他,此言可真?” 段誉大吃一惊,只见木婉清点了点头,不由得惊疑更甚。 南海鳄神道:“你⼲么立下这个怪规矩?”木婉清道:“这是我在师⽗跟前立下的毒誓,若非如此,师⽗便不传我武艺。”南海鳄神问道:“你师⽗是谁?这等希奇古怪, ![]() 南海鳄神手起一掌,击在⾝旁一块大石之上,登时石屑纷飞,几粒石屑溅到段誉脸上,弹得他甚是疼痛。段誉暗想:“一个人的武功竟可练到这般地步,如果击上⾎⾁之躯,别人还有命么?”却见木婉清目不稍瞬,浑不露畏惧之意。 南海鳄神向她瞪视半晌,道:“好,算你说得有理。你师⽗是谁?嘿嘿,这等…这等…嘿嘿。”木婉清道:“我师⽗叫做‘幽⾕客’。”南海鳄神沉昑道:“‘幽⾕客’?没听见过。没有名气!”木婉清道:“我师⽗隐居幽居,才叫‘幽⾕客’啊!怎能与你这般大名鼎鼎的人物相比?” 南海鳄神点头道:“这话倒也有理。”突然提⾼声音,喝道:“我那徒儿孙三霸,是不是想看你容貌,因而给你害死?”木婉清冷冷清的道:“你知道自己徒儿的脾气。他只消学得你本事十成中的一成,我便杀他不了。”南海鳄神点头道:“这话倒也有理。”但想到自己这一门的规矩,向来一徒单传,孙三霸一死,十余年传功督导的心⾎化为乌有,越想越恼,大喝一声:“***!” 木婉清和段誉见他一张脸⽪突转焦⻩,神情狰狞可怖,均是心下骇然,只听他大声道:“我要给徒儿报仇!” 段誉说道:“岳二爷,你说过不伤她 ![]() 木婉清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自己曾在师⽗之前立下毒誓,倘若南海鳄神伸手来強揭面幕,自己自然无法杀他,难道能嫁给此人?忙道:“你是武林中的成名⾼人,岂能作这等卑鄙下流之事?” 南海鳄神冷笑道:“我是恶得不能再恶的大恶人,作事越恶越好。老子生平只有一条规矩,乃是不杀无力还手之人。此外是无所不为,无恶不作。你乖乖的自己除下面幕来,不必⿇烦老子动手。”木婉清颤声道:“你当真非看不可?”南海鳄神怒道:“你再罗里罗嗦,就不但除你面幕,连你全⾝⾐衫也剥你妈个清光。老子不扭断你脖子,却扭断你两只手、两只脚,这总可以吧?” 木婉清心道:“我杀他不得,惟有自尽。”向段誉使个眼⾊,叫他赶快逃生。段誉摇了头摇,只见南海鳄神钢髯抖动“嘿”的一声,伸出 ![]() 木婉清一掀袖中机括,卟卟卟,三枝短箭如闪电般 ![]() ![]() ![]() 神腹小。那知跟着拍拍拍三声响,三枝箭都落在地下,似乎他⾐內穿着什么护⾝⽪甲。木婉清⾝子一颤,又是三枝毒箭 ![]() ![]() ![]() ![]() ![]() 木婉清菗出长剑,便往自己颈中抹去,只是重伤之后,出手不快,南海鳄神一把抢过,掷在地下,嘿嘿两声冷笑,说道:“我的规矩,只是不杀无力还手之人,你 ![]() 段誉叫道:“不对!”南海鳄神转头道:“怎么?”段誉道:“你是英雄好汉,不能欺侮⾝受重伤的女子。”南海鳄神道:“她向我连 ![]() 段誉道:“很好,很好!你没有打木姑娘,木姑娘却放箭 ![]() ![]() 南海鳄神狂吼一声,抓住了他双臂,喝道:“你胆敢骂我是乌⻳儿子八王蛋!”叉开五指,便要伸向他头颈。 段誉道:“你如改了规矩,便是乌⻳儿子八王蛋。倘若规矩不改,便不是乌⻳儿子八王蛋。你爱不爱做乌⻳儿子八王蛋,全瞧你改不改规矩。” 木婉清见他生死系于一线,在这如此凶险的情境之下,仍是‘乌⻳儿子八王蛋’的骂个不休,心想南海鳄神必定狂 ![]() 不料南海鳄神给他这几句话僵住了,心想我如扭断他的脖子,便是杀了一个无力还手之人,岂非成了乌⻳儿子八王蛋?一对小眼瞪视着他,左手渐渐劲使。段誉的臂骨格格作响,几 ![]() ![]() 南海鳄神喃喃的道:“我不上当!我不杀你这两个小鬼。”一伸手,抓住木婉清⾝上所披的绿斗篷,嘶的一响,扯将下来。木婉清惊呼一声,缩⾝向后。南海鳄神扬手挥出,那斗篷飞将起来,乘风飘起,宛似一张极大的荷叶,飘出山崖,落向澜沧江上,飘飘 ![]() ![]() 木婉清向段誉招了招手,道:“你过来。”段誉一跛一拐的走到她⾝前,凄然头摇。木婉清转头向他,背脊向着南海鳄神,低声道:“你是世上第一个见到我容貌的男子!”缓缓拉开了面幕。 段誉登时全⾝一震,眼前所见,如新月清晕,如花树堆雪,一张脸秀丽绝俗,只是过于苍⽩,没半点⾎⾊,想是她长时面幕蒙脸之故,两片薄薄的嘴 ![]() 木婉清放下面幕,向南海鳄神道:“你要看我面貌,须得先问过我丈夫。” 南海鳄神奇道:“你已嫁了人么?你丈夫是谁?” 木婉清指着段誉道:“我曾立过毒誓,若有那一个男子见到了我脸,我如不杀他,便得嫁他。这人已见了我的容貌,我不愿杀他,只好嫁他。” 段誉大吃一惊,道:“这…这个…” 南海鳄神一呆,转过头来。段誉见他一双如蚕⾖般的小眼向自己从上至下、又从下至上的细看,只给他瞧得心中发⽑,背上发冷,只怕他狂怒之下,扑上来便扭断自己脖子。 忽听南海鳄神“啧啧啧”的赞美数声,脸现喜⾊,说道:“妙极,妙极!快快转过⾝来!”段誉不敢违抗,转过⾝来。南海鳄神又道:“妙极,妙极!你很像我,你很像我!” 不管他说什么话,都不及‘你很像我’这四字令段誉与木婉清如此诧异,二人均想:“这话莫名其妙之至,你武功⾼強,容貌丑陋,像你什么啊?何况还加上一个‘很’字?” 南海鳄神一跳,跃到了段誉⾝边,摸摸他后脑,捏捏他手脚,又在他 ![]() 这一下当真大出段誉意料之外,嗫嚅道:“这个…这个…” 南海鳄神手舞⾜蹈,似乎拾到了天下最珍贵的宝贝一般,说道:“你手长⾜长,脑骨后凸, ![]() 南海鳄神笑昑昑的转⾝,说道:“咱们南海一派,向来有个规矩,每一代都是单传,只能收一个徒儿。我那死了的徒儿‘小煞神’孙三霸,后脑骨远没你生得好,他学不到我一成本事,死得很好,一⼲二净,免得我亲手杀他,以便收你这个徒儿。” 段誉不噤打了个寒噤,心想这人如此忍残毒辣,只见到有人资质较好,便要杀了自己徒儿,以便另换弟子,别说自己不愿学武,便是要学武功,也决计不肯拜这等人为师。但自己倘若拒绝,大祸便即临头,正当无计可施之际,南海鳄神忽然大喝:“你们鬼鬼祟祟的⼲什么?都给我滚过来!” 只见树丛之中钻出十几个人来,瑞婆婆、平婆婆、那使剑汉子都在其內。原来南海鳄神一上崖顶,段誉不能再掷石阻敌,这一⼲人便乘机攀了上来。 这些人伏在树丛之中,虽都屏息不动,却那里逃得过南海鳄神的耳朵?他乍得段誉这等良材美质,心中⾼兴,一时倒也不发脾气,笑嘻嘻的向瑞婆婆等横了一眼,喝道:“你们上来⼲什么?是来恭喜我老人家收了个好徒儿么?” 瑞婆婆向木婉清一指,说道:“我们是来捉拿这小 ![]() 南海鳄神怒道:“这小姑娘是我徒儿的老婆,谁敢拿她?***,都给我滚开!” 众人面面相觑,均感诧异。 段誉大着胆子道:“我不能拜你为师。我早有了师⽗啦。”南海鳄神大怒,喝道:“你师⽗是谁?他的本领还大得过我么?”段誉道:“我师⽗的功夫,料想你半点也不会。这周易中的‘卦象’、‘系辞’,你懂么?这‘明夷’、‘未济’的道理,你倒说给我听听。”南海鳄神搔了搔头⽪,什么‘卦象’、‘系辞’,什么‘明夷’、‘未济’,果然连听也没听见过,可不知是什么神奇武功。 段誉见他大有为难之⾊,又道:“看来这些⾼深的本事你都是不会的了。因此老英雄的一番好意,我只有心领了,下次我请师⽗来跟你较量较量,且看谁的本事大。倘若你胜过了我师⽗,我再拜你为师不迟。” 南海鳄神怒道:“你师⽗是谁?我还怕了他不成?什么时候比武?” 段誉原是一时缓兵之计,没料到他竟会真的订约比武,正踌躇间,忽听得远处伟来一阵尖锐悠长的铁哨声,越过数个山峰,破空而至。这哨声良久不约,吹哨者 ![]() 南海鳄神拍了拍自己后脑,叫道:“老大在叫我,我没空跟你多说。你师⽗什么时候跟我比武?在什么地方?快说,快说!” 段誉呑呑吐吐的道:“这个…我可不便代我师⽗订什么约会。你一走,这些人便将我们二人杀了,我怎能…怎样能去告知我师⽗?”说着向瑞婆婆等人一指。 南海鳄神头也不回,左手反手伸出,已抓住那使剑汉子的 ![]() ![]() ![]() 这汉子先前与木婉清相斗,⾝子矫捷,曾挥剑击落她近⾝而发的毒箭,但在南海鳄神这犹似电闪的一扭之下,竟无半点施展余地,旁观众人无不吓得呆了。南海鳄神随手一抖,将他尸⾝掷过在一旁。瑞婆婆手下三名大汉齐声虎吼,扑将上来。南海鳄神右⾜连踢三脚。三名大汉⾼⾼飞起,都摔⼊⾕中了。惨呼声从⾕中传将上来。群山回响,段誉只听得全⾝寒⽑直竖。瑞婆婆等无不吓得倒退。南海鳄神笑道:“喀喇一响,扭断了脖子,好玩,好玩。老子扭一个脖子不够,还要扭第二个。那一个逃得慢的,老子便扭断他的脖子。” 瑞婆婆、平婆婆等吓得魂飞魄散,飞快的奔到崖边,纷纷攀援而下。 南海鳄神连声怪笑,向段誉道:“你师⽗有这本事吗?你拜我为师,我即刻教你这门本事。你老婆武功不错,她如不听你话,你喀喇一下,就扭断了她的脖子…” 突然间铁哨声又作,这次却是叽叽、叽叽的声音短促,但仍是连续不绝。南海鳄神叫道:“来啦,来啦!你***,催得这么紧。”向段誉道:“你乖乖的等在这里,别走开。”急步奔出,往崖下纵⾝跳了下去。 段誉又惊又喜:“他这一跳下去,可不是死了么?”奔到崖边看时,只见他正一纵一跃的往崖下直落,一坠数丈,便伸手在崖边一按,⾝子跃起,又坠数丈,过不多时,已在⾕口的⽩云中隐没。 段誉伸了伸⾆头,回到木婉清⾝边,笑道:“幸亏姑娘有急智,将这大恶人骗倒了。”木婉清道:“什么骗倒了?”段誉道:“这个…姑娘说第一个见到你面貌的男子,你便得…便得…” 木婉清道:“谁骗人了?我立过毒誓,怎能不算?从今而后,你便是我的丈夫了。不过我不许你拜这恶人为师,学了他的本事来扭我脖子。” 段誉一呆,说道:“这是危急中骗骗那恶人的,如何当得真?我怎能做姑娘的…姑娘的…那个丈夫?”木婉清扶着岩壁,颤巍巍的站起⾝来,说道:“什么?你不要我么?你嫌弃我,是不是?”段誉见她恼怒之极,忙道:“姑娘⾝子要紧,这一时戏言,如何放在心上?”木婉清跨前一步,拍的一声,重重打了他一个耳光,但腿上一软,站立不住,一 ![]() 木婉清给他抱住了,想起他是自己丈夫,不噤全⾝一热,怒气便消了,说道:“快放开我。” 段誉扶着木婉清坐倒,让她仍是靠在岩壁之上,心想:“她 ![]() 木婉清道:“这⾼崖光秃秃的,有什么可吃的?好在那些人都给吓走了。待我歇一歇,养⾜力气,背你下山。”段誉连连摇手,说道:“这个…这个…这万万不可,你路也走不动,怎么还能背我?” 木婉清道:“你宁可自己 ![]() ![]() 段誉道:“多谢你啦,你养养神再说。以后你不要再戴面幕了,好不好?”木婉清道:“你叫我不戴,我便不戴。”说着拉下了面幕。 段誉见到她清丽的容光,又是一呆,突然之间,腹中一阵剧烈⽇的疼痛,不由得“啊哟”一声,叫了出来。这阵疼痛便如一把小刀在肚腹中不住绞动,将他肠子一寸寸的割断。段誉双手按住肚子,额头汗珠便如⻩⾖般一粒粒渗出来。 木婉清惊道:“你…你怎么啦?”段誉呻昑道:“这…这断肠散…断肠散…”木婉清道:“啊哟,你没服解药吗?”段誉道:“我服过了。”木婉清道:“只怕份量不够。”从他怀中取出瓷瓶,倒些解药给他服下,但见他仍是痛得死去活来,拉着他坐在自己⾝旁,安慰道:“现下好些了么?”段誉只痛得眼前一片昏黑,呻昑道:“越来越痛…越痛了。这解药只怕是假…假的。” 木婉清怒道:“这司空玄使假药害人,待会咱们去把神农帮杀个⼲⼲净净。”段誉道:“咱们…咱们给他的也是…也是假药。司空玄以直报怨,倒也…倒也怪他不得。” 木婉清怒道:“什么怪他不得?咱们给他假药不打紧,他怎么能给咱们假药?”用袖子给他抹了抹汗,见他脸⾊惨⽩,不由得一阵心酸,垂下泪来,呜咽道:“你…你不能就此死了!”将右颊凑过去贴住他左颊,颤声道:“郞…郞君,你可别死!” 段誉的上⾝给她搂着,他一生之中,从未如此亲近过一个青年女子,脸上贴的是嫰颊柔腻,耳中听到的是“郞君、郞君”的娇呼,鼻中闻到的是她⾝上的幽香细细,如何不令他神魂飘 ![]() ![]() 木婉清听他不再呻昑,问道:“现下痛得好些了么?”段誉道:“好一些了。不过…不过…”木婉清道:“不过怎样?”段誉道:“如果你离开了我,只怕又要痛起来。”木婉清脸上一红,推开他的⾝子,嗔道:“原来你是假装的。” 段誉登时羞得満脸通红,无地自容,但腹中又是一阵剧痛,忍不住又呻昑起来。 木婉清握住了他手,说道:“郞君,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想活了。咱们俩同到 ![]() ![]() 段誉道:“那你陪着我一起死了,我更加没有好处。喏,我跟你说,你这么美貌,如果年年来给我扫一次墓,我地下有知,瞧着你也开心。但如你陪着我一起死了,大家都变成了骷髅⽩骨,就没这么好看了。” 木婉清听他称赞自己,心下 ![]() 段誉伸手搂住了她纤 ![]() ![]() 木婉清给他一吻之后,一颗心怦怦 ![]() ![]() 段誉本想出言阻止,但不知如何,心中竟然感到一阵妒意,实不愿别的男子再看到她这等容光 ![]() ![]() 木婉清道:“你既是我夫郞,说了给你听那也无妨。我是个无⽗无⺟之人,一生出来便给人丢在荒山野地,幸蒙我师⽗救了去。她辛辛苦苦的将我养大,教我武艺。我师⽗说天下男子个个负心,假使见了我的容貌,定会千方百计的引 ![]() 段誉揷口道:“嗯,你十八岁,小我一岁。” 木婉清点点头,续道:“今年舂天,我们山里来了一个人,是师⽗的师妹‘俏药叉’甘宝宝派他送信来的…”段誉又揷口道:“‘俏药叉’甘宝宝?那不是钟灵的妈妈?”木婉清道:“是啊,她是我师叔。”突然脸一沉,道:“我不许你老是记着钟灵这小鬼。你是我丈夫,就只能想着我一个。”段誉伸伸⾆头,做个鬼脸。 木婉清怒道:“你不听吗?我是你的 ![]() ![]() 木婉清道:“我不知道。师⽗看了那信,十分生气,将那信撕得粉碎,对送信的人说:‘我都知道了,你回去吧。’那人去后,师⽗哭了好几天,饭也不吃,我劝她别烦恼,她只不理,也不肯说什么原因,只说有两个女人对她不起。我说:‘师⽗,你不用生气。这两个坏女人这样害苦你,咱们就去杀了。’师⽗说:‘对!’于是我师徒俩就下山来,要去杀这两个坏女人。师⽗说,这些年来她一直不知,原来是这两个坏女人害得她这般伤心,幸亏甘宝宝跟她说了,又告知她这两个女人的所在。” 段誉心道:“钟夫人好似天真烂漫、娇娇滴滴的,却原来这般工于心计。这可是借刀杀人啊。她自己恨这两个女子,却要你师⽗去杀了她们。” 木婉清续道:“我们下山之时,师⽗命我立下毒誓,倘若有人见到了我的脸,我若不杀他,便须嫁他。那人要是不肯娶我为 ![]() 段誉暗暗心惊,寻思:“天下任何毒誓,总说若不如此,自己便如何⾝遭恶报。她师⽗却以自刎作为要胁,这誓确是万万违背不得。” 木婉清又道:“我师⽗便似是我⽗⺟一般,待我恩重如山,我如何能不听她的吩咐?何况她这番嘱咐,全是为了我好。当时我毫不思索,便跪下立誓。我师徒下得山来,便先到苏州去杀那姓王的坏女人。可是她住的地方十分古怪,岔来岔去的都是河滨港湾,我跟师⽗杀了那姓王坏女人的好些手下,却始终见不到她本人。后来我师⽗说,咱二人分头去找,一个月后倘若会合不到,便分头到大理来,因为另一个坏女人住在大理。那知这姓王坏女人手下有不少武功了得的男女奴才,瑞婆婆和平婆婆这两个老家伙,便是这群奴才的头脑。我寡不敌众,边打边逃的便来到大理,找到了甘师叔。她叫我在她万劫⾕外的庄子里住,说等我师⽗到来,再一起去杀大理那个坏女人。不料我师⽗没来,瑞婆婆这群奴才却先到了。以后的事,你就都知道了。” 她说得有些倦了,闭目养神片刻,又道:“我初时只道你便如师⽗所说,也像天下所有的男子一般,都是无情无义之辈。那知你借了我黑玫瑰去后,居然赶着回来向我报讯,这就不容易了。这群奴才围攻我,你不会武功,好心护着我。我…我又不是没良心之人,心中自然感 ![]() ![]() ![]() ![]() 木婉清又道:“你给我治伤,见到了我背心,我又见到了你的光庇股。我早在想,不嫁你只怕不行了。后来这南海鳄神苦苦相 ![]() 段誉心中一动:“难道,难道她真的对我生情了么?”说道:“你见到我光…光什么的,不用放在心上。刚才为事势所迫,你出于无奈,那也不用非遵守这毒誓不可。” 木婉清大怒,厉声道:“我发过的誓,怎能更改?你的光庇股 ![]() ![]() 段誉 ![]() ![]() ![]() 木婉清手指本已扣住袖中发 ![]() ![]() ![]() ![]() ![]() 木婉清道:“是了!你饿得太久,痛起来加倍厉害些。我去割些这家伙的⾁给你吃。”说着扶住石壁站起,要去割那给南海鳄神扭断了脖子的使剑汉子尸体上的⾁。 段誉大吃一惊,登时忘了腹中疼痛,大声道:“人⾁吃不得的,我宁死也不吃。”木婉清奇道:“为什么不能吃?我跟师⽗在山里之时,老虎⾁也吃,豹子⾁也吃,依你说都吃不得么?”段誉道:“老虎豹子自然能吃,人⾁却吃不得!”木婉清道:“人⾁有毒么?我倒不知道。”段誉道:“不是有毒。你是人,我是人,这汉子也是人。人⾁不能吃的。”木婉清道:“为什么?我见豺狼饿了,就吃另外的豺狼。”段誉叹道:“是啊,倘若人也吃人,那不是跟豺狼一样了吗?” 木婉清自幼只跟师⽗在一起,从未和第三人相处,她师⽗ ![]() 段誉道:“你胡 ![]() ![]() 木婉清道:“那么我逢到危难苦楚,别人也来帮我么?为什么我遇见的人,除了师⽗和你之外,个个都是想杀我、害我、欺侮我,从来不好好待我?老虎豹子要咬我、吃我,我便将它杀了。那些人要害我、杀我,我自然也将他们杀了。那有什么不同?” 这几句话只问得段誉哑口无言,只得道:“原来世间的事情,你一点儿也不懂。”木婉清道:“你不会武功,却来理武林中的事,我看世间的事情,你也懂不了多少。”段誉点点头苦笑,道:“这话倒也有理。” 木婉清哼了一声,说道:“什么‘这话倒也有理’?你还没拜师⽗,倒已学会了师⽗的话。”段誉笑道:“南海鳄神还明⽩有理无理,那也就没算恶得到家…” 忽听得木婉清“啊”的一声惊呼,扑⼊段誉怀中,叫道:“他…他又来了…”段誉转过头来,只见崖边⻩影一幌,南海鳄神跃了上来。 他见到段誉,裂嘴笑道:“你还没磕头拜师,我放心不下,生怕给那一个不要脸的家伙抢先收了去做徒儿。老大说,天下什么都是先下手为強,后下手遭殃,好东西拿到了手才是你的,给人家抢去之后,再要抢回来就不容易了。老大的话总是不错的,我打他不过,就得听他的话。喂,小子,快磕头拜师吧。” 段誉心想此人要強好胜,爱戴⾼帽,但输给老大却是直言不讳,眼见他左眼肿起乌青,嘴角边也裂了一大块,定是给那个老大打的,世上居然还有武功胜于他的,倒也奇了,拜师是决计不拜的,只有跟他东拉西扯,说道:“刚才老大吹哨子叫你去,跟你打了一架?”南海鳄神道:“是啊。”段誉道:“你一定打赢了,老大给你打得落荒而逃,是不是?” 南海鳄神头摇道:“不是,不是!他武功还是比我強得多。多年不见,我只道这次就算仍然打他不过,抢不到‘四大恶人’中的老大,至少也能跟他斗上一二百回合,那知道三拳两脚,就给他打得躺在地下爬不起来。老大仍是他做,我做二老便了。不过我倒也在他舿上重重踢了一脚。他说:‘岳老三,你武功很有长进了啊。’老大赞我武功很有长进,老大的话总是不错的。” 段誉道:“你是岳二老,不是岳老三。”南海鳄神脸有惭⾊,道:“多年不见,老大随口 ![]() 不料这句话正踏中了南海鳄神的痛脚,他大吼一声,怒道:“我是二老,不是老三。你快跪在地下,苦苦求我收你为徒,我假装不肯,你便求之再三,大磕其头,我才假装勉強答允,其实心中却十分 ![]() 段誉道:“这规矩倒是 ![]() 段誉头摇道:“我不跪在地下大磕其头,也不苦苦求你收我为徒。” 南海鳄神怒极,一张脸又转成焦⻩,裂开了阔嘴,露出満口利齿,便如要扑上来咬人一般,叫道:“你不磕头求我?”段誉道:“不磕头,不求你。”南海鳄神踏上一步,喝道:“我扭断你的脖子!”段誉道:“你扭好了,我无力还手!”南海鳄神左手一探,抓住他 ![]() 南海鳄神无法可施,心想:“我既不能杀他,他又不肯求我,这就难了。”一瞥眼,见木婉清満脸关切的神⾊,灵机一动,猛地纵⾝过去,抓住她后领,将她⾝子⾼⾼提起,反⾝几下跳跃,已到了崖边,左⾜翘起,右⾜使招‘金 ![]() 段誉不知他是在卖弄武功,生怕伤害了木婉清 ![]() 南海鳄神狞笑道:“小子!你很像我,我非收你做徒儿不可。我要到那边山头上去等几个人…”说着向远处一座⾼峰一指,续道:“没功夫在这里跟你⼲耗。你快来求我收为徒儿,我便饶了你老婆的 ![]() 段誉大叫:“喂,喂,小心!”奔到崖边,只见他已提着木婉清溜了十余丈。段誉颓然坐倒,腹中又大痛起来。 木婉清被南海鳄神抓住背心,在⾼崖上向下溜去,只见他左掌贴住崖壁,每当下溜之势过快,两人的⾝子便会微微一顿,想是他以掌力阻住下溜。此时木婉清别说无力反抗,纵是有力,也决不敢⾝在半空而稍有挣扎。到得后来,她索 ![]() 他在 ![]() 木婉清不自噤的打了一个寒战,说道:“我丈夫不会武功,在那⾼崖顶上如何下来?他念我心切,势必舍命前来拜你为师,一个失⾜,便跌得粉⾝碎骨,那时你便没徒儿了。这般像得你十⾜的人才,你一生一世再也找不到了。” 南海鳄神点头道:“这话倒也有理。我没想到这小子不会下山。”突然间长啸一声。 过不多时,山坡边转出两名⻩袍汉子来,躬⾝向南海鳄神行礼。南海鳄神大声道:“到那边⾼崖顶上,瞧着那小子。他如肯来拜我为师,立刻背他来见我。他要是不肯,就跟他耗着,可别伤了他。那是老子拣定了的徒儿,千万不可让他拜别人为师。”那两名汉子应道:“是!” 南海鳄神一吩咐完毕,提着木婉清又走。木婉清心下略慰,情知段誉到来之前,自己当无危险,只是这郞君执拗无比,要他拜南海鳄神这等凶残之人为师,只怕宁死不屈,又想:“他对我似乎颇有侠义心肠,却无夫 ![]() 她心头思嘲起伏,南海鳄神已提着她上了山峰。这人的內力当真充沛悠长,上山后也不休息,⾜不停步的便即下山,接连翻过四个山头,才到了四周群山中的最⾼峰上。 他放下木婉清,拉开 ![]() ![]() 南海鳄神撒完尿后拉好 ![]() 木婉清摇头摇,睁开眼来,说道:“岳老前辈,你的名字叫作什么?⽇后我丈夫做了你徒儿,我须得知道你名字才是。”南海鳄神道:“我叫岳…岳…他***,我的名字是我爸爸给取的,名字不好听。我爸爸没做一件好事,简直是狗庇八王蛋!” 木婉清险些笑出声来,心道:“你爸爸是狗庇八王蛋,你自己是什么?连自己爸爸也骂,真是枉称为人了。”但随即想起自己也不知道⽗亲是谁,师⽗只说他是个负心汉子,只怕比南海鳄神也好不了多少,心下又是黯然神伤。 只见他向东走几步,又向西走几步,没片刻儿安静,木婉清只瞧得心烦意 ![]() 突然间半空中飘来有如游丝般的轻轻哭声,声音甚是凄婉,隐隐约约似乎是个女子在哭叫:“我的儿啊,我的儿啊!”南海鳄神“呸”的一声,在地下吐了口痰,说道:“哭丧的来啦!”提⾼声音叫道:“哭什么丧?老子在这儿等得久了。”那声音仍是若有若无的叫道:“我的儿啊,为娘的想得你好苦啊!” 木婉清奇道:“是你妈妈来了吗?”南海鳄神怒道:“什么我的妈妈?胡说八道!这婆娘是‘无恶不作’叶二娘,‘四大恶人’之一。她这个‘恶’字排在第二。总有一⽇,我这‘凶神恶煞’的外号要跟她对掉过来。” 木婉清恍然大悟:“原来外号中那‘恶’字排在第二的,便是天下第二恶人。”问道:“那么第一恶人的外号叫什么?第四的又叫什么?” 南海鳄神狠霸霸的道:“你少问几句成不成?老子不爱跟你说。” 忽然一个女子声音幽幽说道:“老大叫‘恶贯満盈’,老四叫‘穷凶极恶’。” 木婉清那想得到这叶二娘说到便到,悄没声的已欺上峰来,不由得吃了一惊,忙转头往她看去。只见她⾝披一袭淡青⾊长衫,満头长发,约莫四十来岁年纪,相貌颇为娟秀,但两边面颊上各有三条殷红⾎痕,自眼底直划到下颊,似乎刚被人用手抓破一般。她手中抱着个两三岁大的男孩,肥头胖脑的甚是可爱。 木婉清本想这‘无恶不作’叶二娘既排名在‘凶神恶煞’南海鳄神之上,必定是个狠恶可怖之极的人物,那知居然颇有姿⾊,不由得又向她瞧了几眼。叶二娘向她嫣然一笑,木婉清全⾝一颤,只觉她这笑容之中似乎隐蔵着无穷愁苦、无限伤心,自己忍不住便要流泪,忙转过了头,不敢看她。 南海鳄神道:“三妹,老大、老四他们怎么还不来?”叶二娘幽幽的道:“瞧你这副鼻青目肿的模样,早就给老大狠狠揍过一顿了,居然还老起脸⽪,假装问老大为什么还不来。你明明是老三,一心一意要爬过我的头去。你再叫一声三妹,做姊姊可不跟你客气了。”南海鳄神怒道:“不客气便不客气,你是不是想打上一架?”叶二娘淡淡一笑,说道:“你要打架,随时奉陪。” 她手中抱着的小儿忽然哭叫:“妈妈,妈妈,我要妈妈!”叶二娘拍着他哄道:“乖孩子,我是你妈妈。”那小儿越哭越响,叫道:“我要妈妈,我要妈妈,你不是我妈妈。”叶二娘轻轻摇幌他⾝子,虽起儿哥来:“摇摇摇,摇到外婆桥,外婆叫我好宝宝…”那小儿仍是哭叫不休。 南海鳄神听得甚是烦躁,喝道:“你哄什么?要弄死他,乘早弄死了吧。” 叶二娘脸上笑眯眯地,不停口的唱歌:“…糖一包,果一包,吃了还要留一包。” 木婉清只听得⽑骨悚然,越想越怕。听南海鳄神之言,叶二娘竟是要弄死小儿,不由得又是愤怒,又是害怕,听着叶二娘不断哄那小儿:“乖宝宝,妈妈拍乖宝,乖宝快觉睡。”语气中充満了慈爱,心想南海鳄神之言未必是真。 南海鳄神怒道:“你每天要害死一个婴儿,却这般装腔作势,真是不要脸之至!”叶二娘柔声道:“你别大声吆喝,吓惊了我的乖孩儿。” 南海鳄神猛地伸手,疾向那小儿抓去,想抓过来摔死了,免得他啼哭不休, ![]() 木婉清听了这几句,忍不住要作呕,心想:“叶二娘确应排名在南海鳄神之上。这岳老三注定了要做‘凶神恶煞’,一辈子也别想爬过她头去。” 南海鳄神一抓不中,似知再动手也是无用,不住的走来走去,喃喃咒骂,突然大声喝道:“滚过来!那小子呢?怎不带他来拜我为师?” 两名⻩⾐汉子从山岩后畏畏缩缩的出来,远远站定,正是南海鳄神吩咐他们去背段誉前来的那两人。一人结结巴巴的道:“小…小人上得那边山崖,不…不见有人。到处…到处都找不到。” 木婉清大吃一惊:“难道他…他竟然摔死了。” 只听南海鳄神喝道:“是不是你们去得迟了,那小子没福,在山⾕中摔死了?”那两人不敢走近,另一人道:“小人两个在山…山⾕中仔细看过,没见到他尸首。”南海鳄神喝道:“他还会飞上天去了不成?你们这两个鬼东西胆敢骗我?”两人立即跪下,砰砰砰的大力磕头,哀求饶命。只听得呼呼两声,南海鳄神掷了两块大石过去,登时将两人砸死。 这两人找不着段誉,木婉清也早已恨极他们误事,南海鳄神将他们砸死,她只觉一阵痛快,霎时之间心思如嘲:“他不在崖上,山⾕中又无尸首,却到那里去了呢?定是摔在偏僻之处,那两人找寻不到,又或是那两人明明见到尸首,却不敢直说?”她早已拿定了主意,段誉若死,她也决不能活,何况自己落在南海鳄神手中,倘若不死,不知要受尽多少磨折荼毒。但不见段誉的尸首,总还存着一线指望,却也不肯就此胡里胡涂的死去。 南海鳄神烦恼已极,不住咒骂:“老大、老四这两个⻳儿子到这时候还不来,我可不耐烦再待了。”叶二娘道:“你胆敢不等老大?”南海鳄神道:“老大叫我跟你说,咱们在这山顶上等他,要等⾜七天,七天之后他倘若仍然不来,便叫咱们到万劫⾕钟万仇家里等他,不见不散。”叶二娘淡淡的道:“我早说你给老大狠狠的揍过了,这可不能赖了吧?”南海鳄神怒道:“谁赖了?我打不过老大,那不错,给他揍了,那也不错,却不是狠狠的。” 叶二娘道:“原来不是狠狠的揍…乖宝别哭,妈妈疼你…嗯,是轻轻的揍了一顿…乖宝心肝⾁…” 南海鳄神悻悻的道:“也不是轻轻的揍。你小心些,老大要揍你,你也逃不了。”叶二娘道:“我又不想做叶大娘,老大⼲么会跟我过不去?乖宝心肝…”南海鳄神怒道:“你别叫***乖宝心肝了,成不成?” 叶二娘笑道:“三弟你别发脾气,你知不知道老四昨儿在道上遇到了对头,吃亏着实不小。”南海鳄神奇道:“什么?老四遇上了对头,是谁?” 叶二娘道:“这小丫头的模样儿不对,她心里在骂我不该每天弄死一个孩子。你先宰了她,我再说给你听。”南海鳄神道:“她是我徒儿的老婆,我如宰了她,我徒儿就不肯拜师了。”叶二娘道:“你徒儿不是在山⾕中摔死了吗?”南海鳄神道:“那也未必,倘若摔死了,总有尸首。多半他躲了起来,过一会便来苦苦求我收他为徒。” 叶二娘笑道:“那么我来动手吧,叫你徒儿来找我便是。她这对眼睛生得太美,叫人见了好生羡慕,恨不得我也生上这么一对,我先挖出她的眼珠子。”木婉清背上冷汗淋漓,却听南海鳄神道:“不成!我点了她昏睡⽳,让她睡这***一天两晚。”不待叶二娘答话,便伸指在木婉清 ![]() 木婉清昏 ![]() ![]() 只听南海鳄神道:“老四,你不用胡吹啦,三妹说你吃了人家的大亏,你还抵赖什么?到底有几个敌人围攻你?”那声音忽尖忽耝的人道:“七个家伙打我一个,个个都是是第一流⾼手。我本领再強,也不能将这七大⾼手一古脑儿杀得精光啊。”木婉清心道:“原来老四‘穷凶极恶’到了。”很想瞧瞧这‘穷凶极恶’是怎么样一号人物,却不敢转头睁眼。 只听叶二娘道:“老四就爱吹牛,对方明明只有两人,另外又从那里钻出五个⾼手来?天下⾼手真有这么多?”老四怒道:“你怎么又知道了,你是亲眼瞧见的么?”叶二娘轻轻一笑,道:“若不是我亲眼瞧见,我自然不会知道。那两人一个使 ![]() 木婉清心道:“原来老四叫作云中鹤。” 云中鹤更是恼怒,声音越提越⾼,说道:“我老四栽在人家手下,你又有什么光采?咱们‘四大恶人’这次聚会,所为休来?难道还当真是给钟万仇那脓包蛋卖命?他又没送老婆女儿陪我觉睡。老大跟大理皇府仇深似海,他叫咱们来,大伙儿就联手齐上,我出师不利,你却隔岸看火烧,幸灾乐祸,瞧我跟不跟老大说?” 叶二娘轻轻一笑,说道:“四弟,我一生之中,可从来没见过似你这般了得的轻功,云中一鹤,当真是名不虚传。逝如轻烟,鸿飞冥冥,那两个家伙固然望尘莫及,连我做姊姊的也追赶不上。否则的话,我岂有袖手旁观之理?”似乎她怕云中鹤向老大告状,忙说些讨好的言语。云中鹤哼了一声,似乎怒气便消了。 南海鳄神问道:“老四,跟你为难的到底是谁?是皇府中的狗腿子么?”云中鹤怒道:“九成是皇府中的人。我不信大理境內,此外还有什么了不起的能人。”叶二娘道:“你两个老说什么大闹皇府不费吹灰之力,要割大理皇帝的狗头,犹似探囊取物,我总说别把事情瞧得太容易了,这会儿可信了吧?” 云中鹤忽道:“老大到这时候还不到,约会的⽇期已过了三天,他从来不是这样子的,莫非…莫非…”叶二娘道:“莫非也出了什么岔子?”南海鳄神怒道:“呸!老大叫咱们等⾜七天,还有整整四天,你心急什么?老大是何等样的人物,难道也跟你一样,打不过人家就跑?”叶二娘道:“打不过就跑,这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是担心他真的受到七大⾼手、八大好汉围攻,纵然力屈,也不服输,当真应了他的外号,来个‘恶贯満盈’。” 南海鳄神连吐唾涎,说道:“呸!呸!呸!老大横行天下,怕过谁来?在这小小的大理国又怎会失手?他***,肚子又饿了!”拿起地下的一条牛腿,在⾝旁的一堆火上烤了起来,过不多时,香气渐渐透出。 木婉清心想:“听他们言语,原来我在这山峰上已昏睡了三天。段郞不知有何讯息?”她已四⽇不食,腹中饥饿已极,闻到烧烤牛⾁的香气,肚中不自噤的发出咕咕之声。 叶二娘笑道:“小妹妹肚子饿了,是不是?你早已醒啦,何必装腔作势的躺着不动?你想不想瞧瞧咱们‘穷凶极恶’云老四?” 南海鳄神知道云中鹤好⾊如命,一见到木婉清的姿容,便是 ![]() ![]() ![]() 木婉清放耝了喉咙,将声音 ![]() 南海鳄神怒道:“***,我到那边山崖和深⾕中亲自仔细寻过,不见这小子的丝毫踪迹。这小子定是没死,不知给谁救去了。我在这儿等了三天,再等他四天,七天之內这小子若是不来,哼哼,我将你烤来吃了。” 木婉清心下大慰,寻思:“这南海鳄神非是等闲之辈,他既去寻过,认定段郞未死,定然不错。唉,可不知他是否会将我挂在心上,到这儿来救我?”当即捡起地下的牛⾁,慢慢走向山岩之后。她久饿之余,更觉疲乏,但静卧了三天,背上的伤口却已愈合。 只听叶二娘问道:“那小子到底有什么好?令你这般爱才?”南海鳄神笑道:“这小子真像我,学我南海一派武功,多半能青出于蓝。嘿嘿,天下四大恶人之中,我岳老…岳二老虽甘居第二,说到门徒传人,却是我的徒弟排定了第一,无人可比。” 木婉清渐走渐远,听得南海鳄神大吹段誉资质之佳,世间少有,心中又是 ![]() ![]() ![]() 如此心神不定,一幌又是数⽇。渡⽇如年的滋味,这几天中当真偿得透了。⽇⽇夜夜,只盼山峰下传上来一点声音,纵使不是段誉到来,也胜于这般苦挨茫茫⽩⽇、温和长夜。每过一个时辰,心中的凄苦便增一分,心头翻来覆去的只是想:“你若当真有心前来寻我,就算翻山越岭不易,第二天、第三天也必定来了,直到今⽇仍然不来,决无更来之理。你虽不肯拜这南海鳄神为师,然而对我真是没丝毫情义么?那你为什么又来吻我抱我?答应娶我为 ![]() 越等越苦,师⽗所说“天下男子无不负心薄悻”之言尽在耳边响个不住,自己虽说“段郞未必如此”终于也知只是自欺而已。幸好这几⽇中,南海鳄神、叶二娘、和云中鹤并没向她罗唣。 那三人等候‘恶贯満盈’这天下第一恶人到来,心情之焦急虽然及不上她,可也是有如热锅上蚂蚁一般,万分烦躁。木婉清和三人相隔虽远,三人大声争吵的声音却时时传来。 到得第六天晚间,木婉清心想:“明⽇是最后一天,这负心郞是决计不来的了。今晚乘着天黑,须得悄悄逃走才是。否则一到天明,可就再也难以脫⾝。”她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子,将养了六⽇六夜之后,虽然精神委顿,伤处却仗着金创药灵效已好了七八成,寻思:“最好是待他们三人吵得不可开 ![]() 转念又想:“唉,他们跟我无冤无仇,追我⼲什么?我逃走也好,不逃也好,他们又怎会放在心上?” 几次三番拔⾜ ![]() 思前想后,柔肠百转,直到东方发⽩,仍是下不了决心。 |
上一章 天龙八部 下一章 ( → ) |
金庸的最新武侠小说《天龙八部》由网友提供上传最新章节,阿珂小说网只提供天龙八部的存放,我们仅是一个广大网友免费阅读交流的小说平台。天龙八部是金庸的作品,章节来源于互联网网友。 |